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軟飯男

“阿……”趙行川有點局促地笑了笑,“是嗎?我還以為……”

還以為什麽,他說不清楚,也不明白自己到底為什麽要問這種沒頭沒尾的問題。

“行了,過來幫忙。”施嶼折騰出了一身汗,這被子還是怎麽都弄不平。

趙行川:“你看這個內芯的四角有系帶,你這個床單裏有嗎?有的話好像要爬進去系。”

“好像有。”施嶼平時都癱在旁邊頤指氣使,葉偉會把這些事都做的妥妥貼貼的,每一個細節都不會有錯漏,所以施嶼幾乎沒為這些生活上的瑣事發過愁。他指了指那條被拉開的大口子,“往這鑽?”

“應該是。”趙行川瞥見攝像小哥身後的工作人員舉起了一個大牌子,上面寫着:活躍一點!

趙行川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把這個小破房間仔仔細細地打掃完之後,哪還有精力活躍?他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洗澡睡覺。

他勉強又調侃了施嶼一句:“你沒吃過豬,總見過豬跑吧?”

沒想到施嶼很認真地回答了這個問題,他說:“我吃過豬,但還真沒親眼見過豬跑。”

“施嶼哥!行川哥!”孫星宇站在門口拍門。

他們這扇門本來就已經搖搖欲墜了,哪裏禁得住孫星宇這麽個拍打法。趙行川連忙跑過去:“星宇,你別敲了,我們的門……”

他還沒來得及說完,那木門就“轟”的一聲,倒了下來,然後被跑過去的趙行川一把抱進了懷裏。趙行川緩緩将這扇門往旁邊牆上一放,露出了一個悲傷而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孫星宇看懵了,結結巴巴道:“我操……,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家的門這麽脆皮。”

“沒關系,遲早要塌的。”施嶼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節目組其實和我們倆有仇,他們已經設計好了,等最後一天就讓我們的房子也塌了。”

孫星宇很配合地睜大了眼睛:“真的嗎?”

“別聊那些有的沒的了,今晚上我們連門都沒了,怎麽辦?”趙行川說,“孫星宇同學,你得負責。”

Advertisement

“我……行川哥,你看,我還是個孩子。”孫星宇讨好似的把兩個裝滿地瓜幹的袋子遞給兩人,“我們那個房主奶奶特別熱情,給我們送了好多她自己做的地瓜幹,這個地瓜片還挺好吃的,閉上眼睛幻想它是薯片,現在這種沒有小零食的日子就沒那麽難熬了。”

“你給我們了那你吃什麽?”施嶼問。

“我那還有一袋,雨露姐要保持體型,不太敢吃這些,我吃完了還可以蹭她的。”孫星宇的眼睛亮亮的,“房主老奶奶還和我說好了,她明天再去做,到時候讓我帶十斤回去。”

像孫星宇這樣年輕又活潑的孩子,确實會更讨老人喜歡,只是……趙行川郁悶道:“沒有房東老奶奶就算了,為什麽我們連個鄰居都沒有?”

在幕後盯着視頻的導演發話了,工作人員代為傳達:“我們導演說,願賭服輸。一只魚都掉不到的菜雞不配擁有鄰居。”

趙行川:“……”

直播間裏一派歡樂景象:哈哈哈哈大哥被嘲了。

—我們趙哥很記仇的,導演你小心項上狗頭hhhh。

……

收下了孫星宇的地瓜幹,施嶼便脫了鞋,爬進被套裏艱難地将四個角都綁好。

趙行川其實也只比孫星宇大了兩歲,表面成熟,實際一肚子幼稚壞水。他突然狡黠地一笑,接着不動聲色地将那個被套的拉鏈緩緩拉上了。

施嶼在被套裏暈頭轉向,到處都摸不到出口。

“趙行川!”施嶼站起來,但被套承受不了他的高度,施嶼腳下絆了一下,重心不穩,于是向下摔去。

趙行川見他要摔倒在地上,于是連忙跨步過去抱住了他。

隔着一層薄薄的被套,兩人出乎意料地都感受到了對方的心跳,仿佛可以重疊對上一樣,連跳動的旋律也是同一節拍,同樣都那麽……激烈。

兩人接觸了不到三秒,也不知是誰先彈開的,趙行川慶幸施嶼現在還在被套裏,看不見他發紅的耳朵和面頰;而施嶼也慶幸自己如今還在被套裏,趙行川看不見他方才瞬間失措的茫然。

“抱歉,我剛剛是覺得好玩。”趙行川連忙把拉鏈拉開,讓施嶼從裏邊出來了。

施嶼也沒有生氣,他面無表情的拉住被子兩角:“你拿那兩邊,抖幾下就好了。”

趙行川順從地揪住被子的兩角,和施嶼同頻率地抖了抖,被子瞬間展平。

整理好床上用品,兩人又一起對着那個不斷漏風的門框發起了愁。

施嶼:“你對木工什麽的有沒有涉獵?”

