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的丈夫會選擇誰?
第33章 第 33 章 你的丈夫會選擇誰?
随着鏡面上的胧胧霧氣散去, 鏡中倒映出來的其中一張臉,不是魏恒又是誰。
可他不應該是留宿在客房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如果他出現在這裏,婼婼呢?
發梢間仍往下滴落着水珠, 從而洇濕一小片肩膀的男人伸出冰冷得, 連指尖處都凍得泛起一抹翹紅的手緩緩撫摸上她的臉, 并迫使她擡起頭,看向鏡子的自己,“看見我,夫人很驚訝, 還是認為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可是你知道嗎, 我看見他摟着你的時候, 多想将他的那只手給砍下來,然後剁碎了拿去喂狗。再告訴他, 你是我的妻子。”
“你知道, 我為什麽沒有那麽做嗎。”男人并不在意她的沉默, 反倒像條冰冷的毒蛇舔舐着她的臉,用鋒利的毒牙咬破她的皮膚,将恐懼滲透進她全身。
“因為我不想在婼婼面前讓她看見,她一直心心念念的母親是如此不堪的一個人。”
因着他的出現,姜玉禾的大腦先是空白一片, 緊接着是恐懼和絕望感席卷全身。
指尖發顫的她不願睜開眼,去看鏡中過于不堪的自己, 睫毛輕顫中帶着怒斥, “魏恒,你瘋了不成,我現在是聞澈的妻子。”
“這裏可是聞府, 你當真是想要毀了我,也要毀了你自己的官途不成。”姜玉禾知道他瘋,但沒有想到他會瘋到這種地步,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同時也在慶幸沒有留丫鬟守夜,否則到時候只怕更難收場。
“什麽他的妻子,你始終只是我魏恒一個人的妻子。”男人冰冷的手指掐住她下巴,強迫她擡頭看向鏡子的自己,溫熱的吐息均勻又暧昧地噴灑在她敏感的耳垂上。
“夫人,你別忘了,我們之間還有一個孩子。”
提到婼婼,姜玉禾的一顆心也跟着揪了起來,喉嚨像被堅硬的異物卡住,“婼婼她,為什麽說不了話了。”
她當初離開後,分明記得女兒是會說話的,還學會了喊爹爹和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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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就那麽恨自己,連帶着對自己的恨意都傾注到了女兒的身上。
“外面的富貴如此迷人眼,我還以為你早就忘記了我們這對注定會拖累你的父女。”男人對她遲來的關心嗤之以鼻,漆黑的眼底更是未曾遮掩的冰冷。
“我沒有忘,其實我當初是想要回去找你們的,只是我回去的路上不小心撞到了腦袋,導致我忘記了很多東西。我不是真的要抛下你們,真的,哥哥信阿玉一回好不好。”下巴被捏得刺疼,連吞咽都有些困難的姜玉禾如何不知,她找的這個借口有多拙劣,又有多好笑。
可是就算這個借口拙劣得好笑,只要他願意相信,那便不在拙劣。
魏恒簡直是要被她拙劣的借口給氣笑了,掐着她下巴的力度也在逐漸收攏,炙熱的呼吸随之逼近,“所以夫人的意思是,你忘記了你的丈夫和女兒,這才能心安理得的嫁給別的男人,想要為他生兒育女是不是。”
疼得眼尾泛起緋紅的姜玉禾想要否認,男人卻不肯給她這個機會,“那你現在恢複了記憶,是不是應該和你現在的丈夫坦白,我才是你的丈夫。”
在他咄咄逼人的審視下,姜玉禾自知謊言已經被拆穿,連身體都下意識縮瑟着想要避開男人的觸碰。
她更不敢去面對鏡中的自己,強壓下喉間不斷上湧的懼意,睫毛輕顫如易碎的羽蝶,“你,能不能再給我點時間。”
“時間,你想要多少?給了三年還不夠嗎?”魏恒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神色越發涼薄,而後逐漸偏執,“還是夫人你又想騙我,就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樣。”
他那天回來後,發現她并沒有在家,家裏只有嗷嗷哭泣的女兒,一開始以為她是有事出去了。
可是他和女兒從天亮等到天黑,又從天黑等到天亮時,也沒有想過她會離開,只是單純以為她迷路了,或者是遇到了什麽危險。
直到他将周邊所有城鎮的草皮都給翻了一遍,也沒有找到她的時候,才不得不接受。
她走了,她抛了下自己和女兒走了!
