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喝酒的危害
009 喝酒的危害
晴天,晨風,不遠處河水流動的潺潺聲。
阿爾文從宿醉的頭疼中恍惚醒來,發現自己不知道為什麽,竟然不是從家裏醒來,而是坐在不知道哪條河邊的長椅上。
“呃……”
“發生了什麽……”
阿爾文努力回想:
昨天晚上,不得不接受舊時代的最後一個朋友也即将離自己而去的阿爾文,在時隔二十年後,又一次生出了想要回家的念頭。
但很遺憾,如同地縛靈一樣被束縛在橫濱這座城市的阿爾文,并沒有想出什麽好的辦法,畢竟能想的所有辦法都在二十年前想過了。
于是,就在阿爾文迎風感傷時,某個手欠的小壞蛋拽着他去喝酒,并表示對他喝醉的樣子很感興趣。
阿爾文記得自己當時是這樣回應的:
“太宰君,雖然這樣說可能會讓你感到掃興,但你最好還是不要對這件事抱有太高期盼。”
“哦?難道阿爾文你千杯不倒嗎?”
“這倒不是。”阿爾文誠實說,“我對酒精的耐受度和普通人類并沒有相差太遠,但我可能……酒品不太好……”
“……為什麽要在這種地方跟那個小矮子那麽像!”
“這個倒不是中也那樣的酒品差。”
“……太棒了!阿爾文你也覺得中也是小矮子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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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着資深對付調皮鬼的經驗的阿爾文熟練地略過這個話題:“事實上,我也不太清楚我喝醉後會做些什麽。十多年前,我有在首領的某個慶功會上喝過酒——但在這之後,首領就告訴我,說我以後最好還是不要喝酒了。”
“哦——”
某個調皮鬼拉長了語調。
阿爾文感到自己面前的太宰治對灌醉他這件事好像更感興趣了。
于是當時,阿爾文想了想後,主動起身,說:“好吧,既然太宰君你對我醉酒的樣子這麽感興趣,那我們就去喝酒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有那麽一瞬間,阿爾文聽到了對面那個調皮鬼滿意到近乎得意的輕哼。
但在這之後……
在這之後——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他會在一個陌生的河畔長椅上醒來?
太宰君呢?
那個孩子不像是會把自己的喝酒搭子丢在路上自己一個人去——呃?
等等?
剛剛河裏是不是飄過去了什麽?
阿爾文一驚,熟練地來到河邊,熟練地把河裏飄過去的那個空白顏色撈上岸,然後熟練地在對方身邊坐下,熟練地唉聲嘆氣。
“太宰君,你怎麽又……唉,算了,我不是要對你的愛好發表什麽意見,但昨天明明是你說要喝酒的,可喝到一半自己一個人跑去入水是不是不太好呢?還是說你生氣了?可是我昨天明明說過我很可能酒品不好啊。”
阿爾文有些委屈,覺得這個陰郁小蘑菇生的氣真是好沒道理。
明明昨天是太宰一意孤行拉着他去喝酒的,但喝到一半自己生氣地跑去入水把他丢下算什麽?
都說了他酒品不好了,幹嗎還這麽生氣呀。
真小氣。
不應該早就被氣習慣了嗎?
面前的人一言不發,繼續裝死。
但阿爾文很清楚,地上的調皮鬼分明已經恢複了意識,心跳也早已趨于平穩。
——看來他就是在生氣。
阿爾文嘆了口氣,決定不跟人類計較、遷就一下小蘑菇的暴脾氣。
“好吧,是我錯了,是我不該——抱歉,我想一下。”阿爾文苦思冥想,“太宰君是覺得我昨天選的酒吧不合你的心意才生氣的嗎?可是,太宰君,你才剛剛18歲,還沒有到可以喝酒的年紀,特別是跟我一起出現的時候,他們更不會讓你喝酒的,我當然只能帶你去不限制年紀的酒吧……
“還是說你真的那麽喜歡那個酒吧的新品‘彩虹泡泡水’?可你看起來不像是會癡迷甜水……算了,如果太宰君你真的喜歡,我們下次再去好不好?”
地上的人一聲不吭,繼續裝死,只有心跳稍稍快了些。
阿爾文苦惱抓頭。
“嗯?不是因為這件事生氣的嗎?那我想想……對了!太宰君,難道你是因為昨天你說中也壞話我沒有附和才生氣的嗎?
“可是,太宰君,你不要這樣不講道理,你和中也怎樣交流感情是你們的事,我這個當大哥不好摻合進去,所以我不會說你的壞話,當然也不會說中也的壞話……更何況昨天晚上你都已經當面把中也氣走了,算是大獲全勝了,你還有什麽好生氣的呢?”
……
昨天晚上,在抵達酒吧沒多久,阿爾文就遇到了偷溜出來喝酒的中也。
場景一度十分尴尬,被家長當面抓包的喝酒未成年人中也當時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了。
但很快的,随着太宰治從阿爾文背後冒頭,并将手搭在阿爾文肩上,輕佻地向中原中也發出挑釁後,中原中也不出意料的……炸了。
“啊啊啊!我就說大哥他明明從來不喝酒怎麽今天會出現在酒吧,原來是你——你這個該死的青花魚!你想對我大哥做什麽?!!”
“什麽呀,這就是未成年人偷溜出門喝酒後被家長抓包的反應嗎?好理直氣壯哦,簡直是不把家長的威嚴放在眼裏呢,你說是吧阿爾文?”
“可惡!青花魚你不要挑撥離間,而且,而且——說起未成年,你難道不也是未成年嗎?!”
