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真相 她确實是被謝星照哄騙得徹徹底底……

第54章 真相 她确實是被謝星照哄騙得徹徹底底……

祝雲時攥成拳的手驟然松開, 落在繡着繁複花卉的裙裳旁,指尖麻木,她眉眼松開, 又問了一遍:“是誰?”

楊娘子不忍地看着她, 沒有說話。

難怪任憑她怎麽問,怎麽承諾好處,楊娘子都不肯松口。

不是不願,而是不敢。

祝雲時指尖動了動,拽住了袖沿。

“你丈夫知道你知曉了嗎?”

楊娘子搖搖頭, “我還未……”

“不要告訴他。”

祝雲時說話似乎也費勁起來:“楊娘子,你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沒說過。”

楊娘子被她這分外認真的神色驚到,緩緩點了下頭。

祝雲時離開前,扶着木門留下一句:“答應你的事我會做到。”

至于楊娘子怎麽瞞過張二郎,她是個聰慧的娘子, 自然能夠處理好。

她所能做的,就是在謝星照面前護住她和桐桐。

祝雲時上馬車時仍舊渾渾噩噩的,盯着車門垂簾發愣。

采枝忍不住道:“郡主,不若派人去同林娘子說聲,您先回宮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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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雲時突然笑了, 笑容嘲諷:“回宮?”

回東宮嗎?回謝星照的寝殿?

他們昨夜還在那寝殿中交纏, 從門邊到窗邊,內間的每一處都留下過他們的痕跡。

睡前他将她抱得那樣緊,今日上朝前還不舍地在她臉頰唇邊吻了又吻。

迷迷糊糊間, 她還聽到他說:“這是我頭一回想告假。”

他自入朝起,每日都是按時上朝,風裏雨裏從未遲過, 只除了幾月前的那一回。

她似乎推了推他,嘟囔道:“不要了。”

他輕笑了笑,又再親了親她,方才離開。

這是他們到現在的最後一次見面。

她甚至還想着今日從飛仙樓出來,順便去紫雲齋為他取上之前定做的一套紫玉筆硯。

如今不用了。

采枝在一旁看着祝雲時面色平靜得似乎什麽都沒發生,但眼底卻壓滿了陰雨,眼眶悶得微紅。

自家郡主一向快人快語的,遇上不順的事,當場便發了脾氣,素來不喜歡将沉悶之事積郁着,可如今郡主卻什麽都不說,甚至外表看不出她在生氣。

這樣的情況才最令人心憂。

采枝雖然擔心郡主,但她堅持要去飛仙樓,許是在賭氣,又許是逃避。畢竟不去飛仙樓,她就該面對是否要回東宮。

祝雲時在飛仙樓下了車,車夫将馬車拉進後巷,幾個護衛守在樓下。

祝雲時提着裙擺跟着小厮慢慢上了樓。

飛仙樓茶費高昂,雖從未規定只招待貴客,但高昂的費用,其內樓道橫梁上都雕着精致的鶴雲紋,用的茶具甚至都是邢窯的白瓷,已然将平民百姓拒之門外。

樓內并無酒樓的嘈雜之聲,燃着清雅幽香,藝伎們在大堂內彈唱舞樂,倒也算清靜雅致。

林若菡定的是頂樓的包間。

小厮推開門,只見林若菡已坐在屏風前。

她面前的茶盞倒着滿滿的一壺茶,卻是一動不動,林若菡神色略微焦急,對她的到來翹首以望。

祝雲時擠出一個笑:“怎麽突然想着尋我?”