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就走得那麽的幹脆利落,毫不留戀,生怕他們會像狗皮膏藥一樣纏上來,擋了她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
瞧瞧,當初走得那麽決絕的人,如今還想用相同的理由再騙自己一回,真真是可笑至極。
“我這一次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哥哥,你信我,你再信我最後一次好不好。”急得連尾音都染上低低哭腔,似小貓撓爪的姜玉禾如何不知道男人早已不信她。
可是坐以待斃從來不合适她,她是哪怕明知前路不可行,也要撞得個頭破血流才甘心。
聞言,魏恒從鼻間發出一聲輕嗤,眸底噙着說不出的冷意,“若是真心,夫人為何不敢睜眼看我。”
“我就知道,你又是在騙我。就和當初騙我說,你喜歡我,想要嫁給我的時候一模一樣。”
“阿玉說心悅兄長,為何不敢睜開眼看我,難不成阿玉說的那些話,都是哄騙為兄來的不成。”
相同的一個人,完全不相同的兩道聲音同時回響在姜玉禾的耳邊,以至于讓她險些分不清。
眼前究竟是他們新婚不久後的場景。還是他趁着無人的雨夜,擅自闖進如今已為他人婦的房中,做那梁上君子。
越是這樣,她越不敢睜開眼,更無法面對所謂的現實。
可現實又不得不讓姜玉禾睜開眼。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姜玉禾看見的是自己正被男人從身後擁入懷中,纖細的下巴被他握于掌心中把玩,因他捏的力度過重,已是在皚皚白雪上灑了層胭脂,紅得刺眼。
屋內的燭火跳躍了兩下,也将兩人的輪廓照得越發深邃,鮮明。
男人垂下的墨發落在了女人冷白的肩膀上,像極了一幅潑墨重色的山水丹青,拓寫入畫。
恍惚間,好像回到了二人新婚不久的場景。
但是鏡中的兩人又都清楚,他們早已回不去了。
這也是自重逢以來,姜玉禾第一次如此直觀地面對着男人毫不遮掩的,寫滿着怨恨,冰冷的一雙眼睛。
越是如此直觀的面對,姜玉禾越不敢輕舉妄動,更在絞盡腦汁思考着如何能讓他離開,且不将此事鬧大。
而在這時,男人忽地擡眸看向鏡中垂眸斂睫的女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冰冷得像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就連說出來的話也令人如墜冰窖。
“婼婼最近一直吵着想要個弟弟妹妹,我們是不是也得要給婼婼添個弟弟妹妹了,阿玉。”
他不是在商量,也不是在詢問,而是如君王一樣專橫獨斷的下達着命令。
骨指驟然收緊,攥握成拳的姜玉禾卻聽得毛骨悚然,咬着牙從牙縫中硬擠出一字一句,“魏恒,你瘋了是不是!”
“你忘記了我現在是聞家婦,可不是你魏家婦。”如果他不是瘋了,怎麽可能會做出半夜闖入她房間,還說出這種話來。
她的話卻惹來了男人胸腔震動後發出的悶笑,随後男人的吻,惡劣地從她臉頰邊落下,“夫人若是将人喚來,你猜,他們是會信你,還是信我。”
“即使你現在是聞家婦,但你可別忘了,你在成為聞家婦之前是魏家婦。”
“為夫記得聞丞相不止是對官場臺閣生風,治宅更是如此。你說,要是讓他知道他的兒媳是自己同僚的結發妻子,為正家風,他會做出什麽事來。”
他好像能永遠知道她最害怕的地方,也知道如何玩弄人心,更知道如何輕易地摧毀一個人。
如今同一塊粘板上的肉,任人宰割的姜玉禾咬着舌尖,強壓下心頭不斷蔓延的惶恐,“哥哥,你究竟要怎麽樣才肯放過我。”
“如果你想要讓我回去,你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我已經給了你那麽多機會,你又有什麽值得我信任的。”男人冰冷且不蘊含一絲情yu的吻逐漸往下,修長的骨指摟着她腰肢的力度不斷加深,連帶着室內的溫度也逐漸炙熱起來。
随着窗外的風聲雨聲逐漸肆虐,連屋內的燭火都被吹滅得僅剩下一盞時,門外不合時宜地響起了敲門聲,隐有光亮從外邊透進來。
那麽晚了,來的人又會是誰?
