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Booty 冷骨頭
第24章 Booty 冷骨頭
chapter 24
白露永遠在自己的生活軌跡上, 奔向寬闊的那條路,不會輕易為了誰停留。
去京市陪司嘉文是一半原因,另一半是她想擴寬京市的商業渠道。
南苔仍然是她的事業重心。司伯遠也是如此。
反正不管怎麽看, 他們都是既得利益者。
除了喬希。
喬希在南浔的時候就沒帶什麽東西到南苔,從南苔走的那天,也只是背了一個包。
偌大的別墅裏,家人不在, 只有住家阿姨知道她這是遠行。
喬希走前什麽話都沒留, 白露晚上回來發現餐桌上少個人影, 她遲疑了下看向二樓喬希的房間。
阿姨八面玲珑, 立刻走過來說:“希希今早收拾東西去南浔了。”
白露點點頭,什麽都沒在說。
八月天,夏意濃。
南浔的氣候要比南苔惡劣, 外面的體感溫度強烈。
喬希回南苔一趟,人又變得封閉了。
那天她沒要梁硯西來接, 而是自己在站門口攔了輛黑車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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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她總是習慣自己走。
喬美玲家住的老房子, 公交和居住都沒那麽方便,隔音也不是很好。
喬希剛回來的那兩天特別不适應,但好在假期她不用再那麽早起床, 她從櫃子裏翻出耳塞繼續戴上。
棋牌室暑假的生意比前兩個月好, 每天傍晚都有一群人過來,玻璃窗上霧氣沒停過。
喬希回來的第三天晚上, 棋牌室晚上來了個不常來!打牌的大叔, 剛下了酒場連家都沒回, 一身酒氣地湊過來。
胖大叔臉上通紅,自來熟一樣吆喝人坐在牌桌上。
喬希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就看見喬美玲拿着按摩錘敲打脊椎,從休息桌子那兒走過來, 滿臉嫌棄地嚷嚷:
“老季,你這臉都喝紅了還打什麽酒,趕緊早點回家洗個澡睡睡,指不定明早起來頭還能舒服點兒。”
胖子不耐煩地擺擺手,脖子充血,“哎呀老板娘,我不要緊的哇,我什麽酒量心裏還是清楚的。”
“沒喝多。”
棋牌室裏有胖子的朋友,坐在牌桌上替他說話,“你別煩,別煩。我們打兩圈就回家了,老板娘你茶葉水準備好了沒哦。”
這話一出,想要趕緊開始牌局的人立刻幫襯着,喬美玲哼了聲,秉持着開門做生意以和為貴的原則退讓,“行吧行吧。”
“打牌可以,別給我借着酒勁發瘋,不然我要來毛哝。”
這一桌牌局打的點數大,醉酒大叔許是酒水還不清醒,一直跳旁邊好友的牌,幾個小錢拿下去平白無故惹得旁人心情不順。
老頭們年紀大了也愛作氣,身子都坐歪了摸牌,吹胡子瞪着眼睛,偏偏那個醉鬼還看不出來。
院門口的水泥地面上淌滿了空調水,綠意蔓延,潮濕的冷水氣氤氲在外。
室內門窗緊關,森然的冷氣裏夾帶着白茫茫、嗆人的煙霧。
淩晨牌局結束,輪到給錢的時候,醉鬼大爺突然開始蠻不講理,“我不認,我牌都摸上胡牌了,你跟我毀牌說要杠?”
“別廢話了,你們趕緊掏錢!”
打牌看人品。
有他前面胡亂跳牌的擾人現象,這會兒牌桌上幾個人都煩他,口角過程中說話逐漸有些過激,“你總提前抓牌你還有理兒了?”
慌亂之中,不知道是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麻将被掀翻在地。
季威情緒受激,站起來把凳子擡起來摔下去,架勢很大,他撸起袖子,“輸不起是吧?”
“老子前面輸錢給你們都那麽爽快,幾百幾百的給老子說什麽了,怎麽到你們這兒就跟個孬種一樣都要賴賬?”
