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捉.
第25章 捉.
黎舟雖說只是黎歌的養子, 但擁有着黎歌所有的愛，因此自打被收養進聞家，就享受着少爺的待遇。
和真正的聞家少爺聞之言相比, 黎舟被領養進來之後的童年是快樂的, 雖然聞雲生對妻子帶進來的這個養子并不上心, ，但黎舟擁有的母愛是聞之言直到現在都是可望不可及的。
不用遵守刻板的規矩, 不用被逼着沒有選擇的往下走, 不用小心翼翼的讨好, 黎舟只需要在黎歌身邊做他自己, 偶爾對黎歌講兩句表達愛意的話語就能過得很好。
只因為他與那早逝的聞之舟有着相仿的年紀, 有着較為相似的容顏。
“媽，我送您的旗袍您還喜歡嗎？”在黎歌面前, 她的養子黎舟永遠是那副謙遜的模樣。
“兒子送的, 媽媽當然喜歡。”黎歌确實恢複了不少, 整個人的氣色也變好了許多。
餐廳裏的熱氣足，剛進來時溫妤就選擇把外套脫下只留身上的一件厚白色毛衣。而黎歌身上穿的，這是黎舟提起的墨綠色旗袍, 傭人怕她着涼，給她搭配了一件羊絨披肩。
得知黎舟回來，黎歌特意好好打扮了自己一番, 嘴唇上那鮮豔的紅色還是黎舟送的口紅的色號。
“弟弟這次回來沒給媽媽帶禮物？”餐桌上, 黎舟時刻扮演着好兒子的形象, 一會兒給黎歌盛湯，一會兒給她夾菜。
他總是知道在這個家裏他該讨好誰才能繼續享受聞家帶給他的榮華富貴。
飯桌上的其他長輩一直以來對他也不怎麽上心, 聞家這樣的家族，多養一百個一千個他這樣的養子也是綽綽有餘, 但也僅是停留在養他，給他吃給他穿讓他不需要太多的努力就能獲得普通人一輩子得不到的榮華富貴。豪門看重血脈，黎舟骨子裏流的是別家的血，聞家就不可能讓他踏向自家産業一步。
多數時候，聞雲生和聞遠山就會如同現在一般将黎舟視為空氣，黎舟不惱，心裏知道自己從他們那裏讨不到什麽好處也不敢頂撞，而他針對的對象往往就是聞之言。
是聞氏如今的掌權人又怎樣，在京城圈子是沒有敢惹的存在又怎樣，聞之言是黎歌的兒子，只要黎歌在一天，只要黎舟還得到黎歌的寵愛，他聞之言就不敢拿他黎舟怎麽樣。
聞之言默不作聲，自顧自地用公筷給溫妤夾了塊魚肉。
他早就習慣了，習慣了來自于黎舟的暗戳戳的嘲諷和有意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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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舟送給黎歌的禮物被黎歌當作珍寶，可聞之言送的呢？那些無論是從拍賣會高價收回的古董還是耗費了無數著名設計師和裁縫精心制作的衣衫，只要是聞之言送的黎舟通通不屑一顧。
經歷的多了，心裏酸澀感到不公久了，自然而然的聞之言就習慣了。習慣了漠視掉黎舟那些話。
可溫妤尚不知這些聞之言和黎舟的這些過往，她只知道她和聞之言來老宅的前幾天，聞之言就準備好了禮物，是一個據說是一件從清朝流傳下來的花枝發簪。
黎歌年輕的時候是個美人，也愛打扮自己，如今雖然到了中年可貌美的容顏不減，只不過偶爾的精神失常讓她常常瘦骨嶙峋，整個人氣色也不好。
如今清醒了，打扮的時候搭配上聞之言選的這枚簪子定将襯托出她優雅的氣質。
“之言和我自然準備了給母親的禮物，不過來的時候讓人放在了前廳裏。”溫妤雖然不知道黎舟為什麽想針對聞之言，但黎舟方才的話着實讓她感覺到不适。
今早收到那份禮物之前，聞之言都還提醒辛助要帶上給黎歌選的簪子。
傭人知趣地去前廳取來那份禮物，遞到黎歌跟前。
可黎歌連那精致的盒子都沒打開，淡淡地掃了眼墨綠色的盒子随後不在意地說道：“放進雜物間裏去吧。”
那件由聞之言送出的禮物，就再也沒得到黎歌的任何目光。
聞之言習以為常的，連眼眸裏流過的淡淡悲傷也十分的淡，只是繼續為溫妤夾着她愛吃的菜。
桌布之下，無人注意的地方，聞之言握住了溫妤的手。
飯後，聞之言被聞遠山叫去書房談事，溫妤了然，就坐在客廳裏等他。
黎歌同聞雲生回了屋，偌大的客廳裏，黎舟不知何時出現。
“還不知弟妹多大了？”黎舟是有些像黎歌的，但相似的絕不是那雙眼。
黎舟眼太具有侵略性，黎歌不在的時候，就像是森林裏就看見獵物準備捕食的獵獸，眼裏的野心怎麽也藏不住。
“二十四。”溫妤和黎舟不熟，今日也是第一次見面，況且她也能看出來此人和聞之言之間的不對付，本不想搭理他，但出于禮貌還是簡單地回答道。
“這樣啊。”對方故意拖長了尾音，然後用一種幾乎調笑的語氣道：“比之言小了四歲。”
“你們之間，不會有代溝嗎？況且之言那麽忙肯定沒什麽時間陪你吧，他不在的時候，弟妹你不寂寞嗎？還是說…你們本來就是各玩各的？”
