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Booty 陰天藍

第25章 Booty 陰天藍

chapter 25

商務車上打着冷氣, 路邊的梧桐街景倒退。

車載音樂調放電臺頻道随着電流聲轉動。

“雨淋濕了天空,毀得很講究。”

不知倒映着誰的情緒。

車輛進入長長的軌道,漆黑遮住眼前的視線, 隧道兩邊微弱的燈光在照明。

車內陷入僵局,就連平日最咋咋呼呼的李東拾現在也安靜了下來,在長久的安靜下,他清了清嗓子, 伸頭扒着駕駛室, “西, 你今兒怎麽了?”

梁硯西平時不是這樣。

李東拾見他沒給回應, 拍了下他胳膊又問:“夜裏又沒睡?”

車廂內冷氣森冷,副駕駛位前的遮光板被放得很低。

出隧道時,那一抔刺目的光線烙在梁硯西胸前衣服上, 有些發燙。

車載音樂繼續播放《給我一首歌的時間》,副駕位座椅那兒晃出一點藍色的發。

梁硯西順着聲音掀起眼皮, 漆黑的眼底沒什麽情緒地否認下來, “沒。”

聽着興致不高。

有點像是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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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不太想繼續說話的意思。

不過有梁硯西在的時候,他都是錢袋子。

往常很多時候他都只是出個人,性格怪得很。

李東拾不理他了, 扭頭看向後座的喬希打探地問, “之前聽說你要開學了才回來,怎麽暑假才過去一半你就回來了啊?”

車內的冷氣有些低。

喬希剛回來水土不服, 有些着涼, 嗓子有些澀澀的疼, 又把那件紗狀的防曬外套穿上了。

她眨巴了下眼睛,語氣沒什麽波瀾:“想回來就回來了。”

臨時起意的決定。

本就沒什麽硬要說的理由。

水族館建立的地方比較偏僻,司機開了很久的車。

直至車內徹底安靜以後, 林薇拘謹地環着喬希的手臂,在手機上悄悄打字,再把手機遞到喬希面前。

【你得罪梁硯西了嗎?】

方才林薇一直同喬希在一起,小滿超市外的事情她看見了,一直記着這個事情。

喬希長久維系了一個姿勢有些累,動了下重新靠回座椅,她好笑地搖搖頭,用着沒聲音的話對她說:“沒啊。”

從喬希回南浔以後,她都和林薇在一塊,或者是在家裏渡劫,和梁硯西幾乎沒有交集。

哪有閑工夫招他。

林薇拍拍胸脯松了口氣,她動作很輕地删掉之前那一行消息,在上面重新輸入。

「我聽說他性格睚眦必報,喜歡找人不痛快。」

「你知道嗎?上學期周續好像是因為和他有點矛盾,人都被整進醫院吊消炎水了」

車輛下坡時經過一片減速帶,震感從車輪處傳來,颠得身體所有器官都在移位。

喬希看完林薇遞過來的手機上備忘錄了,她睫毛顫動着,剛要開口的時候又見林薇急匆匆地把手機拿回去。

或許周續平時作惡太多,被收拾了也是罪有應得,林薇沒花時間替他抱不平。

她坐在車座上皺着眉,在手機上一字一字扣着:

「總之梁硯西這人就是很奇怪,你不要理他好了」

手機再次舉起的時候,林薇下意識後縮了下脖子,擠出一截雙下巴來,可見有多怵梁硯西。

喬希沒錯過她後退的動作。

沒忍住嘴角上揚,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備忘錄,在上面問:「他有那麽可怕嗎」

林薇瞪大眼睛,重新把手機舉過來。

「怎麽沒有!!!」

「你和他接觸得少可能不清楚,但是你看咱們學校的女生,不是想要和他談戀愛,就是害怕他的呢」

喬希和林薇坐在商務車最後排,隔着座位的縫隙,她看見那抹張揚的藍發,好像又回到初次見面的那天。

潮濕戾氣。

水族館到處都是陰天藍,梁硯西高峭的身影跟在小團隊後面,存在感很強。

他低頭時脖頸間露出一截嶙峋,看着又很落寞。

那天的梁硯西真的沒有同喬希說過話,他就像對待陌生人一樣,漆黑的眼底晦暗清冷。

直至包車回去的路上,也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傍晚周滿和林薇都急着回去照顧家裏老人,李東拾家也到了餐點,家裏的電話連續撥了兩通叫他趕緊回去吃飯。

