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這幾日,玉芙雖然仍舊心神不安,但想明白之後,心情也安穩了下來。

只要她忘記那段過往,忘記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或許可以和瑾郎重修于好。

只是,想起他的坦白與安慰,玉芙心底,便覺得五味陳雜,她也不知道,為何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夜裏,玉芙總是睡的不安穩,恍恍惚惚間,她仿佛能感受到有人從身後擁過來,冰涼的指尖拂過她的發絲,最終落在她尚未隆起的腹間。

醒來後,身邊空空如也。

玉芙知道,她這是在做夢,日日憂心,她怕那人會打亂她平靜的生活,更怕她現在僅剩的美好也不複存在。

況且,這幾日,瑾郎雖然對她并沒有嫌棄。

但除卻那日他陪着她待了半宿,後面這幾日,她始終沒有見到她。

玉芙心頭始終浮着一層壓抑,又過了幾日,宮裏卻突然傳來了旨意,說是戚貴妃請她進宮坐坐。

玉芙始料未及,她和戚貴妃之間毫無交集,怎麽會突然讓她進宮。

但是她不敢有怠慢,次日一早,便早早乘着馬車入了宮。

她在出府前碰上了喬月霜,對方腹中已經隆起,看樣子怕是快要生了,玉芙垂了垂眸,不想與她過多糾纏。

然而喬月霜卻殷勤的走上來,“大嫂。”

玉芙蹙眉,她記得,喬月霜與裴耀并沒有成親,這聲大嫂實在喚的突兀。

但她仍舊點了點頭,“何事?”

“聽說大嫂也有了身孕,我這裏有幾個安胎的藥方,陳大夫親眼看過的,大嫂若是不嫌棄,月霜命人給大嫂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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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芙蹙眉,心裏有些奇怪。

她與喬月霜一向不合,對方這般殷勤,卻讓她搞不明白,她是想重歸于好,還是想了其它法子。

“不必了,我……”

“大嫂可是還記恨着我,月霜知道,自己不讨喜,從前的事情,月霜也是不得已,姑母她一時糊塗,犯了錯,月霜只恨自己當時被蒙蔽了雙眼,竟然聽信姑母的話陷害大嫂,如今,大嫂平安,月霜心裏,很是高興,大嫂若是不收下,便是不肯原諒月霜,月霜……”

喬月霜說着,眼淚便止不住的留了下來,玉芙有些頭疼,她抿唇,看到喬月霜大着肚子就要跪下去,她緊忙扶住了她。

“從前的事情,我已經不追究了,至于藥方……”她聲音頓了頓,繼續道:“我收下就是了。”

“多謝大嫂。”喬月霜抹了抹淚,似乎很是高興,“大嫂能不計前嫌,是月霜的福分,月霜只盼着,肚子裏這個孩子将來與大嫂的孩子一同長大。”

玉芙垂眸,風吹起她的發絲。

她心中情緒并不高,但看到喬月霜大着肚子哀求的模樣,她确實有些動容。

玉芙語氣柔軟了下來,“這裏風大,你有着身孕,快些回去吧。”

喬月霜恭敬一拜,等玉芙上了馬車後,方才的謙順消失不見,眼底劃過一抹暗沉。

她知道大房的秘密。

容玉芙肚子裏的孩子,根本不是世子的血脈。

喬月霜攏了攏肩上的披風,指尖輕輕撫上了小腹。

她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這個孩子身上,但願不要讓她失望。

驀然,喬月霜想起什麽,忽然問道:“三公子呢?”

侍女結結巴巴,“三公子……昨夜出了府……現在還沒有……回來。”

喬月霜眼底劃過一絲狠意,裴耀多半是花樓了,自她懷孕後,裴耀便常常宿在外面,丈夫倚靠不上,她只能靠着這個孩子。

畢竟,這可是國公府第一個重孫。

馬車上,玉芙忽然感覺一陣難受,她捂着胸口,低聲道:“停車。”

馬車停了下來,玉芙立刻下了去,她俯身在牆角幹嘔了片刻,胃裏那抹不适的感覺才消散了些。

“娘子可是不舒服?”

蘭卉有些擔憂,輕輕拍着玉芙的後背。

恰在此刻,橋廊下忽然走過一群人。

“都說不能這樣做,如今新上任的禁軍統領,我聽說,他可不是好相處的。”

“怕什麽,新官上任三把火,等這火燒過去,你我該做什麽不還是做什麽。”

“我聽說這個統領姓裴,就是不知道,與那裴家是什麽關系?”

