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今天送了再說”
第17章 第 17 章 “今天送了再說”
童夏思索着他話裏的意思, 最後大膽按照自己的意願行事。
她上前,站在陳政澤和女孩之前,口吻認真的像個敬業的經紀人, “不好意思哈, 我們導游團規定,團客不能随意加別人微信。”
哈?兩位女孩一頭霧水。
顏辭笑的亂顫。
陳政澤也笑。
半路,顏辭攬着童夏的肩膀,“你剛剛那樣子,特別特別像陳政澤的正宮。”
“還好吧。”童夏臉紅。
後頭幾米遠跟着的賀淮新說,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剛剛多好的機會啊, 直接說你女朋友不就成了。”
“她說不出來。”陳政澤篤定。
賀淮新看着陳政澤只搖頭, 他這兄弟真動凡心了。
路過流通處, 顏辭拽着童夏去裏面挑小玩意兒,顏辭挑了一堆小玩意兒,童夏只看不買。
陳政澤不知什麽時候過來了,惡劣地用手機挑她馬尾, 說:“導游開支由我們承擔的。”
童夏溫吞道:“我沒有喜歡的。”
陳政澤也不勉強她, 撿了個眼皮底下的手鏈,兩千多點,扔給顏辭,讓她一塊去結賬。
隊伍排的長,童夏去給大家買水,偶然看見一個暖手布偶,紅色的很喜慶,她一眼相中,價格她能承擔起, 便買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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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下午四點,童夏問大家去哪吃飯。
賀淮新絲毫不忌諱周圍的菩薩佛像,嚎着要吃肉。
陳政澤問:“最近的吃飯地在哪?”
童夏指指右後方排隊的人群,“那裏。”
寺廟齋飯。
賀淮新說:“童夏啊,你可能不了解,陳政澤,吃不了素齋,睡不了素覺。”
“什麽意思?”童夏問。
“意思就是他倆今天都吃齋飯。”顏辭發話。
最後,四個人去負一樓吃齋飯,童夏覺着挺新奇的,安靜地品味着。
顏辭忙着拍照。
吃到一半,桌面上的手機響起,手機就在童夏手邊,她滑動接聽,禮貌地先喂了一聲。
陳政澤放下筷子,偏頭,淡淡地打量着童夏,嘴角勾起。
過兩秒,童夏窘迫地把手機遞給陳政澤,不說話,誠惶誠恐地看他。
陳政澤接走手機,看一眼上面的號碼,徑直挂斷,然後慢慢往童夏身邊湊,漆黑的眸子裏點着挑逗的笑意,他抽紙時,故意貼着她耳邊說,“慶市的導游權利這麽大。”
童夏臉蹭一下紅了,說聲
抱歉,低頭假裝吃飯。
剛剛打電話的人是林意,不知是否聽出她的聲音,她喂了一聲後,林意頓半秒,之後冷靜問:“你誰啊?”
童夏把手機給陳政澤後,他就挂斷了。
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下,童夏劃開看,微信好幾條消息,最新進來的消息是林意的,問她在哪。
童夏回複兩個字——兼職。
舒澈上午問她幹什麽呢,她說在吃齋飯呢,舒澈秒回:【怎麽想到去吃齋飯了?好吃嗎?】
童夏:【在兼職,好吃。】
舒澈發了張照片,童夏點開看,是她打氣.槍的照片,特別帥,她看着屏幕傻笑。
陳政澤瞥一眼她屏幕,“男朋友啊?”
童夏眼神清明,眉目清澈,“不是。”
飯後,他們驅車離開,依舊是賀淮新開車,一上車,陳政澤手機就開始響。
賀淮新調侃,“澤哥業務繁忙啊,又是哪個女朋友啊?”
陳政澤踹駕駛座椅背,“開你的車。”
林意一連打了兩個電話,陳政澤不耐煩地接起,聽了兩分鐘,陳政澤淡聲:“走公司流程,在忙。”
撂了這句話,他掐斷電話,林意一大堆委屈和撒嬌直接被他隔斷。
賀淮新問:“公司事情啊?”
陳政澤:“嗯。”
顏辭:“誰這麽大牌啊,直接找你。”
“老爺子的關系戶呗。”陳政澤淡淡回。
“她資源已經太好了好吧,怎麽着,還想睡你啊?”賀淮新說,“楚雪兒已經受夠她了,估計馬上撕起來。”
“沖老爺子喜歡她那個勁兒,進陳家門也不是不可能。”顏辭頓半秒,激動問:“陳政澤,她倆撕起來,你幫誰?”
“我找營銷團隊,炒作。”
顏辭給他豎大拇指,“高手。”
童夏坐在後座,透明人似的聽他們聊天,眸子暗淡,臉色發白,低頭出神地看毯子上的紋理,像霜打過的茄子,不似剛剛鮮活。
陳政澤伸腿碰她一下,“暈車?”