林若菡見她來了,忙為她倒上一杯茶,笑容間有些緊張。

“這不是想着許久沒見你了。”

祝雲時皺了皺眉,她雖和林若菡握手言和了,但她們之間的關系還未好到如此程度吧,頂多也就是像現在這樣隔案而坐,談話品茶的好友關系。

但她此刻毫無精力去想林若菡的異樣,直至茶水入口,她腦中回蕩的仍是這幾日的一點一滴。

“對了,”寂靜中,還是林若菡率先開口:“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不過只能你聽。”

說着看了眼站在祝雲時身後的采枝。

祝雲時沒細想,“采枝是我的心腹,不會洩露出去的。”

林若菡卻異常堅持:“不行,這事只能你知道。”

祝雲時皺眉,但林若菡心思單純,向來直來直去的,許是什麽與女兒家的隐秘有關的事,她不方便當着旁人的面開口。

“好吧,采枝,你在門外等一會兒。”

采枝和林若菡身後的婢女一同退出了包間。

祝雲時看了眼緊閉的門,回頭道:“現在好了,你說吧。”

林若菡咬了咬唇。

屏風後響起一陣腳步聲,一只繡着清荷的繡鞋率先露了出來。

随後,一張清水芙蓉面露出了屏風。

祝雲時愣住:“蘇毓煙?”

房內竟還藏了一個人?!

她立刻去看林若菡。

林若菡似乎也覺得這樣欺瞞了她,嗫嚅着和她解釋:“祝雲時,你這些日子誤會毓煙姐姐了,你給她一個機會好好解釋一下吧。”

蘇毓煙的事還未有實際證據,祝雲時不好将事捅破告訴林若菡。

但她瞬間明白過來,今天并非是林若菡約她,真正想見她的另有其人。

蘇毓煙禁閉在府多日,渾身清減了不少,看着她弱柳扶風的身姿,面龐柔和,祝雲時還是難以想象到是這樣的一個人,喂了猛虎烈藥,指使人推她落水。

她嘲諷地笑了:“是該給我一個機會吧。”

她看着蘇毓煙,“沒什麽好解釋的,我先回去了。”

林若菡沖上來攔住她,“毓煙姐姐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是不是被太子殿下哄騙了?分明是他自己去請毓煙姐姐繡衣袍,後來怎能将髒水都潑在她身上呢?”

哄騙?她确實是被謝星照哄騙得徹徹底底。

但并不包括這件事。

祝雲時頭疼極了,眼前都受心緒影響得有些模糊。

她推了推林若菡:“沒什麽好談的,真相如何過些日子自有定論。”

她往前走了一步,突然腳下一軟,連忙扶住手邊的小案,那上頭的盆栽被她推擠了幾寸。

怎麽會這樣?!

她立刻擡眼去看蘇毓煙。

只見蘇毓煙無甚表情的一張臉上,突然勾起了一個陰寒的笑容。

“你給我下藥?!”

這話一出,在場的林若菡也愣了,迅速看向蘇毓煙,又慌亂地看了眼桌上只飲了一口的茶水。

她慌極了:“這……怎麽會呢,你進來後只喝了茶,這茶我也喝了,喝得還比你多,并沒什麽問題呀?”

但見祝雲時扶着小案跌坐到了地上,張張唇想叫外頭的人,卻只溢出了一聲有氣無力的“采枝”,還盡力地想去晃動盆栽,想驚動外面的人,林若菡更慌張了。

“毓煙姐姐,你快解釋啊,這到底……”

“閉嘴!”

蘇毓煙面色一沉,狠狠喝了一聲。

林若菡登時怔愣在原地。

蘇毓煙緩緩踱步,走到林若菡身側,不耐煩道:“你走幾步試試不就知道了?”

說着再也不看林若菡,徑直朝祝雲時走去。

蘇毓煙平時素來溫聲細語,和顏悅色,陡然變得狠戾,林若菡被吓得心頭狂跳,恐懼從腳底順道爬行而上。

幾乎是下一瞬,她就發現,她渾身也在發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蘇毓煙緩緩在祝雲時身前蹲下,徑直按住了她無力晃動小案,想要搖下盆栽的手,直接抓着她的手将她拖開,令她無法觸碰到房內任何東西,發出任何聲響。

蘇毓煙冷笑道:“祝雲時,你倒比我想象的聰明,林若菡一把你的婢女調出去,你就碰都不碰茶水了。”

她說着看了一眼那只被飲了一口的茶水。

“只可惜,茶水裏沒有下藥。下了藥的是這香,”她看向房內燃燒着幽香的博山爐,笑容更大:“從你踏入這間房的那一步,你就走不了了。”

“你究竟想做什麽?”祝雲時說話聲音飄忽,無力地瞪她:“你現在放了我,我不會追究你。”

蘇毓煙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荒謬地笑道:“放了你?我應該求你和謝星照放了我吧。你們二人對我趕盡殺絕的時候,怎麽沒想過放過!”

