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章
第35章 第 35 章
秋日在村民的忙碌中悄然過去。
當太陽悄悄從東方升起時，第一場雪就這樣靜谧地落在了田地上。
村民們從睡夢中清醒，看見的便是一片銀裝素裹的雪景。
此時此刻，無論是人類還是妖怪都會顯出懶惰來，眯着眼睛懶洋洋地縮在溫暖被窩裏欣賞雪景。
神社內，花和桔梗起了一個大早，就準備去田地裏查看。
楓還在被窩裏睡懶覺，兩人動作就盡可能放慢動作不打擾她。
等到了田地，花蹲下來好好觀察新雪。
新雪的顏色很純淨，捧在手心中冰涼涼的好像捧住了一朵凝聚的雲。
“桔梗，今年的雪很幹淨。看來是個好兆頭，到了明年春天一定能有大收獲。”花笑着對桔梗說。
桔梗點點頭，将周圍檢查一遍确認沒有什麽妖怪惡鬼趁着下雪天隐藏在雪堆裏，才放下心來。
見花把雪放在掌心中擺弄，好奇地彎下腰去看。
“你在做什麽？”
“我在捏雪人。”花調笑說，指尖正好掐出來一個小雪球。
她找到一根纖細的樹枝在圓球上點上兩個圈，又在圈下面畫出一條橫線。雪球立刻變成一張惟妙惟肖的可愛小臉，讓花自己給自己逗笑了。
她說：“桔梗你看，這個就是平時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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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梗打量小雪球，看着沒什麽表情一臉嚴肅的樣子，于是默默将視線轉向花，“……”
她也伸出手，小心翼翼把橫線勾出弧度，對花說：“現在是你了。”
小小的雪球就這樣被捏來捏去。
桔梗到後面也忍不住捧起一團雪開始捏，捏出好幾個人來，又輸送了一點靈力。
兩個小雪人動了起來，在花和桔梗的眼前手牽手開始跳舞。
“桔梗巫女！”有人在遠處呼喚。
兩人站起來朝着來源看去，原來是隔壁村的村民。
說是隔壁村，其實更類似于繁華點的小鎮，是直接隸屬于武士家領土內的直轄地。
“有什麽事嗎？”桔梗問。
男人來得着急，還在喘氣。
花趁這個短暫的時間觀察對方，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完好，做工和剪裁相比一般人更精致些。
再結合他的來處，向來是大戶人家的家仆。
果然，男人緩過來後，對桔梗說：“桔梗巫女，我們主人家最近一直有妖怪作祟，還請您去一趟。”
他将家中最近遭遇的事情詳細告知了兩人。
桔梗思索片刻，就點頭答應了，“好，我收拾一下東西就出發。”
桔梗為周圍的人家驅除妖怪惡鬼是常有的事情，因此準備速度很快。
唯一不同的，便是需要好好交代花村莊的事宜。
“我這次去大概需要三天，神社內留有我的禦守。如果遇到什麽其他的問題，禦守內的靈力可以支撐足足七天的時間。”
“好的，桔梗路上小心！”
巫女随着男人離開了。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裏，花就留在村莊繼續自己的修習，偶爾幫村民們解答一些問題，順便處理大大小小的傷患。
第三天，花還沒有等到桔梗歸來，就等到了另一個武士家的仆從。
“我是繼國家的仆從，聽聞桔梗巫女的事跡，家主特意派遣我來到這裏請桔梗巫女為夫人祈福。”繼國家仆說。
花想起來，繼國家與這裏相隔甚遠，往返一趟需要足足十幾天的時間。
“桔梗正在其他村莊除妖，能否等待一段時間？”
家仆面露難色，而後咬牙說：“可以等待一天。”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花站在村口眺望許久，也不見巫女回歸的身影。
見身旁的家仆面色有些泛白，花敏銳意識到所謂的“祈福”不簡單，斟酌片刻說：“我雖然不如桔梗實力強大，但也是巫女。如果情況實在焦急，我可以随你前去繼國家。”
事已至此，只能如此。
家仆點頭贊同，花就立刻招呼楓過來，讓她在村莊裏等待桔梗的歸來再告知桔梗事情緣由。
之後簡單收拾東西，花就随家仆前去繼國家。
十幾天的路途，足夠天空降下第三場雪。
來到繼國家時，雪花漫天飛舞，幾乎将花的視野覆蓋完全。
花放下鬥笠後被冷風吹得哆嗦了一下，口中立刻呼出雪白的霧氣。
家仆把她帶到了繼國家主的面前。
這是一位威嚴的武士，聽仆從說花只是一位見習巫女後立刻皺起眉頭，“桔梗巫女為何不來？”
“桔梗在此之前去了其他村莊除妖。”花解釋說，“為了确定夫人的安全，所以我自請前來。”
繼國家主沉默片刻，最後還是讓女房帶着花去見繼國夫人。
從女房的口中，花了解到繼國夫人已經懷孕九個月即将臨盆。可近一個月時常夢魇，夜半驚醒時更是會看見黑影閃過。
沒過多久，夫人就陷入高燒昏迷不醒。
終于來到房間，女房的表情擔憂，“夫人本就體弱多病，肚子更是比尋常孕婦大一些，我們實在是擔憂……”
“放心吧。”花安撫她，“我會盡全力的。”
繼國夫人是一位長相秀美柔弱的女人，昏睡時如同睡美人般。
花先是查看了一番身體，寫下藥方讓女房拿去。
