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霧裏.
第40章 霧裏.
臨近除夕, 按照以往的習慣溫妤都會和三兩好友聚聚。如今岑爽懷孕還要準備節後婚禮的事情實在是抽不開身，聞之言又還在醫院沒醒過來，聚會的事情也就無人提起。
聞之言昏迷的這段時間, 溫妤明顯感覺自己做事有些力不從心, 有時候本想靜下心來改改劇本亦或是轉移注意力做其他的事情, 可大多時候不過五分鐘聞之言的臉就會出現在腦海。
每次在左忝的勸說下回家休息，可以回到家裏, 那從前和聞之言一起的景象就又浮現。
這些天溫妤陸續收到許多朋友的消息, 大多是因為快過年送來祝福。前段時間忙得不可開交的林野最近也終于清閑下來去醫院陪着林老師, 也不忘打電話給溫妤, 感謝她之前來看望父親, 還送了那麽些禮物。
林老師身體終于有些好轉，在醫生的準許之下可以外出行動。于是在醫院待的快發黴的林老師立即要求回家一趟, 離家那麽久他都快忘記家裏的模樣, 也開始想念妻子做的家常菜。
“溫妤姐, 你就收下吧。”溫妤才在廚房幫着師母洗菜，手心裏還拽着揉成團的紙巾，指尖上是未擦幹的水滴。許久不見, 不知是不是溫妤的錯覺，總覺得林野長的成熟了許多，這大概就是紅氣養人吧。
林野向來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知道誰對自己好就應該報答回去。母親告訴他, 他沒回來的時候父親好些學生都去醫院看望, 溫妤帶着丈夫也去了，帶了好些珍貴的補品。那天溫妤走後, 醫院的人就去病房告訴母親說父親的主治醫生換成了剛從英國引進回來的一位醫生，治療期間用的藥也都換成進口的。
之前周序也幫忙找了醫生, 但面對父親的病情那獲得過優秀醫生稱號的中年男人也只是搖頭。換了醫生過後，在新的治療方法下，父親明顯比之前有活力了許多。
在母親的再三詢問下，醫院的人才肯透露些消息說換醫生這些事情都是一個被他們稱作聞總的人安排的，交代他們一切都用最好的。
聞總，林野記得溫妤的丈夫就姓聞。
“這次就當是新年禮物收下了，下次不收了。”溫妤故作嚴肅，再三推辭之下還是接過林野手裏的禮物。
“知道了，不打開看看？你肯定喜歡。”
盒子上的logo早就讓溫妤猜測到裏面的物品，可還是迎着林野期待的目光将其打開。黑色絲絨的手提包旁，放着一本書。溫妤認得那本書，當她還沒有從事編劇這一行業的時候就特別喜歡這本書的作者思青。
有一年傳聞思青要來京城開簽售會，當時溫妤開心了好久好幾天晚上都激動的睡不着覺。結果那段時間因為暴雨簽售會被取消，再後來再得到思青的消息是她決定封筆退圈。
翻開書本，第一頁上娟秀的字體印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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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溫妤：祝越來越好，希望看到你更多更好的作品，用你的力量創造不一樣的有意義的故事。】
“這是思青老師的親簽！”這麽些天，溫妤都沒有像現在這般激動的時刻。她驚訝地擡頭想要确認這件事的真假，就看見林野對着自己笑。
“上次出去錄歌，有個前輩和思青老師是舊交，于是邀請思青老師為我和前輩合唱的歌填詞。”
聽着林野的話，溫妤心中的激動不減反增。曾經拼命想要見到，成為的人原來離自己那麽近。
“和思青老師線上聊天的時候我提到了你，我說我有個姐姐很喜歡她現在是一名編劇。然後我說了幾部你寫過的電視劇，思青老師說她看過一些，很欣賞你的才華。”
被偶像認可，溫妤的心跳都在加速。她喜歡思青的書，不僅是因為她細膩的文筆和獨出心裁的描寫，更因為思青的每一本書裏不論是女主還是配角都有自己的思想，不同不同于一般古早書裏懦弱的性格，思青的女主們敢愛敢恨敢拼。全文并未進行說教，去能讓當初看書的溫妤在看待一些問題時有了不一樣的見解，以至于後來自己當了編劇以後也學着思青在劇情裏埋藏着新的思想。
“雖然沒有見到思青老師本人，但她答應給我寄書，說要給她的小粉絲一個小小的禮物。”
手指撫摸着書皮，思青寄的是幾年前就已經不再售賣的典藏版，溫妤當初沒搶到還難過了一段時間。
“這個是什麽？”另一個盒子打開，裏面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年份的機械唱片八音盒。
“這個是周..”林野想起什麽，連忙改了口：“是我送你的，在古董店看到的時候覺得溫妤姐你會喜歡所以就買了。”
“我挺喜歡的。”雖然獨具年代感但八音盒裏的機械都十分完好，從前的設計不如當代的簡潔，盒裏複雜的設計交錯着。
“小野，來幫着端菜！”
“诶，來了！” 師母炒好鍋裏最後一道菜，溫妤也不好意思站在原地閑着，将禮物整齊地放回原位也跟着去幫忙。
“小魚你坐着就行，讓小野做。”師母說着，最後一道菜也被端上了餐桌。