她說到最後,幾乎是低吼了出來。

祝雲時從未見過她如此兇狠發狂的模樣,被震得微微發愣。

蘇毓煙突然笑了:“他身為太子,他我是不好抓,可抓你卻是容易多了。”

祝雲時背脊爬上一陣陰寒。

蘇毓煙突然拍了拍手掌,只見屏風後突然蹿出幾個黑衣人。

祝雲時掙紮得更用力,但她中了藥,使出了所有力氣,在蘇毓煙手中不過如同蚍蜉撼樹一般。

幾個黑衣人迅速圍到蘇毓煙周圍。

蘇毓煙陰狠地把祝雲時的手甩到地上,那柔嫩的手腕頃刻浮起幾道血紅指痕。

“把她綁了,聲音小些,別驚動了人。”

“是。”

那幾個黑衣人應下,立刻将祝雲時手腳都綁起來。

蘇毓煙指使着幾個人将人擡走。

林若菡也是在此刻才知道蘇毓煙竟然還帶了人藏在房間的秘道裏。

京城上等茶樓或是酒樓一向會修暗道,這她是知道的,但是她沒想到她所定的這間房便是修了暗道的房,而且蘇毓煙竟然會利用她下手。

藥效在她身上并不如在祝雲時身上起效快,她用着力氣去拽蘇毓煙的裙擺。

“毓煙姐姐,你不可以這樣……”

蘇毓煙被她拽住,不耐煩地扯了扯裙擺,但沒想到林若菡用盡了全力,她一扯沒扯動。

林若菡拽着她裙擺的指尖都白了,喘着氣努力地說:“如果被太子殿下知道,我們都會沒命的。”

這話直直戳在蘇毓煙痛處,“我沒命之前,還是先叫他嘗嘗失去至愛的滋味吧。”

說罷放下了扯裙擺的手,一腳踹向林若菡的心口。

林若菡吃痛,臉色瞬間變白。

蘇毓煙趁機一扯裙擺,看也不看伏在地上捂着心口痛呼的林若菡,直接走向屏風後的暗道。

屏風後的暗道直通飛仙樓後頭的雜亂小巷,祝雲時知道自己的馬車就停在拐角的巷道外,但她手腳被綁住,用盡全力地掙紮卻全是徒勞。

她被丢進馬車裏,蘇毓煙迅速也坐了上來看住她。

馬車迅速動了起來,窗外的景象透過被風吹動微微掀起的簾子鑽了進來。

祝雲時看向坐在一旁不動如山的蘇毓煙:“你要帶我去哪?!”

蘇毓煙聞言只是輕蔑一笑,“被人關着的滋味不好受吧?”

她緩緩擡眸:“被束着沉入江底的滋味,會不會更不好受呢?”

陰寒如蛇般從腳底爬起,順着脊椎爬上脖頸。

祝雲時震然搖頭,喃喃道:“蘇毓煙,你瘋了。”

蘇毓煙突然抓住她的頭發,直拽得她挽好的鬓發都散了,釵環叮叮當當地落了一地。

“如果不是你和謝星照,我會瘋嗎?!”

“是你自己心術不正!”

蘇毓煙又用了力,祝雲時頭皮幾乎都要被她拽下來。

她緩緩貼近她,像是一條花斑絢麗的蛇吐着信子貼上她的臉。

“你心術正又如何,可你蠢啊,居然真的會赴林若菡的約,落在我手上,是你自找的。”

說罷狠狠将她一甩,她重重地撞上了窗框。

馬車已經行出小巷,駛上街道,祝雲時被這麽一推,胸口之上都撞上了簾子,将那簾子的縫隙撞開了些許,露出了外頭的景象。

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馬背上,雄健的背脊挺得筆直,身姿有力,少年意氣風發,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事,嘴角不自覺勾起,他雙腳微夾馬腹,正禦着馬往前走。

“謝星——”

她還未說完,突然被捂住了唇,拉了回來。

坐在馬背上的少年眼眸一頓,立刻勒停了馬,可回頭一瞧,只見道路上人來人往,一輛普通得并不起眼的馬車與他們擦肩而過,那窗邊的簾子微動,并沒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影。

“怎麽了,殿下?”一旁的問墨問道。

謝星照皺眉:“你剛才有沒有聽到太子妃的聲音?”

