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新家
清晨。
趙行川在枕頭上蹭了蹭，醒了。雖然他平時看起來還挺随性的，但在個人生活上，只要不是忙到晝夜颠倒，一般情況下都還挺自律的，早睡早起，晚睡也能早起。
他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下床，掀開窗簾的一角，那處便頓時洩了一從陽光進來。
今天天氣真好，他心想。
接着他蓋好窗簾布，走出了房間。
施嶼此時也有點醒了，但被窩太溫暖，他轉了個身，眼皮慢悠悠地眨了又眨，最後又緩緩合上了。
等他下一次再醒來的時候，趙行川已經在準備午餐了。施嶼悄沒聲息地來到廚房，從背後抱住了趙行川，他還有點迷茫，看見趙行川背影的時候，沒多想就抱了上去。
趙行川偏頭看了他一眼，溫聲問：“醒了？”
“嗯，現在幾點了，怎麽都不叫我？”
“看你睡得那麽香，我哪裏舍得叫你——對了，幹嘛一早醒來就過來抱我，一覺醒來覺得更愛我了？”
趙行川本只是随口打趣，沒想到施嶼從善如流道：“嗯。”
趙行川頓時忘詞了，施嶼笑了笑，然後松開手，坐到一邊的餐椅上去。他拿起手機，不緊不慢地開口：“我打算今天就通知他們我要退圈的消息，反正年也過完了，再拖下去也麻煩。”
“嗯，我會轉發并祝你退休快樂的。”趙行川半開玩笑道，“以後打算做什麽？我這裏有個很不錯的工作，你要不要參考一下？”
施嶼：“說。”
趙行川：“趙行川的全職太太：每月都給你上交工資，不用你洗衣做飯，你負責快樂就好了，怎麽樣，聽起來是不是很吸引人？”
“……”施嶼，“你不嘴貧是不是會死？”
趙行川慎而重之地對上他的眼睛，說道：“我沒嘴貧，我是認真的。”
施嶼嘴唇輕輕動了動，沒法反駁。
“唔……那你現在餓嗎？我給你做了早餐，還放在微波爐裏，你餓的話就加熱一下吃，好歹填下肚子。”趙行川一邊說話，一邊走到微波爐旁按下了加熱鍵，根本不給施嶼以選擇的機會，“還是吃吧，午飯還有好一會兒呢，別餓着了。”
施嶼不置可否，在手機備忘錄上整理好待會要發的通知，片刻後趙行川把熱好的早晨擺到了他面前，然後從他手中抽出手機：“別忙了，先吃點東西。”
施嶼微微皺眉，擡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看向餐盤裏的食物。
“番茄厚蛋燒，這是第二次做的，第一份弄得不大好看，所以我自己吃了，不過味道還不錯，你嘗嘗看？”趙行川滿眼期待地望着他。
施嶼擡手夾了一塊，一口咬去一半，蛋煎得剛好，少油少鹽，恰好能嘗出西紅柿的一點酸甜。
他頗為贊許地點了點頭：“嗯，不錯。”
吃過午飯後，施嶼同葉偉打了個招呼，然後就把剛剛編輯好的一段文字發在了微博上。施大明星動辄一兩月不發動态，今天難得發表了原創微博，粉絲們欣喜地點進去，還沒來得及快樂幾秒，就被告知了他要退圈的消息。
眼巴巴等着施嶼消息的粉絲們瞬間炸了，一開始是不相信，後來又分化了兩群粉絲，一群開始難過，一群則是憤怒地向施嶼的公司、經紀人葉偉以及施嶼本人要個說法。
說不幹就不幹，也不事先給人打個預防針，這事是随便鬧着玩的嗎？
@蘇木甜：各位先別吵了，仔細看看施崽發的微博，他說退圈是“由于個人精神問題”，各位不覺得這句話聽起來怪怪的？
偶有一群“理智派”冒頭試圖把矛盾引向有意義的方向，但很快便被潮水淹沒。而有些跳出來質問施嶼的人和維護施嶼的粉絲起了争執，你一言我一句，就在施嶼該條微博下蓋起了高樓，看起來不太善意的文字被頂上去，顯得分外紮眼。
施嶼略微看了看評論，雖然他不大在意這些不好的評論，但這些人已經圍攻了他公司的官博、葉偉的工作號，甚至牽連到了與他同在一家公司的同事，他的粉絲眼下失智亂竄，他不能閉着眼睛裝聾裝瞎。
他想了又想，還是把那份診斷書拿了出來，拍了張照片，甚至很有閑心地給這份證明過了便濾鏡。
接着他又發表了一條微博：@施嶼：抱歉，辜負了大家的期待。但要退圈的确是因為個人原因，和其他人沒有幹系，希望大家能理智一些，我不想和各位告別的時候還要下場教訓人。［圖片］
這回施嶼連診斷書都發了，表達的意思也足夠清楚了。他直接關掉了微博，不怎麽想去看粉絲們的可憐和安慰。
這麽多年都自己熬過來了，他其實沒那麽脆弱，當然，也沒那麽堅強就是了，別人的安慰，有可能讓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委屈，他不想讓自己更脆弱。
趙行川切了一盤子水果拼盤過來，随手就喂給了施嶼一塊剝好的橙子：“吃點水果，今天睡午覺嗎？不睡的話咱們一起看會家具。”
“家具？”
