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實
真實
人生過往的每分每秒如同走馬燈一樣從她眼前流走。
她要死了嗎？
狂風刮過，将幹枯的落葉與火星一并卷上了天。
她聞到了泥土潮濕的味道，要下雨了。
冰涼的空氣讓她喟嘆，然而下一秒，燃燒火焰與充足的氧氣兩相結合，生長出直沖天際的紅色花朵，仿佛要将整片山川燃盡。
“啪嗒”
在火焰與觸腕抓住她的最後一刻前，她進入了自己猜測的安全之地。
風聲自随昕耳邊劃過，觸手撲了個空。
大雨傾盆而下，一片片燃燒的火花重重落下，是被火星點燃的枯葉。它們散落到大山各處。
如道具所說，這是一場無法被撲滅的大火。
随昕看着它們不斷的燃燒，這裏是幻象中未來的荒村對吧？
藍天，白雲，綠樹，紅花。
除了随昕腳下以及四周被她心中劃定的安全屋以外的一切，都被燃燒殆盡。整個世界都變成灰黑色。
「村民為何會那樣——追本溯源支線任務
完成度：百分之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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獎勵發放中……」
「小小培養皿：內置小黑蟲，只需要小小一只就能培養出無數種肉類。微毒可食用，還在等什麽，小小蟲子養起來！」
随昕将它收入背包，手伸向包內另一樣不停閃爍着的物件。
「鑰匙牌：在每個世界中都存在着一個端口，站立于其上，便可使用此道具開啓前往異世的門。
是否使用道具：鑰匙牌
是 or 否」
點擊是會像上次一樣觸發系統故障嗎？随昕想。
不過環顧四周，再怎麽也不會比當下更加糟糕了，茫茫大山，竟然除了随昕以外再沒有一絲生命的痕跡。
随昕按下确認，無數飛灰飄到她眼前，鑄成了一座“灰燼之門。”等待着她的進入。
腳步向前，随昕再一次地走進了未知。
“會長？你怎麽了會長？”
方千異和褚書蘭早已從幻象裏出來，她們看着她，一臉的震驚。
随昕悄然握緊劍柄，看着二人，“回答我的問題，我是誰，我是什麽人。”
“你是會長啊，随昕，你還好嗎？你在裏面看見了什麽，那些都不是真的，現在才是真實的。”方千異擔憂地靠近。
褚書蘭手上她給的匕首還在往下滴落鮮血。
那是洛蘭給她的匕首。
“會長？你的狀态沒關系嗎？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那這裏是真實的嗎？一旁的地上放着她給方千異的撬棍，上面同樣血跡斑斑。
她是不是有點草木皆兵了？随昕聞到方千異身上熟悉的令人安心味道。
她在蠱惑我。
這句話莫名的從随昕腦海裏冒出，方千異是一個非常……
方千異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随昕的腦子越來越混沌，她的皮膚一翁一翁的呼吸着。
太幹燥了，她需要水分。
随昕掙紮着向外走去，身體上的每一處都變的沉重了。
所有的骨頭都被抽離溶解，她變得軟趴趴，不停地向外蠕動着。
“會長！”
“學姐！”
方千異和褚書蘭追了上來，她們抓住随昕。方千異急得快要哭了，“會長，你需要我怎麽幫你？”
随昕好像是頭一次看見她這個表情，她好奇的伸出一只手。
伸出一只手
伸出一只手
她伸出無數只手
被粘液包裹着的手，為方千異拭去眼淚，将她淹沒。
褚書蘭看着從随昕身體中支出的漫天飛舞的觸腕，搖頭後退幾步，質疑道：“你覺得學姐……真的還有救嗎？”
“一定會有救的！會長不可能這麽輕而易舉的就死掉。”
随昕将她的每一滴淚吸收完畢，繼續向水源處出發。
“水……我想要水…”
“好吧……”褚書蘭嘆了口氣，聽見随昕的呼喚，認命地跑向最近的溪流。誰叫她們是同伴呢？
一捧又一捧的水從随昕的頭頂澆下，她也在不斷的前行中到達了水源邊。
水面的漣漪從未停歇，随昕的影子在河面碎成小片。
她看見前不久覆蓋粘液的地方，她臉上的皮膚，呈半透明狀。
那裏還是她的臉嗎？半透明的膠質果凍狀的東西裏，生長出了一只只眼睛。
它們借随昕的身體，看着她所看見的一切，看着她所看不見的一切。
她是誰？
她質問自己，她真的還是一個人類嗎？
“不對，不對……”
随昕呢喃着搖頭向後。
這是假的，這整個世界，都是虛假的。
随昕舉劍穿入心髒，鮮血染紅了整片大地，自上開出妖豔的花。
剩餘二人只覺得眼前一花，暈死了過去。
再次睜開眼睛，耳畔是從不停歇的蟬鳴，在不算靜谧夜晚中，随昕舉着手電筒站在神龛前。
“你們回來了？”
随昕轉過身看着她們，默不作聲的将恢複如初的左手藏到身後。
“會長！”方千異只一眼就跑上前來将她緊緊抱住。
