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秦嶼順着辛琪的目光看過去,他發現辛琪其實看的不是門,而是門上那些貼得密密麻麻的小廣告。
上面什麽廣告都有,修電器的、幫忙搬家的、修水管的、開鎖的……
秦嶼頓時明白了:“你想找上面的開鎖工?”
辛琪點點頭。
一般來說開鎖工需要在警局備案,也不會輕易給人開門,但這小廣告上面的就不一樣了,都是些野路子,他們只管賺錢,才不管你是不是這家的主人。
再說了,現在這個年代也幾乎沒人會去撬鎖盜竊了。
辛琪随便挑了一個電話打過去,師傅在電話那頭語氣很熱情,答應了在半個小時之內就上門。
兩人便站在門口等着。這棟樓房果真是冷冷清清,等待開鎖工來的期間,這電梯幾乎就沒什麽人用過,一直平靜地停在一樓。
這使得兩人更為疑惑何成康把房子租在這兒的理由了,這裏除了便宜之外好像沒有一絲優點。
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鐘,開鎖工終于來了,他外表看着也和善,跟兩人簡單打了個招呼後,就開始研究起何成康大門的鎖來。
埋頭看了一會,他轉頭對着兩人,面上出現一臉的難色:“這個鎖不好搞啊……我看得直接拆了重新裝一個。”
兩人對視一眼,頓時明白這是開鎖工為了多賺錢搞的套路,他們現在急着去房間裏調查何成康,便很爽快地答應了開鎖工,讓他抓緊時間換鎖。
開鎖工臉帶笑意地應了一聲,手上開始麻利地幹起活來,他的技術很娴熟,大概過了二十分鐘,他便把舊鎖拆好,又換上新鎖了。
他開開關關測試了一下門鎖,确認沒問題後,對着兩人說:“你們看看還有沒有問題?”
開鎖這事耽誤了快一個小時,兩人不想再浪費時間,胡亂地看一眼後,秦嶼便将錢轉了開鎖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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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問題,麻煩您了。”
開鎖工收到錢,喜滋滋地坐電梯下了樓。
兩人這才走進何成康的屋子裏。
一踏入屋子,辛琪便感覺這裏面有一股腥味撲面而來,但現在屋子很黑,她什麽也看不清,并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發出的氣味。
她在牆上摸索一番後,打開了客廳的燈。
燈光閃爍了幾下,散發着它微弱的光芒,将整間屋子照亮。
映入辛琪眼簾的居然是一個大魚缸。
這魚缸就擺在電視機旁邊,看起來跟電視機差不多大小,魚缸裏還擺放着假山水草等裝飾物,但讓辛琪奇怪的是,這麽大的魚缸裏卻只有幾尾小小的魚苗。
這些魚苗大概只有辛琪半個手掌長,辛琪不知道那是什麽種類的魚,只看到它們身體呈現深棕色,魚鳍卻是藍色的,在帶着燈光的魚缸裏游動,看起來十分炫目。
秦嶼也被魚缸吸引住了目光:“嗯?這個兇手居然還養魚?”
辛琪想起他辦公室那兩條錦鯉,開口道:“這應該是他的愛好吧。”
秦嶼“哦”了一聲,将目光從魚缸上挪開,何成康的愛好跟他們沒什麽關系,他們主要是來看看這裏有沒有可以幫助他們逃脫循環的線索。
他先環顧了整間屋子,二室一廳的格局,比他現在住的房子大多了。
從大門進去便是客廳,這裏只擺放着沙發、電視機、茶幾等簡單的家具,沒什麽好看的。
客廳左邊是廚房,兩人開燈看了一眼,廚房裏幹幹淨淨,只有幾口孤零零的鍋擺在竈臺上,看來何成康幾乎不怎麽用廚房。
他們大致掃了一眼後便從廚房裏退了出來。
客廳盡頭連接着陽臺,兩人走到陽臺上一看,發現晾衣杆上除了幾件衣服之外,還晾着一個行李袋。
這行李袋是黑色的,體積很大,辛琪目測長度已經超過了七十厘米。
它應該是才被何成康洗過,辛琪用手指輕輕一碰,發現行李袋還是濕濕的。
除此之外,陽臺便沒別的東西可以看了。
兩人走回屋子裏,朝着客廳右邊走去,那裏有個小走廊,走廊裏排布着三扇門,分別是一間廁所和兩間卧室。
秦嶼先打開了一扇離他最近的門,門裏黑漆漆的,他一打開便有灰塵朝他臉上撲過來,害得他打了好幾個噴嚏。
他摸索着牆邊将燈一開,發現裏面堆滿了雜物,根本不能住人。
辛琪站在門前往裏一瞅:“看來這間房子就何成康一個人住,他幹嘛要租個這麽大的房子?”
雜物上的灰塵讓秦嶼有些受不了了,他往外退了幾步:“誰知道呢?咳咳……這間屋子裏堆的東西太多了,我們要清理出來看看嗎?”
辛琪看着那些笨重的舊櫃子舊家具,沉默了一會才對秦嶼說:“先看看別的地方,要是實在找不到線索我們再看這間屋子裏有什麽吧。”
秦嶼其實也不想搬,聽了辛琪的話,他很快點頭應下。
兩人接着來到了第二間屋子,這間屋子看起來正常許多,秦嶼将燈打開,看到屋子裏擺了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臺電腦。
一般來說,電腦裏隐藏的信息是最多的,兩人簡單翻了一下床鋪和衣櫃後,就按開了何成康的電腦。
很幸運的是,何成康的電腦并沒有上鎖,他們很輕松的将其打開了。
等待開機動畫播放完後,辛琪看到何成康的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女人的側影。
她端坐在一張辦公桌前,陽光從窗戶打了進來照在她的臉上,将她襯得柔和美麗。
這本來是極美的一張畫面,辛琪看了,卻覺得心裏止不住的發毛。
因為這屏幕上的女人正是她自己!
