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花與水11
花與水11
那天晚上,傅良雪說了那句有着隐晦邀請暗示的話,當初紀鳴辰若是順勢地答應下來那他或許不會覺得如何,可是他偏偏沒應下,這便成為了他說得最為後悔的一句話。
如今紀鳴辰再次提出,傅良雪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只覺得羞恥,恨不得把那天晚上的記憶從紀鳴辰的記憶中抹去。
傅良雪如今怎麽可能還答應和紀鳴辰一起睡,中間經歷了那麽多誤解,他若是答應了那不就變成了他不惜用紀鳴辰的病情威脅也要和紀鳴辰一起睡了。
這讓現在失憶了的紀鳴辰怎麽想他?以後恢複記憶了紀鳴辰會不會那這個來打趣他?
傅良雪越想越覺得臉熱尴尬,手下意識地便想要去握劍尋求安全感,摸到腰間才發現劍早就在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就被自己收了起來,頓時便覺得更加尴尬。
他的腦袋中被這一尴尬頓時搞得混沌異常,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也顧不得別的了,伸手就想把紀鳴辰推出去,卻被紀鳴辰拉住了他試圖去推紀鳴辰的手,反而被紀鳴辰用力一拉縮短了距離,他的另一只手環住了傅良雪的腰。
紀鳴辰一臉驚訝,反而率先發難,“先生,你這是做什麽?”
傅良雪另一只手因為慣性扶住紀鳴辰的胸口,略微硬硬的手感讓傅良雪的身體一僵,“你放開我。”
其實傅良雪也不是真的掙脫不開了,就是……有點……進入這個世界紀鳴辰還沒離他這麽近過……
傅良雪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低頭心亂如麻,總之話都說出口了,也不能再顯得自己掙得脫,那不就更尴尬了。
“放開?”紀鳴辰松開了手讓傅良雪站穩然後後退了一步,随即一臉無辜,“我也沒有用力氣啊,我只是害怕先生摔倒扶了先生一下而已。”
傅良雪抿緊了嘴唇,有一種小心思暴露在人前的感覺,更加的覺得慌張無措,強硬地解釋,“我不想和你一起睡,當初也不是那個意思,我也喜歡自己睡,不喜歡有人在我旁邊折騰。反正我對你沒有別的心思,你以後別這樣了。”
“什麽別的心思?”紀鳴辰眯着眼睛笑得開心,“關系好的同窗好友之間也會抵足而眠,我們之間也算是好友了,又會有什麽別的不好的心思嗎?我想先生也不會害我啊!”
傅良雪的手微微顫抖,下一秒……
“啪”
房門被傅良雪一下子關上,要不是紀鳴辰閃得快怕是會夾斷鼻子。
紀鳴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臉上卻笑得更開心了。
……
第二天,外院的氣氛更加的壓抑了,傅良雪起身後走出去,一眼看去甚至沒看見什麽侍衛仆從,甚至過了早飯的時間都沒有給他送早飯。
他正不知道現在是先去地道還是先去把昨晚的事情跟紀鳴辰說清楚的時候,看見沈慕英從遠處走了過來。
沈慕英的臉色憔悴,神色有些凄苦,見到傅良雪的時候也少見的沒有顯得那麽恭敬,整個人就像是失了魂一般,走路也不再一板一眼,反而叫人看了有些別扭。
“發生了什麽事情?”傅良雪問道。
他沉着目光,掃過傅良雪和剛剛從房間裏走出打着哈欠的紀鳴辰,說了一句不着邊際的話,“先生果然是有大本事的。”
傅良雪微微地歪了歪腦袋,一時間不知道沈慕英在賣什麽關子。
沈慕英說出這話之後卻咳嗽了兩聲,從口中吐出了一口鮮血,身子不由自主的倒在地上顫抖了起來。
傅良雪皺了皺眉頭,伸手摸了摸沈慕英的脈象,這感覺總覺得……
“你服用了玉心散?”傅良雪感到很奇怪,玉心散是東方宗主給宋瑩的,他吃了幹什麽呢?
說實話,傅良雪覺得東方宗主就算是給了宋瑩,宋瑩也不會吃,畢竟這種東西雖說發明的初心是好的,但是在沒有解藥的情況下分明就是毒藥。
如果宋瑩真做了什麽錯事愧疚到想要自殺,那他早就活不到現在了。
“我大概命不久矣了。”沈慕英苦笑一聲,艱難地起身領着傅良雪他們兩人往宋瑩所在的地方走去。
“母親在等着您!”他只是如此說,擦了擦嘴邊的鮮血,只是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這次我跟着您過去。”
他都這個樣子了,就連紀鳴辰都不說些落井下石的話了。
除非那人做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情,否則人對待将死之人一般都很有包容度。
“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可以讓人去玉心宗求取解藥,以你的體質應該能撐到要到解藥回去的時候。”傅良雪道。
沈慕英搖了搖頭,神色黯淡,“護國公一脈一向護國為民,我便是死了也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依舊是那個地道,不過這次,沈慕英沒有守在地道口,進去之後也沒有把入口關閉,而是跟在傅良雪和紀鳴辰的身後進入了地道。
紀鳴辰伸手拉住傅良雪的手進去之後便站到一邊。
地道中,宋瑩更加的男性化了,胸前已經沒有了隆起,女裝在他身上顯得有些松松垮垮的,甚至氣色也變得好了許多,與之前要死不死的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宋瑩見到沈慕英也跟下來了,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聲音狠厲,“我以前都對你說了什麽,你竟然敢下來,快點給我離開這裏。”
“昨日青玄師太來了。”沈慕英沒有動,只是沉聲道。
“大師姐?她來看我了?”宋瑩聽到這話頓時喜形于色,急切地問道,“她怎麽樣?過得好不好?她可是還在這裏?你昨日怎麽不說?”
