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別怕,我在
別怕,我在
宋聲聲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爬上了池子,沒忘記帶上她手上的抹布。
全身濕透令她狠狠地在較冷的空氣中打了個哆嗦。
她剛欲回頭對着路依依道歉,餘光卻意外接觸到了某人光潔的肌膚。
!!!
“對....對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看你......不不不,我不是故意的……”
宋聲聲分外艱難地移開視線,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幹了什麽,雙腿一癱直接給跪了,口不擇言,牙關都打着顫。
完了,這下這兩條腿是真的保不住了。
她正獨自悲哀着,身後傳出水聲,路以瀾從容地踏出水面,披上浴巾,裹好身子,看着正自覺抱頭緊閉雙眼的人,嘴角勾了勾。
與其說她是路以瀾,倒不如說,在有關宋聲聲的事上,這個叫路依依的人格完全主導了她。
宋聲聲聽到走出去的聲音,始敢擡頭從褲子裏顫顫巍巍地掏出手機。
很好,進水了,完全開不了機。
唯一的希望,破滅。
她正絕望着,路依依殺了個回馬槍,她被開門聲一驚,手機脫手而出,掉到了某人面前。
“壞了?”某人意味不明地問了一句,然後俯身,撿起了手機。
接着扔給她一套全套衣服,一條浴巾,給她指了個房間,再接着她就稀裏糊塗地留了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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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她才發現那房間是次卧,接着洗完澡的宋聲聲發現,衣服尺寸意外地合身。
。。。
路以瀾的bra可比她小一號,而且路以瀾從來沒給她買過內衣問過尺碼,家裏衣服也不是她洗。
哦,忘記某人丈量過了。
宋聲聲霎時間紅了耳朵。
……
八點的準點報時敲響,這次是銷售部的小會,無人遲到。
唐若看看舒南懸站在衆人面前恣意地指點江山,手指靈活地躍動在鍵盤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就呈現在眼前。
這一手手速,還真找不到幾個比得上她的,畢竟唐若這輩子的認真除去舒南懸,絕大部分都給了游戲,還有一小部分給了美食。
“……目前來看,我們分公司的銷售部仍然更多地銷往中低端市場,然而這是不可避免的選擇。
不過選擇之餘是有餘地的,看這邊……”
唐若有點走神。
好像曾經舒南懸是她一個人的,現在,忽然變成了所有人的老師。
被降級了。從小班變成大課!
她敲鍵盤的手都略重了些,然後又想到這筆記本的巨資,終于還是放輕了。
舒扒皮,她暗罵。
某人似聽見她心聲般朝她看了一眼,于是某人縮了縮脖子。
“……銷售的市場與設計時的受衆也有很大相關,我們分公司,設計部未單獨成部而是與銷售部合并,是一個弊端,卻也是一個優勢。
銷售直接去客戶接觸,了解客戶的需求,第一手資料下,自然更清楚往什麽方向去設計……”
“……當然,以上這些都對在座各位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
會議結束,唐若都已經準備好将記錄拿給舒南懸看了,然後舒總一聲“會議到此結束,散會,資料發到工作群裏”,唐若立刻蔫了。
掏出手機,她打開和宋聲聲的聊天框。
[糖若不弱:我做了一個偉大的決定。]
[我決定追回我的前女友]
[雖然她似乎有點難追]
上次工作時間被抓包扣工資的場景歷歷在目,唐若退出聊天頁面,發現路以瀾的好友申請已經通過了。
[斯文敗類:你好,唐若小姐。]
但随即,她決定下班再處理這些。
照舊整理好資料後走向咖啡間前,唐若問了句:“高姐,來一杯?”