“不該打聽的別打聽,我們這種人,知道太多也沒什麽好處。”

“……”

他們的談話一字不差傳入玉芙耳中,不知為何,她有些心慌,她如今一聽到姓裴便覺得莫名不安,仔細想來,她也有段時間沒見過他了。

不知道他還在不在這京城。

正想着,胃裏忽然又是一陣翻湧,玉芙閉了閉眼,好半晌,才平歇下來。

她覺得這個孩子十有八九是個鬧騰性子。

不像她。

像他……

“娘子,時辰快到了。”

轎夫催了一遍,玉芙這才整理好衣服,又上去了馬車。

不遠處,一座酒樓裏,一名玄衣男子戴着半枚銀制面具,他手中随意捏着一枚玉盞把玩,漆黑的鳳眸卻死死盯着長街。

直到那輛馬車消失在拐角,他這才收回視線,指尖卻渾然無意的碾碎玉盞。

許久不見,她似乎瘦了。

方才,裴宿洲的眸光一直落在玉芙身上,一想到她腹中懷着是他的血脈,他那一雙眸便不自覺柔和了下來。

可她竟想讓孩子認旁人做父親,他咬咬牙,指尖驀然發力,玉液灑了一地。

“大人,所有教坊都已查清,沒有發現走私的現象。”

倏地,外面突然有人道。

裴宿洲眼眸冷冷看過去,“讓明面上的人撤走,暗處的人繼續查。”

“是。”

天幕陰沉,他那張面具下的薄唇,微微勾了起來,而後,他起身,也朝着皇宮的方向去了。

玉芙來到戚貴妃這裏時,時間恰的剛剛好,戚貴妃剛收拾妥當,聞言,讓人喚了玉芙進來。

她對裴瑾珩這位夫人,也沒有多餘的印象,只是作為三皇子的母親,她有必要給兒子好好謀劃一番。

裴世子雖有驚世之才,但關于儲君,他始終未曾表态,太子幾日前醉酒誤事被皇上訓斥了去,戚貴妃估摸着,聖上動了易儲的心思,她的祁兒謀略武功皆在人上,是儲君最有力的人選,只是,若能得裴家相助,無疑是錦上添花。

戚貴妃這麽想着,對玉芙的态度也熱攏了起來,“外面天寒地凍的,也是難為你進宮一趟。”

“妾身惶恐,能得娘娘召見,是妾身榮幸。”玉芙半蹲着身子,語氣始終恭敬。

戚貴妃很滿意她的态度,對她的第一印象極好,故而語氣也親切了些,“不必如此緊張,本宮今日叫你來,是想送你些首飾,這些都是陛下賞賜,本宮一個人也戴不完,本宮第一次見你,便覺得投緣,你若是不嫌棄,以後可常來宮裏坐坐。”

“多謝娘娘。”玉芙有些意外。

戚貴妃滿意的笑了,與玉芙說了沒幾句後,便說要去給太後請安,玉芙識趣的退下去。

只是,她走到禦花園,卻突然遇到一個分外熟悉的人。

對方身着一件玫紅色披風,樣貌明豔,正是安樂公主。

安樂也沒料到,會在這裏遇到容玉芙,前些日子,她聽說,裴哥哥去了臨安,容玉芙居然也跟了去,真是一塊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

她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裴哥哥了。

安樂看着玉芙,眼底帶着幾分不屑。

玉芙知道躲不過去,硬着頭皮上前拜了一拜,“妾身見過殿下。”

“本公主讓你起來了嗎?”

誰料她正準備起身,安樂卻驟然發難。

蘭卉擔憂的蹙眉,她家娘子懷着身孕,怎麽能跪在這裏如此久。

但是安樂擺明了不會輕易放過她。

明明她與裴哥哥青梅竹馬,可容玉芙卻鸠占鵲巢,她的容貌,身份哪一點不比她尊貴,可她卻仗着裴哥哥心軟,登堂入室。

這一筆筆賬算來,她看容玉芙,越來越不順眼。

“別以為你仗着裴哥哥喜歡便可為所欲為,這裏是皇宮,本公主讓你跪着,你便不能起來。”

霜雪覆蓋了薄薄一層,地上寒涼,她雙膝着地那一刻,便感覺一股刺骨的寒意鑽進膝蓋之中。

玉芙咬了咬唇,正欲說話。

不料另一道突兀的聲音驟然響起,那聲音帶着幾分薄涼,沉聲道:“安樂,不可胡鬧。”

安樂回頭望過去,眉心蹙起。

“七皇兄。”

她不情願的喚道。

蕭随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人身上,而後察覺到身旁之人驟冷的氣息,他挑了挑眉,繼續道:“這位便是裴世子的夫人了?”

他刻意将夫人二字咬的極重。

果不其然,身旁之人冷冷看了他一眼。

蕭随不以為然,“安樂,大冷的天,怎麽能讓夫人跪在這裏。”

安樂看向蕭随,而後又将視線落在蕭随身旁的人身上,她覺得,這個人有些眼熟。

她撇了撇唇,不情願的讓玉芙起來。

玉芙起身,只是一擡眸,指尖不由攥起,她看到七皇子身旁,那個戴着銀制面具的男人。

他平靜的看着她,仿佛毫不相幹。

但玉芙仍舊緊張不已,她幾乎落荒而逃,“七殿下,妾身還有事,先行告退。”

許是她看錯了,不可能是他。

一層薄薄的雪落了下來,玉芙加快了腳步,然而,她剛走出宮門,身後忽然有一抹熟悉的氣息,緊接着,她被一股強大的力道扯入懷裏,對方的聲音壓下來。

比風雪還冷。

“阿芙,你想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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