車剛剛停穩,李東拾解開安全帶下車,向後看又有些放心不下喬希。

手機仍在震動,家裏打來第三通電話,李東拾被催得什麽想法都沒了,反正梁硯西和喬希兩家靠近,他急急地交代:“西,你幫我送下喬希!”

他和梁硯西他們兩家不順路,完全相反的兩個方向。

李東拾低頭看了眼手機,匆匆開口:“我媽這催我不行,我得趕緊走了。”

轎車行駛離開,只剩尾氣。

巷子裏遍布着綠茵茵的爬山虎,電動車肆意地在這座小城市裏穿梭。

喬希一下車就看見梁硯西一身懶散地站在臺階地方,她看見少年漆黑的眼底晦澀,像藏了一層冷霧。

大概是聽見李東拾的話在這裏等她。

天色漸漸暗下去,傍晚的南浔又開始有了活躍的人群。

喬希低頭看了眼時間,用着同樣陌生疏離的态度主動開口,“你先回吧,我要去藥店。”

不順路。

藥店在馬路對面,還有二十分鐘就要打烊,喬希說出後沒想等梁硯西的回應,直接轉身離開。

南苔家裏隔音效果很好,喬希根本不需要借助外物獲取安靜。

一個月的休養,生理痛似乎好全,但回到南浔的不适應太多,暑假的棋牌室生意比往常還要好,樓下麻将機器洗牌聲怎麽都阻斷不了。

喬希只好從抽屜裏取出軟耳塞,每晚靠此來隔絕樓下等待噪音。

才三天,生理痛回歸,耳內有幾道細細的血痂,喬希拿了些消炎藥,還有處理耳傷的藥。

南浔是個慢節奏生活的城市。

沒那麽繁華,沒那麽精致,但生活很便利。

出了藥店旁邊就開着一家7仔連鎖店,顧客幾乎都是住在這一片的人。

喬希自己一個人就大方地進去了,找店員拿了些關東煮,坐在靠窗的位置。

一個人吃飯,一個人上藥。

反正她早适應了這樣的生活。

晚間夜色徹底降臨,路燈在那一瞬間悉數亮起,城市霓虹浸透着這座小城市。

喬希從便利店離開,循着煙尾橋上那盞最亮的燈走往回去的路。

青石板的小橋上站着個清瘦的少年。

懶散地站在橋邊,低着頭,手裏拘着一抔魚食随意地丢在河裏。

群魚争相奪食,溪流裏濺起水花,頻頻惹起水裏的騷動。

手機在震動。

是李東拾不知道什麽時候拉了個群,在裏面發了一堆他們的水族館照片,有個人單獨照片,也有合影。

最後一張照片是路人幫他們拍的合影。

暗藍的底片,頭頂是小魚在游,四個人都在看向鏡頭,只有梁硯西似是游離在鏡頭之外。

黑壓壓的帽檐遮擋住他的大半張臉,露出一截流暢利落的下颌,氣質散漫。

他的臉有些傾斜,似乎帽檐下的那雙眼睛在盯着一處。

順着他傾向的方向,他視線看的是——

喬希。

夏天的風是熱的,喬希劃着屏幕的手有些發燙。

她忽然就想到早上碎玻璃的事情,好像是她,當着他兄弟的面兒,平白無故地把人給罵了。

梁硯西在這條河裏養了些魚,但他這人喂魚似乎也沒什麽耐心,抓了把魚食就往河裏丢,惹得群魚甩尾,張口奪食。

橋邊的梁硯西早就察覺到喬希的靠近,他擡頭睨去一眼,又沒什麽表情地收回視線繼續喂魚。

水聲吞噬萬物,漸漸平息。

喬希喉嚨有些發幹。

她湊近停留,鼻息間浮現一股淡淡的檀香氣味,是獨屬于梁硯西的氣息。

