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回到府裏的江瑤反應過來後,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世上之人,樣貌有七八分像也算正常,況且那男子用白紗蒙着眼眸,并不能說明,就是與裴宿洲一模一樣。

江瑤用熱茶壓了壓心底的複雜,決定就當沒見過此人。

她與林錦的婚事,就這樣吊着,江瑤雖然覺得林錦軟弱,但是聽說他為了給母親治病竟親自上山挖草藥,想來也是個教順的人。

只是江瑤始終放不下那個灼灼耀眼的男子。

她将自己關在房門三日,哭了又睡,才終于想明白,興許給大戶人家做妾,還不如嫁給一個尋常郎君,并不是所有人都如她父親般,寵妾滅妻。

那林三郎好歹也是要科考的人,若是日後中榜,她也是官宦人家的家眷。

江瑤勉強安慰着自己,只當這場驚鴻一瞥就是一場绮夢。

夢醒之後,她還是要嫁人了。

江夫人舉辦的茶會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玉芙擡眸看過去,整個臨安有頭有臉的夫人皆聚在此處。

她緩緩下了馬車,這次并沒有戴着兜帽。

果不其然,門口站着人眼底皆閃過一抹驚豔,江夫人怔住,走上前來,“夫人,您手中可有請帖?”

玉芙彎眸一笑,溫聲道:“夫人,我們半月前,見過的。”

一聽聲音,衛氏瞬間反應了過來,她臉色閃過不可置信,原本以為,那裴夫人整日帶着兜帽,定然是貌醜不能見人,沒想到,今日一見,居然如此貌美。

江瑤也反應了過來,若說先前她心中還有幾分不甘心,那麽此刻,這點不甘心在看到容玉芙的容顏時,徹底消散了下去。

她曾自诩樣貌不凡,在這臨安城裏數一數二,可如今見到那裴大人的夫人,江瑤才知,自己先前那點心思有多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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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沒有做出出格的舉動,不然,日後這臨安城裏議論起來,她便是令江家蒙羞的存在。

簡單的一番寒暄,玉芙被請進了後院。

這場茶會,本就是衛氏為了套話而舉辦的,裴宿洲在臨安待了将近一月,江铮不知他的目的,便打發衛氏與玉芙多親近親近。

最好能套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衛氏雖然對江铮寵妾滅妻的行為不滿,可面對這些事情,她對江铮說一不二,所以茶會開始沒多久,衛氏便熱情的坐在了玉芙身邊。

噓寒問暖,端茶倒水。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玉芙始終溫和笑着。

江瑤看着這一幕,不知為何,腦海中卻突然浮現出幾日前在林家看到的那個人。

思忖片刻,她試探道:“裴夫人,裴大人是否有孿生兄弟。”

衛氏詫異,這話是什麽意思。

難不成自家女兒還沒歇了心思,想要嫁他的哥哥或弟弟?

話音剛落,不知為何,玉芙心跳倏地加快了幾分。

她擡起眸,看向江瑤,對方眼中的好奇與認真并不像在開玩笑,她抿了抿唇,如實道:“他是家中獨子,沒有兄弟姐妹。”

一番話,如同一顆石子入了水。

攪亂了玉芙的心。

她心神恍惚,驀然間,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然而,直到茶會結束,她都沒有反應過來,是何處不對。

江夫人沒有套得有用的信息,心中不悅,故而并沒有親自送玉芙出府,倒是江瑤,帶着她離開了江府後院。

返回的路上,玉芙腦海中一直在思考江瑤的話。

瑾郎有孿生兄弟嗎?

她從來沒有聽說過。

興許江瑤只是女子心思,有什麽別的想法罷了,玉芙安慰自己不要多想。

然而,玉芙萬萬沒有料到,折返回去的路上,她乘坐的馬車卻被人劫持了,對方來勢洶洶,個個面上蒙着黑巾,她不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場景。

初次見到瑾郎時,便是一模一樣的場面。

只是,眼下情形,明顯比那日更糟糕,這些人訓練有素,一看便不是尋常的山匪。

她手心捏了一把汗,卻強迫自己鎮定冷靜,然而,話音裏的顫抖,仍是暴露了她的慌亂無措。

“你們是什麽人?”

