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花與水12

花與水12

沈慕英的情況容不得耽擱,得不到解藥他注定是死亡的結局,魏國玉心宗一行勢在必行。

傅良雪當時其實是可以直接把龍心石拿走的,畢竟那就在那裏,宋瑩甚至算不上戰鬥力。

若是想搶,傅良雪早就搶了,他向來重諾,答應了聽完故事再拿走便是聽完故事再拿走,那龍心石早晚都是他的。

還有比較重要的一點原因是,即便是跟着他們一同去魏國也并不會影響傅良雪的任務進程。

就算是他當時得到了龍心石他的下一站也是魏國,原因無他——魏國有兩個龍心石碎片,如今也算是順水推舟。

更何況,他對于他們口中人人稱贊的玉心宗宗主本人也很有興趣。

沈慕英現在的身體疼痛難忍,最開始還能憑借意志力自己站起來,漸漸的,意志力也沒什麽用處了,他現在只能手腳發軟地癱在床上。

外加護國公府外院的人經歷了昨晚大部分都去世了,人手匮乏的情況對于長途跋涉的安排自然捉襟見肘。

要想快點兒離開還需要沈慕英去護國公府再次調人,而且突然死那麽多人很難不驚動官府,沈慕英現在的情況從各方面來說都實在是有些有心無力。

而府上另一個主事的人宋瑩現在整天哭泣哀傷,再加上早就不管府中的事情,連護國公裏的人估計都不認得幾個了,更是指望不上。

傅良雪對國君有救命之恩,國君承情,答應幫忙壓下護國公外院死人的事情,紀鳴辰雖說有時候看着有些不靠譜,但是做事情卻十分靠譜。

人一旦不缺錢,便也不缺人手,他派人把死亡的将士和奴仆進行安置,還不差錢地給了他們的家人一大筆補貼,更是安排了馬車以及護衛,只一天便把事情整理得幹幹淨淨的。

這讓一向不給紀鳴辰好臉色的沈慕英也覺得十分羞愧,感激之餘對紀鳴辰也再沒有了骨子裏的看不起,還向紀鳴辰對之前的行為道了歉以及表達了感謝。

紀鳴辰倒是也沒在意,或者說他本身就沒有在意沈慕英的想法,做事的時候也有很多越俎代庖之事,沒怎麽照顧沈慕英的面子。

他做事的根本原因也不是為了沈慕英而是為了傅良雪,現在都沒人做事的,傅良雪明顯想要行程順利進行,他要是再不做事難道還要傅良雪去做嗎?

不過沈慕英的感激不要白不要,就說眼前,他對着自己好臉色也總比對着自己冷臉色要強。

“你要是真的感謝我走的時候就說必須把我帶上,否則就寧願死在這裏也不走。”

沈慕英要是不來跟紀鳴辰道謝,紀鳴辰倒是還沒想起沈慕英來,不過從實際情況上來說他也确實幫了沈慕英,讓沈慕英做點兒小事兒來報答他一下自然也不算過分。

“為什麽?”沈慕英覺得有些奇怪,“你若是想跟着我們一起跟着就是,我必然不會阻止你的。”

“我雖然想跟着,但是我不能表現出我想跟着,還必須是我為了你不得不跟着!”紀鳴辰認真地跟沈慕英解釋,“最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出于無奈才跟着,不是自己想跟着。”

沈慕英卻沒有聽明白,還被紀鳴辰繞口令一樣的話繞得直皺眉頭,覺得這個要求實在是有些奇奇怪怪的,“這是為何?”

“你有喜歡的人嗎?”

紀鳴辰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得沈慕英措手不及,然後沈慕英苦笑着搖了搖頭,“我這種情況還哪裏敢讓人家姑娘嫁過來,那不是害了人家嘛!”

“什麽也不懂,跟你解釋不着,照做就是了。”紀鳴辰一聽這話就知道跟沈慕英解釋不着了,他或許連個情窦初開的心上人都沒有,否則也不會是這種公事公辦的表情與回答了。

和沈慕英商量好了對策,出發那天,所有人都上了馬車,只有紀鳴辰在馬車下演戲,雙手抱拳在身前像模像樣地彎腰行禮,“我就送到這裏了,先生這一去山高路遠,還請好自珍重啊。”

沈慕英做事從來坦坦蕩蕩,直來直去,甚至沒有演過戲,猛然給自己加戲竟然緊張了起來,腦中不斷想着自己該什麽時候開口,該怎麽開口才顯得真實。

紀鳴辰眼看沒有眼色的車夫就要抽鞭子,急得跟沈慕英使眼色,沈慕英這才會意,正想要開口,“傅先生……”

“你跟我們一起去。”傅良雪開口說完,便伸手把紀鳴辰拽上了馬車。

沈慕英的話被堵在了喉嚨裏,不知道該說還是不該說了。

總覺得目的好像達成了又好像沒達成。

傅良雪其實這兩日也想清楚了,留紀鳴辰自己一個人在吳國實在是不行,紀鳴辰最能折騰了,萬一為了顯示自己還能行,避免外界說他不行的謠言反而娶了七八個小妾那可如何是好?

傅良雪覺得紀鳴辰幹得出那種沒臉沒皮的事情。

紀鳴辰口中說着不行不行,卻借着傅良雪的力氣上了馬車,一屁股坐在傅良雪身邊,“傅先生,我可不能出遠門啊,我身體上的情況還沒好利索呢!而且我爹那邊也不一定願意啊!”

