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過分
025 過分
咬一口……
這算是答應,還是拒絕?
阿爾文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心間有一種微妙的癢意湧了上來,并一直攀上了他的背脊,爬上他的指尖。
像是一種體驗奇妙的觸電。
又像是一種難以按捺的……什麽?
不知道。
不明白。
所以阿爾文才會想要更深入地探究。
“可以嗎?”
阿爾文詢問着,但他第一次沒有等待回答,第一次不那麽“尊重”身前的這個年輕人,拇指探入了對方溫熱的口腔裏,按住了那條過分能言善辯的舌頭。
被異物侵入的感覺在口中翻滾。年輕人隐秘地喘了口氣,身體向後傾倒,掙紮着,像是想要避開阿爾文這過分無禮的舉動。
可他的手卻按在了阿爾文的肩上,把阿爾文身上的西裝抓出了一道道褶皺,不知道是要推開阿爾文還是想要做點別的什麽。
阿爾文這才回神,動作一頓,發現了自己的“不尊重”。
于是他停下來,再次詢問:“可以把舌頭伸出來嗎?太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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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蛋……”年輕人像是在用力瞪他,聲音含糊不清,如同戰栗,“你這個……變态!”
阿爾文覺得自己很無辜。
但……好像又不是那麽無辜。
于是阿爾文輕輕歪頭,可愛眨眼:“所以,到底可不可以?”
太宰治沒有回答。
他重重地咬着阿爾文的手,幾乎就像是憎恨。
但只是一下,他就松開了口,輕輕舔着阿爾文的手。
他柔軟的舌頭先是舔過阿爾文的指尖,然後輕裹着向上,舔過阿爾文的指節,在牙印處輕輕徘徊。
這一刻,太宰治什麽都沒說,甚至态度也好似模棱兩可,可他偏偏将舌頭送到了阿爾文的手裏,讓阿爾文指尖一勾就能捉住。
——好乖。
阿爾文的呼吸不複平穩,心跳開始難以自控。
——好可愛。
明明這個年輕人天天張牙舞爪,就像一只見人就要抽對方兩下的打人柳,卻偏偏總是在他面前這樣細心、體貼……乖巧。
乖巧。
且甜蜜。
這樣的他,為什麽還好意思指責阿爾文,說是阿爾文對他區別以待、主動引誘了他?
真要說起來,難道不該是太宰治他在——
阿爾文一怔,狂亂而幾乎混亂的心跳,終于找到了方向。
原來如此。
原來這個年輕人……在引誘他。
“狡猾。”
明明指責阿爾文越界的太宰治,才是真正越界的人。
“太狡猾了。”
這個狡猾的人類,為什麽能這樣理直氣壯?!
像是氣憤,又像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莫名沖動,阿爾文抽出手指,捏住了太宰治的下巴。
一直隐隐掌控着主動權的太宰治一驚,立即發現了什麽:“不,等——”
不聽。
阿爾文擡起太宰治的下巴,不容拒絕地吻了下去,舌尖撬開形同虛設的牙關,長驅直入。
“唔,我還不……等……”
慌張的拒絕瞬間變成了甜蜜的戰栗。
這個年輕人的反應大極了,身體在阿爾文親吻的中極速升溫,像是一場來勢洶洶的高熱。
“都說……現在還……唔……還不、不行……”
年輕人那斷斷續續、一塌糊塗的聲音,比起抱怨,更像是撒嬌。
這一刻,太宰治那被他極力壓制的、不同尋常的高熱和戰栗,終于難以自控,浮出水面。
當一吻結束後,他竟然只能癱軟在阿爾文的手臂上狼狽喘息,濕漉漉的臉上說不清是河水還是淚水。
“你這個……作弊的混蛋!”
倍感丢臉的太宰治緊拽住阿爾文耳畔的長發,聲音如同嗚咽。
“變态!!”
阿爾文輕輕撫摸這張濕漉漉的臉,舔了舔唇,終于想起了自己為什麽會對這一幕感到熟悉。
因為在前兩天、那個醉酒的夜晚,這個年輕人也是這樣發抖。
當時的太宰治在說什麽?
而他自己……又在說什麽?