那辦公室也是她的工位,上面的擺設跟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何成康居然在公司偷拍她……還将她的照片設置成了屏幕背景!
秦嶼也看出了這正是辛琪,他小心地瞥了一眼辛琪,見她臉色不好,便随便點開了桌面上的一個未命名的文件夾。
“我們來看看何成康的電腦裏都有些什麽吧。”
他點開這個文件夾本是想轉移辛琪的注意力,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個文件夾一打開,裏面頓時彈出了無數張照片!
這些照片一張一張顯示在辛琪眼前,上面的主角正是她自己。
照片有的拍她在走路,有的拍她在和別人交談,有的拍她在食堂吃飯,有的甚至拍她走入了自家小區……
拍攝者一定是精心找好了光線和角度,将每一張照片上的辛琪都拍得很美,但辛琪一張張浏覽下去,卻覺得背脊越來越涼。
看着這些照片時,辛琪覺得自己仿佛就身在畫面中。
她在辦公室認真工作,旁邊的何成康“欣賞”着她這副模樣,然後悄悄拍了一張照片。
她在和周姐聊天,笑得很開心,角落裏的何成康注視着她的笑容,然後悄悄拍了一張照片。
她下班了,正在往自己家趕,何成康尾随在她身後看着她的背影,然後悄悄拍了一張照片。
……
他無孔不入地出現在她生活中,盡情窺視着她的一切,辛琪對此卻一無所知。
就連此刻,她身在何成康的家中,她都在想何成康也許就在他家的某個角落裏,正注視着辛琪,然後對着辛琪拍了一張照片。
“……”
辛琪實在是受不了了,她感覺胃裏一陣翻滾,強烈的嘔吐感從身體上湧了出來。
她奪門而出,跑到廁所裏,跪在地上對着馬桶大吐特吐。
“辛琪!你沒事吧?”
秦嶼看到她這模樣也吓了一跳,當下再也不管什麽線索不線索的,急急忙忙的跟着辛琪跑到了廁所。
辛琪晚飯沒吃幾口,她吐出來的大部分都是水,廁所裏彌散裏難聞的胃酸味和食物味。
秦嶼毫不嫌棄地來到辛琪身後,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等辛琪吐完了,他又從廁所裏找到了衛生紙給辛琪遞過去。
辛琪擦了一下嘴,将紙巾扔到馬桶,按下沖水鍵,将紙巾和嘔吐物一起沖了下去。
秦嶼又趕緊扶她到洗手池前漱了口。
嘴裏的味道實在難受,辛琪開打水龍頭,忙往自己嘴裏灌了水再吐出。
等嘴裏的味道幾乎消失不見時,辛琪才站在洗水池前長舒了口氣。
“你好點了嗎?”秦嶼問她。
“我沒什麽,”辛琪道,“但要是不讓何成康付出點代價,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好過!”
“好,等我們破除循環了,我就給何成康套上麻袋打他一頓!”秦嶼捏着拳頭說。
辛琪笑了:“現在是法治社會,你這樣做會坐牢的。”
“坐牢就坐牢!”秦嶼咬着牙說,“他對你做的事……打他一頓都算是輕的了!”
“好!那就打他一頓,”辛琪也道,“就算法律拿他沒轍,我也要出一口氣!”
兩人相視一笑,原本沉悶的氣氛因這幾句似玩笑似發洩的話為之一掃而空。
但無論怎麽樣,現在最重要的事還是逃脫循環,秦嶼走出廁所,準備繼續去查找電腦。
辛琪跟在秦嶼後面,正要走出去時,她低頭瞥見自己的褲子上多了些紅色的印記。
這條褲子是她出門時才換的,她記得很清楚,上面幹幹淨淨,什麽痕跡都沒有。
那這個印記只能是在哪裏蹭上的。
是在哪裏呢?從家裏到何成康家,辛琪的褲子接觸過的地方只有……
她轉頭看了一下廁所裏的馬桶,她剛剛就跪在馬桶前對着馬桶嘔吐。
難道那紅色痕跡是在這裏蹭上的?
辛琪走近了馬桶,蹲在地上仔細看了看廁所上的地磚。
廁所上的地磚是白色的,上面的東西一覽無遺,因此辛琪并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痕跡。
她思考了一會,将目光轉移到地磚與地磚的那條縫隙裏。
磚縫是黑色的,用肉眼看看不出什麽名堂,辛琪于是用指尖輕輕一抹。
她将手指遞到自己眼前,果然在指腹上發現了跟褲子上一模一樣的紅色痕跡。
秦嶼見她蹲在馬桶前久久不動,便來問她:“你發現什麽了嗎?”
辛琪不答,她盯着指尖上的紅痕,面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随即,她眼前一亮,像是想起了什麽,從廁所裏出來直奔到了客廳裏。
秦嶼滿頭霧水的跟在她後面,再一次問道:“所以,你到底發現了什麽?”
辛琪就站在客廳中,秦嶼見她緩緩将頭擡了起來,直直盯着上面的天花板。
秦嶼也好奇地跟着往上看。
這棟房子大概年代已久,天花板上出現了大量被水浸濕的痕跡,牆角處還生出了綠色的苔藓。
但這并沒有什麽奇怪的,很多年久失修的房子都會出現這種狀況。
所以辛琪到底是看出了什麽門道呢?
秦嶼正疑惑時,突然聽到辛琪開口了。
“這樣的天花板,我曾經在夢中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