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花與水15

花與水15

沈慕英昨晚因為宋瑩的話暈倒了過去，所幸只是情緒太過激動導致的，張無救只是施了幾針之後身體便穩定了下來。

張無救因着沈慕英體內的玉心散不敢給沈慕英擅自用藥，沈慕英只能靠着自己醒過來，他也确實由于身體本就強壯，意志力驚人，過了一柱香之後就醒了過來。

只是他醒來之後的狀态就一直都不太好，神色萎靡，心不在焉，眉頭緊鎖，雖不知道腦子裏這麽長時間在思考些什麽，不過面容卻是肉眼可見的愁苦。

出發去玉心宗之前，他終于是忍不住開口詢問傅良雪，“傅先生，你說那故事是真的嗎？他所說的那願望石的作用是真的嗎？真的不是他病入膏肓在胡思亂想嗎？世界上真的有能讓人轉換性別，甚至誕下幼兒的邪術嗎？”

“這些日子你母親身體上的變化你不是也看到了嗎？何苦自欺欺人。”

傅良雪說了一句之後，擡頭看到沈慕英的表情，還是正面回答了沈慕英的問題，“龍心石不是屬于這個世界的東西，自然是能夠做到的。”

“龍心石？”

“就是你剛剛所言的願望石。”傅良雪解釋道，“我得到它的時候我叫它龍心石，本體是我斬殺魔龍之後從魔龍的心髒中得到的，是魔龍心髒旁邊孕育的石頭。

現下的只是摧毀之後留下的其中一個小之又小的碎片，只有放大欲望并且加以實現的用處，被你母親撿到之後，他稱之為願望石，至于再之前，說不定它也有別的名字。”

“願望大多都是美好的，可它帶給我的，乃至于帶給我……我母親的，都不是什麽好的結局，它稱不上是願望石。”

沈慕英搖了搖頭，又道，“先生果然來歷非凡，不過我倒是好奇，先生既然得到過完整的龍心石，那是否曾經被龍心石誘惑？”

見傅良雪沉默，沈慕英笑了，“我在說些什麽，想來先生既然摧毀了龍心石必然沒有被龍心石誘惑。”

“其實當初，是我主動去找龍心石的。”傅良雪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了出來。

“我們那邊，有一個不知道真假的傳言，龍的心髒旁邊孕育了一塊兒石頭，名為龍心石，只要刻上兩個人的名字，那兩個人就會永遠相愛。

傳言十有九假，現在想來，我聽到的那傳言大概也是假的，也或許就算是真的，卻無法作用到我們身上，就像是當初龍心石一樣。

只不過我當初卻是真的信以為真，甚至只是以為普通龍的龍心石沒有作用，自顧自地以為足夠強大來自未知世界的龍誕生的龍心石才會對我們有作用。”

說到這裏，傅良雪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嘴唇，“我當時，心裏有一個暗戀了許久的人，我希望他喜歡我，但是我不善言辭，面色又冷，做事又總是不得要領，最後幹脆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龍心石上面了，以至于後來導致我做事有些偏執了。”

沈慕英有些意外，他本以為傅良雪這樣超然的人應當是那種萬事不盈于心的，不曾想他竟然也會為兒女情長所拘。

“擁有龍心石的龍是少數，也不是所有龍心石都有這個作用，只不過這個龍心石比較特殊，或者說那魔龍的身份，又或者說是那魔龍的來處比較特殊。

未知的力量總是需要加倍警惕的，可我當初實力強大，多少有些不把那力量當回事兒，結果不僅傷害到了自己，還……當初它所造成的後果很嚴重，以至于必須去摧毀它。”

說到這裏，傅良雪又頓了一頓，“按道理來說，應當是我去負責摧毀計劃中最危險的位置的，可是我那暗戀之人見那過于危險，便瞞着我自己去了。”

“那……”沈慕英聽到這話不由得想到宋瑩的經歷，不由自主地覺得心中惴惴的。

“你放心，他确實受了些傷但是也并沒有傷及性命，只是需要修養。”傅良雪聲音微微放輕，垂下了眼眸，“我當初心裏很難受，更是想過如果他出了事情我便随他而去，不至于讓他孤單，我喜歡安靜，可他和我不同，沒人跟他說話他會難受的。

如今想來，我也未必沒有為我當初的行為付出代價，現在在此也是我的代價之一，有過後悔，可終究沒有造成最壞的結果，這或許是唯一值得慶幸的事情了。”

