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見鹿
施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将車窗關上了，趙行川後退兩步，接着自讨沒趣地走了。
“你和他置什麽氣，他說的也沒錯，他的确是救了你一回。不說感謝，但至少以後得對人家客氣點。”葉偉打開靠裏邊的車門，自己先下了車。
施嶼和Tony緊随其後，剛下車施嶼就聽見了Tony的一聲驚呼，只聽這貨忍不住感嘆道：“哇，這裏可真是……山清水秀呀。”
三人眼前是兩座古樸的連體別墅，拱門下邊的石階上青苔遍布，四周野草瘋長，爬山虎把可見的幾個窗戶幾乎都糊上了大半，牆壁上還有幾道裂縫，看着有一種蕭索的凄涼感。
“确定不是來拍鬼片的嗎？”Tony又問，他成為施嶼的化妝師兼小助理已經快兩年了，從沒到陪他到過這麽荒涼的地方，“徐導不會是想把電視劇和變形記一起拍了吧？”
“別抱怨了。”葉偉向來看的很開，他指了指周圍低矮的房屋，安慰道，“你看比起那些，我們住的地方也算是村裏的大戶人家了。”
施嶼：“……”
Tony：“……”
騙鬼還差不多，神他媽大戶人家！
剛開始的驚訝勁過了，施嶼也沒有表現出什麽多餘的情緒來。他對生活質量的要求其實挺高，但來之前施嶼就已經做好了适應不良環境的心理準備，再加上他這人平時不愛表現自己的嬌氣的一面，所以面上依然是波瀾不驚：“走吧。”
“看看人施嶼，多淡定。”葉偉半提着行李箱往裏走，裏頭的人看見施嶼，連忙就遣出幾個工作人員來迎。
“葉先生，您的行李可以交給我們。”一個年輕女人面帶微笑，“施先生，您的房間在三樓，我會帶你們上去的。”
施嶼很輕地點了點頭，葉偉則替他客套了幾句：“麻煩你們了，我認得你，你叫周雲對吧？你長得很可愛。”
葉偉身上最閃光的特點就是記憶力非常好，特別是在記人的方面，那些施嶼腦中名字和臉始終對不上號的人，他每一個都記得清清楚楚，甚至在和人家對話後，就能很快摸清他們的喜好。
周雲很腼腆地笑了笑：“謝謝。”
她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提醒道：“房間裏的家具和床上用品都是新的，施先生可以放心使用。這裏……很多東西可能和城裏不太一樣，遇到問題可以叫我，我就住在你們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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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點了點頭。
參觀完他們即将要入住的兩間屋子，Tony頓時更加絕望了，他焉啦吧唧地提着自己的行李箱：“我想起了初中時學的一篇文言文——‘環堵蕭然，不蔽風日’。”
初高中幾乎都沒怎麽好好念的葉偉瞎答道：“我知道，是陋室銘！”
施嶼嗤笑裏的一聲，然後說：“是《五柳先生傳》，你初中上課都在玩屎吧？”
“閉嘴。葉哥有沒有和你說過，作為一個公衆人物，不可以随便講髒話？”葉偉一邊嚴肅地教訓他一邊把門帶上，然後把床單拆了，換上從施嶼家帶來的剛洗好的一床被套。
Tony拿着小風扇怼着自己的面門狂吹：“千裏迢迢帶了一套床單，葉哥你也太寵施嶼了吧？”
葉偉嘆出口氣：“誰讓你施哥身嬌體貴，蓋沒洗過的新床單會過敏、洗衣液用錯了會難受、塵螨也過敏、花粉一點都聞不得，我還慶幸現在不是花季，要不然我估計得去燒了這方圓百裏之內的花木。”
施嶼也不生氣，反而勾了勾嘴角：“他麽，看我就沒一點是順眼的。”
“那你說我冤枉你了嗎？”葉偉把床單捋得平平整整，然後又轉頭囑咐Tony：“喂，小助理，給他打扮一下，待會到點了下去還有開機儀式，要拍照發官博的，對了——還要麻煩施大少爺到時候動動手指，記得及時轉發。”
施嶼挑眉：“你不有我賬號密碼嗎？你代勞一下就好了。”
“我就沒見過你這麽懶的藝人……”
施嶼反唇相譏：“你除了我還跟過別人嗎？”
葉偉：“……”
Tony咯咯直笑，笑完他又抱怨道：“這也太熱了吧，空調呢？”
“空調，不存在的。”葉偉擺了擺手，“這個村子電路都太老舊，咱們這要是都安上空調，一開起來整個村子都要跳閘。現在天氣也才剛剛熱起來，先用風扇對付幾個晚上吧，劇組很快會安上變壓器的。”
