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他說管着他

第22章 第 22 章 他說管着他

陳政澤保持手肘撐沙發, 擡頭往上看的姿勢,他沒立即接那杯解酒茶,思緒還被某個問題困住, 胃裏的東西忽然往上湧, 胸腔起伏了下,他身子立即往前探,拿起手邊的垃圾桶抱着吐。

周遭的電子音和喧鬧聲恨不得把房頂掀翻,加之陳政澤也不是那種哇哇大吐,因而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他上身抽動了兩下沒吐出什麽東西, 眼角泛起淚花。

“童夏夏, 幫我拍一下。”陳政澤擰眉頭道。

童夏其實很不理解為什麽陳政澤莫名提出了這個要求, 只是覺着他臉色難看, 明顯的在忍着不适,便順從他的要求,避開人群,繞道去顏辭那邊拿手機。

然後, 打開相機, 半跪在陳政澤面前,咔嚓,拍了張照片。

這一聲咔嚓,引來了數道目光,一群男生的臉色都是‘澤哥什麽時候換的調情方式’般的懵逼。

陳政澤眉頭皺的更深了。

童夏把拍的照片遞給他,“拍好了,你看看行不行?”

陳政澤失笑,扶額無奈,這姑娘剛剛玩篩子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聰明勁兒哪去了, 他說拍一下,是拍一下他的後背,讓他好歹吐出點什麽東西,不那麽難受,她倒好,拿相機,給他拍了一張。

他端起桌上的解酒茶喝了點,胃裏好受了些,視線落在她手機屏幕上兩秒,然後就看見了他從小到大最醜的一張照片。

“不行。”陳政澤語氣冰冷。

童夏低頭端詳那照片,不醜啊,挺帥的,側顏堪稱完美,尤其配上銀發,簡直像個妖孽。

她下意識看向包廂裏另一個銀發男生,那男生正好側對着她,他側顏就不如陳政澤立體,童夏又漫掃包廂內的人,只有賀淮新顏值能和陳政澤pk下,其餘的,背景牆作用。

陳政澤見童夏正心不在焉地看別的男生,擡腳碰她腳腕,“說了不行沒聽見?”

童夏看他,“我不太會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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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政澤一嗤,“會拍背嗎?”

哈?

哦。

童夏臉唰一下紅了,原來剛剛說的是拍背,她還傻傻的跑過去拿手機拍他……

她起身,站在陳政澤一側,給他拍背,拍了幾下見這人沒動靜,便主動問道:“這力度可以嗎?”

童夏溫熱柔軟的手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後背,那股溫熱,從後背往裏綿延,一直到心髒最深處。

“可以。”陳政澤端杯子把剩餘的解酒茶喝完。

童夏見他沒要繼續吐的意思,便問他,“還想吐嗎?”

他勾唇一笑,“不想,被你拍好了,謝了。”

童夏抿抿唇,收回手,輕聲提醒他,“你看着快醉了,一會兒別喝酒了。”

“童夏夏,我管不住自己。”陳政澤架在沙發上的手拎着玻璃杯,吊兒郎當的。

“那我提醒你?”童夏試探性地說。

陳政澤微點頭,“成啊。”

顏辭緩過來後,過來找童夏玩,她胳膊肘撞撞童夏,擠眉弄眼地調戲她,“和陳政澤膩歪完了?童夏夏導游。”

“沒有,他剛剛喝醉了,讓我給拍一下,是拍後背,我以為是拍照……”童夏低頭抿了口杯裏的東西,才發覺喝錯了,是烈酒,火辣辣的,沒陳政澤調的酒好喝。

顏辭捏童夏的小臉,“童夏夏導游啊,無論是拍照還是拍背,換做其他女生,早被他轟出去了,還有,他千杯不醉,要是醉,也只能是他想醉了,給酒精無關。”

“什麽意思?”童夏有些不理解。

“你慢慢就懂了。”

後來,氛圍也不知道怎麽變煽情的了,大家以茶幾為中心,懶散地坐着躺着,亂七八糟地聊着,什麽話題都聊,聊高中老師的外號,聊高中的窘事,聊喜歡的人,聊大學專業,聊未來,聊夢想。

有豪情壯志,也有絲絲遺憾,但都擋不住這群少年舉杯狂歡。

這個時候,大家滿眼都是未來,是希望。

連童夏都被感染地花了點時間去幻想未來。

誰也沒察覺曲折的命運悄無聲息地向他們伸手了。

酒下去的很快,這會兒聊的話題太具有吸引力,引的人情不自禁地想舉杯敬一敬,童夏喝了半杯,顏辭喝好幾杯,那喝酒架勢,明顯是奔着把自己灌醉去的,賀淮新喝的也挺猛,童夏怕一下都醉了她一個人招架不住,畢竟晚點還要回去照顧外婆。

她攔顏辭酒,顏辭緊緊攥着酒杯不丢,委屈道:“幹嘛不讓我喝,我都成年了。”

童夏不擅哄人,只幹巴巴地說,“再喝就醉了。”