鬧市嘈雜,問墨搖了搖頭。

謝星照又環顧了一下四周,确實沒有那道窈窕身影。

他皺了皺眉,又松了開來,是他太想她了,昨夜折騰得那麽晚,看來等會見到她,她定然是又要和他鬧了。

想到此處,他又想快點見到她,好哄上一哄。

“快些回宮吧。”

問墨應道:“是。”

真是一刻都離不開人,今日都不知道莫名發笑幾回了,比之前還要駭人。

但腳下還是默默夾緊了馬腹。

行過幾步,便是飛仙樓。

祝雲時的護衛正守在樓下,謝星照自然認得南安侯府的人,立刻勒馬而下。

護衛們見到太子殿下,忙低頭行禮:“太……”

謝星照是微服在外,連忙打斷道:“你家郡主在裏頭嗎?”

“是,郡主今日約了林娘子在裏頭飲茶敘舊呢。”

謝星照笑了笑,“那孤便在外頭等她吧。”

他實在迫不及待地想見到她。

話音剛落,樓裏突然跑出一道慌急的身影。

采枝滿面焦急,急得上氣不接下氣,淚糊了滿臉,見到一衆護衛和謝星照立在門前,顧不得向謝星照行禮,飛快地說:“郡主不見了!”

“是蘇娘子……蘇娘子将郡主綁走了!”

方才,她一直守在門外,不知從哪一刻起,門內突然沒了聲響,毫無動靜得讓采枝心內發慌。

她忍不住叩了叩門,喊了一聲“郡主”。

但卻是久久無人回應。

她心中咯噔一聲,連忙推門而入,只見林若菡伏在地上,捂着心口,表情痛苦極了,一旁林若菡的婢女立即上前扶起自家娘子。

林若菡見到她,蒼白着臉飛速地将事情經過簡要說了。

“快去救你家郡主。”

但林若菡也不知道蘇毓煙将人帶去哪了。

采枝焦急得團團轉,“林娘子說蘇娘子他們剛走不遠,但她也不知道蘇娘子要去何處做什麽。”

謝星照臉色也發起白來,拳頭攥緊,腦中突然想起方才聽到的那聲含糊的呼喚。

是那輛馬車!

他三步并作兩步飛快上了馬,“問墨,放信號召集暗衛,跟我去追那輛馬車!”

*

祝雲時不知在馬車上颠簸了多久,馬車似乎駛進了山裏,她還能聽到馬踏碎石的聲音。

忽地,動靜一停,黑衣人的聲音傳了進來。

“娘子,到了。”

蘇毓煙似乎對接下來發生的一切極為感興趣,立即将祝雲時丢下了馬車。

祝雲時落在一片枯葉中,發出細碎的脆響。

她環顧四周,不知這裏是哪裏,極為荒涼,地上落滿了厚厚的一層枯葉,久無人至,連個腳印都沒有,而不遠處傳來湍急的水聲。

蘇毓煙踩着矮凳下了車,慢慢踱步上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可真是不湊巧,大多數江湖都結了冰,不過——”她得意地笑出了聲:“好在此處的瀑布還未結冰,就是多花了些氣力去尋。”

蘇毓煙盯着她,“祝雲時,死在瀑布下,死後你的屍身也不知會被沖到何處,興許會被沖到結冰的江流中,等春天一到,江河湖海解凍,不知那時,你的屍身還能不能浮上來呢?”

她裝作訝異地轉了轉眸子:“又或是,早已被魚蝦啃食,只剩白骨?”