“……”
“……”
樓下的動靜鬧得太大,桌椅碰撞亂作一團。
喬美玲尖銳的嗓音穿破整棟樓,喬希好不容易來的睡意被喬美玲的罵街聲趕跑。
睡着時被吵醒的滋味很痛苦,閣樓的房間悶熱,喬希在房間裏坐不住了,換了身衣服下樓。
樓下吵得很兇。
每個人都紅着脖子不肯退讓。
喬美玲深吸了口氣,一副果不其然的樣子走過來跟他們掰扯。
棋牌室出過好幾次鬧事事件,喬美玲這會兒都算有經驗了,氣勢洶洶地出來拍着麻将桌,說要找律師定損,要把肇事的人告上法庭。
喬美玲的性格大家都知道,爽快,是說一不二的人。
大家平時都小打小鬧的,過個嘴兇的瘾,真到動真格的時候還真有些發怵。
更何況喬美玲外面認識的朋友多,有些就是那種看着五大三粗不好惹的人。
大家都不想平白給自己找事。
有喬美玲态度擺在那裏,前期總是咄咄逼人,最後還是個講理的大叔站出來的,讓大家該賠償的賠償,全都各退一步。
麻将牌都在家裏,那把凳子不值什麽錢,有人送上梯子以後喬美玲才慢悠悠地下,态度變得柔和起來。
左右逢緣,天生做生意的料。
那晚他們争執了很久。
說話的聲音也是起起伏伏,擾得人精神衰弱。
翌日上午,李東拾在小滿超市不安分到上蹿下跳的,骨子裏有股癢勁兒,就是待不住。
直到在動态裏看到同學分享的照片,他點開翻了幾張,難得安靜下來,點進和同學的小窗聊天。
得知具體地點以後他又開始折騰,叫着房間裏的周滿,忙着給梁硯西打電話,甚至在電話候機過程中還發信息問了林薇。
他知林薇的小心思,在底下賤兮兮地說:「周滿和我們都去哦」
林薇捂着手機屏幕沒立刻回他。南浔水族館從前年就說要建立,建設周期四百多天,于今年六月份開館。
前兩個月觀光的游客衆多,水族館的門票排隊都買不到。
從上個月開始熱度退潮,但現在仍舊熱鬧,李東拾先前就想去,後因為買不到票擱置到忘記,這會兒看見就又想去了。
林薇也是這樣。
她暑假接了幾個輔導初中生寫作業的家教課,上一整個月都轉在不同的學生家裏,空暇的時間她就寫自己的作業和備課,連一天放松的時間都沒。
這月的月初,雇主一家全都出國,她的時間這才空下來。原本約了喬希今天去文具店買幾本好看的本子,但這會兒她又有些遲疑了。
林薇深吸了口氣,給李東拾回消息:「我問問喬希去不去」
這是松口的意思。
李東拾讀出來了,他下一秒又問:「什麽意思,喬希回來了?」
盛夏的太陽正毒,他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李東拾興奮地跑去梁硯西家敲門,把他叫起來以後又去路邊找了幾顆石子,朝着喬希房間的玻璃窗上砸。
喬美玲的作息和脾氣整個巷子裏都知道,她上午要是沒開門的話,那一定是在睡覺。
李東拾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只好偷偷摸摸地用這種方式喊喬希。
玻璃窗被重物擲得很響,幹淨的玻璃上隐隐有了裂痕,又随着後面重物的撞擊,玻璃直接掉下來碎了一地。
喬希被玻璃破碎聲吵醒,眼皮沉重,腦袋也嗡嗡作響地疼。她睜眼看見壞掉的玻璃窗,心裏立刻鎖定了“兇手”名單。
這肯定又他媽的是梁硯西!
就煩得要命。
喬希沒睡飽,剛起床的臉色很臭。
她關了搖頭直吹的電風扇,把頭發往後抓了一把就往窗邊走去。
窗戶被猛力打開,撞上牆壁又折返,不牢固的玻璃本就搖搖欲墜,這會兒又受重掉了些下來,又是一陣玻璃碎片聲響。
喬希聲音也沒收着,還沒見到人就開始發火,“你要死啊一大早又在這發病?”