“沒。”童夏說,“有點困了。”
陳政澤把毯子扔給她,“睡會兒。”
童夏扯開毯子蓋在身上,閉上眼睛,自從上次陳政澤把她從李雨手裏解救出來後,她就對這人很矛盾,她不讨厭他,但忘不了那些仇恨,因而他們你一句我一句不避諱她聊林意和老爺子時,童夏心窩裏那股恨意會往上湧,會失落。
晚上顏辭還要逛小吃街,童夏和他們一道回北平花園,顏辭和母親視頻炫耀今天淘到的好玩意兒。
開的免提,顏母說話很溫柔,話裏帶着笑意,和安錦的性格很像,童夏回頭看着,眼裏的羨慕掩蓋不住。
如果,媽媽還在,這會兒應該帶着她旅游吧,剛剛小學那會兒,安錦讓童夏在地圖上畫個圈,圈中的城市就是她們旅游的目的地,可是童夏圈的太多了呀,媽媽說沒關系,先慢慢去,剩下的等她高考那個暑假去,媽媽說,高三的暑假很珍貴,要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用忙着去兼職,以後工作的時間多着呢。
可她現在,在做着兩份兼職。
童夏眼角漸漸濕潤。
倏地,一條手串飛過來,落在她腿上。
陳政澤扯着嘴角,“給你的。”
童夏有些為難,“這太貴了,兼職費已經很高了。”
“我放着也是浪費。”陳政澤說,“你就當做好事了。”
童夏糾結一會兒,拿出包包裏那個暖手布偶,這布偶,在寺廟裏看着還好,放在陳政澤這冷調高檔的房子裏一看,特別醜,但好歹是個寺廟裏的,圖個吉利,她遞給陳政澤,“這個送你的。”
陳政澤眉心一跳。
這禮物,真特麽……難以形容。
“聽賀淮新說,你經常胃疼,這裏面加個小熱水袋,就可以抱着暖胃了。”
童夏看他不想接暖手布偶,便緩緩收回,等下次買個合适他的禮物。
陳政澤扯過來,“我要。”
後來,這只暖手布偶陪陳政澤漂洋過海,陪他度過很多個孤單落寞的日日夜夜。
“我沒熱水袋。”
“我送你。”童夏說。
陳政澤把玩偶抛出去,又接住,“這還差不多。”
天黑下來,陳政澤靠在陽臺抽煙,浪花的撞擊力沒有那麽大了,輕柔地滾向沙灘,又緩緩褪去。
童夏和他并肩站着,沉默一會兒問:“你們為什麽來慶市旅游啊?”
陳政澤不吭聲,長久地矗立在那裏,童夏以為他在思考問題,或者不想回答她,也沒重複問。
等煙燃到陳政澤指尖時,痛感傳來,他把煙按滅,啞聲說:“我媽的故鄉。”
“阿姨現在還在慶市住嗎?”
“不在。”陳政澤喉結上下滾動,“去世了。”
去世了。
三個字像驚雷一般給童夏當頭一擊,怪不得他們說他成宿成宿地熬夜,胃疼也不去看醫生。
陳政澤撚着根沒點燃的煙,随意問了句,“你呢,一直在慶市住?”
可能是這夜晚太靜了,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太緩和了,讓人放下盔甲,平生傾訴的願望,童夏一改往常的回答,低聲說:“小時候是,媽媽去世後,回縣城和外婆住了一段時間,後來又回來了。”
陳政澤看着她,扯了下嘴角,沒吭聲。
海風略過兩人的面龐,吹起陳政澤額頭的碎發,吹起童夏的長發。
“你現在跟誰住?”陳政澤打破沉默。
童夏扯謊,“大多時間和我外婆住。”
她又問:“你呢?”
“我們家老爺子。”
“你和他關系很好嗎?”
“嗯,他把我帶大的。”
童夏很突兀地問了句,“那如果有人傷害你爺爺,你會怎麽做?”
“活剮了。“他一字一段,嗓音都跟着冷下來。
童夏垂在褲腿邊的手慢慢攥緊。
陳政澤想到那天在便利店見到童夏時,她那狼狽樣,下意識問:“有人為難你外婆?”
“之前在小縣城有,現在沒有。”
“以後再有,找我。”
“好。”
童夏忽然特別難過,一顆心不斷往下沉。
顏辭和母上大人聊完天,伸懶腰說累了,想改天逛小吃街,童夏說:“那我就先回去啦?”
顏辭看一晚外面黑漆漆的天,說:“那讓陳政澤送你吧,你一個女孩子這麽晚回去,我不放心。”
童夏拒絕,“不用了,外面有公交站,直達。”
陳政澤也不勉強她,拎起她的書包,“送你去車站。”
“不用,我以後要經常來的,總不能一直要你送我吧?太麻煩了。”
童夏伸手拿書包,被陳政澤躲開。
他拿起桌上帶線的充電寶,扔進她書包側兜,“今天送了再說。”
顏辭推着童夏往外走,“快快快,你倆一起。”
童夏跟着陳政澤往裏走,走着了一段,陳政澤忽地扯着她的胳膊,把兩人的位置換了換,童夏回頭看,才發現灌木叢在晃動。
路燈下,兩人的影子被拉的老長,交織在一起,童夏盯着地面看一會兒,又擡頭,“陳政澤,你睡前喝點溫牛奶,別喝冰飲,可能有助于入睡。”
他嗤笑一聲。
童夏以為他是嫌自己啰嗦。
沒想到他說:“我試試。”
童夏彎唇笑笑。
公交車來了,童夏給他道別,接過書包上車,車上人不多,她靠窗坐,拿充電寶時,又摸到兜底其他東西,她拿出來看,一把五顏六色的糖果。
陳政澤裝的。
是在安慰她媽媽去世這事嗎?
童夏忽地紅了眼眶,他本以為陳政澤是個十足的壞人,和林欣林意一樣可惡,和陳老爺子一樣罪不可赦。
但不是。
他甚至比她還要善良。
童夏眼睫一顫,兩滴清淚毫無征兆地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