“她送來了玉心宗東方宗主讓她送來的玉心散,還讓我給你帶句話。”沈慕英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宋瑩,“因果輪回,好自為之。”
宋瑩聽到這話就像是受到了打擊一樣坐在了榻上,口中重複呢喃着這四個字,呢喃了幾遍竟然哭了起來,“我就知道,師父他不會原諒我的,是啊,他老人家怎麽會原諒我,二師兄,二師兄他……嗚嗚……”
“母親,我不知道你具體在做些什麽,從小到大,你不讓我問,我便不問,甚至現在,我都不知道母親你究竟到底是男是女,我到底是不是你的親生孩子。
我是傻,可是我也沒有那麽傻。不,或許我不是真傻,我只是在裝傻。我怕我承受不了真相。
我其實知道和你接觸過的人就像是被死氣纏身,沒一個善終的,也知道你會刻意地讓我派人與你接觸,那些人的那些後果也應該與你有關。
可是即便知道那一切我又有什麽辦法呢?您是我的母親,我唯一的親人啊!”
沈慕英的聲音悲傷凄切,鐵骨铮铮的硬漢第一次在母親面前袒露自己的柔軟,“可是母親,他們何其無辜啊!”
宋瑩就像是沒有聽到沈慕英的話,反而問道:“師父給我的玉心散在哪裏?”
沈慕英低下了頭輕笑了一聲,“就在這裏。”
“在哪裏?”
“在我的肚子裏。”沈慕英擡頭,“昨晚,我喝了,我坐視母親害了那麽多人,這是我該有的結局,我要死了,我現在也不怕了,我早就應該這麽做了,現在我只想要一個真相。”
“你怎麽能喝那種東西!你瘋了。”宋瑩終于焦急地撲了上來,眼淚落了下來,“我可沒有解藥啊!”
“正是因為沒有瘋,所以我才喝的。”
沈慕英咬牙看向宋瑩,“昨晚,這個外院的人,大部分都死了,無聲無息的就死了,甚至包括一直跟着我的,數次一起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兄弟,甚至還包括伺候了我們十幾年的老仆。
我是因為信任他們才讓他們留在這裏保護你的,他們也是對我們最為忠誠的人,這麽多年兢兢業業,對母親的事情也守口如瓶,從來不曾對外界透露半分。母親,昨晚你到底做了什麽?你到底怎麽忍心的?”
沈慕英質問的語氣中滿是憤怒。
宋瑩搖了搖頭,淚水在他的臉上流淌,“不,我不是,我不知道……”
宋瑩的樣子着實有些無助,他有些驚慌地解釋,“這是為了你的父親,你看看,他還有呼吸,他還沒死。”
宋瑩說着就拉着沈慕英往沈棟的屍體那邊走去,強硬地把沈慕英的手放在沈棟的胸口,
“你摸摸,你的父親他還活着,心髒還在跳動,這兩天我越發能感覺到了,他能活過來,我知道他能活過來,願望石能讓他活過來。只要一點點代價就可以了。”
沈慕英看着宋瑩的目光複雜難言,沉痛又悲傷,“母親,父親他已經死了。我不知道你說的願望石是什麽,但是那絕對是害人的邪術,母親,你該停止了,也是時候停止了,那都是一條條的人命啊。”
沈慕英的掌心下,一片冰涼冷硬,浸染得他的心也冰冷刺骨。
“那只是無關緊要的人。”宋瑩盡量讓自己的面容變得冷硬。
“那我呢?”沈慕英冷笑,“我也是無關緊要的人?”
“不,你不會死的,我們去找師父。”宋瑩急忙開口,“師父會給你解藥的,師父他老人家最是善良,就算是不原諒我,也萬萬不會遷怒于你的。”
沈慕英搖了搖頭,“我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那些人需要一個交代,我如今不求他們的原諒,便是死後下地獄也願意承受罪責,可現在,我只想要在死之前得到一個真相。”
宋瑩看着沈慕英堅決的樣子,淚水止不住地流,見勸了半天沈慕英都不松口,終于咬牙開口,“只要你跟我去見師父,我就把真相說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