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出差
兩人前前後後忙了近半個月，終于把那個空曠的房子裝點成了家。
不過趙行川還沒在這個新家裏住幾天，就被江心洋拉去了遠在另一城市的劇組。
這次的導演算是對他有知遇之恩的老熟人，半年前他不但口頭答應人家要參演他這部籌備了很久的電影，而且還大筆一揮，簽好了合同，實在不好現在才找借口拒絕人家。
趙行川心裏擔心施嶼，這小半月他幾乎時時刻刻都跟施嶼膩在一起，生怕自己稍一不注意，這個人就會發生什麽不可控的危險。
非要認真給他最近的情感下個定義的話，趙行川最近快樂是真的很快樂，但害怕也是真的很害怕。
他提心吊膽的，半夜常突然驚醒，然後對上施嶼的眼睛。
對了，施嶼也沒怎麽睡，兩人互相在大半夜瞪着眼為對方提心吊膽的，像兩個傻逼。
趙行川以前總覺得，人生是消耗品，能多快樂一秒鐘是一秒鐘，還是多開心一些比較合算。他也老是告訴別人，該享受的時候就享受，別總瞻前顧後的那麽多顧慮。
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居然開始小心翼翼地觑起了生活的臉色。
他不想離施嶼太遠，于是告訴江心洋，再讓他想想。江心洋都快被他氣樂了，說大哥，合同都簽過了還想什麽？不想幹就回來繼承你的皇位，又不只靠這一職業吃飯，別折騰其他辛苦工作的人。
趙行川還是推說再想想。
于是江心洋第二天親自來到了兩人的新家，問趙行川到底還想不想幹了。
施嶼好奇，問她怎麽了。
“還能怎麽，趙大明星談了戀愛消極怠工呗，人一劇組都開始做準備工作了，您家這位還擱那優柔寡斷地舍不得離開。”江心洋數落他道。
趙行川：“我又沒說不去，再說就去另一座城市，也沒什麽好準備的。好容易搬進新家，我想多住兩天還不成了？”
江心洋把剝好的橘子掰成了好幾瓣：“你是沒說不去，但你也沒說去，語焉不詳的你讓我怎麽安排？”
“……”
施嶼也在剝橘子，嘗了一塊後把剩下的都放在了趙行川的手裏：“怎麽都沒和我說，打算什麽時候走？”
其實趙行川一開始是不打算走的，他這人，可以很講道理，也可以很不講道理，毀約賠點錢再賠點人情的幼稚事他不是做不出來。
可是現在施嶼知道了，他反而不敢這麽做了。施嶼不會希望他為了自己而影響工作生活的，趙行川知道。
“唉，江女士給安排一下吧，我晚點走，反正也沒多遠。”趙行川一邊說一邊往嘴裏塞了塊施嶼給剝的橘子，濃烈的酸味在舌尖炸開，趙行川被嗆到，咳了好就幾聲才停下來，“施嶼，你好狠的心！我說今天怎麽還給我剝橘子這麽好心呢……你還裝作若無其事地遞給我！”
施嶼笑着拍了拍他的背：“我錯了，別生氣。”
趙行川一邊哼聲，一邊把剩下的橘子都吃了。這酸不溜秋的橘子是昨天一大早兩人一起去市場時，施嶼親自挑的。再加上今天也是施嶼第一次親手給他剝橘子，再酸趙行川都舍不得丢。
“……”施嶼問，“不酸麽？”
“酸。”
趙行川頓了頓，又開口補了一句，“但這不你剝的嗎？就算有毒我也吃了。”
江心洋一邊搖頭一邊感嘆：“注意點二位，別一會當着我面做一些我需要父母陪同觀看的事，尊重一下我這種單身小姑娘好嗎？”
“小姑娘？在哪呢？您這年齡折一半都能合法觀看限制級作品了，裝什麽嫩呢。”趙行川回損她道，“行了，沒事早點回去，別打擾我和施嶼獨處的寶貴時間。”
向來自恃端莊的江女士心态差點崩了，要不是礙着施嶼在，她簡直想張牙舞爪地撓趙行川一臉：“會不會說話？誰裝嫩了？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說話這麽讨人厭呢？還寶貴時間，這場戲拍完回來随你膩歪多久，都成年人了能不能懂點事？”
趙行川沖她眨了眨眼：“姐，我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啰嗦呢？”
江心洋：“……”
兩人之前的相處模式就是互損，趙行川把她當朋友看，她也沒把趙行川當影帝來瞧。比今天這話過分的兩人不是沒說過，所以兩人嘴上一來二去，其實都沒怎麽往心裏去。
等江心洋走了，施嶼才放松了四肢，右手肘靠在沙發扶手上拖着額角發問：“說說，怎麽回事，怎麽都沒和我打過招呼？”
趙行川緊張地笑笑：“還沒想好怎麽和你說，怕你太舍不得我。”
施嶼一把抓住了說話時趙行川悄悄伸到他腰際的爪子，接着一把把他的手甩回去：“你是不是還想好了要違約，幹脆不去了是嗎？”
“……”趙行川被他一句話點破，有點失措，但很快他又腆着臉湊過去，把臉埋進施嶼的頸窩，狡辯道，“我哪有這麽想。”
施嶼把他的頭掰開，趙行川又撲上來，一連幾次後施嶼被他磨得沒脾氣了，只好由他抱着。
他用指腹揉了揉趙行川地發根：“撒謊，你肯定這麽想過……”
說到這他頓了頓，才沉聲道：“你別想太多，我一個人沒事的。你總要有自己的工作生活，不可能一刻不離地都和我在一起。”
