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第 18 章
院外起了涼風,玉芙不記得自己是何時進了屋內,只記得,瑾郎攥着她的手腕,發了狠的吻上她的唇。
玉芙貼在門扇上,後背一片冰涼,她蹙眉,眸底有些困惑。
那道陌生觸感仿佛又被放大,她怔住,一雙杏眸裏滿是疑惑不安。
裴宿洲察覺到了她的不專心,忍不住用手捏上她的纖腰,玉芙吃痛,嗔怪的看向他,裴宿洲心神一恍,伸手扶住了她。
燭火輕輕搖曳,映在她明豔的臉龐上,少女被吻的面容微紅,仿佛有些承受不住。
“你先……松開……唔……”
玉芙在他懷裏掙紮,奈何二人力氣太大,裴宿洲将她聲音堵在喉間,不想聽她說任何話。
熱意上升,裴宿洲輕而易舉就将她抱去塌上,他沒像往常一樣熄滅燭火,玉芙能清晰看見他眼底濃烈的情緒翻湧着。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瑾郎如此情濃。
她心生疑慮。
記憶中一向溫雅平和的男子,真的會為她失控至此嗎?
“夫君……”玉芙視線下垂,瞥見他脖頸處那顆明晃晃的痣,腦海中浮出幾縷碎片似的記憶,好似成婚前,夫君并沒有這樣高大。
是她記錯了嗎?
浮浮沉沉之間,玉芙漸漸陡然被他抱了起來,肩上的衣衫緩緩褪下,玉芙清晰看到,那顆痣完全露了出來,她不禁伸手撫摸上,看到男子垂眸一笑,伸手便熄了室內的光。
“夫君。”
Advertisement
“怎麽了?”溫香暖玉在懷,裴宿洲的氣也消下去不少,他撥開她柔軟的發絲,借着一點月的皎潔,吻上她的耳邊,輕聲道。
玉芙不自然的偏了偏腦袋,感覺耳邊像是被他吹了一口熱氣,酥酥麻麻逐漸蔓延,她将手放在男人鎖骨處,羞赧道:“別熄燈了。”
“妾身還沒看過您。”
聲音越說越小,裴宿洲訝異挑了挑眉。
他竟不知,她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若是二人之間坦誠,他倒是無妨,只是他畢竟不是真的裴瑾珩,與她做這樣親密之事,多少還是要遮掩着些。
不過,他有些愉悅。
她對自己産生了好奇。
男人胸腔裏發出幾聲沉笑,玉芙本就是鼓足勇氣才大着膽子開口,現下被他這樣一笑,她什麽困惑都沒了,只覺得渾身都是熱乎乎的,不同于那日吃了醉花陰的熱,而是真正由內自外,緊張而後悔。
“阿芙,你當真要看我?”
黑暗中,男人眼眸熠熠生輝,仿佛帶着無盡的期待。
玉芙沉默了。
她也不知,她在疑惑什麽,居然會産生那樣荒唐的念頭,眼前之人不是她的夫君?
可若不是她的夫君?
又會是誰?
容玉芙搖了搖頭,心想可能是自己壓力太大,開始胡思亂想了,明明就是一個人,明明成婚後,一直都是一個人。
眼下最重要的,是懷上子嗣。
蕭氏說的沒錯,懷上子嗣,她在這國公府裏才有立足之地。
裴宿洲仔細看着女郎的神情,他看出了她的掙紮困惑,大概明白了她是因何而困惑,裴瑾珩不會喂她吃下醉花陰,而他失去控制那一夜,險些在她面前暴露。
從今後起,他要越來越小心了。
容玉芙,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樣好糊弄。
只不過……
他的視線下垂,落在她纖細柔軟的腰間。
他知道,蕭氏想逼她懷上孩子。
好讓這個孩子繼承世子之位,堂而皇之讓他這個見不得光的兒子退場。
裴宿洲無聲勾了勾唇。
癡心妄想。
“不用了,妾身是在與郎君說笑,天色不早了,郎君快歇了吧。”
玉芙輕聲開口,壓下心中那些紛亂無章的情緒,伸手抱上了瑾郎的肩。
裴宿洲心領神會,沒有拒絕她無聲的示好,他順了蕭氏的意又何妨,左右孩子生下來,身上流淌着的,是他裴宿洲的血。
暖香萦繞,朦胧光影浮動。
外頭纏繞的兩只鳥雀栖在樹枝上,一直到後半夜才沒了動靜。
-
一連幾日,裴宿洲都是歇在攬月閣,而另一邊,沈氏得了消息後,氣的将茶盞摔在地上,好一個容玉芙,看起來乖巧溫順,不成想竟是個狐貍精。
“姑母,您別氣了,”
喬月霜走了進來,朝着沈氏恭身一拜,而後自然的坐在一旁,侍女極有眼色的奉上茶來,喬月霜淡淡瞥了她一眼,若是她沒記錯,三日前,假山之後,與裴耀厮混之人,腰間也挂着一個鈴铛。
沈氏沒注意這邊的異樣,她朝着喬月霜點了點頭,眉間的愁緒只多不少。
“咦,這是什麽?”