先前回去後,本應睡下了的知薇正提着一盞燈籠來到屋外,先是敲了一下門,才小聲地問:“少奶奶,您睡了嗎?”
她清楚這個點兒,少奶奶應該睡下了,但她依舊不得不過來一趟。
“夫人,你不打算讓你的丫鬟進來,聽聽她想要說些什麽嗎。”聽到敲門聲的男人非但沒有松手的意思,反倒是咬了她脖子一口,留下一個稱不上溫柔的紅印。
這個位置,正是上一次聞澈留下痕跡的地方。
他不允許自己的私有物,留下別人的痕跡,更不允許她的身上沾上別的氣味。
喉嚨發緊,連唾沫都無法正常吞咽的姜玉禾真的怕極了他會不管不顧的發瘋,睫毛輕顫地哀求着,“能不能,不要,不要在這裏。”
“哥哥,你知道的,我膽子一向小。”
她嘴上求饒,心裏則在飛速盤轉着如何逃離,她絕對不允許他毀了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一切。
“少奶奶,您睡了嗎?”知薇見少奶奶沒有回話,想來是睡着了,便準備推門進去。
手剛放在門邊,姜玉禾略帶啞意的聲音先傳了過來,“有事嗎?”
知薇雖覺得少奶奶的聲音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奴婢想到今晚上雨大,擔心少奶奶您半夜起來的時候會覺得口渴,便燒了一壺熱水進來給您。”
“不用,沒什麽事你就先回去睡覺吧。”姜玉禾伸手制止男人逐漸往下的動作,嗓音帶着細細地哀求,“能不能,不要在這裏。”
雖說她早已不是所謂的黃花閨女,但也沒有厚顏無恥到,在自己和現任丈夫的婚房中同前夫發生關系。
還是在下一秒,就有人推門進來的地方。
“為什麽不讓你的丫鬟進來,是害怕被她發現什麽嗎。”男人低下頭,咬住她圓潤小巧的耳垂,又如惡鬼般在她耳邊低吟。“怕被她看見,她一向冰清玉潔,清冷矜貴的少奶奶是如何在另一個男人身下婉轉求歡,不知廉恥嗎。”
“為什麽不能在這裏,是因為這裏是你和那個男人的婚房嗎。”
強忍着羞恥感的姜玉禾再度推開他的手,“這是我的事,我倒是沒有想到一向是君子的魏大人,如今也成了那等會強迫女人的小人。”
“你我是夫妻,我們敦倫乃是天經地義,又何來的強迫一說,難道我說的不對嗎,魏夫人。”最後三個字他咬得極重,似咀嚼血肉後從牙縫中硬擠而出的,刺骨森冷。
“少奶奶?”知薇的聲音仍在繼續,疊在上面的是男人的得寸進尺,“你說,我們讓她進來,然後開成公布的說我們是夫妻一事怎麽樣。”
“又或者,讓她發出尖叫聲,将聞府的人全都叫過來,圍觀你我之間的夫妻情深。”
深知男人不是開玩笑,而是說到做到的姜玉禾急忙出聲,“我已經睡了,我不需要水。”
知薇見少奶奶拒絕了,便也沒有執意進去了,只是轉過身後,險些吓了一大跳,“爺,您怎麽來了?”
撐着一把竹骨傘的聞澈無視了知薇的問話,而是擔憂地詢問,“夫人睡着了嗎。”
如果說前面知薇想要進來已經讓姜玉禾冷汗直冒,但當聞澈的出現,更是将她往懸崖邊逼去,且一只腳已經踩空了。
不行,她絕對不能讓他進來,更不能讓他看見!
