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如果

趙行川緩緩吐出口氣,然後半開玩笑道:“是嗎?不過就算我不是姑娘,也很願意養您這樣的軟飯男,有個帥哥在家等着,每天出門工作大概都會更有動力。”

直播間評論區瞬間炸到癱瘓。

—?????

—這是後期配音嗎?這是直播啊,您二位在說什麽?哥哥你清醒一點!

—我閨蜜勸我來看直播,認清現實,rps不會有好結果的,然鵝!我爆哭!

—我瘋狂甩頭!真刺激!

—我不信,這節目肯定有劇本,哥哥你們要是被逼迫的就對着鏡頭眨眨眼。

……

“好了。”趙行川原本打算把面條從鍋裏撈出來,結果發現這個小廚房窮的連一個破碗也沒有,就他手裏拿着的那把木筷還是他剛剛用竹子削的……

“不過,這裏一個碗也沒有……”趙行川先把鐵鍋蓋上了,然後拿起小刀把剛剛劈好的細竹條削平滑,“這日子過得也太苦了。”

一直坐着沒事幹的施嶼身上被蚊子咬了好幾個包,所以開口也是郁悶的語氣:“為什麽十一月多了還會有蚊子?”

趙行川把削好的竹筷子遞給了施嶼,胡說八道:“可能因為導演是個毒婦。”

接着他又把鐵鍋端到了那張搖搖欲墜的桌子上,坐到了施嶼對面。

兩人隔着一口鐵鍋面面相觑。

施嶼:“你先?”

趙行川:“我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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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異口同聲地問:“一起?”

眼下他們連一個碗都沒有,但總得解決“饑餓”這一生理問題,餓的胃裏都開始泛酸水了,自然也就不在乎什麽好不好意思的了。

兩人很有默契地一起夾了一筷子面,湊到嘴邊吹了幾下,然後再吸溜吸溜塞進嘴裏,兩人也都很配合地都沒有把面條咬斷,所以一直到一整鍋面條都被撈完,兩人也依然很和睦。

“我做的面怎麽樣?”趙行川原本想做涼拌黃瓜,結果發現廚房裏居然連個盤子都沒有,于是只好作罷,直接把黃瓜洗幹淨了和施嶼一人一根,幹啃。

“不錯。”施嶼說,“你太賢惠了。”

在鏡頭前的時候,施嶼會比平時顯得稍微有活力一些,畢竟收了節目組給的酬金,表現的自然也不能太差。

現在已經不早了,年輕的攝像小哥偷偷打了個哈欠。趙行川看了眼手表,然後說:“已經九點半了,超過拍攝時間半個小時,你們已經夠敬業了,趕緊回去洗洗睡吧。”

“沒關系,還早。”攝像小哥憨厚地笑了笑,“導演要求我們能拍多久拍多久。”

趙行川沉默地刷完鍋,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他笑了一整天,又感受了半天的貧窮生活,體驗了從前不曾想過的髒活累活。到這個時間點,已經不僅僅是身體上的疲憊,還有心理上的。

“可是我們也要休息,您說是不是?”趙行川看向那個領頭的工作人員,“洗澡睡覺你們也要跟拍嗎?”

工作人員能感覺到,這個他們以為很好說話的男人有些生氣了,那旁邊那位一看就不好相處的男人肯定更不愉悅。

“是我們的疏忽,還請兩位先生見諒。直播間裏粉絲的熱情太高了,所以我們私心想加一下班,既然兩位先生想休息了,那我們也不好再打擾了,明早七點半我們再來。”領隊的人有禮貌地道歉,“今天的拍攝到此結束,兩位先生可以和粉絲說再見了。”

“感謝大家守在屏幕面前看我們無聊的直播這麽久,也很感謝大家一直以來的支持,希望我們的節目可以給你們帶來快樂。”趙行川反應極快,雖然每句話都很官方,但從他嘴裏說出來,總好像是帶着一種奇妙的溫度和重量,“各位晚安,明天見。”

施嶼還是沒什麽表情:“同上。以及,快樂的同時希望你們能私信轟炸導演,求他施舍給我們一扇門和兩幅碗筷,謝謝。”

等到所有工作人員都離開之後,兩人終于放松了一些。施嶼對趙行川的态度也從剛才的相對友好變成了愛搭不理,不過這樣的氣氛和态度才不會讓兩人都刻意端着。

“庭院裏有一個臨時搭起來的廁所。”趙行川一邊往火裏加柴,一邊說,“但是這沒有熱水器,只能燒水,你先洗吧,我燒水。”

施嶼冷淡地點了點頭,然後回屋去拿衣服了。

路上,施嶼找到一塊大概是節目組特意留下的木板,用來蓋門正合适,于是就把那塊木板搬回去,搭在門上。雖然寒酸,但至少晚上不會有大風和未知的小動物進屋。

水燒好後,趙行川很貼心地把水桶提到了那個簡易的廁所門口,并喊屋裏的施嶼出來:“前輩,水已經燒好了。”