“對啊，上次不是和你說過了。那個房子再稍微裝一下就能住人了，不如我們今天就過去看看？你還沒去過呢，那套房是我自己精心挑的，原本想着退休以後用來養老，采光和地理位置都很好。”
施嶼應了聲好。兩人先在手機裏訂好了大件的家具，過程中兩人也沒起什麽争執，因為選的東西還算貼合兩人的眼光，趙行川也顧忌着施嶼，沒選什麽花裏胡哨的風格。
“買個躺椅吧，要軟的，放在采光最好的那面落地窗旁，陽光可以透過紗簾照進來，以後你可以睡個特別惬意的午覺。唔……你喜歡狗嗎？不如我們再養只大狗，再買些綠植。嗯，你覺得這個小秋千怎麽樣？看着怪好玩的……”
趙行川一邊說，施嶼一邊望向他的側臉——他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和一個人坐在一起塊選家具，聽他展望未來，聽他口中将來的日常。
雖只是日常的景象，但從趙行川嘴裏說出來，施嶼就覺得富有詩意。
“你覺得怎麽樣？”
施嶼：“我覺得很好。”
趙行川笑着把他攬到自己懷裏：“我也覺得很好。那你有沒有覺得坐在你旁邊的這個人特別适合和你過一輩子？”
這回施嶼不配合他了，趙行川要是閑着，十分鐘有五分鐘都想和他膩歪，施嶼倒不是覺得他煩，只是想讓他及時打住，免得他們一下午就光耗在毫無意義的打情罵俏上。
趙行川見施嶼不理他了，撇嘴道：“怎麽？你嫌我煩了？”
“對，我膩了。”施嶼故意逗他玩。
趙行川一把抓住他手腕，沉聲道：“膩了也別想離開我，誰讓你長的這麽好看，還故意撩撥我，犯罪要坐牢的知不知道？你已經被判了無期，別想抵賴阿，更別想逃獄，否則加刑，判你下輩子也無期……”
施嶼飛快地在他下巴上吻了一口：“那趙法官判我下輩子也無期吧，我總覺得這牢一輩子坐不夠。”
趙行川一時呆住了，片刻後回過神來，施嶼已經從他懷裏掙脫，走向了陽臺，打算曬曬太陽。
趙行川起身跟上：“好，你自己說的，可不準反悔。”
下午三點半。
兩人看着方才選好的家具被一件件地搬進屋子，有些需要組裝的，趙行川閑不住也上去幫忙。
施嶼則靠坐在新買的沙發上，在手機上浏覽一些軟裝飾。屋子裏地板、頂棚、牆面等都已經被設計好了，大件家具他們也置辦好了，就差一些提高居家舒适度的物品。
施嶼很少自己買東西，今天一刷這些網頁，居然有點停不下來的征兆，他覺得這些東西樣樣都很有意思，都可以買回來試試。
他看到一半時，趙行川放在茶幾上的手機突然響了，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發現來電顯示是“都市麗人楊女士”，施嶼想了想，猜測可能是他媽。
“趙行川，電話。”
趙行川應了一聲，從卧室裏出來，拿起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去了陽臺。
“媽。”趙行川開口道。
“你現在和施嶼在一起？”
“嗯，家具公司的人把家具搬過來了，我倆得在旁盯着。”
“你認真看過施嶼發的那條微博了沒有？”
趙行川頓了頓，然後才回答道：“看了，之前也和你們說過了……”
趙母站在廁所裏，小聲道：“他要退圈的事我們是知道的，可你們沒說施嶼得了那個什麽……哦，多重人格。這病媽查了一下，是不是很危險？你之前也知道嗎？這對你們生活有沒有影響？”
趙行川知道他媽沒那麽好糊弄，他思忖片刻，然後才避重就輕地回答道：“我很早就知道了，對生活肯定是有影響的，但不嚴重，我們處的挺好的。”
趙母：“那施嶼還是……施嶼嗎？萬一他突然不是了，你怎麽辦？”
“還有，媽也看過挺多電影講這個的，他萬一分裂出個反社會的人格，趁你不注意就傷了你怎麽辦？”
她雖然追星追得忘乎所以，但趙行川畢竟還是她親兒子，她不想拿自己親兒子的人生安全開玩笑。
“媽，你想多了。”趙行川說，“那都是誇大其詞，為了你觀影的效果……”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可是不是國外還挺多這種犯罪案件的，那總是真的了吧？媽确實很喜歡施嶼，也很高興你們能處在一塊，但萬一出點事怎麽辦？我和你爸就你這一個兒子。”
趙行川一時語塞，她媽雖然平時看起來對他并不是很上心，但他知道，她得知這件事後，大概每天都要為了他倆而提心吊膽的。
于是他溫聲答道：“抱歉讓你擔心了，你說的我之前就考慮過，也明白你的顧慮，但是我對我們的将來有信心，我會按時陪他去看心理醫生，也會留心觀察他，以後說不定會好的。”
“可是……”
趙行川打斷他：“患上這種病已經夠倒黴了，難道還要逼他不能去愛嗎？他是我的愛人，我願意承擔和他在一起的任何風險。就這樣吧媽，我們待會還得收拾一下房子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