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雲裏.

第41章 雲裏.

長久的昏迷過後再次睜眼, 頭頂的光是刺眼的,周圍的景象是陌生的。聞之言花費了些時間才逐漸又适應了房間裏的光,太多次在夢裏找不到方向以至于對于突然的蘇醒他下意識的反應還是在夢裏。

直到因為身體的動作牽動身上的傷口, 陣陣疼痛刺激着大腦, 耳邊冰冷又有節律的機械聲才讓他逐漸相信這是現實。

小魚呢?小魚在哪裏?

即使點滴裏有營養液, 可昏迷那麽久他的身體還是太過于虛弱,無法支撐起任何過多的動作。

直到幾位身着白色職業服的人進入房間, 聞之言環顧四周, 還是沒能找到那人。

幾番檢查後, 醫生确認他的身體現在沒有大礙但還是需要留院觀察, 身上的傷口徹底恢複也還要一段時間。

醒來的聞之言, 比事發之前憔悴了不少,嘴唇也有些發紫。

“溫妤呢?”不敢一次性猛喝水, 聞之言分着幾次抿左忝遞來的溫水, 幹涸的嘴唇才得以濕潤些。

“給她打過電話了, 應該在路上。”左忝恰巧上午沒事想着過來看看情況,剛到病房門口就聽裏邊出來的護士說人醒了。“自己都這樣了,還想着你那位小媳婦?”

聞之言不喜歡左忝這樣稱呼溫妤, 于是皺了皺眉。

“她還好嗎?”

“出事的又不是她,她當然好了。”左忝道,這小子好不容易醒過來開口第一句就是關心別人, 也不說問問他自己的情況, 當時那個人的刀再拿高一點現在就沒人能坐在病房和左忝聊了。

“你知不知道當時有多危險, 那刀要是刺向心髒怎麽辦?”

聞之言不回答,左忝心裏的怒火無形間就像被潑了盆了冷水般漸漸熄滅。

淺藍色的衣袖下, 手背上的青筋蜿蜒彙聚,手指搭在一邊與冰涼的布料緊緊貼合。男人眉宇之間皺在一塊兒, 銳利的眼盯向自己的手指卻發覺那裏空蕩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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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戒指呢?”長時間無法說話導致聞之言現在開口聲音都是啞啞的。

左忝坐在vip病房的單人沙發椅上,聽見聞之言的話才不情不願從他身上那件價值六位數的羊絨外套的口袋裏掏出枚光滑的戒指。

“放心沒丢。”

直到空蕩蕩的手指重新又有了束縛,聞之言眉宇之間才終于舒散了些。

“讓辛助取的東西拿來了嗎?”聞之言擡頭問他。

“在這兒呢。”左忝拿出個小袋子,裏面裝着根價值不菲的女士手鏈。

聞之言這家夥,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吩咐在外等候的辛助去取手鏈,左忝從辛助手裏接過的時候套了話,那袋子裏的手鏈是聞之言讓人改裝過的。

聞之言接過袋子将其握在手心,感受着它的存在。

“這條手鏈,你裝了什麽?”左忝不由得問道。改裝過的手鏈絕對不是當作禮物送給溫妤那麽簡單。

“你不需要知道。”

“…”左忝吃了癟,怎麽看聞之言看那條項鏈的眼神怎麽都不對勁,于是好心提醒道:“你可別太過分了,有時候管的太緊了容易把人越推越遠。”

見聞之言的反應結合他和溫妤微妙的關系,左忝心裏猜了個大概。

“我知道。”臉上貪戀的表情卻是半分不減。

房間裏安靜下來,左忝沒再順着話題聊下去。他知道聞之言并不是個別人說幾句就能改變想法的人,他自己做的決定并非能夠輕易改變。對待工作,聞之言清醒專注,什麽都能做到最好。可是在感情面前,他也只不過是個初學者,在愛情中沉淪,無法自拔。

聞之言在感情裏,偏執地淪陷,不斷釋放自己的愛,不斷索要對方獨一無二的愛。以至于那些愛沒有填滿他的心時,往往會做些偏激的行為。

對于這些,身為好友的左忝也只能嘆氣,他畢竟是局外人,能做的也只是為聞之言祈禱。

“聞之言…”寧靜的氛圍裏急促的聲音格外明顯。溫妤是跑着從電梯口過來的,身上的衣服本就厚重此刻倚着門喘着粗氣。

“你小媳婦來了,得了,我還是給你們留點空間回去補覺去咯。”左忝自覺地起身,理了理衣角雙手插進兜裏。他愛往身上噴些濃厚的香水,路過溫妤身邊的時候溫妤忍不住皺眉。

門被輕輕帶上隔絕掉與外面的聯系,無人開口說話的病房顯得靜谧。那窗邊的紗簾被風揚起,窗外的光也透過薄薄的簾子灑進來,灑在聞之言俊朗的臉上。

“有哪裏不舒服嗎?”一直以來懸着的心終于在此刻慢慢落下,溫妤迫使自己冷靜下來,将手上的東西放在空空的床頭櫃上,挪動椅子坐在病床邊上。

脖上緊繃的線條之間那處明顯的凸起不受控制般上下滾動了一番,線條流暢優美。

“有。”聞之言悶哼道,從溫妤一進門他的目光就再未轉移到其他地方過。

他很想她,即使夢裏也有她可是裏面的劇情只會讓聞之言感到一陣又一陣的心痛。在夢裏,他重溫着生厭的童年和痛苦的經歷以及失去的滋味。只有看見她,只有醒來之後親自看見溫妤,聽見她柔聲喚自己的名字聞之言才會有自己存在于現實的實感。