他與紀鳴辰本來便是兩情相悅，折騰了一番，也依舊是兩情相悅，他想，若是當初他直白地對紀鳴辰說了自己的心意，也不至于多年勤勤懇懇地到處去找龍心石，還造成那樣的後果。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寧願去和龍戰鬥傷痕累累也不敢說出自己的心意，由此可見，對傅良雪來說表明心意實在是比屠龍還要難上百倍的事情。

沈慕英沉默了，張了張嘴想要問傅良雪當初到底用沒用龍心石，現在他和他暗戀的人到底如何了，可又一想到這畢竟涉及到他的隐私，便沒有再問。

傅良雪倒是看出了沈慕英的想法，“我用了的，正如我剛剛說的，我當時有些一根筋，幾乎是龍心石到手之後便寫上了名字，而且只剛寫上我們的名字他便出現在我面前，說喜歡我，愛我，要和我在一起，還……”

傅良雪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我當時很無措，同時又覺得十分開心甜蜜，那種感覺我現在都無法忘記，也因此，我更加了解世人很難抗拒龍心石的誘惑，你母親也不過是悠悠衆生之一罷了。”

沈慕英再次陷入沉默，随即苦笑，“多謝傅先生寬慰，可終究……”

終究什麽沈慕英沒有說出口，或許是因為紀鳴辰闖了進來打斷了沈慕英的話，或許也是因為沈慕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

紀鳴辰手中拿着一串冰糖葫蘆，糖衣在陽光下亮晶晶的，他口中說着車馬已經準備好了，随時可以出發，邊說邊把冰糖葫蘆自然地放在傅良雪的嘴邊，“我剛剛看到外面有賣的順手就買了，我嘗過了，這個最甜，你快嘗嘗。”

沈慕英注意到那個糖葫蘆的最下端留有一個淺淺的微紅的印子，明顯那裏原來有一個山楂的，只是現在似乎是被人撸下去了一個。

糖葫蘆從來都是越往上山楂越大的，可是此刻紀鳴辰把那顆最大最甜的山楂放在了傅良雪的嘴邊。

或許是因為聽了宋瑩和沈棟的故事，也許是突然想起了出發前紀鳴辰跟他提過的有些讓他摸不着頭腦的要求，他突然明悟了。

他想，怕是紀鳴辰是喜歡傅良雪的。

可随即，他又想起了傅良雪和他說過的暗戀對象，想必也是和傅良雪同一層次的人。

即便傅良雪沒有明說他和那人在沒在一起，可無論是從那人甚至願意為了傅良雪冒險，還是從傅良雪說到那人的語氣中，他都可以判斷出兩人大概是美好的結局。

紀鳴辰怕是終究會黯然收場。

想到這裏，沈慕英倒是有些覺得好笑，不久之前他還對紀鳴辰厭惡非常，如今，他竟然同情起紀鳴辰來了。

可紀鳴辰明顯不需要他的同情，傅良雪因為剛剛說了自己和紀鳴辰之前的事情又見到紀鳴辰正覺得不自在，心中不斷思考着剛剛他說的話有沒有被紀鳴辰聽去。

紀鳴辰現在失去了記憶，若是誤以為他和別人相愛那倒是不太好，但若是紀鳴辰沒聽到他傻愣愣地去解釋反而有些畫蛇添足了。

因此，傅良雪對着紀鳴辰送上來的糖葫蘆倒是看都沒有看上一眼，反而打量起了紀鳴辰的神色。

“傅先生，怎麽了？”紀鳴辰摸了摸自己的臉，然後燦然一笑，“是不是覺得今天的我格外帥氣？我這身衣服是剛剛去買的，還給你買了好幾套，你要是感興趣的話要不要去看看。”

傅良雪看明白了，紀鳴辰并沒有聽到他剛剛說的話，心裏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可又一想，自己又不是出軌了，幹什麽像是一個怕被抓奸的人一樣心虛？

“沈慕英現在身體越發不好了，還是早點兒得到解藥為好。”傅良雪莫名的有些氣不順，說完就往外走。

“他這又是怎麽了？”紀鳴辰狐疑地看了一眼沈慕英，“你該不會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惹傅先生生氣了吧！”

我可哪裏敢啊！

沈慕英苦笑着搖了搖頭，正要解釋，就見紀鳴辰已經追了出去，“傅先生，這個糖葫蘆真的甜，嘗一口嘛！”

他愣了一愣，再次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