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紅潤 鬼使神差地,她輕揚起臉

第39章 紅潤 鬼使神差地,她輕揚起臉。

祝雲時鬼使神差地應了一聲好。

随後恍惚中意識到不對勁。

還有三個月就和離了, 她原想着和離後再也不要見到謝星照了。

但是,他可是寄春君。

祝雲時又偷偷擡眼看了一眼少年的側顏,棱角分明的臉上同時顯露出帝王的威厲和少年的意氣風發。

文如其人, 她想, 她大概沒辦法堅持再也不見謝星照了。

冷風夾雜着雪将她的鬥篷吹得後揚,臉上微涼,眼睫上似乎沾上了碎雪。

高大的少年稍稍往前站了站,将她的身影罩住,以後背形成一堵禦風牆。

稍微被往後吹的兜帽被他拉緊, 謝星照輕垂着眼,手指順勢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那說好了,不許反悔。反悔的話,以後你就別想吃到小廚房的糕點了。”

祝雲時在他肩上打了一下,憤懑道:“謝星照,你太壞了!”

謝星照的笑聲從喉間輕溢出來, 胸腔微震,輕而易舉将她反抗的手制住。

祝雲時氣力不如他,被他縛住的雙手始終逃不出他的手掌心,她幹脆直接改為用腳踢雪到他身上。

她雙腳靈活,謝星照制她的手容易, 卻制不住她的腳。

交手幾回合後, 他臉色發黑,祝雲時更加得意地沖他揚唇挑眉,以眼神挑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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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突然笑了笑。

祝雲時最是了解他, 以往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就代表着:

她要倒黴了。

祝雲時轉身就想跑,但雙手被他牢牢握在手裏, 她往前跑了不過一兩步就被他直接拉了回來,順着那股力道狠狠地撞上他的胸膛。

鼻尖疼痛還未消,她忽然身子一空,膝彎傳來一股強力将其緊緊并在了一起。

祝雲時震驚地看着謝星照,這個角度她只能看到他銳利的下颌,和壓不住笑的唇角。

方才他手臂穿過她的膝彎,稍稍彎了下腰竟就将她直接橫抱了起來!

雄性氣息伴着溫熱撲面而來,他的手臂牢牢制住她的雙腿,另一只手臂穿過她的背繼續制着她的雙手。

她整個人都被桎梏在了他的懷中!

“謝星照,你太卑鄙了!”

他怎麽想出這樣的法子的?!

她雙腳掙紮起來,卻只是徒勞地在空中踢踏,膝彎被他收得很緊,她仿若一條被甩上岸的魚奮力掙紮,卻怎麽也翻不回自由的海裏。

謝星照又收了些力道,她可掙紮的幅度頓時變得更小。

她從前竟不知,練武之人會孔武有力至此,她在他面前就像兔子對猛虎。

繡鞋上的明珠沒了裙角覆蓋,徹底露在了空中,映着光,伴着動作劃出了一道道弧線。

祝雲時一路掙紮進了暖閣。

随後後背一疼,她被謝星照丢在了內間的羅漢榻上。

自由不過一息,她剛撐起身子,少年高大的身軀就覆了過來。

他一只腳半跪在榻上,膝蓋直接分開她的雙腿,壓在她的裙擺上,一只手又再次制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後背緊緊抵在榻上。

他一手撐在榻上,俯在她身上,分明二人之間尚有距離,但那沉沉壓迫感卻随着他身上的淡雅沉香為她織就了一張天羅地網,鋪天蓋地地襲來将她緊緊網住。

他唇角還帶着笑:“還鬧不鬧了?”

祝雲時不甘地瞪着他,但後背緊緊貼在羅漢榻上,她已是毫無還手之力。

“不玩了!”

謝星照自得地笑了。

暖閣本就門窗密閉,他進來時不忘關門,腳反踢着将門關上了,但卻未關緊,漏出了一條罅隙,細雪被風吹打進來。

方才一番激烈纏鬥,驟然停了下來,暖閣內風雪的聲音更加明顯。

祝雲時這才意識到,他的鼻尖就快要碰上她的。

空氣變得稀薄起來。

謝星照眸色愈深,熾熱的目光落在她的眼上。

祝雲時的心口不可抑制地亂跳起來,像是要直接蹦出她的胸腔。

風雪聲,炭爐燃燒的噼啪聲驟然消失了,天地間只餘一塊細小縫隙。

他的目光下移,停頓在某處。

祝雲時用她就要燃盡的理智分辨出——

那是她的唇。

轟——

俊美的臉突然緩緩覆了過來,鼻尖輕觸。

祝雲時腦袋一片空白,胸腔內氣息幾乎耗盡,喘不上氣來。

鬼使神差地,她輕揚起臉。

覆在她身上的男人突然身軀一顫,猛然撤回了身子,慌亂地翻坐在旁邊。

面前突然明亮,桎梏松開,大股空氣吸入胸腔內。

祝雲時胸口起起伏伏,雙目茫然,耳旁是男人沉重的呼吸聲。

意識逐漸回籠,祝雲時這才意識到方才發生了什麽,氣血頓時上湧,臉到脖子根紅了個徹底。

她方才做了什麽?!她怎麽能做這種事?!