房間周圍有着妖怪留下來的标記，看得出來不是什麽厲害的妖怪，花用靈力就可以輕松抹去。
又為繼國夫人輸送些靈力，花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貼在夫人的孕肚上。
“噗通！”“噗通！”
花一驚，“雙生胎！”
在這個年代，雙生胎因為涉及到繼承問題，所以會被視為手足相殘的不祥征兆。
如此情況下，就連妖怪貪吃都會首選雙生胎。
想了想，花決定等待繼國夫人蘇醒之後再商量此事。
夜晚，女房為繼國夫人端來湯藥喂下。
因為妖氣被花驅除，湯藥灌下後繼國夫人很快就蘇醒了。
花以單獨祈福不能打擾為理由讓女房退下，又在房間外圍設下結界，才表情嚴肅的看向繼國夫人。
“夫人，我是花，此次為您保胎的巫女。”
繼國夫人剛剛蘇醒還很疲憊，但依舊揚起溫柔的笑容，“……我知道的。謝謝你，我現在感覺好多了。”
為繼國夫人蓋好被子，花放柔自己的語氣，“夫人喚我花就可以。”
“夫人還有十天左右就臨盆了，這段時間內我會一直守在夫人身邊的。”花說道，眉頭微微皺起來，“還有關于您的孩子……”
繼國夫人投來疑惑的眼神。
“您之所以會被妖怪觊觎，是因為您這一次的胎兒是雙生胎。”花解釋說道，“雙生胎一旦出現，貪吃的妖怪就會進行标記，并且不斷用妖氣侵蝕母親的身體。在妖氣的侵蝕下，母親會在臨盆時難産而亡，孩子也會随着母親一起死亡。”
“屆時，你們死後的靈魂會被污穢污染，徹底成為妖怪的食物。”
繼國夫人恍惚了一瞬，“這樣啊……”
花握住了她的手，“不過您并需要擔心，您和您的孩子都很健康。”
“其中一個孩子天生有強大的靈力，将您保護得很好。”
“可他們是雙生胎……”繼國夫人在回過神後陷入了悲傷中，“他們都是我的孩子，将來我必須舍棄一個。這叫我怎麽忍心？”
母親本能地可以感受到孩子的心跳。
那是連接心髒與血緣紐帶，是在漆黑的夜晚中能夠傾聽的最獨特旋律。
對于繼國夫人而言，無論舍棄哪一個孩子，都是将她的心髒活生生撕扯下一半的血肉。
那可怕的不詳預言甚至比妖怪還要惡毒，要活生生看着她的心髒被碾碎。
她握緊花的手，擡起眼眸要将花的想法看清楚。
在發現對方的眼眸下是憐憫的神情後，繼國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撲入對方的懷中，“求您，救下我的孩子吧！”
“無論做什麽都好，就算是燃燒我的靈魂，我也要保護好我的孩子！”
花将女人抱在懷中，手掌一下又一下地撫摸對方的頭發。
她回憶起了從前很多事情，也想起了伊吹岚和遙遠的寺山川蜜香。
大家都還在沉睡呢……
他們會夢見什麽？夢中是否還懷抱着希望等待新的生機？
不知不覺地，花将女人緊緊擁抱，好像也抱住了夢中的記憶和希望。
她對着女人許下承諾：“會的，哪怕燃燒我的靈魂，我也會保護好您與孩子。”
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屋外刺骨的寒風呼嘯而過，撲倒在門扉上好似咆哮的野獸要闖入屋內。
花在繼國家的周圍設下了結界，又為繼國夫人制作了幾個禦守用以防止妖氣的侵蝕。
就在昨日，桔梗讓式神送來信件，聲稱已經前往繼國家的路上，希望花能夠堅持住。
今日是産婆預測的臨盆日，花的精神達到高度緊張的狀态。
“沒關系，朱乃。”花用手帕擦去朱乃額頭上的汗水，柔聲安撫，“我會保護好你，一切交給我吧。”
無論是妖怪，還是所謂雙生胎的預言，花都會為朱乃擋下來。
妖怪果然不願意放過唾手可得的美味，在花的感知下，始終在結界外圍徘徊似乎要找準時機闖入繼國家。
花專心守在朱乃的身邊，為她輸送靈力确保生産不出意外。
“嘭！”
有什麽東西狠狠撞到結界上。
花心下一顫，還未來得及确認便感覺結界又是一陣顫動。
她連忙跑出去查看結界。
當看清楚結界外的天空後，花的面色驟變。
只見那不詳的瘴氣覆蓋整個天空，裹挾着雪花不斷落在結界上，然後一點點蠶食結界上的靈力。
結界外聚集了不止一只妖怪，還有其餘無數的惡鬼邪祟。它們目不轉睛看着結界內的花，露出貪婪的眼神。
“啊……這就是伊吹家的巫女，果然氣味甜美。”
“那位大人下達了命令，只要吃掉伊吹家的人，就能夠得到大量的賞賜。”
“吃了她，吃了她！”
花稍稍後退一步，背後傳來産婆的驚呼。
“夫人胎動了！”
像是一個信號，結界外的妖怪和惡鬼們聳動起來，同時撞在結界上！
“轟！”
結界受到劇烈的沖撞，變得搖搖欲墜。
花咬牙，回頭看一眼井然有序的産房，又看看結界外明顯是沖着自己來得惡鬼和妖怪們。
除了桔梗和楓，她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是伊吹家成員的事實。
所以到底是誰？
現在不是思考這些的時候，必須确保朱乃的安全，絕對不能打擾她生産。
再次加固好結界，花讓式神飛出去尋找桔梗。
而後深呼吸一口氣，一只腳踏出結界。
随着她的動作，惡鬼們噤聲一瞬，随後迎來更加瘋狂貪婪，朝着她的方向蜂擁而至！
“她出來了！快吃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