“好嘞若若,謝謝啦!”高如樂擡頭看了一眼露了個笑,就繼續低頭苦幹。
“若若,能不能也幫我帶杯?”王康吆了聲。
唐若略有些不舒服,她并沒有伺候人的習慣,但還是應了下來:“當然可以了,王哥。”
高如樂很忙,是真的,從舒南懸這全新的任務方針定下,所有人都忙了起來,除了她這個新來的銷售部小文書,還有一個任務不重出個文案設計個廣告詞的王康。
唐若的基礎工資算是微薄的,因為新人在Victory有個慣例,自己找活兒幹,找人跟,做出業績加薪,沒做出業績哪怕你轉正了到期也辭退。
缺錢的唐若自然是被迫找事。
天吶,唐若這麽劃水的人都比他王康勤奮,她偶爾幫助高如樂或其他同事做一些獨立簡單的任務,并且在進入企業內部後一有閑暇也是了解已推出的幾款游戲以及評論、有關市場,畢竟她也很喜歡這些。
無聊了偷偷看會兒游戲劇情,或者就新近的電子設備開發方面性能與市場價格作一些估計。
比如說計算一個獨立的大學生購買相關頭盔游戲機的可能性。
如果是舒南懸這種精打細算,省吃儉用會賺錢的,想必買一些是綽綽有餘,但必然不會花錢。
如果像她後來一樣苦苦掙紮,只為溫飽的,想買也買不起。
所以市場主體只能是較富裕的大學生和已有一定經濟獨立的青年。
中年人群少,青年人群也未嘗不可,只是如今學習競争的社會語境下,想推出游戲設備或許難,如果是寓教于樂就會好很多。
唐若拿着自己的馬克杯,來到茶水間,又拿了兩個公司提供的專用咖啡厚紙杯——一個給高如樂,一個給王康。
放在現磨咖啡下沖出濃香的液體,蓋好蓋子,給自己的那份多加了兩塊方糖,略攪了攪。
正當她準備抱起兩個紙杯離開時,唐若的腳步頓住了,想到了開完會毫不搭理她的冷冰冰的某人。
好吧,也沒有冷冰冰,舒南懸大部分都是這個表情,宛如面癱。
好吧,不算面癱,其實長得雖然比不上路以瀾,但是很對她胃口,疏冷的氣質在她審美點上反複碾壓。
唐若重頭喪氣地又接了第三杯咖啡。
在舒南懸的辦公室外徘徊了一分鐘,唐若叩開了某人辦公室的門。
“進。”
唐若端着她的藍白色馬克杯,走到了低頭看文件的舒南懸面前。
那人的背坐得比挺,那一副銀邊眼鏡,更恍然為她平添了一分職場女強人的氣質。
只是唐若知道,舒南懸看似瘦弱不堪,有時候文绉绉的,但在打架動武這方面,很強。
她沒報過什麽班啦什麽班,福利院長大的舒南懸根本報不起。唐若忽然有些鼻酸。
破破爛爛的出租房裏,含着金鑰匙長大的唐若可以為了舒南懸穿上粗糙的布料,放棄精美的手辦與周邊。
只是那個雨夜,真的吓到她了。
“開門啊賤人!”砰砰,重物撞擊的聲音,玻璃碎裂的聲音。
“快開門!”一道閃電劃拉一聲撕開雨幕,老舊木門吱呀吱呀地搖晃着,門外,一個男人瘋了一般地拿着酒瓶砸着門。
“舒...舒南懸......你在哪兒啊......”
大學的第一個暑假唐若躲在房間裏,反鎖了門,顫抖的指尖撥通了對面的電話,“外面有個醉酒的男人...在砸門...”
話筒中的聲音帶着哭音和無助,幾乎在一瞬間扼住了舒南懸的咽喉。
舒南懸扔了手裏的塑料袋,扯下了高跟鞋,開始一路狂奔。
跑回去,需要将近八分鐘。
隔着話筒都能感受到室息的沉悶,她控制着自己的聲音極盡和緩:“乖,若若,站起來,現在把把房間裏的桌子,櫃子都推到門口,好嗎?”
然後聽到對面傳來重物推動的聲音和女孩兒無助的詢問:“然後呢?”
聽筒對面砸門聲愈演愈烈,連帶着雷霆一遍又一遍撕裂雨夜,舒南懸似乎可以看到角落裏好孩兒縮成一團不住地顫抖。
酒醉的地痞,成年男子的力量,舒南懸的聲音帶着溫撫,竭力地冷靜。
聽筒裏的伴着呼嘯的風雨和冰涼的呼吸:“若若......我正在回來的路上,堅持住。門可能會被砸開,但不要怕。”
“對,冷靜下來,房間裏有沒有銳器?”
唐若那邊傳來翻找的聲音:“床頭櫃裏有一把尖頭剪刀和水果刀......”
“很好,現在,握緊它們可以嗎?”
砰砰砰,唐若感到整個地面都在搖晃,透過桌椅的空隙,她看得出來,門掉下來了。
唐若緊緊握住了手裏的銳器,渾身發抖,幾乎是尖叫着開口:“舒南懸!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若若,不怕。”似乎是在樓梯上滿是水漬的鞋子摩擦傳來的嘎吱聲。
然後唐若聽到了兩道聲音。
“我在。”
一聲在聽筒裏,而另一聲,就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