祝雲時羞憤欲死,慌慌張張地從榻上蹦了起來。

“我我我我先去準備明天的小宴了。”

說罷她也不敢看他的表情,就拽着鬥篷慌手慌腳如逃一般地奔出了暖閣。

謝星照看着少女倉皇的背影,懊惱地抿唇,眉頭緊鎖,手狠狠揉着額角。

外頭突然又傳來一陣腳步聲,聽上去很是慌急。

他擡起頭。

只見大開的門扇後突然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雪白狐毛将她緊緊裹住,只露出一張小臉來。

不知是不是被風吹的,她眼裏秋水盈盈,雪白的雙頰紅霞滿布,紅潤的唇瓣更是被咬得水光潋滟,較之剛才更加令人忍不住想采撷。

謝星照呼吸一滞。

小郡主又咬了咬唇,神情仍因方才的事滿帶赧然。

“謝星照,等小宴散了,我去書房找你看書。”

分明是詢問,聽上去卻像是命令。

扣着門邊她的細長手指抓得更緊。

她又羞又惱地瞪他:“不許讓問硯攔我!”

謝星照愣了愣,随後笑了起來,“就郡主殿下這般霸道,有誰敢攔?”

祝雲時嗔了他一眼,丢下一句“知道就好”就立刻縮回了腦袋,消失在門扇後。

謝星照望着一旁羅漢榻上略顯淩亂的絲綢坐墊,摸上去似乎還有餘溫,又懊惱地揉了揉額角。

*

直到第二日在赴宴路上,祝雲時腦子裏還全是暖閣裏的畫面。

謝遙苓見她一路過來都心神不寧的,忍不住用手在她面前揮了揮。

“還沒緩過勁來呢?”

說的是她知道寄春君就是謝星照一事。

祝雲時更加羞憤了,“阿苓,你不要再提了。”

她從前仰慕寄春君的事,沒人比謝遙苓還要清楚了,而她仰慕了這麽久的人突然搖身一變,變成了她的死對頭。

她一想起從前在謝遙苓面前表露出來的那些仰慕的舉動和神情,就恨不得掘地三尺将自己埋了。

謝遙苓無情道:“我也沒想到,昨日竟當場撞了個正着。”

祝雲時哀嚎一聲,捂住了臉。

她又想起了昨日暖閣裏的事。

謝遙苓扯下她的手,眼裏全是好奇:“那你現在知道了一直找尋的人就在面前,有沒有一些別的想法?”

“能有什麽別的想法?”

“姌姌,你別想騙我!分明就有。”

謝遙苓順着說下去:“是不是和當初對沈少卿不一樣?當初只是仰慕他的才學,可現在——”

祝雲時羞憤地用手肘捅了她一把,謝遙苓假裝吃痛地“哎喲”一聲。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她忙道。

祝雲時的神情這才好了些。

未走幾步,謝遙苓又湊了過來,意味深長道:“那你三個月後,還想和離嗎?”

祝雲時心頭一跳。

還想和離嗎?

腦中突然一團亂麻,原本清晰的答案變得模糊。

不對,她怎麽可能會想和謝星照做夫妻呢?

那可是她的死對頭啊!

如一盆冷水潑下,她迅速回過神,梗着脖子道:“自然想了,天塌了都別想阻止我和離。”

謝遙苓觀察着她的神情,見她如此堅定,無奈道:“好吧。”

“姌姌,阿苓!”

身後突然傳來一道溫柔的女聲。

二人回頭,只見蘇毓煙快步走了過來。

大家閨秀便是如此,即便是再着急,祝雲時似乎也沒見過她失态狂奔過。

蘇毓煙走近,祝雲時這才注意到她身後還跟着個捧着衣袍的宮人,上頭以金線繡着的蟒龍栩栩如生。

那日雪地梅林後的情形驟然浮現在眼前。

祝雲時渾身都不自在了起來,但同時內心又不可抑制地生出羞愧。

蘇毓煙一向聰慧溫柔,待她更是極好,她若是和謝星照情投意合,這件事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她又對着蘇毓煙不自在什麽呢?

她不該如此的。

見祝雲時緊緊盯着那件衣袍,蘇毓煙笑了笑,“姌姌,這是之前太子殿下托我親手繡的衣袍,我今日進宮便順道帶進來了,想着親手交給太子殿下心裏才放心。”

說着她稍稍觀察了一下祝雲時的神情,“姌姌,你不會介意一會兒我同你一起去東宮吧?”