“小野你打電話問問你哥怎麽還沒到家？”
餐桌上的菜正冒着滾滾熱氣帶着熟悉的香味，師母将取下的圍裙挂在廚房門的勾子上，用濕紙巾擦淨了雙手。
“周序要回來？”
“是啊，就是不知道是路上堵車還是在忙，怎麽這個點…”林野的手機在沙發上放着充電，他蹲在沙發邊上準備發消息，與此同時家裏的門被人推開。林野眯着眼去看，發現是正要聯系的周序。
“周序哥，怎麽耽誤那麽久？”林野嘴上這樣說，臉上還是笑着的。
“路上堵車。”取下的外套被挂在一邊，周序換上些走到餐桌邊上自然地在溫妤身邊坐下。
“沒去醫院？”師母在廚房看熬好的中藥，林野在一邊鼓搗着手機。周序坐在溫妤身邊，卻并未擡頭看她。
“上午去過。”溫妤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消息被封鎖，但周序還是知道聞之言住院的事。
“醒了嗎？”
“還沒有。”許是上一次兩人見面時的尴尬還并未完全消散，加上聞之言對她和周序相處的排斥，溫妤默不作聲地移了移椅子想要離身邊的人遠一些。
卻不知她的小動作被周序盡收眼底，男人勾了勾嘴角，略顯散漫地開口：“我會吃人？”
溫妤不想搭理他，剛想起身換個座位林野已經扶着林老師落座。
“溫妤姐怎麽了？”察覺到溫妤的異樣，林野關心地問道。
溫妤的目光留在桌邊那瓷碗上的花紋，默默坐了回去搖頭：“沒什麽。”
一頓飯而已，不搭理他吃完了溫妤就走。
“最近公司怎麽樣？”林老師情況好了以後，便又開始操心小輩的事情。
陽臺邊上養了幾盆綠籮，大片綠色的四周有些發黃，那白色盆面上的泥土因為水的滋潤而變的濕噠噠。
“最近在和其他公司談合作。”
“是上次那家公司嗎？怎麽這麽久了還沒确定下來？”
周序放下手中的筷子，有意無意地看向埋着腦袋的溫妤。這麽些年，她緊張無措的時候都是一個反應，耷拉着腦袋似乎就能不存在于這個空間 。
“之前出了點事，不小心得罪了別人。不過不要緊，我們在努力争取。”
溫妤的身子不由得顫動了下，以至于無暇去聽接下來林老師一大堆關心的話。
睫毛擡起，那睜大的眼睛無神地盯着自己跟前的菜盤。花菜切成小塊同着那切片的臘肉用熱油翻炒，花菜面上泛着油漬。
溫妤的手肘撐在餐桌上，突如其來的震動讓失神的她清醒了幾分。溫妤看了眼來電備注，是左忝打來的，左忝的號碼還是在醫院談話的時候對方怕溫妤這些天碰到什麽急事才加上的。聞之言還沒醒，左忝除了幫他按穩住家裏的長輩，還得幫着照看些溫妤。
和林老師聊完的周序不緊不慢地拿起筷子，夾了塊小姨煎的帶魚放進溫妤的碗裏。那帶魚沒有用過多的調味料，簡單的去腥然後煎制撒鹽，外皮焦焦的裏面的魚肉滾燙鮮嫩，以前最得溫妤的喜愛。
“之言醒了？”溫妤沒控制音量，連帶着餐桌上所有人都看向她這邊。手緊緊抓着貼在耳邊的手機，微張的唇也在小幅度顫抖。
周序嘴角的弧度終是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似是一層冰霜。連帶着手指間夾住的筷子也停懸在空中，遲遲未動。
“好，我馬上回來。”溫妤匆匆挂斷電話，接過林野遞來的外套穿在身上，慌亂地要走。“林老師，師母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發生什麽了？”林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以至于讓溫妤如此慌亂但還是幫着她遞過沙發上那些禮盒和溫妤的包。
“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下次再來看你們。”
兩位長輩見她匆忙的樣子也怕耽誤了溫妤的急事，趁着溫妤換鞋又多叮囑了幾句。
溫妤來不及做出過多的回答，胡亂點點頭連說了幾句再見便先行離開。
身邊的位置空了出來，大家很快恢複平靜，林野照着母親的意思給每個人盛了碗湯，遞給周序的時候發現對方在愣神。眼神空洞不知看向何方，似乎有什麽心事。
睫毛微微顫抖，那眸子裏星光最終對向了那碗裏的帶魚。
“還是媽媽煎的帶魚好吃，外面的都沒您做的好。”
“喜歡吃就多吃點，你呀和小魚正好相反。你是以前挑食不愛吃帶魚後來長大了就喜歡上，小魚啊是以前喜歡的不得了，後來不知怎麽的就不怎麽愛吃了。”
“那我代替小魚姐多吃點..”
“你小子…”
眼眸前像是被人用一層紗簾罩住，映入的景象變得模糊。以前她最喜歡的帶魚現在不喜歡了嗎？就和不喜歡他了一樣。
“周序哥，你也吃。”
見林野夾了塊帶魚到自己面前，周序端起盤子接住，清了清嗓子道：“嗯，你多吃點。”
“對了，你讓我給溫妤姐的東西我送給她了。”林野回頭看了眼沙發，“她收下拿走了。”
“嗯。”
看着周序默默點頭林野心裏有萬分的不解：“周序哥，你為什麽不親自把禮物給溫妤姐啊？”
窗外的雪比前些日子大了些，飛舞着搭在那枝幹上，飛到路上的肩上。那麽寒冷，又随着風吹到了誰的心裏，磨滅掉那些熾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