窗外陽光有些刺目,一道勁瘦峭拔的身影從隔壁小洋房那扇院門走出來,霧霭的藍色掠過眼簾,少年聞聲擡頭,一雙漆黑的眼底深沉。
空中的雲海吞噬着南浔。
喬希的視線與他的猝不及防撞上。
聲音熄火。
而喬希剛才生氣朝着的方向站着愣在原地的李東拾。
李東拾失手沒控制好力道砸壞喬希的窗戶,心裏愧疚得不行,人低着頭立馬抱拳作揖,眼神都不敢往上看,“對不起對不起!我看你沒回消息只是想喊你一下。”
他道歉态度算良好。
夏天熱的氣息順着風吹過來,喬希站在潮濕老舊的小閣樓裏,感受着熱蘊一寸一寸将她掠奪。
她掀起眼皮,藏好情緒,收斂了态度,“你有什麽事嗎?”
李東拾看喬希還願意同他說話,心裏原本的局促和不安這會兒緩和了點,他立馬道明來意,“我們買了幾張南浔水族館的門票,叫了林薇,但是她說你去的話她才會跟我們一起去。”
白日的陰影掠過一陣,室外的體感溫度終于降了些。
李東拾滿臉期冀地看向喬希,繼續動員,“很多人都去那裏打卡,拍照很好看的,你去的話我到時候可以幫你們拍照。”
“怎麽樣,你要不要也一起來玩?”
喬希對去哪裏都無所謂,她只是想外出随便找個地兒待着,畢竟外面哪裏都比棋牌室要清靜。
決策權本來就在林薇那邊,林薇都想去,那她也沒什麽好反駁的。
臨近中午,喬希收拾完房間和衛生間,她臨走前把兩扇窗都打開通風,下樓的時候撞見傅明朗提着新鮮的菜過來,臉上笑盈盈地打招呼,“希希你現在就出門了嗎?”
他說:“等下都吃飯了,在家吃完再出去吧。”
一陣炙熱的光又來,喬希心裏莫名煩躁了下。
喬希可以接受喬美玲這個親戚,但接受不了傅明朗。
這是她第一眼看到就不喜歡的人,她不喜歡旁人用親切的口吻叫她的名字。
蟬鳴聲四起,喬希壓了下鴨舌帽,帽檐遮擋着眼底的不耐,語氣疏離:“不用,我和朋友約了。”
接近四十度的天氣很難待住,踩過的每一寸地板都在發燙,就連流浪狗都生無可戀地躲在樹蔭下伸出舌頭散熱。
周滿的爺爺熱情,招手吆着他們拿水帶在路上喝。
李東拾嬉皮笑臉地跑過來,絲毫沒有客氣地繞到外面冰櫃面前拿了瓶魔爪能量,“爺爺,那我可就不客氣地拿這個喝咯?”
周爺爺笑呵呵地說好,想喝什麽都行。
平時他們經常在小賣鋪裏幫襯,又是周滿的好朋友,周爺爺不至于連這麽點小錢都舍不得。
小賣鋪裏四周通風,潮濕黏膩的空氣似乎能擰出水來,燥熱難堪。
老式電風扇搖頭在四周吹着,坐在那兒要等好一會兒才能等到涼風。
喬希去冰櫃那兒拿了瓶冰的純淨水,擡眼時看見房間裏梁硯西從口袋裏不知道掏了個什麽東西放在桌上。
他從昏暗的環境裏走出來,戴着耳機,五官戾氣到仍舊是從前的那根冷骨頭。
冰櫃的門還開着,清涼的冷氣往外直撲,喬希沒關門,扭頭問他要喝什麽。
漆黑的視線交集,四目相對而過。
梁硯西像沒聽見一樣,疏離陌生地收回視線,走向小賣鋪門外。
“車來了。”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