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章
第 22 章
夜裏風大,裴宿洲進來後,便感覺到一陣暖融融的氣息湧入,他擡了擡眸,內室裏安靜,像是沒有一個人在。
可等他往前走了幾步,隐隐約約在屏風後看到一抹綽約人影。
她竟是睡着了。
裴宿洲有些意外,這些日子,她在護國寺中,作息同僧人一樣,每日天還未明,就起來用膳,待入夜後更是抄完經書送去祈福後才會歸來。
池水溫熱,裴宿洲抿了抿唇,也解開衣衫走了進去,她趴在水池邊,毫不設防。
光潔如凝脂般通透的肌膚盈滿水痕,烏發輕垂,剛好遮住身前的春光。
她安穩睡着,絲毫不知眼前這一幕對他人而言有多大的誘惑。
裴宿洲輕輕靠近,只要伸手,他就能觸碰到那朝思暮想的人。
不知從何時起,他會産生這樣的想法。
明明最開始,是想将她卷入這場肮髒報複中,可時至今日,他不得不承認,他對她産生了恻隐之心。
開始不忍,不舍。
猶豫,害怕。
幽暗燭光仿佛能洞察人的心意,發出暧昧缱绻的柔光,裴宿洲褪去衣衫,緩緩靠近她。
指尖先是落在她柔軟的烏發上,而後輕輕撥開,如羊脂玉般的肩膀露了出來,再往下,他眼眸一沉,從一旁拿起帕子,沾了水輕輕給她擦拭。
“郎君……”玉芙揉了揉困倦的雙眸,隐約看到瑾郎的面容。
Advertisement
他好久沒這樣溫柔過了。
仿佛是她的錯覺一般。
再一低眼,看到他雙手正在自己身前,本該執筆的指尖此刻正拿着一張沾濕了水的帕子,細細擦拭着自己身前。
蹬一下,玉芙腦子空了一瞬。
反應過來後,連忙往後退去,耳朵紅的厲害,她這是不小心睡着了?
“夫君,妾身自己來就可。”玉芙低聲開口,慌忙去拿裴宿洲手中的錦帕,卻不料剛伸出去的指尖被他攥在手心裏,更是一個不妨,整個身子撲進了他懷裏。
肌膚相貼,她能感受到,不一樣的溫度順着後脊緩慢攀升,水面下,玉芙垂眸,顫着聲音道:“夫君。”
“別動。”
裴宿洲喉結滾了滾,沉聲開口。
他一手扶着玉芙細腰,另一只手仍握着錦帕,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同時,也低估了她對他的誘惑。
仿佛古寺壁畫上勾人的精魅,所到之處,掀起陣陣動亂。
只是,他不是得道的高僧。
破不了這凡塵的誘惑。
偏偏,她還純情不知。
玉芙确實不知瑾郎在想什麽,她只感覺,此情此景,着實讓她煎熬,尤其那雙手落在腰間,若有似乎的游走,不上不下,讓她提着的心始終不能放下來。
不禁輕聲喚道。
但顯然,身後人沒有絲毫要離開之意。
“你看不到後面,我來罷。”裴宿洲深吸一口氣,将濕帕子落在她發絲上,仔細的清洗起來,池水氤氲,霧氣彌漫。
空氣中彌漫着一層湧動着的淺香。
不知過了多久,裴宿洲才停下了動作,他将她發絲攏到身前,輕輕擦拭着她的後脊,而後,驀然撤去了所有力道,輕聲開口,“我去外面等你。”
玉芙怔住,垂眸看向被清洗好的發絲,抿了抿唇。
方才郎君。
似乎很不一樣。
待她徹底清洗完後,穿上中衣,緩步來到寝室內,郎君已經歇下了。
他似乎沒有擦自己的發,玉芙走上前去,猶豫片刻,才來到床榻前。
塌上的男子風姿俊朗,明明是她夢寐以求的郎君,此刻他離的如此近,觸手可得,她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明明一切都是朝着她期盼的方向發展。
她理應知足。
不要多想了,容玉芙。
眼前人若不是你的夫君,那會是誰呢?