顏辭怔怔地看着童夏,最後妥協,随童夏拿走酒杯,她窩在童夏懷裏,困倦地說着心底的悲傷。

“我只給你說我爸爸去世了,但沒給你說他是怎麽去世的。”顏辭指尖纏繞着童夏的發梢。

“怎麽去世的?”童夏溫和的語氣中摻雜着幾絲難過,對顏辭而言,她是很合格的聽衆和訴說對象。

“維和行動,犧牲了。”

童夏呼吸停住。

顏辭看一眼死命拼酒的賀淮新和陳政澤,眼淚從眼角滑下來,落在童夏懷裏,她聲音有些哽意,“賀淮新的。”

她頓了頓,似乎是在咽下阻止呼吸的難過,過好幾秒後又繼續說,“賀淮新的爸爸媽媽也是。”

“童夏,賀淮新和陳政澤他們一早就打算好了去軍隊,大學去國防大,我知道。”她哽咽加重,“我知道不讓他們去很自私,但我真的怕了,我爸爸還有賀叔賀母犧牲的時候,都很年輕。”

顏辭頭埋在童夏懷裏,身體起伏着。

童夏抽紙給她擦淚,無聲沉默着,過好久,她後知後覺想到上次司機說陳政澤家庭不和睦的事兒,便問顏辭:“陳政澤的媽媽也是這樣走的嗎?”

“不是,黃阿姨是被人從樓上扔下去了。”

陳政澤的媽媽姓黃。

被人從樓上扔下去了。

扔下去了。

童夏全身僵硬,良久,她像機器似的,機械地轉頭,看向被一群意氣風發的少年簇擁着的陳政澤,他面向她,眼睛裏有黑曜石般的光,以及別人不能沾染分毫的驕傲,整個人耀眼到刺目,正如她對他幻想的成長軌跡一般。

顏辭斷斷續續呢喃了很多東西,她說陳政澤偶爾會非常惡心,因為以前的爛事,她還替陳政澤給自己道歉,說那天陳政澤和她發生争執不是故意的,要是陳政澤讨厭她,她不可能出現在她視野內的。

所以千杯不醉的陳政澤,剛剛惡心是因為以前的破事?

而她送的解酒茶,緩解了他的落寞孤單?

但陳政澤,你知道不知道,我才是那個來刀你的儈子手?

顏辭醉酒後的話語,無疑給童夏炸了條深淵,那是他們三人走過的路,她不敢多看,也不敢深想,只是胡亂地端起酒杯,喝了一整杯淡黃色液體。

胃裏立刻燒起來,這股子燒意不斷往上蔓延,燒的她大腦一片空白。

陳政澤擡眼往這邊看時,最後一口酒順着透明玻璃杯滑進她嘴巴裏,她嗓子滾了滾,液體流進身體裏,他來不及阻止,走過來,看了眼空了的玻璃杯,啧一聲,“知道這是什麽酒?”

“烈酒。”童夏仰着頭看她,酒勁兒開始往她臉上浮現,但她意識是清醒的,無比清醒。

“知道還喝?”陳政澤語氣有些惱。

童夏眼角一紅,“喝了才知道的。”

這模樣,委屈極了。

陳政澤嗓子眼裏責怪的話又灰溜溜的消失,他蹲下,不再居高臨下地看她,“難受嗎?”

童夏搖頭,嘴硬,“不難受。”

顏辭有了些動靜,小腦袋動動,露出眼睛看陳政澤,“我難受,我他媽的賊難受,我想我爸了,我從小就被他兇成績不好,高考我考好了,他為什麽不給我簽試卷了?”

陳政澤斂着眉眼,大手揉着顏辭的後腦勺,一眼不發,眼裏的光一點點暗淡下去。

童夏抱着懷裏的柔軟的姑娘,心軟的一塌糊塗。

如果這個夜晚包廂門不曾被拉開,外面光不曾洩進來,林意不曾帶上門進來隔斷外面的光。

她和陳政澤賀淮新還有林意的關系,或許會因為顏辭醉酒後喃喃自語坦露的秘密而改變。

林意進來時,童夏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眼睛裏的溫柔逐漸堅硬,消失,最後只剩下一片冷。

而林意看童夏的眼神,從錯愕變為憤怒,最後一直憤怒地看着她,因為陳政澤的存在,她不得不微笑着惱怒她,童夏覺着,她這表情醜極了,所以看着很爽。

一場沒有硝煙的戰争,從這一刻眼神的對視開始。

陳政澤注意力都在童夏和顏辭身上,絲毫沒注意到包廂進人了,林意第二遍喊她時,他才擡頭往聲源處看,淡淡地問:“你怎麽來了?”

“過來找你玩啊。”林意語氣俏皮。

陳政澤沒吭聲,只是淡淡地掃了童夏一眼。

有人喊林意過去玩,她媚笑,沖那人擺擺手,說一會兒過去。

“這麽離不開澤哥,你幹脆長澤哥身上得了。”那人調侃。

衆人笑。

陳政澤回頭看,打算喊賀淮新把顏辭送樓上套房去,不料賀淮新早喝趴下了,陳政澤擰眉頭,找幾個還算清醒的人把賀淮新給扛進樓上房間了。

今天來的姑娘本來就沒幾個,這幾個中,童夏還算清醒,陳政澤讓她去收拾顏辭的東西,童夏去收顏辭東西的時候,林意也跟了過去,壓着聲音咬牙切齒道:“什麽時候認識的陳政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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