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咚、咚、咚……”

當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時，辛琪知道自己又進入了夢裏。

擡眼望去，曾經見過的天花板就呈現在她眼前。

被水泅濕的牆面，生了綠色苔藓的牆角，每一處都跟她曾經在夢中見過的一模一樣。

切肉的聲音在耳邊不曾斷絕，這是何成康又在将她“分屍”了。

或許有了第一次的經驗，辛琪心中已沒有多少恐慌。

她睜着雙眼，聽着自己被“分屍”，靜心等待這一場夢境結束，然後從睡夢中醒來。

她只想确認循環到底有沒有結束。

不知是否因為現在在夢中，辛琪的思緒很混亂，她記不清睡着之前發生了什麽，也不記得自己是正常入睡……還是迎來了新的循環。

“咚咚”聲停止了，何成康跟之前一樣起身，來到她身子的另一側。

他将她的腦袋輕輕掰動，讓她的眼睛朝向窗邊，然後繼續開始“分屍”。

辛琪已經是一具“屍體”，她沒有辦法挪動瞳孔，只能看着自己窗戶上的倒影。

跟之前一樣，腰部以下只剩臀部，雙腿的位置空空蕩蕩，應該是被何成康成功剝離了。

再看看自己的上半身，居然還是完好無損的，每一個部件都待在它應有的位置，大概是何成康還沒切割到那裏。

不過何成康也算是一個講究“儀式感”的人，他将她的雙手交疊起來，放在了腹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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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辛琪睜着一雙眼睛，又失去了下半身，在別人看來她根本不像一具屍體，只像是一個睡着了的人。

但這般安詳而恬靜的“睡姿”，很快被何成康破壞了。

他輕柔地牽起她一只鑲着精美長指甲的手，再将它放到地上，然後“咔嚓”一刀利落地斬下去。

整個過程被辛琪盡收眼底，可以說她親眼見證了自己是如何被何成康分屍的。

她愣怔地看着自己僅剩的另一只手，但她卻并沒有産生恐懼或者害怕這樣的情緒。

辛琪心中只有驚訝和納罕。

——自己什麽時候做了美甲了？

這幾年美甲在互聯網上很盛行，尤其是那種花裏胡哨的長指甲，特別受到大家的青睐。辛琪曾經也動過心，但考慮到做了美甲不太方便工作，她便歇了這個念頭。

所以她十分肯定，自己的十只手指頭上白白淨淨，沒有一點裝飾。

她心中升起一個荒謬的念頭。

難道是那個何成康已經變态到……分屍之前先給她貼甲片？

但那有什麽用呢，他最終還是要把她的身體一塊一塊地切割下來不是嗎？

正當辛琪腦海裏思緒萬千時，何成康将她的頭掰回了原位。

何成康第二次起身，這一次他的手裏提着一截小腿，小腿的斷面正對着辛琪的眼睛。

上一次做夢時，因為辛琪處在恐慌之中，所以她并沒有看清這一截小腿。

現在她細細一看，發現這截腿腳上的指甲也被裝飾的鮮豔奪目，更重要的是她發現小腿側邊有一塊黑痣。

這個黑痣點在雪白的肌膚上，看起來尤為顯眼，也讓辛琪想到一個很重要的事。

自己的小腿……好像并沒有黑痣吧？

手指甲和腳指甲還有可能是何成康的傑作，但何成康不可能在腿上特地點個痣吧？

其實辛琪一直很不解，自己的夢為什麽是在一間陌生的屋子裏被何成康分屍？

據秦嶼所說，何成康将她殺死之後，便從她的屋子裏離開了，她就算做夢，也應該夢見在自己的客廳裏被何成康分屍才是，夢中怎麽可能會出現一間她從沒見過的屋子呢？

辛琪腦子裏出現一個大膽的猜想。

該不會現在在這間陌生屋子裏的、被何成康正在分屍的……不是她的屍體吧？

如果這個猜想正确的話，那麽這個被分屍的女人到底是誰呢？

她到底進入了誰的夢境裏呢？

……

辛琪清醒過來的時候，她看到自己眼前出現了一張大大的笑臉。

她吓了一跳，下意識的将身子往後一退，然後感覺背後靠上了一片軟軟的東西。

辛琪猛地回過頭去一看，發現原來只是椅背。

她将身子轉了回來，又發現剛剛那張大大的笑臉其實是手機屏幕上出現的畫面。

此時畫面還在不斷播放，那笑臉早已不見，辛琪突然想起，這是她之前吃飯時找的下飯綜藝。

那外賣員送來的飯就擺在手機前，從那飯的形态來看，辛琪并沒有吃上幾口。

辛琪退出綜藝，看到屏幕顯示21:00。

對了，這個周五，她在床上睡到晚上八點左右就醒來了，九點的時候她正對着綜藝吃飯。

所以她現在才會出現在餐桌上。

所以……她又迎來了新的循環，把何成康控制起來關進派出所這個方法并不能破除循環。

客廳大門被人敲響，辛琪打開門一看，門外站着的人正是秦嶼。

秦嶼緊皺眉頭，以一副不安的神色看着她：“……我們該怎麽辦？”