“哪裏不舒服?是傷口嗎,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會不會是後遺症,我…”聽到聞之言說不舒服,溫妤不由得心亂,剛坐下的身軀又要站起來卻在轉身的時候被人緊緊握住手腕。

“醒來的時候一直沒看見你,所以才會不舒服。”聞之言不敢再逗她,于是擡起下颚看着她小鹿般晶瑩的眸子笑了笑。

“你吓到我了。”溫妤嘆了口氣,脖頸後方已經起了薄汗。

“你很擔心我?”

溫妤的心又提起來,她當然擔心聞之言,怕他醒不過來,怕他就這樣走了丢下自己一個人。很久很久,她沒有像這些天一般如此害怕失去這兩個字。

“誰擔心你啊,我才沒有…”誰讓聞之言剛才故意逗她來着。

“那我聽左忝和護士說,有人在我昏迷的時候天天來醫院看我,還天天哭就是舍不得我。”聞之言逗她,自己卻先忍不住笑,是直達心裏感受到溫暖的笑。

真好,現實中的溫妤在關心他,他在夢境裏聽到的哭聲和呼喚全部都是真的。他的小魚,一直在等他。

“他們聽錯了。”溫妤紅了臉,埋着腦袋不敢直視對方。

“去購物了?”聞之言睨眼看着櫃上的東西,視線未停留的地方手摸索着握住了溫妤溫熱的掌心。

“去林老師家吃飯,小野送的新年禮物。”溫妤有意回避着聞之言的眼神。

細長的睫毛遮擋住她明亮的眸子,豔紅色的唇瓣輕抿着。些許發絲掃過臉頰,垂落在肩上。

“有什麽禮物,我能看看嗎?”

溫妤點了點頭,将那盒子打開後就迫不及待和聞之言分享那本書的故事。

“思青可是我最崇拜的作者,她居然也看過我寫過的劇,我也算是追星成功了。”就像是朋友之間再普通不過的分享,聞之言卻很享受此刻的氛圍。

看着溫妤眼睛亮亮的和自己說起她喜歡的作者還有驚奇的經歷,心都被填滿。

“很喜歡她?”聞之言看着書頁上熟悉的字體說道。

“當然很喜歡!”

“那下次安排你們見面?”原以為溫妤會很開心,就像收到這本書時一樣興奮。

可她沒有,她的笑容反而收斂了些:“這倒是不用,偶像和粉絲之間還是要保留神秘感的好。”

若是真的安排她和思青見面,想必聞之言會投擲千金,溫妤感到不值。

知道偶像對自己的欣賞,收到對方的鼓勵這就足夠了。畢竟她們相互欣賞的,都是彼此筆下的文字。

“那個是什麽?”

溫妤将盒子裏面的八音盒拿出來,放在床邊。那八音盒質地精美,外面一層都是镂空設計,方形盒子內部為唱片設計,金屬片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符。

“八音盒。”溫妤研究了下,發現盒子底側邊上有個手搖杆。手捏着搖杆頭部然後緩慢地順着同一個方向轉動,悠緩低沉的鋼琴聲從內部傳出。

“也是小野送的?”聞之言皺了眉,眼底的笑意明顯少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警惕。

掩在床側的手腕上,曾經那些交錯的傷痕随着時間結疤,變為淺粉色的印子默默淡去。

“嗯,怎麽了?”溫妤不明所以,将八音盒抱在懷裏,停止了搖動。

“沒什麽。”

聞之言輕笑了下,笑容有些虛弱。

第一次見這款八音盒,是公司聞家派去游艇派對的委托人發來的照片,聞之言剛看了眼沒發話,最後在場的人說那款藏品被司洲的老板派去的委托人拍下。聽聞那位委托人是司洲老板的商業夥伴,姓周。

叫周序。

和聞之言聊了這麽久,溫妤才反應過來:他才剛醒,身體還很虛弱需要休息。于是溫妤向聞之言提出讓他好生休息着自己先出去的想法,聞之言想都,沒想直接搖頭拒絕。

“見不到你才會更難受。”

一直壓在枕頭底下的小袋子被摸索出來,聞之言扯掉外面的一層束縛将手鏈戴在溫妤的手腕上。

“手鏈怎麽在這裏?”溫妤皺眉,但也沒制止聞之言的舉動。這條手鏈被她取下來之後一直放在家裏,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之前看見它被你放在首飾盒裏,我看的時候發現鑽石上有點瑕疵,就讓人送去換了顆。”

心裏的疑惑并未完全消除,但溫妤還是選擇相信。畢竟一條手鏈而已,聞之言沒必要因為這些而說什麽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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