似乎不懼,反倒躍躍欲試的魏恒如情人般撫摸上她纖細脆弱的脖子,且彎下腰,湊到她耳邊低聲輕笑,“要是你現在的丈夫進來看見了我們如此親密的一幕,一個是他信賴崇拜的大哥,一個是他恩愛有加的妻子。你說,他會選擇誰?”
十指往掌心裏蜷縮着的姜玉禾徑直閉上了眼睛,“你想要做什麽。”
“我能做什麽,不過是給他介紹一下,他一直好奇的嫂子是誰。”
他口中的“嫂子”是誰,彼此間都心知肚明,越是清楚的知道,姜玉禾越不能讓他去開門。
否則一切都會完了!
察覺到掌心下的身體正在不斷發抖的魏恒,心情極好地勾起她的一縷發絲纏玩,又虔誠的置于唇邊落下一吻,“反倒是夫人在害怕什麽。”
“不是你說,要跟我回家的嗎,為何現在又不願了,難不成是你舍不得他。若你舍不得,我把你幫他殺了,好不好。”男人佯裝思考了片刻,随後松開手,轉過身往那扇雖關着,但只要輕輕一推就能打開的房門走去。
室內僅亮着的獨盞燭火,也在這一刻被風吹滅了,整個屋內瞬間陷入一片鬼魅漆黑。
甚至安靜得,姜玉禾能聽見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聲,以及冷汗順着脊骨往下滑落的黏糊冰冷。
眼見他就要去開門後,姜玉禾急得伸手就要去拽他的袖子,可憐的搖頭:“不行,你不能那麽做。”
他要是那麽做了,和直接毀了她有什麽區別。
何況從一開始,姜玉禾就沒有想過要跟他回去,先前所說的一切,都不過是為了蒙騙他的語數罷了。
魏恒轉過身,似笑非笑的注視着拽着自己袖子不放的手,随後斯條慢理地,一根接着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為什麽不?難不成夫人前面說的那些話,全都是在哄騙我的不成。”
姜玉禾僵硬着否認,“我沒有,只是我還沒有做好準備,哥哥可否再給我一點時間。”
“我并不認為這需要做什麽準備,畢竟。”魏恒尾音微頓,帶着蠱惑的弧度,“你本來就是我的妻子,聞大人肯定會祝福我們夫妻二人重聚的。”
在他轉過身,就要靠近門邊時,神經早已繃緊到極致的姜玉禾摸到桌上的茶壺後,沒有一絲猶豫地拿起它,趁着魏恒不注意時狠狠砸下去。
茶壺破碎的那一刻。
褐色的茶水混合着殷紅的鮮血往下滴落,顯得轉過頭來的男人,形如鬼魅般可怖。
眼底猩紅一片的魏恒轉過身來,一道鮮血正順着他的清冷眉骨往下滴落,襯得人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眸底覆上寒冰的魏恒擡手間,摸到了一手的粘稠溫熱,他像是處于不可置信的愕然中,随後一字一句似從牙縫中硬擠而出的森冷,“夫人,你是想要殺了為夫嗎。”
“那個男人就那麽好,值得你要殺了我。”
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轉身,從而砸錯了位置的姜玉禾只覺得,一股名為絕望和恐懼的寒氣從腳底升起,手一松,眼淚更是急得從眼眶滾落的連連否認,“哥哥,我沒有,阿玉只是吓到了才會這樣的。”
“真的,你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沒有。”女人清冷的嗓音染上怯和顫,像極了折翼後絕望又無助的羽蝶。
“呵,我信你,我就是因為太過于相信你了。”此時的魏恒不禁諷笑連連,他覺得,自己對她果真是太仁慈了。
對于這種謊話連篇的騙子,他就不應該心軟。
“不過我相信,聞大人肯定會祝福我們的。”
在他再度轉過身後,咬緊牙關的姜玉禾沒有猶豫地抄起手上的花瓶,再次朝他砸了過去。
而在這時,在門外聽到聲音的聞澈也着急地推開了門。
“玉娘,怎麽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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