“永安侯夫人的請帖。”沈氏沒好氣的道。
喬月霜輕輕展開,雙目看完之後,才知道沈氏為何動這樣大的氣。
請帖上言明,邀請長樂公主蕭氏,而非國公府女眷,至于請帖為何來到沈氏手中,大抵是蕭氏避世喜靜,不想去摻和這些俗事。
喬月霜眼眸閃了閃,忽然道:“姑母,月霜覺得,這正好是一個好機會。”
“你有什麽想法?”
沈氏将目光落在這位娘家庶女身上。
“月霜聽說,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安樂殿下,對世子有情,月霜自知身份低微,不配給世子做妾,但他們大房如日中天,若是真叫那容玉芙誕下嫡子,這讓我們二房如何自處,月霜覺得,姑母何不順水推舟,成全這一段情緣,屆時安樂殿下入了府,想來也會感念您的一番心意。”
廊庑下吹來幾縷熱風,喬月霜卻穿了件高領子襦裙,她說的在理,沈氏聽了,雖有顧慮,但能攪的大房雞犬不寧,她便是再有顧慮也不舍得放棄這個機會了。
安樂公主?
且看那容玉芙還能張狂幾日,不通她的人情,那大家都不好過,他們大房安寧了那麽些年,也該有點熱鬧了。
沈氏覺得這個主意極好,當下看着這張帖子也沒那麽糟心了,她望向喬月霜,溫聲道:“你的身子如何了?”
“多謝姑母挂念,月霜一切都好。”
“過些日子,姑母給你找一個女大夫瞧瞧,你月事不調,總得治一治,世子的事情委屈你了,只要你好好替姑母辦事,來日姑母必會給你許一個好人家,也告慰你父母在天之靈。”
喬月霜适時低下腦袋,佯裝傷心之色,卻無人看見,她那雙秋水剪瞳裏,滿滿嘲諷之色。
從明居軒出來後,侍女小颦不解問道:“小姐,您為何要給姑小姐出那個主意,姑小姐完全沒将您放在心上。”
喬月霜當然不蠢,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眼下大房這條路是完全走不通了,沈氏不僅沒将她放在心上,甚至有可能會徹底放棄她,最壞的結果,就是為了穩固二房地位将她許給誰家做妾。
她的母親當年就是這樣,她斷斷不要步上後塵。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
既然沈氏不仁,那就不要怪她不義了。
姑母,別怪我狠心,同樣是女人,我也不過在給自己尋找依靠罷了。
不知想起什麽,喬月霜低聲道:“容玉芙喝的那些湯藥,你可打探到了藥方?”
小颦謹慎的點點頭。
“去找外面的大夫,一模一樣抓些藥回來。”
她之前縱容了裴耀一回,男人既然嘗到了甜處,往後自然少不了,她得做好東窗事發的準備,萬一有一日,也能留下個倚靠不是?
-
攬月閣。
玉芙正繡完了一個香囊,便感覺有些累了,她揉了揉發酸的眼睛,起身來到窗前,這些日子,天氣一直晴朗,連帶着她的心情都舒展了不少。
而瑾郎昨日又要出去幾日,玉芙叮囑他一些安全事宜後,二人像往常一樣相擁而眠,只是,昨夜她做了一個夢。
夢中場景非常古怪。
她站在一片大霧彌漫中,看見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影,一個一襲白衣,另一個,則是玄衣錦袍。
二人都戴着面具,她看不清他們的臉。
只是行至露水交界處,她看見他們同時摘下了面具,面容俊逸,氣度不凡。
兩個人生的一模一樣。
令她震驚的是,夢中那二人,皆是夫君的容貌!
再然後,她就徹底驚醒了過來。
醒來後,身旁早已沒有夫君的身影,玉芙在床上坐了好久,才從夢中回過神來,她抿了抿唇,用水淨了一下臉龐,才逐漸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麽荒誕。
怎麽可能?
有兩個一模一樣的夫君。
定然是她這些日子胡思亂想,産生錯覺罷了。
“娘子,奴婢聽說,護國寺裏還願很準,上一回去時,娘子許了什麽願?”
“啪——”一聲,繡好的香囊落在地上,玉芙低下頭,腦海中想起來寂雲大師的話。
雙生?
她久未如此激烈跳動的心驟然不安起來,只覺得越來越古怪。
起風了,似乎又有一場雨要落下。
入了秋的天氣總是如此,陰雨綿綿。
護國寺內,男子赤.裸着上半身,泡在灑滿湯藥的泉水之中,熱氣彌漫過他的胸膛,露出腰腹間猙獰的傷口,而後,緩緩往上,脖頸處那一顆小痣魅惑奪目,仿佛攫人心魂。
過了許久,男子才從湯泉中起身,他穿好衣袍,緩步來到禪室門口。
殿裏,寂雲正垂眸敲着木魚,幽幽青煙從他背後升起,一片安然祥和裏,寂雲擡了擡眸,佛珠碾動着:“阿彌陀佛,裴施主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