一連串的問題只讓溫妤感到不适，這次連尊重也不想做到，抿着唇故意別過頭有意忽略掉他。
黎舟哪裏肯罷休。
畢竟以往每一次聞之言的沉默和逃避，只會讓他的玩心變大。
果然是夫妻，面對他的刁難也只會做出逃避。
“伴侶還是要同齡的好，再不濟也得是自己的喜歡的人，弟妹你說呢？”
溫妤不明白他的目的，也不明白對方到底想說什麽。
“知道之言和弟妹結婚的時候，怕之言受到什麽傷害我還特意讓人去* 查了查弟妹。”說到這兒，溫妤看見黎舟挑了挑眉，“調查弟妹這件事情，弟妹應該不會介意吧？”
雖然對方根本沒給溫妤拒絕的機會。
嫁進聞家這樣的家族，背調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只不過本應該是聞家幾位長輩會做的事情，黎舟他一個養子，對此又抱了怎樣的居心？
“行的端坐的正，我又沒做些什麽不得體的事情，當然不怕黎先生您的調查。”
她特意強調了‘黎先生’三個字。
“弟妹有底氣。”
“可我調查到，弟妹以前是有喜歡的人吧？”
溫妤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黎舟從哪裏得來的這些消息？明明就算是在溫妤身邊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
“弟妹別緊張啊，我不過是得了到了一些弟妹高中時期的合照，自己妄加猜測罷了。”看見女人面容慌亂，黎舟只覺得心裏流過一陣爽感。
看吧，聞之言愛的人其實喜歡的是別人呢。
聞之言果真得不到任何人的愛。
所謂的婚姻，不過是聞之言偷來的，強硬換得的，不是嗎？
在每一段感情裏，聞之言都只配做那個小心翼翼尋求別人施舍的人，是那樣的卑微，無措，可一想到這些畫面，黎舟就覺得十分賞心悅目。
“和不愛的人在一起一生，弟妹，你真的覺得幸福嗎？”溫妤的不理睬，換來的是黎舟繼續進攻的欲望。
“弟妹不會覺得聞之言是什麽好人吧？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他可是不擇手段的，為了和弟妹結婚是這樣，以前也是這樣。”
說罷，像是想起了什麽回憶中的趣事，他嘴角的笑容十分明顯：“弟妹還不知道吧，小時候聞之言為了讓媽媽更注意他一點，學會了自…”
黎舟講話的時候，溫妤選擇低頭不去看他，而此時黎舟的聲音突然戛然而止，随之而來的是物體狠狠倒在地面上的聲音。
“聞之言！”溫妤無助地大喊着，原本坐在沙發上的黎舟早就被聞之言提着衣領一拳頭揮落在地，不能解氣一般，聞之言雙腳跪在地上，一拳又一拳打在黎舟的身上。
聞之言平時本就健身，那手臂上的肌肉此刻不斷起伏，他的力道大，小時候按在家規還特意學過拳擊，可此刻的拳法卻是胡亂打去。
黎舟那人本就瘦弱，雖然只比聞之言矮一點點，但整個人看起來就是弱不禁風的模樣。被聞之言壓在地上打，嘴角和鼻腔冒出鮮血也毫無還手之力。
況且，黎舟似乎一開始就沒打算還手，面對聞之言揮出來的拳頭，他只是眼睜睜看着然後對着他露出有些悚人的笑。
血腥味在屋子裏蔓延，溫妤上前趁着聞之言手揮回來的功夫，一把将其抱住。
“聞之言你冷靜一下，別打了。”溫妤的聲音顫抖着，聞之言這樣絲毫不控制力道的打再加上黎舟沒有一點想要還手的跡象，這樣繼續下去總會出事。
柔軟的聲音仿佛一陣電流，淌進聞之言的心裏，帶來一陣酥麻。
眼裏那些因為憤怒而激起的血絲在看到溫妤那副害怕的模樣時一點點淡去，懸停在空中的拳頭也慢慢松開。
他做了什麽？
他在小魚面前不受控制的打了黎舟，他失控了。
小魚她…會害怕吧，會因此讨厭他嗎？
聞之言根本不敢去想答案，只能默默伸出手，想要捧住溫妤的臉以此給她安慰。
可他的手上沾了血，不僅是手，黎舟的血同樣也到了他的身上，只不過在這白日裏與黑色的布料融為了一體。
樓梯上傳來一陣急促聲，是方才聽見動靜的仆人上樓去喚來了黎歌。
“小舟！”看見黎舟狼狽的模樣，黎歌第一時間沖向他，将他扶起。
黎歌臉上一臉心疼，那手指停留在血液的來源口，小心翼翼的。生怕弄疼了他。
溫妤以為，黎歌至少會先詢問他們發生了什麽事，然後以長輩的身份幫助調節，可黎歌并沒有這麽做。
相反的，她緩緩轉頭看向自己的親生兒子聞之言，看着他絲毫沒有受到傷害的聞之言，在那麽一瞬間，跟着黎歌下來的聞雲生還來不及阻止，就只聽見客廳裏那一聲清脆的響。
溫妤愣在原地，眼裏映着的是聞之言臉上醒目的紅印和那被黎歌的長指甲刮蹭出血痕的皮膚。
“你這個瘋子！”
“你這個掃把星！”
“為什麽你總是不想讓我幸福，為什麽一直以為你都要針對小舟。”
“聞之言，你真該死！”
沒有人能預想到，這樣的話，會是一個母親對她的親生兒子說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