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Booty 退燒
第23章 Booty 退燒
chapter 23
這一年的夏天, 燥熱難耐。
喬希躲在空調室裏享了一個多月清福,完全混亂的生物鐘,過着晝夜颠倒的生活。別人的晚飯算她當日的第一頓餐。
八月初, 夏的韻味仍舊濃烈,刺眼的陽光照射在別墅的每一扇窗。
白露和司伯遠在忙碌一個月後休息時間得以彈性空間。
在旁人正常的下班時間到家。
阿姨在樓下忙活着備餐,白露、司伯遠、司嘉文坐在樓下客廳那兒随意地聊着天。這大概是這些天別墅最熱鬧的一次。
喬希房間的制冷出了點兒問題,屋子裏的溫度越來越低, 她忘了開床頭的加濕器, 拖着疼痛的嗓子迷迷糊糊醒過來。
她眼睛都還沒睜開, 下床徑直走到中控臺把空調關了。
簡單地在樓上梳洗了下, 喬希随意套了件襯衫和家居褲,拿着杯子剛下樓就撞見其樂融融的這一幕。
沙發那兒的談笑音暫停了會兒,他們的視線朝喬希看過來一眼。
白露唇角的笑斂住, 他們剛從外面回來,身上的衣服都很正式。可喬希卻是随意的家居服, 頭發也有些淩亂無序, 眼睛紅紅得像剛從床上爬起來。
完全一副不成規矩的樣子。
白露皺着眉有些不滿:“你這個點才起?”
餐廳處有人在來回忙碌,喬希掀起眼皮感受到白露的不悅,自然知道哪些話這會兒不能說, 她嗓子還有些疼, 立刻賣乖地說:“昨晚淩晨四點做題呢,有點累, 睡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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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沒說錯, 昨天游戲結束後确實是改了道題的答案才睡的。
數學大題做起來有點麻煩, 她先前的解題思路有點問題,坐在那兒磨洋工又耽誤了會兒時間。
筋疲力盡。
飯點的時候,司宅別墅裏都是外人。
有喬希的完美回答在前, 白露再多的不滿也只是化成不悅地看她一眼,沒再繼續跟她計較,關心了句:“下次別熬那麽晚。”
喬希點頭應下。
她真不想說話了,把水杯放下,跑到冰箱裏拿冰水。
帶着涼意的水解暑解渴,喬希喝下去大半,嗓子痛終于好了點兒。
廚房裏滋滋啦啦的油炸聲,陶瓷的餐具摩擦碰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喬希聞着香味踱步湊過去,“阿姨,飯什麽時候好?”
餐桌上已經擺上好多豐盛的菜了,阿姨還在掌控着湯的火候。
喬希最近的用餐也挺“規律”,阿姨見她一天沒吃東西當她這是餓了,預估了個時間很耐心地哄她:“再等十分鐘好不好?”
那很快了。
喬希點點頭拎着剩下的半瓶水想坐回沙發等飯。
客廳那兒司嘉文的眉尾舒展着,眼睛也笑得彎彎的,而白露和司伯遠兩人也是,笑得身子都在往後仰。
不知道家裏又發生了什麽喜事。
喬希沒什麽探究欲,又從冰箱裏取出一瓶酸奶,吸管插上,咬着吸管打算坐到側面那個小沙發上去。
可剛剛靠近,便聽見白露低聲柔和地問:“那如果我們都搬去京市的話,你們想住在哪裏?”
似乎也不要家屬的回應,白露給出建議:“王府井那兒怎麽樣?”
白露的眼光挑,選的地方肯定不會差,家裏人不會有意見。
喬希剛湊近就聽到他們的對話,她皺起眉,甚至懷疑自己聽錯了話,“你們是打算去北京度假嗎?”