施嶼于是抱着睡衣從屋裏出來了,他看向趙行川,從屋裏透出來的燈光映在他眼睛裏,讓這雙原本就漂亮的眼睛更亮了。

他不由自主地挪開了目光,腦子裏卻都是對方看自己的眼神。

“謝謝。”施嶼匆匆接過趙行川手裏的水桶。

“要小心,水很燙。”趙行川叮囑道。

施嶼拉開塑料布:“好。”

洗澡和睡前的短暫時間,往往是人的思維與靈感最活躍的時候,施嶼現在沒有待拍的劇,也不搞創作,于是這些活躍便用在裏其他地方。

他莫名想到了趙行川,想起他的臉、他的眼神、他的聲音……

好像這人的每一次垂眸、擡眼,都值得自己仿佛反複描摹……這是喜歡嗎?或許林宙沒說錯,可那又能怎麽樣呢?施嶼想。

就算兩情相悅,他們也很難頂着千萬粉絲和親人施與的壓力走到一起,就算喜歡,也注定只能藏藏掖掖、不能見光。

而且如果施嶼順利解決林宙,那一切還好說;可是如果他被林宙解決了呢?林宙這麽仇恨趙行川,就算頂着施嶼這張臉,他也沒什麽做不出來的。

晚上十點五十九分,明月高挂,星子微閃。

失去所有電子設備的一天,也沒能讓施嶼提早入睡,在屋裏閉眼無聊,于是他就出來坐在院子裏的石頭上,曬月亮。

趙行川緊随其後,披着一件風衣也出來了,坐在他身旁。

“睡不着?”

“嗯。”

秋末的風大,吹到身上已經有了冬天凜冽的氣息。趙行川見施嶼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衣,于是把自己身上的風衣脫了下來,給他披上。

趙行川:“晚上風大,別感冒了。”

施嶼偏頭看他,披外套什麽的,怎麽看都太過親密了。不過他确實有點冷,只是懶得回去拿外套,于是也就欣然接受了:“那你呢?不冷嗎?”

“我不怎麽怕冷。”趙行川只穿了一件單衣,在寒風中也不發抖,他突然伸手握住了施嶼的手,“你看,到了冬天我就是一個行走的人形暖爐。”

趙行川的手确實很暖和,像一杯溫度剛剛好的熱水。但施嶼遲疑了一下,還是抽回了手:“哦,是嗎?”

“嗯。”趙行川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他用食指蹭了蹭鼻尖,有點小失落。

“唔……對了,你今天看起來,有點不太高興。”趙行川說,“在飛機上見到你的時候,你氣色也不是很好,發生了什麽事嗎?”

施嶼轉身盯住他的眼睛,而後嗤笑了一聲:“關你什麽事?你有了解的必要嗎?”

“……”趙行川以為上次他願意和自己坦白他患有多重人格的事,現在也應該會和自己談其他的,哪怕只有只言片語。沒想到施嶼還是從前那個沒禮貌的混蛋,一點沒變。

兩人沉默了一會,不知道是不是借着趙行川給他披上的這件風衣的重量,施嶼最終還是軟下聲來:“其實和你沒關系,你知道了也沒用。”

“可我願意聽,就算朋友達不到,那至少我還算是你一個頗有交情的同事。”趙行川知道這人慣常是嘴硬心軟,所以并沒有因為他剛才的話生氣,“有些事憋在心裏,就開始發黴長毛,直到它腐爛,和別人交流也算是一個給它通風的過程。”

施嶼冷笑:“通風只能延緩它腐爛,最終它還是要爛在心裏,有什麽意義嗎?”

“對你可能沒有意義。”趙行川認真地看着他,一字一頓道,“但對我,是有的。”

施嶼微怔,他幾乎想脫口問:“為什麽?”可是不用腦子想都知道,趙行川的回答想必是離不了煽情的,真情假意,施嶼都不想聽,也不敢聽,于是便把這句疑問咽回了肚子裏。

“我的一個副人格——陳星遠,在我的眼皮底下,被林宙給殺了。”

趙行川一時沒反應過來,腦子裏只有一個大大的“誰?”,但很快,趙行川反應過來:“就是你說的那位,我的粉絲?”

施嶼點點頭。

“所以你是自責,還是單純地為他的離開而難過?”

“都有。”施嶼回答,“如果我當時聽懂了陳星遠的求救,沒有睡着,可能……”

“沒有那個可能。”趙行川說,“你那天可以不睡,但你能一輩子都睜着眼睛不休息嗎?”

施嶼篤定道:“如果我早知道,我會殺了林宙。”

“你舍不得,所以你不會。”趙行川看着他,“哪怕他曾經想殺了你,你也沒對他動手,不是嗎?”

施嶼默然。

趙行川頓了頓,接着道:“我們假設,你聽懂了陳星遠的求救,可是又能真的好好保護他嗎?你只能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膽裏,能做的事只是提前替他哀悼。”

可是提前哀悼絲毫不能減少事發之後的痛苦。[注]

作者有話要說:

注:來自唐映楓的一條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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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點忙(不是一點),有時間會盡量更新的,大家等不及可以養肥,先不看留評鼓勵一下作者也是可以的(有評論我可能更的比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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