“要你命的人。”

為首那人眉眼冷淡,身上的氣質凜然沉寂,玉芙心髒漸漸沉了下去。

夜暮降臨,這是一條空曠無人的街道,若是她悄無聲息死在這裏,只怕一時半會都不會有人發現。

她抿了抿唇,袖口中的藥粉還剩下一點。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脫身。

她不能死,更不能落入他們手中。

他們敢這樣堂而皇之的劫持她,想來也是沖着瑾郎來的,她若是落到了他們手裏,只怕瑾郎,也會被拖累。

然而,萬幸的是。

這群黑衣人暫時沒想要她的命,他們用一條麻繩将她捆了起來,随意仍上了馬車,便悄無聲息離開了這裏。

整個過程,玉芙沒有絲毫反抗。

同樣,她被遮擋了視線,也不知這些人将她帶去了哪裏。

只感覺,車輪一路向上,似乎入了山。

玉芙始終保持着警醒,然而,車內放有迷香,她終究抵抗不過,沉沉睡了過去。

同一時刻,明華巷。

蘭卉匆忙跑了進來,眼中滿是擔憂,“不好了,不好了,夫人被人劫持了。”

裴宿洲正在書房處理事情,聞言,手中的狼毫翻飛,随意染紅了剛剛批注過的孤本。

他神情冷肅,沉聲道:“你說夫人怎麽了?”

蘭卉雖然擔憂,卻還是冷靜的将方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裴宿洲,聽完後,男人眉眼冷沉,手心不斷收緊。

他早該料到。

會有人對她下手的。

山間陰涼寒冷,不知過了多久,玉芙才幽幽轉醒,她眼前的黑布已經被人揭開,手腕處卻仍舊被捆綁一圈又一圈。

玉芙抿了抿唇,從地上坐了起來,這裏似乎是一間廢棄的宅院,外面很安靜,幾乎沒有任何聲音,但是玉芙猜測,門口一定有人守着她。

她轉了轉發酸的手腕,開始思考着自救之策。

這些人不由分說将她抓來,很可能是沖着瑾郎來的,她不能連累瑾郎,玉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腦海中思索着對策。

從前她也被山匪擄過一回,只不過,那是一群無惡不作,沒有秩序的亡命之徒,而今夜的場景顯然與那次不同,這些人雖然沒有暴露出任何象征身份的東西,但是玉芙能明顯感受到,他們目的不純。

她要快快尋求脫困的辦法。

夜暮沉沉,臨安官道上,幾匹駿馬疾馳而過,沒過多久,訓練有素的暗衛砰砰拍打着江府的大門,管家撐着雨傘走過來,一開門,便看見數張陌生面容。

“你們是什麽人?”

雨絲飄搖,萬千銀絲傾瀉落下。

江铮披了件衣服,慌忙從雲香院走了出來,前院中,篝火明亮,許多暗衛将他的府邸圍了起來,江铮方才轉醒,此刻還沒反應過來。

然而,雨絲中,裴宿洲緩緩走近,他面容冷沉,一雙漆黑的眼眸鋒銳的看着他:“江大人,我夫人被綁架了。”

這一句話,讓江铮原本提着的心五味陳雜,他以為,裴世子大半夜不睡覺,帶着人來抄他的家了。

差一點吓着他。

從江府出來後,裴宿洲臉色越發難看,容玉芙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看江铮的神情,應當是完全不知情,但是又有誰能在臨安有如此大的權勢,藏起一個人很容易,但是沒有任何線索卻很難。

不知為何,裴宿洲心情忽然異常沉重。

他感覺,玉芙此次,怕是會遇到很大的危險。

且這危險,十有八九是沖着他來的。

“公子,有消息了。”

倏地,官道盡頭,洛安匆忙疾馳趕來,他神情凝重,将一封信交到了裴宿洲手裏。

“公子,是明崇教的人。”

此話一出,裴宿洲眼中裹挾着一層風暴。

旁人不知明崇教,洛安卻十分清楚,當年公子九死一生,經歷了一場殘酷的厮殺,才從那裏脫離出來。

就連如今七皇子蕭随,曾經也是明崇教裏一個極為重要的中心人物。

久遠的記憶紛至沓來,裴宿洲握緊了指尖,那封信當即被碾碎,洛安一驚,連忙問道:“公子,信上可有說什麽?”

他猜測,夫人應當是被明崇教的人帶走的。

只是,不清楚明崇教的目的。

“去鹿鳴山。”

忽然,裴宿洲開口道。

-

幽涼的風裹挾着一陣潮濕氣息襲來,鹿鳴山上一間廢棄廟宇裏,兩個人正在争辯着。

前面的那人一身樸素袈裟,面容慈和,正是護國寺裏的寂雲,而在他身側,有一名渾身被包裹着,只露出一雙眼眸的男人。

“大師不必說了,我等此次入中原,不攪亂局勢,是不會回去的。”

“阿彌陀佛,你又何必呢,冤冤相報何時了,既然已經決定要放下了,卷土重來,又有什麽意義呢?”

“哼。”黑衣男子冷哼一聲,旋即又道:“三年前,中原皇帝逼迫我族退避塞外,一路上,死傷無數,怎麽沒想過會有今日。”

寂雲垂眸,并未說話。

男子繼續又道:“這些年來,我忍辱負重,為的就是重回中原,為我父親報仇。”

窗外雨聲依舊,室內雙方正僵持着,忽然有人來報,“大人,裴宿洲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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