暑假的時間點。
這是對于白露那句“搬去北京”,最好的解釋。
白露瞥了眼喬希,往沙發邊上坐騰出來一點空位,她朝喬希招招手示意她過來。看得出,此刻的白露心情很好。
“哦對,忘告訴你了。”白露懊惱了一聲,她解釋:“兩個月前嘉文收到京北大學的保送通知,明年過後她就要去京市讀書。”
她頓了兩秒,“到時候我們一家都過去。”
白露對家庭看得很重。
司嘉文在她眼裏堪比親生,得知女兒的好消息,做長輩的白露是開心的。
可也擔心女兒身邊沒人照顧,于是提議将生活的重心傾倒在京市。
就如同她幾年前對司嘉文說的那句話。
“你想做什麽我們都支持,我們會陪你。”
喬希抗拒坐在白露身邊,她面對面地看着方才其樂融融的三人,渾身冰冷。
她幹澀地咽了下嗓:“所以。”
“你們是早就做好了要移居到京市的,甚至都沒人問過我的意見。”
家政阿姨和住家阿姨都在忙活,進進出出廚房、客廳和別墅外的院子。人影晃動,存在感很強。
白露臉色冷了下來,她不喜歡喬希在外人面前一副指責的态度向着長輩。
就像在彰顯她失敗的教育一樣。
白露坐在真皮沙發上,姿态優雅,肩背處繃直,沒有一絲坍塌。
她說話的語氣變嚴肅了些,“我看了京市那邊的條件,确實挺不錯的。所以你考學的方向,也可以看看京市,這個原本我也是想和你說的。”
不知不覺中,室內變得安靜起來,似乎是感受到主人家在講沉重的話題,阿姨她們忙完以後都回了自己房間。
“至于另一個問題。”客廳成了白露的主場,她态度變得更嚴肅了些,對喬希的不滿也展露出了些,“你和嘉文同一級,要到明年這個時候變數才會來。我不覺得一年的時間你還做不好準備。”
別墅的大門沒有關,可以聽見外面淅淅瀝瀝的流水聲。
水聲雀躍豐富的時候,是外面在下雨。
冷寒随着風來,白露看着滿臉盛氣的喬希,耐心徹底告罄,她提醒:“你好不容易才回南苔,不要在家人面前無理取鬧。”
語言的開關戳到逆鱗。
喬希感受不到白露的愛。
“所以你就是覺得我不重要,就是怎樣都看我不順眼是嗎?”
白露和司伯遠從沒拿喬希和司嘉文做過比較,可對待的态度區分又無處不在比較。
青藤高中風氣正,嚴令禁止學生早戀。
司嘉文因早戀被請家長,喬希也因同樣的事情被請過家長,可她等來的,是白露對她三天的冷眼。
十五歲那年同周沵一起看海沖浪,海浪沖卷,她們被海浪卷進海水裏。
周沵運氣好沒傷到哪兒,喬希被當天的風流帶到海水裏滾了一圈,出來渾身都疼,腿上全是挂彩的淤青。
喬希被白露領去醫院處理傷口,她在醫生面前憋着氣,正常地和醫生交流并詢問一些注意事項。
明明是大方得體的樣子,可喬希就是感受到了她的不悅。
直到病房裏只剩下喬希和白露兩人,白露的臉色拉下來,指責着喬希行事魯莽,以至于現在受傷影響別人。
好像喬希做好事是她應該,做得不好便都是她的問題。
喬希抱不平過。
可得到白露的回答是:“十個司嘉文也沒你嘴犟。”
“我讨厭的就是你這樣的态度。”
喬希永遠争不到一個平等對待。
所以她被丢在鄉下,和一個完全不熟悉的親戚住在一塊兒,甚至沒能換來白露親臨看望。
以前無數次的小矛盾彙成一條大的溪流,情緒的海口被完整地撕開。
喬希的狀态很差,可白露的耐心也達到了頂峰,母女兩人最終還是鬧得不歡而散。
雨水磅礴地下過一場,地面全是潮濕的雨痕。
風聲漸漸起,細密的雨絲淅瀝瀝地飄在玻璃窗戶上。
喬希和白露置氣到晚飯都沒吃,獨自跑回房間,坐在落地窗前傻傻地看着窗外的雨幕。
淩晨的時候,阿姨端了份鴨腿面上來,說這是太太安排她做的。
喬希沒和生理抗拒,把兩份作業推到一邊,騰個地方把那碗細面吃了個幹淨。
但她知道,白露在這種時候根本不會關心她。
是阿姨好心。
夜裏南苔又下了場大雨,雷聲轟鳴,窗外的紫色光亮一閃而過。
沙發上的手機時不時傳來群消息的震動,喬希看着窗外淩亂的雨,突然覺得沒勁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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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李東拾沒有閑着,像個竄天猴一樣在巷子裏作威作福,沒一天消停的。
在家待兩天狗都嫌,他天天被家裏人嫌得踹出門,但他這人皮實,當着老太太的面兒往收錢罐裏拿了幾張零碎的鈔票,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盛夏的季節,小賣鋪的冷藏品賣得很好。
李東拾曬了一路大太陽出來的,剛到小滿超市就把臉貼在立式冰櫃企圖靠此降溫。
冰箱上鋪了層綠色的老棉被,幾個小孩舉着的硬幣在太陽光下耀眼,跑到冰箱前踮着腳眼巴巴地推着冰箱的玻璃板。
李東拾沒看得下去,主動湊過來幫他們打開冰箱,“要吃什麽?”