“會長……我以為你要死了……”
随昕回抱住她，在無人看見的角落，她手上一個個小凸起悄然隐去。
“書蘭，你還好嗎？”安撫好了方千異，随昕微笑看向褚書蘭。
“我沒什麽大事，學姐沒事就好。”一如既往的簡潔回答。
随昕點頭，“我們休息一下，順便說說你們在幻想中都遇到了什麽？”
她先是簡潔的将自己的經歷講了一遍，之後示意二人講自己遇到的。
“我的幻境很簡單，我們在快下地窖時天忽然亮了，那群村民站在門口。”
儲書蘭停頓一下，“他們直接沖了上來，不過全部被我殺死了。之後我就回到了剛剛那裏，再然後你們都知道了。”
方千異接着她的話說：“我和她差不多，不過我是在下地窖之後，我或許見過會長。”
她的情緒已經平複得差不多了，又恢複了往日冷靜的模樣，直視随昕，“我或許看見過你。”
“你說你看見水缸裏有我們在叫你出去，而我看見了三個我們站在前方，天空地面，全部都有水波紋一樣的紋路。”
“之後呢？”
“沒有之後了。”方千異垂下眼簾，“村民來了，我設計讓他們兩撥人相互殘殺去了。”
随昕鼓掌，“做得好。”
她笑了起來，連帶着其他人也被笑容感染，一時間整個神龛下的氣氛其樂融融，歡笑成一片。
“你們兩個都做得很好，希望以後也能保持。”
随昕依舊笑着，笑意卻不達眼底，語氣中多了幾分嚴肅。
“無論是對誰，哪怕是我。如果再次遇上剛剛的事情，我希望你們能夠同樣果斷。”
“殺了我。”
氣氛凝滞，随昕察覺不到似的繼續往下說着：“我無法每一次都保證我沒有攻擊性，我只是一個想要活下去，活着出去的普通人。”
“同樣的，在你們異化的時候我也會選擇動手，因為我想要活下去。”
随昕舉起水杯喝了口水，她還記得之前學生會聚餐，大家吵鬧着喝着喝那。
所有人都很開心，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舉着杯子一飲而盡。
可惜今時不同往日，她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休息好了嗎？要再下地窖看看嗎？”
随昕往地窖走去，方千異和儲書蘭跟在她身後。
“會長，我們是同伴。”
方千異走到她跟前，說了這麽一句話後加快腳步，趕在随昕之前下了地窖。
“我們應該并肩作戰的，學姐，請不要把我們往外推了。”
儲書蘭的嘆息飄落，跟着方千異進入地窖，徒留随昕一人呆愣在原地。
半晌，她啞然失笑，一根觸手搭上她的肩膀。
她已經，是個真正的怪物了。
随昕擡頭看向不存在的遠方，她看見，這個世界的真相一角。
她沒有因此崩潰真是個奇跡，真幸運啊。
或許吧，她還是正常的，對吧？
*
随昕是最後一個下地窖的，她下來時另外二人已經把地窖看了個七七八八了。
“除了那個水缸以外就沒有東西了。”方千異說。
随昕探頭望了眼，跟她任務中一樣，裏面是吳土和譚劍的屍體。
“那走吧，在村裏轉轉還有什麽能找到的線索。”
二人一致同意，她們三個又踏上了環繞荒村之旅。
在出門前，随昕好像想起什麽，來到神龛前拿起那個佛像。
并不壓手，是空心的。
“你們先出去吧，我等下去找你們。”
她倆沒動，随昕自己轉過身，特地挑了個碎片不會濺到她們的姿勢，狠狠将手中的佛像往地上砸去。
野佛像只是個土捏的泥人，登時碎了一地，佛像中包裹的東西也顯露了出來。
一塊由黃紙層層包裹的木雕。
随昕上前一步将它撿起，随意翻看兩下後直接放入背包。
“這東西是個詛咒，你們不要看。”她轉頭對她們解釋。
“當然，我沒有關系。走吧。”
不等她們問些什麽，随昕就領着人往前走了。
一路兜兜轉轉，她們又來到了祠堂門前，這裏的祠堂還完好無損。
随昕領着衆人進入，現在這裏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祠堂而已，随昕想看的，是那個空房間。
還沒被燒毀的空房間。
不過事實令她失望了，裏面并沒有她所想的線索。
這裏是一個雜物間，除了塵土和打掃用具再無其他。
“村子裏還有我們沒看過地方嗎？”
方千異搖頭，“沒有了，我們已經将整個村子逛完一遍了。”
“這樣啊……”随昕看了眼窗外，月光照耀着大地，“是時候回去了，也不知道那群村民什麽時候會醒。”
“等回去找到其他同學再共享信息複盤吧。”
說着，她們走出了祠堂。
原本祠堂旁空置的土地上不知何時，矗立起了一座螺旋向上的建築物。
它靜靜的立在那裏，接受衆人的驚嘆。
“簡直不像是會在村子裏的東西……”
「村民為何會那樣——追本溯源任務地點已刷新
請玩家：随昕、方千異、儲書蘭進入探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