晦暗的燈光在他臉上,柔和了白日裏戾氣的眉骨。

梁硯西灑了袋子裏所有魚食,群魚擁擠過來,似乎是取悅到他,他輕笑了聲開口:“怎麽。”

少年擡起的眉骨,似乎在等喬希的表态。

他不懂喬希此刻是為了什麽停留。

黑夜的霧氣朦胧,天上沒有一顆看得見的星星。

喬希從口袋裏掏出一塊薄荷檸檬糖遞出來,這是她離開便利店前随手拿的,沒想到這會兒派上用場。

喬希有些不自在地聳聳肩,漆黑的眼底一片坦蕩幹淨,她說:“今早的事情抱歉,我以為是你砸我玻璃,所以才口無遮攔。”

“是我态度不好,對不起。”

檸檬糖滞留在半空,隔着包裝紙似乎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甜味。

喬希把糖果遞出去好半晌沒看梁硯西接,以為他不想“複原關系”,于是她态度也淡下來了。

她說:“不要拉倒。”

“誰說我不要。”

就在喬希要收回的時候,梁硯西忽然伸手接過。

算是和好。

也因為他知道,喬希是塊硬骨頭。

她不是個很有耐心的人,能放軟态度,大概也只有這一次。

群魚沒有食物以後漸漸散去,橋邊吹來夏天一陣又一陣的涼快的風,吹得喬希手裏拎着的方便袋簌簌作響。

梁硯西拆開糖紙,糖果的甜味化開。夜風輕吹,他問了句和李東拾一樣的話。

“為什麽突然回南苔。”

喬希聞言怔在原地,眉尾輕擡,眼底如同腳下的河流一般的黑潭,波瀾清淺。

她下意識就想要敷衍,可梁硯西卻率先開口。

巷子裏的那顆陳年梧桐粗壯,晚風一吹,梧桐樹葉迎着風沙沙作響。

昏暗的燈光下,少年五官仍舊戾氣,可漆黑的眼底卻格外認真。

他點破她:“你在南苔有心事。”

有心事。

所以逃離。

連各種的不适和難堪都不去在意了,選擇不斷地麻痹自己,逃到連她自己都讨厭的小鎮。

梁硯西從開始就知道喬希不喜歡這裏。

志不在南浔,喜歡南苔,想要留在南苔,所以無時無刻做好要離開的準備。

既然這麽不喜歡這裏,又為什麽突然回來。

漆黑的南浔夜,寥寥幾盞路燈發不出太強烈的光。

小溪流水潺潺,湖面被月色灑了一層薄薄的霧。

喬希眨巴了下眼睛,長睫剪影,她仍然嘴硬地粉飾過去。

“我想回來了呗。”

梁硯西嚼碎了那顆糖,別開視線沒再繼續追問。

“希,要不要玩游戲。”寂靜黑夜裏少年似乎來了勁兒,突然開口,“跟我。”

夏夜濕熱,野貓不知道藏在哪裏亂叫,喬希側頭撞見梁硯西也看向她的視線。

那雙凜冽的眼睛狹長銳利,唇角勾着懶淡。

梁硯西不知道想到什麽心情變好,漆黑的眼底神采奕奕,那股淡淡的檀香又纏繞在鼻息間,他說: “打個賭吧我們。”

“贏我,那間閣樓讓給你。”

“輸了,你的心事,告訴我。”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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