“這次出門就是為了治療你的隐疾。”傅良雪解釋道,“我已經跟紀老爺說了,紀老爺也同意了。”

“先生什麽時候說的,我怎麽不知道?”紀鳴辰穩穩地坐在傅良雪的旁邊,歪頭看着傅良雪,“其實我也不急,先生先忙自己的,回來給我治也是一樣的。”

“你不是急得都偷偷溜進護國公的外院了,換了別人那可都是殺人的大罪,你還溜進去了兩回,如今倒是說不急了?”

傅良雪覺得有些疑惑,他自覺得他想的借口萬無一失,不應該有失誤的可能,根據紀鳴辰之前的表現總覺得紀鳴辰很在意自己的“隐疾”,如今應該是巴不得跟他去治療的。

紀鳴辰讪讪的笑了笑,“我當然是想要醫治的,這不是擔心先生過于操勞了嘛!”

傅良雪凝視着紀鳴辰,紀鳴辰本就心裏有鬼,怕再說兩句傅良雪給他來一句“既然你這麽不願意,那就下車吧!”

那可才叫真真正正的進退兩難了。

傅良雪都走了,他留在這裏幹什麽?娶妻生子嗎?那是在惡心傅良雪還是在惡心自己啊!

于是紀鳴辰尴尬地掀開了車窗上的簾子,欣賞起了外面的風景,給自己找了個臺階,“其實我從小生病,如今失憶了,還是很向往外面的風景的,如今倒是正好。”

傅良雪聽到這話也看了眼外面,“我們現在還沒出城門呢!”

紀鳴辰硬着頭皮道:“我才痊愈幾天,也沒看過城門,我們吳國的城門真是氣派啊,你不這麽覺得嗎?”

傅良雪不這麽覺得,但是想來紀鳴辰現在失憶中,或許确實在他看來這就算是“氣派”了。

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紀鳴辰一直觀察着傅良雪的臉色,見此偷偷松了一口氣,安靜了一會兒之後又回頭朝傅良雪笑:“我在馬車上準備了一些甜點,先生要用一些嗎?”

……

馬車一直走了三個月,車窗外的景色幾乎是一成不變的田野,樹林,只偶爾路過城鎮補充補給,直到到了玉心宗附近的鎮子上才算是真正的停了下來,有了休息的時間。

“好久不出門我這老胳膊老腿兒都要給颠散架了。”張無救從馬車上下來,揉着自己的老腰。

這次紀鳴辰一共準備了三輛馬車,傅良雪和紀鳴辰在第一輛馬車上,沈慕英和張無救在第二輛馬車上,張無救會随時照看着沈慕英的情況。

張無救會願意跟他們一起來是傅良雪沒有想到的,因為張無救對宋瑩和沈慕英的厭惡幾乎寫滿了老臉,即便是現在照看沈慕英,也對着沈慕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三個月都沒有改變。

沈慕英對張無救尊重,又因為張無救如今也是來照顧他的,不僅好脾地忍着,還要時不時的哄上一哄。

紀鳴辰路上的時候倒是時常對着張無救打趣說他跟着就是想去看看青玄師太的,青玄師太送完了東西可有很大可能回玉心宗複命,甚至我們現在快點兒可能還追得上。

張無救每每都紅着一張老臉執意說他是許久沒見到師父,是為了回去看看師父盡盡孝道的。

傅良雪看着張無救的那張紅臉覺得紀鳴辰說的很有可能是事實。

至于第三輛馬車,是最大的,因為裏面放了一個石棺。

因為宋瑩執意要把沈棟帶在身邊,傅良雪借給了宋瑩那口石棺,石棺的機理很簡單,任由外面如何炎熱,裏面依舊陰寒,其實也只能做到這一點。

他們把沈棟的屍體放了進去,以保證沈棟的屍身不朽。

與此同時,傅良雪為了避免外院那晚的人全都死亡的結局,還在石棺上留下了一個符咒。

宋瑩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離開沈棟,就在那個馬車裏死死地守着沈棟的石棺,一路上連車也不願意下。

這種石棺在傅良雪看來不過是尋常之物,卻讓張無救啧啧稱奇,每次提到都要贊嘆一番,要不是宋瑩一直在棺材旁邊,張無救一路上不知道要去看多少回,紀鳴辰翻着白眼說張無救沒見過世面。

張無救卻也怼起了紀鳴辰,旅途無聊,他們兩個在路上反而成了經常互怼的關系,“你別說大話,小心閃到腰,那我問你,你曾經見過這種物品不曾?”

“失憶”了的紀鳴辰只能抽了抽嘴角,又翻了個白眼,“我沒說我見過,我只是覺得你那沒出息的樣子有點兒不雅。”

氣得張無救每每都吹胡子瞪眼的。

如今一行人終于快要到了目的地,也找了一家客棧落腳,晚上,他們卻都沒有睡覺。

沈慕英現在已經不能動了,要死死地咬住牙關才能控制住不發出呻.吟的聲音,張無救因為曾經服用過玉心散更為感同身受。

當初張無救只堅持了一會兒便去求了解藥,可如今沈慕英有了求解藥的機會卻死活不願意上山。

就如同當初他所說的,他只想要一個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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