祝雲時遍體生寒,咬着牙喊了一句:“蘇毓煙,你個瘋子,我阿爹不會放過你的!難道你連蘇尚書,你阿娘都不顧了嗎?!”

蘇毓煙冷笑,“我早就完了!謝星照當着京城百姓的面說我生了不該有的心思,這些日子來,我在府中受人白眼,爹娘哪還願意見到我,早就定好了等過些日子過了風頭就将我送回定州老家。我已經過得這般凄慘了,沒想到你們還是不肯放過我,居然順着一條繡帕查到了我頭上。”

她面上又是哀戚又是嘲諷:“反正過些日子我連小命都保不住了,既然要我死,你也別想活!謝星照那邊,我是沒本事殺他,不然他也別想在人世間逍遙!”

祝雲時連連搖頭,不可置信道:“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一直将你當作姐姐看待,但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害我,不僅設計推我入水,還要順帶着嫁禍湘悅,湘悅和你一向感情好,你居然也舍得看她為你頂罪入獄?!”

“你懂什麽!”蘇毓煙吼道:“誰叫高湘悅父親自己辦事不力,被人抓了把柄,他貪了那麽多銀兩,高湘悅享受的錦衣玉食都是建立在他人苦痛身上,若不是我父親保她父親,他們一家早就完了,如今落得這個下場純屬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祝雲時被震驚得幾息都說不出話,回過神後才道:“你說湘悅父親貪墨,那難道你父親藏污納垢就是兩袖清風了嗎?而且,林場的猛虎是你放的吧,你們一家手上又幹淨到哪去?”

蘇毓煙微微昂起了頭,森寒地哼笑了一聲,“是我放的。林場背靠群山,放只猛虎罷了,很難嗎?”

“為什麽?你若是想做太子妃,你那時分明都獵了錦鳥,又何必……”

說到一半,祝雲時突然意識到,她獵了錦鳥又何用。

從一開始,無論是誰獵到錦鳥,又或是有多少人獵到錦鳥,這都不重要。

謝星照早就安排好了,她的竹簍裏一定會出現錦鳥,太子妃的人選從頭到尾都只會是她。

但蘇毓煙又怎麽會知道謝星照背後做的這些事,當時她的竹簍裏還未出現錦鳥,她就放了猛虎要來殺她。

蘇毓煙似乎也看出她的疑惑。

“看來你知道了你竹簍裏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錦鳥是哪兒來的了。怎麽?你是不是很好奇,我怎麽會預知到?”

祝雲時咬牙仰頭盯着她。

“看在你就快死了的份上,我讓你死個明白。”蘇毓煙輕蔑道。

“我早就知道謝星照喜歡你了。”

她語氣突然輕了些,面上不自覺流露出一分哀思。

祝雲時看着她,手中悄悄動作。

方才蘇毓煙将她發髻拽散,她趁機抓住了一枚簪子藏在袖中,一路行來,她都一直在小心翼翼地磨着手上的麻繩。

只是蘇毓煙盯她盯得緊,好幾次她都差點被她發現了。

“兩年前午後,我去書院去得早,沒想到正巧撞見了謝星照和霍淮頌提着一籃東西進書院。”

祝雲時一愣。

“我悄悄藏在廊道外,他們沒發現我。我看到謝星照将那一籃東西放在你桌案旁,我就猜到一定是你們最近又吵架了,他又尋了東西來哄你。”

蘇毓煙回憶到此處,語氣轉為自嘲:“霍淮頌問他,為什麽不直接同你表明心意。謝星照卻說,你不會接受他的,再等等吧。”

“你當時是不是恨死他了,以為是他害得你的試卷變成了白卷?害得你被夫子責罵?”蘇毓煙突然放聲笑起來:“你可真蠢,被我整了兩年都沒發現,還要我親口告訴你。你的墨是我換的,那一籃子的玩意兒至今還放在我房內呢。”