“你對我有什麽誤解?”趙行川反問,“我看起來很像會鋸木頭的嗎?那個門兩端的小柱子都斷掉了,我估計得換個門。但是節目組把所有電子設備都收走了,我們想找點這方面的資料都沒辦法。”

施嶼思忖了片刻,然後道:“不如我們明天去城裏網吧?”

“你現在有錢?”趙行川把自己的口袋內襯掏了出來,裏面空空如也,“再說,有那錢還不如買扇新門。”

“……”施嶼現在确乎也身無分文。

“不如……”趙行川提議道,“我們佯裝打扮一下去路邊乞讨?”

施嶼:“我們有錢出村嗎?那兩位大爺的載物三輪搭一次可不便宜。”

問題再一次陷入了僵局,趙行川坐在一個小板凳上做思考者狀,正當施嶼以為趙行川會做出什麽有意義的決定時,這貨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兩聲。

趙行川:“……”

施嶼:“……”

趙行川張口想解釋說是自己腸胃不舒服,沒想到半個音節還沒吐出去,他的肚子就又不争氣地“咕——”了一聲,而且這回的響聲十分冗長,長到哪怕聲音已經停止了,而餘音還在兩人的耳廓裏振蕩不休。

“那什麽……”趙行川只好坦白,“我有點餓了,你呢?”

施嶼感受了一下自己空空蕩蕩的胃,現在才注意到,肚子都餓的有點疼了。不過由于平時運動量不多,他的食量一直也都挺少,餓了還能憋着。但像趙行川這種年輕小夥,一頓不吃就很要命了。

“是有點,可我們吃什麽?”施嶼淡淡地問,“你剛才不是去看過一眼廚房了嗎?裏面有吃的嗎?”

“好像就一條陽春面,還有幾顆雞蛋。”趙行川回想了一下,“好在油鹽醬醋、鍋碗瓢盆什麽的都不缺,要不我下一鍋面條?對了,我們院子後邊那一小片菜地裏好像還種了些蔬菜,我們去摘點,就雞蛋下面也太素了。”

“好。”

月牙如琥珀。

趙行川手裏拿着從房子裏找到的小破手電,走在施嶼身邊,忽然間,他蹲下身,從地上撿了一把鐵叉起來。

兩人面面相觑。

趙行川突然把那把鐵叉舉了起來,然後對準了地裏的一顆南瓜,張口念道:“你看,月下叉猹圖。”

施嶼一時啼笑皆非。

“我還差個項圈。”趙行川一臉認真,“還缺只猹,缺一片西瓜田……”

“好了,你不餓嗎?”施嶼揶揄地看着他,“到時候你餓暈了我沒法把你扛回去,大概就只好把你丢在這裏喂猹了。”

趙行川把鐵叉往旁邊一丢,然後順手摘了幾顆西紅柿和兩根黃瓜:“挺好,還能多加一碗涼拌黃瓜——嶼哥兒,你不挑食吧?”

這兩樣蔬菜施嶼都可以接受,所以他點點頭道:“不挑這兩樣。”

“那你不喜歡吃什麽?”

“很多。”施嶼很輕地一挑眉,張口就道,“比如秋葵、蒜苔、絲瓜和芹菜,不吃哺乳動物的腦袋部分、血和內髒,讨厭牡蛎和蛏。”

趙行川被他的話噎到了,施嶼的雷點,恰恰好是他喜歡的。他尴尬地笑了笑:“你說的每一樣東西,剛好我都很愛吃。我幾乎不挑食,什麽都能吃。”

…………

回到小屋,趙行川系上圍裙在竈臺前忙碌,施嶼則坐在小竹椅上百般聊賴地盯着趙行川忙碌的背影。

看了一會,他突然開口說:“你這麽賢惠,要是個姑娘家,肯定很多人想娶你。”

趙行川拿鏟子的手微微抖了一下,他催下眼,一句話不受控制地從嘴裏蹦了出來。他問:“那如果我是個姑娘,你想娶我嗎?”

他在不由自主地試探,施嶼則不由自主地将他的話放在心裏鄭重考慮,最後他語焉不詳地回答:“可以考慮一下。”

攝像頭就在他們旁邊,所以趙行川不知道施嶼哪句話是為了娛樂,哪句話是真心的。只聽施嶼又道:“要是有像你這麽有錢還賢惠的姑娘願意嫁給我,我到時候就可以做個軟飯男了,你工作我敗家,我每天的任務就是‘呆坐于肥胖中’,何樂而不為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