祝雲時愣了一下,随後連忙擺手,“姐姐說什麽呢,既然是殿下吩咐,自然要謹慎些。”

蘇毓煙溫柔笑了笑:“時候也不早了,我們快進去吧。”

三人一行走到慶樂殿前,正要踏入,突然聽到殿內傳來的對話聲。

“這怎麽會不知道,京中都傳遍了,太子殿下對蘇娘子有意,專門請其親手繡衣袍,怕是不久後就要将其納作良娣了。”

“啧啧,還真是沒想到,這才成婚三月,半年都未到居然就要納新人了。”

“這有什麽可出奇的?不是誰都像當今聖上一般只鐘情一人的。”

“哎,陳娘子你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只見那陳娘子搖了搖頭,回憶着道:“前不久太子殿下托我阿兄尋了根紫檀木,想來是要做木雕送人呢,我原本以為他是要送給太子妃的,畢竟再過一陣子不就是太子妃的生辰了嗎?”

“那定然是要做木雕的,誰人不知太子殿下雕刻技藝精湛,舉世無雙。只是如今看來,這送禮之人卻未必是太子妃了。”

祝雲時握緊了腰間的錦囊,堅硬的觸感硌得她手心生疼。

她恍惚記起來,上回謝星照給了她他影衛的令牌後,她便将錦囊裏的葡萄幹換成了這枚令牌。

可殿內滔滔不絕的談話聲卻顯得這枚令牌荒謬極了。

“姌姌,”手被謝遙苓握住,只聽她語氣急速又擔憂:“你別多想,這都是以訛傳訛。”

祝雲時搖搖頭,正要寬慰謝遙苓,突然聽到一旁的蘇毓煙開口。

“姌姌,對不住。”

祝雲時愕然,“姐姐這是什麽意思?”

蘇毓煙一臉愧疚,又雙目含羞,她咬了咬唇瓣,萬般糾結地開口:“我确實傾慕于殿下,但我沒想到外頭會傳成這樣。”

祝雲時心中登時雷聲轟鳴。

“姐姐……”

蘇毓煙忙握住她的手,焦急懇切道:“姌姌你別誤會,外頭的這些流言并非我洩露的,許是……許是下人走漏了風聲?我回去定然好好懲治那些下人。”

蘇毓煙家中的鋪子在京中生意紅火,怎會犯下得罪主人家的錯誤?

祝雲時心慢慢沉了下去,不是蘇毓煙傳的,那自然只能是謝星照那邊流出的消息了。

蘇毓煙沒察覺她的失神,自顧自道:“姌姌,我早就絕了我的心思。那日秋狩,我獵到了錦鳥,殿下選了你,我便知你們情投意合,自然不敢再生出不該有的心思。姌姌,我只希望……你別誤會了我。”

祝雲時喃喃道:“錦鳥?”

蘇毓煙不明所以,點了點頭。

原來高湘悅口中的除她之外打到錦鳥的人是指蘇毓煙。

祝雲時明白過來。

胸口沉悶,祝雲時又莫名想起昨日她輕揚的臉,和他回避的撤身。

這只是一場假成親。

胸腔內氣流亂竄,祝雲時奮力壓下煩亂的心神,維持面色平靜。

“毓煙姐姐想多了,我又為何要誤會姐姐?姐姐不必對不住我,情之一事本就無法控制。”

也不必控制,反正也就只有三個月了,甚至,如果消息真的是謝星照傳的,他這般急于造勢,想來也等不住這三個月。

*

天漸漸擦黑,夜色濃稠,墨雲輕移。

謝星照看了眼大開的房門,院裏仍是一片空空蕩蕩。

“問硯!”他不耐煩地喚人。

“殿下,您叫我?”

“快去問問,太子妃怎麽還沒回來。”

說好了要尋他看書,如今天都黑了怎的還未見着人,一場小宴罷了,會持續這麽久?

謝星照煩躁地丢下手中的奏報。

不過多時,問硯便回來禀報。

“殿下,太子妃已回來好一陣了。”

謝星照皺眉:“什麽時候回來的?”

莫非先去沐浴了?

“殿下,便是方才蘇娘子求見那陣,太子妃是和蘇娘子一道回來的。”

謝星照想了想才記起來,方才蘇毓煙确實求見他,稱衣袍已繡好,但他的目的是衣袍,哪分的出功夫見她?他便令人找個借口将她打發了,收下了衣袍。

難道是因為他找了借口,讓一道回來的祝雲時誤以為他在忙?

謝星照看了眼外頭漆黑的夜空,喉間突然有些酸澀。

那她怎麽也不來問問他?她不是最想和寄春君交流一番的嗎?

還是——

還在為昨日的事而害羞?

罷了,她不來找他,那還能如何?

只能他去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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