……記不清了。
那就看得更清楚一些。
阿爾文再一次親吻了上去。
“混蛋阿爾文,我都說——唔……”
……
【渾身都濕透了呢,簡直就像是落水的小貓咪……嗯?竟然還哭了嗎?好可憐,明明我還沒有開始欺負你呢……】
【作弊?沒有,當然不是作弊,不過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當與我結契的伴侶全心全意愛我的時候,他的靈魂就會向我敞開……怎麽樣?害怕了嗎?】
【別怕,把頭發還給我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被酒精塗抹得稀裏糊塗的記憶中,阿爾文感到自己懷裏的年輕人身體僵硬,像是震驚羞惱,身體的每一寸信號都傳達着無地自容和想要逃跑的沖動。
但他沒有逃跑。
【不要。】
他的聲音還在發抖,身體還沒辦法從深達靈魂的觸摸中回過神來。
【才不要……還給你!】
但他卻主動抓住了阿爾文的領帶,拽着阿爾文低下頭。
【我搶到的,就是我的!】
他的呼吸還帶着高熱的濕氣,目光卻如同勢在必得的狂焰。
【是我的!】
……
第二個親吻結束後,太宰治在阿爾文懷裏只剩下了喘氣的力氣。
而阿爾文也算是明白了自己少的那一截頭發哪兒去了,明白太宰治在他每一次的觸摸時的隐忍顫抖從何而來。
——真可愛。
這種一聲不吭,默默忍受又用力抓緊的樣子,真可愛。
“太宰君……你——”
就這麽喜歡他嗎?
全心全意的愛,允許他人觸摸自己靈魂的喜歡……太宰君,你真的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想到這個小混蛋并不是只想跟他玩玩,阿爾文心中本該是松了口氣的。
可事實上,在阿爾文心間湧動的甜意卻近乎苦澀。
為什麽你總是什麽都不說呢?
如果你早點說的話、如果你不用那麽多謊言掩飾你自己的話……
如果、如果——
“如果……我能看到你就好了……”
阿爾文輕輕摸着太宰治潮濕高熱的臉。
“太宰君……真想看到你啊……”
這一刻,阿爾文感到自己輕撫太宰治面龐的手指,抹過了一滴滾燙的水珠。
下一秒,太宰治突然用力拽了阿爾文一把,拉着阿爾文倒入水中。
噗通——
深靜沉寂的河水突然有不安靜水暗流。
兩道人影從水上跌入,向世界的外側跌落。
周圍的光影開始變得光怪陸離,這條河水在這一刻竟像是鏈接着某個無間地獄!
而在這樣的地獄中,太宰治緊緊抱着阿爾文的腰,主動去親吻他。
難以言說的滿足感在這一刻升起,就像是兩個碎裂的靈魂相互契合、紋絲合縫。
阿爾文呼吸發重,手指插入他的發間,用力吻了回去。
……
【我的願望是……錨定這個世界,讓它不再像泡沫一樣虛假脆弱……你能做到嗎?】
【咦?你竟然知道這裏是世界外側?】
【世界外側?】
【就是依托主世界存在的一個世界倒影,你用泡沫來比喻倒也沒錯啦。】
【所以你能做到嗎?】
【當然沒問題!雖然這個有點麻煩,但也只是麻煩在機械勞動而已——就像是在書上用沒有墨水的筆寫字,如果寫下的第一遍看不出字跡,那就多寫幾遍,直到它徹底定型。】
【時間循環?】
【是啊,很簡單吧,只要守着世界從開始到盡頭,重複運轉幾遍,就能完成世界的定型了……哦,別怕,是我守着這個循環,你還有其他人,都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循環結束後,還是這個時間點嗎?】
【會抵達你想要的未來。】
【……姑且問一句,這場循環的時間大約是多久?】
這一刻,那個從太陽上飛下來的神靈微笑着,手持命運的神書,熠熠生輝的金色眼眸是無言的溫柔。
【不要害怕。】
他沒有回答。
但太宰治知道,那個時間,必然是一個足以令人類絕望的、近乎永恒的漫長孤寂。
這一刻,年輕的首領第一次在拿到書後感到了迷茫。
——真的值得嗎?
——答應這樣強求的願望,付出這樣漫長的代價,甚至還對你做的一切閉口不言。
只為了——我?
年輕的首領不動聲色,腦中卻有些混亂,初見時那句輕快的、意料之外的告白,在他耳畔一遍遍回響。
【我對你一見鐘情。】
年輕首領試圖将這個聲音甩開。
【我對你一見鐘情。】
他徒勞無功地閉上眼。
……
誰對誰一見鐘情?
真過分啊。
對一個已經撐不下去的人說這樣的話。
真過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