巷子裏各家各戶都很熟悉,李東拾和周滿關系好,也經常在小滿家超市幫忙,巷子裏的人來這兒買東西都認他。
那幾個小孩讓李東拾幫忙拿了幾個雪糕,手上的零錢全放心地給了他。
李東拾把錢放在手心裏掂得高高的,再接住,幾個硬幣碰撞聲很響。
他一進門就看見周滿,“你又寫作業啊?”
“沒。”他沒出聲的時候周滿就知道他人來了,擡頭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幫爺爺做賬呢。”
供應商價格突然上調,周滿早上跟着爺爺一起進貨詢問了下,這會兒拉了個表格貨比三家。
李東拾湊過去看了一眼,發現不是他能看得懂的東西後立馬縮回脖子。
硬幣被他放在桌面上,他說:“行吧,什麽時候能弄完?”
夏天太熱,李東拾假期去網吧打游戲被家裏人逮了兩次以後就變得老實了,和他們約了去體操館游泳。
這會兒他最關心的是他們是否能如約出發。
“一分鐘。”周滿還在紙張上劃着,頭也沒擡,“光催我沒用,你得再去催下梁硯西。”
李東拾早就掏出了手機給梁硯西打電話,電話還在連線中,他輕哼了聲,“知道,我打着呢。”
電話沒被接通,來電鈴聲越發靠近,梁硯西戴着帽子和黑色口罩,武裝得嚴嚴實實出現。
李東拾喲呵了聲,圍着梁硯西轉了兩圈審視,“我的大明星,這是有狗仔拍你?”
帽檐下的一雙眼睛淩厲,似是冬天霧白的湖泊。
深邃,也冷寒。
梁硯西視線懶散地瞥過來,沒搭理李東拾。他開口,嗓音還有些啞,“車來了,走不走?”
梁硯西那場高燒直到早上才退。
好在他平時身體鍛煉,身體綜合素質不錯。
梁硯西陪着李東拾和周滿來的,他自己倒是沒下水去游。
人像是沒骨頭一樣坐在休息區,碰見有人覺得他氣質好來搭讪的,他也通通都沒搭理。
眼底平靜得沒什麽生氣。
直到手機上彈出一條消息。
joyxxxii:「你在幹嗎」
或許是喬希難得主動的消息,梁硯西身子坐直了點,看見她的下一條消息:「退燒了沒」
她無聊。
且在關心他。
泳池的環境密閉,一點動靜都能引起回音。
水花拍打瓷磚牆壁,偌大的泳池裏還有些嗡嗡的吵和小孩的尖叫。
梁硯西換了個姿勢,回她:「嗯」
可下一句,他又開始讨嫌。
Ares:「昨天那道題你改了麽」
喬希看了眼飛馳的窗外輕啧了聲,原本緩下來的心情被他弄的有些躁。
然後發了個微笑的emoji過去:「梁硯西你能別那麽煩人嗎?」
過了會兒,她又發:「我在回南浔的路上」
joyxxxii:「煩着呢」
高鐵上風馳電掣,所有的景都像是時間的加速帶在瘋狂倒退。
車窗上的水珠變得幹燥,她經歷了一場從雨天到天晴的鐵道軌跡。
昨天夜裏的手機沒能充電,好在她的座位就在窗邊。
充電器插孔插在上面,插孔很松,似乎随時都會松動滑落。
喬希給梁硯西的那幾條消息發出去以後,手機安靜了很久很久。
久到她以為梁硯西不會再回,她剛想要收掉手機的時候,手機在她腿上又震動了下。
虎口處像有細微的電流劃過。
震得渾身都僵麻了下。
他說: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