與其胡思亂想,倒不如……
她垂下眸去,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将剛穿好的衣裙緩緩褪了下來,而後爬上了瑾郎身邊,她不清楚他睡着了沒有,便小心拉着被角,一寸寸的躺入他的懷中。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大膽。
玉芙抿着唇,擡頭望向男人的下颌,她彎起身子,輕輕往前探去,待能輕易碰到男人面容時,她停下了動作。
停頓了兩息,她漸漸伸出手來。
卻沒料到,剛伸出去的手被男人緊緊攥住,與此同時,她望進去了一雙幽暗深沉的眼眸。
“夫君……”玉芙驚呼。
裴宿洲低聲“嗯”了一下,眼眸緊緊落在她身上,原本顧及着她疲憊困倦,他早已歇了其他心思。
只是他沒料到,她竟然會主動投懷送抱。
裴宿洲摸索着她的腕骨,眼眸一沉,薄衾下,她竟只着了一件繡着月蘭的肚兜,光潔的脊背,纖瘦的腰肢,以及修長的雙月退……一覽無遺。
他呼吸一沉,卻沒有其他動作,反而将薄衾往上拉了拉,平靜道:“不早了,先睡吧。”
玉芙一愣,沒料到是這麽個結果。
她看向他,确認瑾郎似乎真的不想做什麽了,她不禁有些氣餒,方才在水池中,她分明感受到了他的變化,怎麽現在做起正人君子來了。
玉芙一咬牙,想起白日裏要喝那碗黑漆漆的湯藥,仍舊有些不死心。
她咬了咬唇,仿佛鼓起某種決心,一不做二不休,竟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她并不熟練,只是嘴唇相貼,然後……就不知該做什麽了。
裴宿洲感到唇邊傳來一陣香軟氣息,少女帶着莽撞的,生澀的,不熟練的吻落了下來,他睜開雙眸,錯愕了一瞬。
眼前之人禁閉着雙眸,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他不禁輕笑起來,突然覺得她有些可愛。
玉芙蹙起眉,聽見耳邊傳來一陣揶揄笑聲,她輕輕睜開眼,發現他正好望着她,玉芙臉一紅,連忙作勢往後退去。
誰知她才移開一下,便被眼前人輕易勾住腰肢給拉了回去,與此同時,他輕輕撫着她的後腦,唇邊浮起一抹笑意,“阿芙,你想好了嗎?”
氣息交錯纏繞,她抿了抿唇,眼眸認真而執着,而後點頭。
随着她的示意,裴宿洲再也不掩藏,他翻身将她覆上,帶着欲望的,撕咬的,深入的吻鋪天蓋地落了下來。
吻的玉芙一時有些窒息。
然而,此刻到了這種地步,她便是後悔也來不及了,況且,她本來就想要這樣的結果。
暖帳溫香,一夜間,不知輾轉厮磨了幾番。
直到天色寂暗,帳中動靜才歇了下去。
玉芙筋疲力盡,扶着發酸的膝蓋,一臉埋怨的看向眼前之人,雖是她先挑起的,可中間她數次喊停,他仿佛聞所未聞,仍舊繼續着,厮磨着,甚至還……玉芙垂眸,看到大月退裏側的痕跡。
頓覺羞澀起來。
裴宿洲命人換了水,親自抱着她前去沐浴,只不過相比先前的仔細,這一回,他顯然快速了許多。
整個過程,玉芙都沉默着,待終于清洗完後,二人才回到床榻上,玉芙實在困的睜不開眼,迷迷糊糊間,她感受到有人從身後擁着她,将唇貼在她後頸處,而後便睡了過去。
他也困了嗎?
玉芙随意想了一瞬,終是撐不住困意,在他懷裏,也沉沉睡了過去。
-
翌日,臨近午時。
玉芙才醒,一睜眼,身邊人又是沒了蹤跡,她捏了捏眉眼,腦海中閃過昨夜零星片段,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
“娘子,您醒了。”
蘭卉聽見動靜,掀起竹簾走了進來,而後道:“世子一早便離開了,走之前特意吩咐奴婢別叫醒您,娘子醒的真巧,馬上就要用午膳了。”
“他是何時走的?”玉芙突然道。
“已經有一個時辰了。”蘭卉回憶。
玉芙點了點頭,想起昨夜他似乎也是累極了,若不是她一時起意,他未必會那樣。
而今日一早便又離開,想來也是公務繁忙,玉芙抿唇,突然覺得自己其實極幸運。
昨日夫君似乎又恢複到了從前,這讓她很是歡喜,于是控制不住的發生了那樣大膽的舉動。
就是為了……
玉芙低下頭,也不知道那湯藥管用不管用。
她都已經喝了兩個月,怎麽還是絲毫沒動靜。
不過,既然夫君恢複到了從前。
那子嗣之事,還是順其自然吧,她現在身子沒有問題,瑾郎也沒有問題,至于孩子的事情,該來總會來的。
玉芙沒再糾結,起身洗漱完後,瞥見了那副白玉棋盤,被人從涼亭移到了室內。
她目光稍頓,腦海中驀然浮現出瑾郎說的話。
天生兇相,厄難纏身。
世上真的有如此可憐之人嗎?
她之前受到佛法熏陶,不忍心将人想的太壞,但昨日瑾郎的态度,又讓她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只不過,這念頭一升起。
便立即被她止住了。
“娘子,後日宴會,您要穿哪一件衣服。”
猝不及防,蘭卉突然問道。
玉芙擡眸,心中思忖着,先前她都以素色衣衫為主,又因常年身居宅院不善與人打交道,才讓別人以為她柔弱可欺。
但她如今嫁給了裴瑾珩,國公府的世子,身為她的夫人,自然不能讓別人看輕。
思及此,她打量了蘭卉手心裏提着的衣裙,抿了抿唇,道:“就穿那件桃紅色的吧。”
蘭卉一怔,有些意外。
從前娘子衣衫多是碧綠淺色為主,這一回,卻是變了,不止品味變了,蘭卉隐隐發覺,似乎小姐氣質也變了許多。
不再是沉默軟弱,反倒多了一分沉冷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