辛琪明白他問的是什麽。

如果把何成康關進派出所都沒用的話，那他們要怎麽跳出循環？

辛琪垂着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把人默默請進了屋子裏。

“會不會……會不會我們找錯了人？何成康他不是兇手？”

進屋之後，秦嶼對辛琪說道。

辛琪搖搖頭：“他就是兇手，否則無法解釋為什麽前兩次循環他都急急忙忙地逃跑了。”

“那我們要不要再去一趟公司，先把人抓住再說？”

“從這裏趕過去至少需要十分鐘，那個時候何成康恐怕早就跑得沒影了，”辛琪再次搖頭，“沒有警察的力量，我現在趕過去根本抓不到人。”

“就算再報一次警，結果也是跟上一次的循環一樣。”

算上這一次，他們也只剩最後三次循環了，辛琪不想再重蹈覆轍，白白浪費一次循環的機會。

秦嶼整張臉徹底垮了下來：“那我們到底該怎麽辦啊……”

“好不容易找到兇手了，也把人送去派出所了，為什麽還把我們困在時間循環裏啊？”

“不會真的要我們把兇手殺了才行吧？”

辛琪沒答話，她覺得這個可能性其實不大。

殺人這事雖然要面臨巨大的風險，但是它本質不太難，何成康不就輕而易舉的上門把辛琪給殺死了嗎？

她認為根本沒必要用時間循環來達成殺何成康的目的，這事不需要時間循環也能做到。

作為被時間循環挑中，有機會改變自己結局的“幸運兒”，辛琪總覺得這神秘的力量一定是希望她完成別的什麽事。

具體是什麽事呢？辛琪不知道，她唯一知道的就是，這絕對跟何成康脫不了幹系。

跟秦嶼面對面想了半天，最後辛琪只憋出了一句：“要不去何成康家裏看看？”

既然關鍵還在何成康身上，那麽他們只能去繼續調查何成康。

在這個城市裏，與何成康關系最密切的除了公司，就是他現在住的地方了。

秦嶼也想不出別的方法，點點頭答應了。

辛琪并不知道何成康的地址，只好找了公司同事打聽，她随便找了個理由說找何成康有事，同事雖然有些疑惑，但想起她平時和何成康走得近，便将地址告訴她了。

兩人下了樓，離開小區，便打了一輛車直奔向何成康的住所。

何成康住的位置比較偏僻，大約過了半小時，司機才載着兩人到達了小區門口。

兩人下車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這是一個有了些年頭的小區，低矮的樓層、發灰的牆面和斑駁的大門無一不顯示着它的陳舊，它被一幢幢高樓包圍在其中，看起來十分格格不入。

這裏的管理也很松散，大門大喇喇地敞開着，兩人進入小區時，門衛只顧着聽廣播，都沒遞給他們倆一個眼神。

同事提供的地址似乎在這小區的深處，兩人邊辨認着樓房上寫的數字，邊往裏走去。

小區裏的路燈也跟擺設沒什麽區別，它只能照亮周圍一小塊地方，這使得整個道路黑漆漆的，兩人不得不将行走的速度放慢了些。

“這地方……交通不便，環境也馬馬虎虎，何成康幹嘛把房子租在這裏？”秦嶼不解道。

“也許是他工作不久，錢不夠？”辛琪猜測。

“那他可以跟人合租啊，幹嘛一定要整租一整套房子？”

辛琪也不太能理解，于是聳聳肩沒再開口了。

這小區雖然老，但好在建築面積小，兩人很快找到了何成康住的那棟樓。

樓下的單元門虛掩着，辛琪輕輕一推，将門打開，和秦嶼一起進入了樓房中。

樓房中安裝了電梯，兩人進入電梯中，很快到達了何成康所在的六樓。

這裏一層樓有六戶人家，只是大概許多人都搬了出去，辛琪看到幾個大門上被貼滿了小廣告，無人過來清理。

辛琪帶着秦嶼站在604的門前，這裏就是何成康的住址了。

從門縫看過去，屋子裏漆黑一片，何成康并沒有在家裏。

辛琪想，這個時候他也應該不敢回家。

但是沒人在家的話，要怎麽進去就成了一個難題。

“要不……我來試試撞撞門？”秦嶼道。

辛琪略帶懷疑地看着他：“你确定？”

秦嶼一點頭，“嘭”一聲全身用力地撞在了門板上，他頓時疼得龇牙咧嘴，但那扇門卻是堅、挺無比，連一絲晃動都不曾有。

“嘶……”秦嶼咧着嘴說，“我看電視裏演的不都是這樣嗎？用力一撞，門就開了。”

“電視是電視，現實是現實，”辛琪無奈地搖頭，“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吧。”

“專業人士？”

辛琪沒答話，只将目光緩緩移動到了另一扇大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