“萬一……”趙行川擡頭看他，“萬一林宙他發瘋了怎麽辦？”
施嶼的手指輕輕地捏着他的下巴：“沒那麽多萬一，他要是想害我，你就算在我身邊，他也不會閑着的。”
“可是…”
“別可是了，聽話，江小姐不是說劇組都準備好了嗎？你趕緊收拾收拾，明天給我滾過去，聽到沒有？再不去人就要罵你耍大牌了。”
趙行川突然趁他不注意，舔了一下施嶼擦過他下巴的指尖，施嶼被他吓了一跳，連忙把手收回來了。
趙行川臉上浮現出一抹得意的笑：“罵就罵呗，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但也不能浪費別人的時間，那樣很沒禮貌。”施嶼嘆了口氣，然後按了一下他的腦袋，“多大人了，怎麽還和小孩一樣。”
“只有在你這兒是。”趙行川湊過去，在他的唇上貼了一下，然後就松開他站起身，“時候不早了，我去做飯。”
施嶼眉頭微蹙：“行川，我剛才的話…”
“知道啦，我保證去——欸，你考慮一下和我一起去嗎？”
“不考慮”，施嶼輕輕把他往廚房的方向一推，“好意思嗎？二十好幾的人上個班還要……”
他一時沒想到合适的措辭，趙行川見狀馬上接上：“還要家屬陪同，唉，多幼稚阿，但誰讓某人就是稀罕呢。”
施嶼被他逗笑了，伸手一拍他的腰：“滾吧你。”
趙行川含着笑走到了廚房，他知道施嶼不會随行，可還是忍不住想問一下。他也想過在拍戲的那座城市先租個房子，以便他每天下班還能回去跟施嶼膩歪。
然而施嶼卻完全沒這個打算，他其實不喜歡黏糊黏糊地纏着對方，對待趙行川的粘人他還可以縱容地接受，但在他自己身上就不行了。
男朋友出個差還得跟着，這叫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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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趙行川要離開之後，施嶼突然覺得時間走得飛快，就像登上了列車的人，只能囫囵吞棗地品味沿途的風景。
美，卻很短暫。
說實話，趙行川走的那天早上，施嶼有點舍不得。還沒等他覺察到這股莫名的失落，就發現自己已經站在門口，看着趙行川離開的位置盯了好一會了。
被他粘着時，偶爾施嶼會覺得他煩，但等他走了，施嶼又覺得心裏突然空了一處，看家裏哪哪都不對，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下午十二點。
趙行川給施嶼打了個電話，第一聲剛響完，施嶼就接起來了：“到了？”
“嗯。”趙行川應該是和很多人待在一起，電話那頭有點鬧，他悄聲問，“吃飯了沒有？”
施嶼下意識地撒謊：“吃了。”
他聽見趙行川那頭有關門聲，然後那邊頓時安靜了下來，趙行川的聲音也明亮了起來，他揶揄道：“施老師，撒謊可不是個好習慣。”
說完他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果然沒有我就不行——冰箱裏有我今天早上準備好的便當和切好的水果，你餓了記得加熱了吃，近期最後一頓出自你親愛的之手的愛心便當，一定要好好吃完……”
還沒等施嶼來得及回他幾句什麽，趙行川那邊敲門聲突兀地響起，江心洋在門外喊：“趙行川，人導演特意為你接風請的飯，吃一半你跑了，人要過來敬酒都找不到你人！”
“知道了。”趙行川回了一句，然後輕輕貼着手機，低聲對施嶼說道，“我待會有時間再和你聊，挂了。記得好好吃飯！”
“嗯。”施嶼挂斷了電話，他家的門鈴也随之響了起來，施嶼透過門鎖上方的小屏幕看見了Tony不斷湊近的臉和逐漸放大的鼻孔，吓得差點往後退了一步。
他開了鎖，看見門外站着Tony、葉偉以及他兒子三人。
施嶼的目光在葉小東臉上停了一瞬，有點吃驚：“你們怎麽來了？”
“問之前不應該先請人進去嗎？施大老板搬完家了也不通知我，我還以為我們算是朋友呢。”Tony撅了撅嘴，脫鞋走了進來，“最近老板不幹活，我們這些小助理閑得都長毛了，本來都打算去找個新老板了，結果被你家趙行川雇來陪你。”
“……”施嶼問，“什麽？”
葉偉抱着小孩進屋，葉小東嘴甜地叫了句“施嶼叔叔”，葉偉一邊摸着葉小東的頭，一邊說：“趙行川說他走了你在家肯定無聊，我們過來陪陪你。”
施嶼頓時明白了——趙行川果然還是放心不下讓他一個人。還有葉偉……把小孩也帶來，大概是為了證明之前發生的事并不會是他們之間的隔閡吧。
他輕聲嘆了口氣，整顆心都軟了不少：“我不無聊，你們沒必要……”
“我定金都收了，你家客房在哪？我和葉哥會在這輪流陪你幾個月。”Tony環顧四周，“哇，趙先生還挺有生活情趣的，這屋子看起來比你之前住的那個溫馨了不止十倍，我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