祝雲時聽到此處,已是明白了一切。

原來他真的提了一籃子小玩意來哄她。

她說完,眼裏轉為無窮無盡的怨恨,連面目都猙獰起來。

“我真是不明白,你天天和他作對,他為什麽還會喜歡你?!我求而不得的東西,你卻棄之敝履?從那時起,我就恨上你了,巴不得你死。聽到太子選妃,以錦鳥為彩頭,我就知道,他這是找借口好能名正言順地娶你呢。我不在此之前下手,難道看着你成為太子妃嗎?但是我沒想到你命這麽大,那時居然和謝星照在一起,只受了些傷。”

祝雲時震然搖頭:“蘇毓煙,你真是魔怔了。你真的很需要旁人的喜歡嗎?又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他将我耍得團團轉,不顧我的意願想哄騙我一輩子,這樣的情意和喜歡,便值得你費盡心思,寧願手上沾染人血,冒着全家覆滅的風險,都要放手一搏嗎?!”

蘇毓煙死死地盯着她,恨不得立刻将她粉身碎骨一般:“你自小就是掌上明珠,你阿爹不在身旁又如何,陛下娘娘寵着你長大,你雖是郡主,又和公主有何分別?而我呢,母親出身商戶,從出身上就低人一等,自小便被拘束教養,你在外頭吞花卧酒的時候,我只能被拘在家中學女紅,學大家閨秀的禮儀。憑什麽?!我就要成為大家閨秀的典範,你就可以連女紅都是普普通通,甚至比不過一般繡娘的水平?”

祝雲時被她這一連串怨氣滿布的話語震得說不出話,皇後自然也想培養她成為大家閨秀,但是她天性好動,總是坐不住。

但她從來沒想過,自己一向豔羨的大家閨秀典範,居然會是她人的累贅,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她被蘇毓煙拽着胳膊提了起來。

“反正你活着,也只不過是日日享樂,倒不如死了,還能省下些绫羅錦緞。”

說着就将她推至那怒浪滔滔的岸邊。

水流湍急地奔騰往下,站在岸邊往下看去,只能見到水流不住往下飛逝,瀑布奇景,飛流直下,她會被這怒浪不知沖到何處。

方才她知道蘇毓煙要把她推到瀑布裏去時,她确實害怕得膽顫心驚。可真正被蘇毓煙架到此處,她渾身的反骨突然又被激了出來。

“你要殺就殺,我死了是會了無全屍,但你的雙手永遠都會沾染着我的鮮血!你永遠都改變不了你做下的所有惡事。我是日日享樂,可我從未害過他人,我祝雲時活在世上永遠對得起任何人。可你呢,你害了多少人?你對得起自己嗎?你對得起那個從小努力學習琴棋書畫,日夜不休的自己嗎?!你活着不是為了享樂,難道是為了作惡嗎?”

蘇毓煙登時怒極,胸膛起起伏伏卻說不出一句話來,最後猙獰着臉狠狠瞪着她道:“死到臨頭,話還挺多。”

說着就要将她推入巨浪中。

身後突然響起一陣馬蹄聲,沉沉地踏在人心上。

只見叢林深處,一隊人影逐漸顯露。

領頭的人一身玄衣金線繡祥龍窄袖服,遠遠舉着弓箭一錯不錯地對準人,箭頭折射出破碎的日光,弓箭後的一張臉極盡冷峻。

他沉聲道:“蘇毓煙,把人放了,孤可以饒你一命。”

說罷又看向祝雲時,聲線登時柔和下來:“姌姌,我不會讓你有事。”

祝雲時看他一眼,輕輕移開了眸子,別過了臉。

身後的蘇毓煙大笑了起來,像是覺得有趣極了。

“饒我一命?你馬上就要查到所有證據了,現在說要饒我一命?”

她語氣癫狂:“太子殿下還是一貫地會騙人。不過你今日來得剛好啊,沒什麽比親眼見到心上人身死更來得令人痛苦了吧?”

謝星照眉眼一凜,食指一松,羽箭如雷電般射出。

幾乎是同一刻,蘇毓煙雙手用力地在祝雲時胸前狠狠一推。

祝雲時頃刻落入滾滾江水中,被卷着往下而落。

死對頭竹馬騙婚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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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真相 她确實是被謝星照哄騙得徹徹底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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