“嘻嘻,是啊,但我是跟阿爾文一起來喝酒的哦,羨慕吧,還是嫉妒呢,小矮子?”
“你——!!!”
于是,在一頓菜雞互啄後,太宰治大獲全勝,中原中也則在大哥阿爾文安慰的摸摸頭中瘋狂拍桌,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奪門而出。
……
想到這裏,阿爾文若有所思:“還是說,太宰你在為了不得不換酒吧但卻還是被抓住的事生氣?”
……
看到中原中也的離開,機敏的太宰治緊随其後,一把抓住阿爾文的手,将已經在吧臺前坐下準備點單的阿爾文撈了起來。
“快走,阿爾文,我們換個地方!”
“嗯?怎麽了?”
“小矮子肯定是去搬救兵了,我們趕緊走——可不能被他們打擾我們喝酒的時間!”
于是,兩人又換了另外一間酒吧。
但很遺憾,兩人再次被抓包了。
而這次抓住他們的人,是阿爾文家中話語權僅次于長兄的,蘭堂。
蘭堂的威嚴不容小觑。或者說,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蘭堂是阿爾文一家裏唯一的正常人。
比起阿爾文這個沒常識還很脫線的非人類大哥、織田作之助這個心裏吐槽得飛起臉上一本正經的前殺手,以及中原中也這個還在上學的學生來說,蘭堂無疑是阿爾文家中最靠譜的大人。
而面對蘭堂時,阿爾文也最是心虛,因為就是他當年的插手,才将爆炸範圍縮小到極致,也就一不小心令蘭堂失憶了個徹底,哪怕跟中原中也面對面相處了這麽多年,也完全沒有想起前男友的意思。
特別是,當阿爾文說服失憶的蘭堂成為他的兄弟、接受他的庇護後,蘭堂也沒有就此沉寂下去,而是很快振作起來,從頭學習了各種知識與常識,一邊找了新工作還一邊努力照顧家裏,這才沒有讓阿爾文這個不靠譜的非人類把同樣失憶的小中也帶歪。
阿爾文對此感到由衷敬佩:蘭堂真是一位英雄母、不,英雄兄長啊!
所以,在面對蘭堂的抓包時,阿爾文有一瞬間的心虛,甚至開始思考想:或者,就這樣算了?
因為太宰君本來也沒到喝酒的年齡呀,這樣帶出去喝酒的确不太好……吧?
是這個原因嗎?
阿爾文不清楚。
——總覺得有些微妙氣氛在蔓延呢。
阿爾文不懂這是為什麽,他懶得思考。
但阿爾文知道的是,自己答應的事最好做到,并且也知道,在正面不敵的時候可以選擇轉頭逃跑。
于是,阿爾文一把抓住一旁那只暗暗憋氣的陰郁小蘑菇,掉頭溜去了第三間酒吧。
而在這之後,兩人才算是安安靜靜地喝起了酒……好吧,其實也不是非常安靜,因為太宰君不知為何好像非常高興,一邊笑一邊拉着阿爾文說着他天馬行空的奇思妙想,同時還不忘了給阿爾文灌酒。
對了,還有扯他的頭發。
某個調皮鬼是真的手很欠,一副對他頭發蠢蠢欲動的樣子。
而再後來……
再後來……
……
阿爾文用力嘆氣:“抱歉,太宰君,我這會兒是真的什麽都想不起來了,我真的不知道我昨天晚上做了什麽才讓你這麽生氣,但如果你實在很生氣的話,直接告訴我怎麽樣?”
阿爾文說着,伸手去抓地上那個一聲不吭的調皮鬼的手。
調皮鬼實在很沉得住氣,直到這個時候也依然一言不發。
可阿爾文卻在抓住對方手腕的瞬間愣住了。
“怎麽……怎麽會——?!”
阿爾文用力抓緊了地上那人的手。
“你不是十八歲?你是……二十二歲?”
這不是屬于十八歲的、介于成年與未成年的年輕人的骨齡,而是屬于二十二歲的成年男人。
“你不是太宰君……你是、你竟然是——”
——是另一個世界的,太宰治。
這一瞬間,阿爾文像是被火焰灼痛般,驀地收回了手。
他甚至就此站了起來,後退了兩步,腳步有些慌張,還有些踉跄。
阿爾文近乎無措地環視四周,而在他敏銳的靈感視線裏,那些他二十年來熟記于胸的風聲、海鷗聲、草木氣息、靈魂色彩等等,統統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
“這裏……這裏是——”
——是另一個橫濱。
“為什麽……”
怎麽會這樣?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阿爾文茫然呆立,腦中一片混亂,手掌不自覺地摸向了自己的臉。
而直到這一刻,阿爾文才愕然發現,自己眼睛上的繃帶不知道什麽時候不見了,而且他耳畔的長發也斷了一截,像是被什麽割斷了。
——但這怎麽可能?
在阿爾文的族群文化中,頭發是非常重要的部分,除了他自願,誰能取走他的頭發?
“到底……發生了什麽?”
阿爾文陷入了巨大的茫然與困惑中。
而草地上,那個被阿爾文撈起後就一直裝死、安靜聽阿爾文絮絮叨叨的【太宰治】,則在這一刻翻身坐起。
“你好啊,這位先生。”
熟悉的聲線,熟悉的輕快語調。
但卻是……
不再熟悉的陌生靈魂。
“看起來你好像遇到了很大的麻煩呢,怎麽樣?要來委托我們武裝偵探社幫你調查一番嗎?”
阿爾文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閉了閉眼。
片刻後,他長長嘆息。
“那就……”
阿爾文聽到自己的聲音幹啞。
“那就,麻煩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