“好吧。”Tony一邊給施嶼上妝一邊問：“對了，我們對面住的是誰？”
剛才周雲只說三樓是環境最好的樓層，卻沒告訴他們對面住的是誰，不過想想也知道，《見鹿》的主角就趙行川和施嶼兩個，劇組裏咖位比趙行川大的除了施嶼就沒別人了。
“除了趙行川還能有誰？”
葉偉輕輕道：“徐導也是用心良苦，你倆以後那麽多對手戲，不處好關系，熟悉一下怎麽行？”
過了十幾分鐘，方才那個叫周雲的年輕女孩上來敲了敲門：“施先生，開機儀式快要開始了，請您盡快下去。”
葉偉替他大聲回答道：“知道了，馬上下去。”
說完他還不忘腹诽一下施嶼：“你看看他，施大少爺聲帶都鑲了金，我一經紀人還得看他眼色替他說話。”
施嶼樂了：“你自己樂意說，和我有什麽關系？”
“哦，我樂意。”葉偉打開門，然後看了眼Tony，“給他搗騰好了嗎？”
Tony：“好了。”
葉偉點頭：“那可以下去了。”
施嶼從房間裏出來，甫一擡頭就對上了趙行川的眼睛，對方看見他一點也不意外，反之還有些友好地朝他們打了個招呼：“嗨。”
葉偉和Tony：“嗨。”
Tony把額角的頭發輕輕撥到耳後，走路的姿态有些刻意：“趙先生，以後我們就是鄰居了，請多多關照。”
“好。”趙行川對誰都很親切，面上總是帶笑，給人一種自己是被他重視着的錯覺。
Tony忍不住紅了臉，躲到葉偉身後小聲地說了一句：“哎呀。”
施嶼冷冷的睨了他一眼：“做作。”
趙行川和施嶼隔着一段樓梯，不緊不慢地開口：“施先生知道這次參演的藝人都有誰嗎？”
“不知道，不感興趣。”施嶼面無表情地說。
趙行川輕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開機儀式很快開始，施嶼看見了不少熟面孔，其中包括有一個追了他不少日子的年輕男星、一個在綜藝節目裏莫名和他結了仇的女星、還有一個經常被粉絲和他放在一起對比的前輩，他似乎對自己的印象也不太好……
和施嶼有仇的人其實并不多，但這次就聚了一麻将桌。葉偉覺得有點好笑，張口調侃他道：“你給你仇家發邀請函了？”
施嶼有些無奈地立起眉頭，但無奈歸無奈，已經接下來的戲不能推，至于一麻将桌的仇家……仔細想想……也不是不能忍。
因為徐導本人對開機儀式不甚重視，劇組裏的一群小年輕也不太信這些封建迷信，所以儀式辦的非常水，只是過了一遍大致程序，然後讓重要參演人員及導演、編劇等堆一起拍了一張照片。官博更偷懶，稍稍過了便濾鏡就上傳了。
葉偉向來對這些事上心，于是在第一時間就登上了施嶼的微博賬號，打算商業轉發一下，結果習慣性地看了一眼，卻發現這照片拍得像集體遺照一樣。
“……”
“徐導。”葉偉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把照片放到他面前，“你看咱們像不像是拍鬼片的，最後一個劇組沒人活下去的那種？”
徐導直男審美，除了對照片上的自己不甚滿意，但覺得整體看上去還算不錯：“我覺得還行啊。”
“我給您看看別人家官博拍的？”
不多時，組裏的明星和經紀人以及部分工作人員都朝這邊圍了過來。
“真的拍的好醜啊。”
“而且都已經過三萬轉了，徐導你不打算編輯一下嗎？”
……
徐導擺擺手：“這些又不歸我管，好好拍戲不就是了，小問題而已。”
之前他們劇組拍出來的照片就不怎麽樣，網友嘲一遍兩遍也就膩了，後來就對這個官博發出的照片見怪不怪了，這個缺點反而成了他們劇組獨特的标志。
可是今天這張照片确實是“史詩級的突破”，照片中每個人的顏值都像是被砍掉了好幾個階，除了施嶼和趙行川還能勉強站住腳以外，其他人簡直不能看。
“好了，大家今天幾乎都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天沒亮就趕過來了。現在該拜的也都拜了，先回去休息會吧。反正咱們《見鹿》慢工出細活，不着急，明早再正式開拍。”
徐導說道。
于是演員們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間。
沒想到這天下午，見鹿劇組的官博以及徐導本人的微博都被撕的一塌糊塗。他口中所謂的“小問題”發酵成了一場大戰。
“施嶼！你別睡了，起來看看！”葉偉把他搖醒。
施嶼迷瞪着眼，掃了一眼葉偉的手機，接着又打了個冗長的哈欠：“怎麽了？不就是拍得醜了點嗎？”
葉偉急促道：“不是，你看看下面你粉絲的評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