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花與水17
花與水17
齊煌帶着他們一路來到了玉心宗,在宗門外遇到三三兩兩的人都會叫齊煌一聲大師兄,顯然齊煌在玉心宗極受尊敬。
齊煌對于各位師兄弟的問好也都耐心地一一回應,同樣也看得出齊煌如此受歡迎也是有其原因的。
宋瑩一路走來,看着眼前自己完全陌生的玉心宗弟子,看着玉心宗重新塗刷了顏色的牆壁,看着從玉心宗牆壁裏面延伸出來的樹木花草與不在自己記憶中新增的屋舍,心中悵然。
他只覺得如今的玉心宗如此的陌生,再也找不出記憶中的模樣。
物非人亦非。
盡管如此,宋瑩依舊心中希望能再次進去玉心宗,哪怕只是瞧上一眼……
齊煌卻沒有聽到宋瑩的心聲,他只是從玉心宗旁邊路過,便轉入了旁邊的小路,越走越覺得人煙稀少,樹木繁多。
在小路的盡頭,一個小小的茅草屋就在那裏,不大,甚至毫不起眼。
齊煌幫忙把沈将軍放到茅草屋中,同時也把石棺放在了屋子裏,又一臉歉意地對沈慕英和宋瑩說道:
“救治沈将軍不是小事,我還需要提前準備一番,這裏是我之前修建的用來安心靜氣之所,不算是玉心宗産業。
這兩日就委屈宋公子以及沈将軍在此安置了,畢竟家師之前有命,我如今已經算是違抗師命了,是萬萬不敢再讓二位步入宗門的。”
“不算委屈,只是麻煩小先生了。”沈慕英早已經站不起來了,癱坐在床上,即便現在全身一動便疼痛難忍,但是依舊咬牙堅持擡手抱拳,對齊煌施禮感謝。
“只要能救了沈慕英的性命,就算是住在哪裏,我都甘願。”宋瑩心中略微有些遺憾,但也連忙感謝,可沈慕英聽到這話卻只是目光複雜地看了宋瑩一眼,又移開了目光。
他現在不知道宋瑩對他的母子之情是真是假,又或者說是恨還是愛,兒子的出生換來的是丈夫的死亡,這些年來不怎麽願意見他也情有可原了。
可無論他的來處為何,宋瑩終究是他的母親,沒有宋瑩也便沒有他,一切的憤恨埋怨終究也成了無力。
“不必多禮,我只是無法見死不救罷了。”
齊煌撫摸着自己懷中的兔子,然後把兔子放到了地上,兔子回頭看了一眼齊煌,然後雙腿一蹬,沖着門外的草叢便跑了過去。
可是那小兔子跑了一半,卻發覺自己突然懸空了,紀鳴辰拉着兔子的耳朵把兔子湊到了眼前,盯了一會兒,又獻寶一般地給傅良雪看,
“傅先生,你看這只兔子,是不是感覺很好吃?”
傅良雪有些無語,他接過了兔子,兔子被吓得在傅良雪的懷裏瑟瑟發抖,
他撫順了被紀鳴辰抓亂的兔子的毛,再次把它放在了地上,“我不吃兔子。”
齊煌看到兔子瑟縮地看了一眼紀鳴辰,又看了一眼傅良雪,小腿往外試探了一下,見沒人阻止它,它就又往外邁了一步,最終一頭紮在草叢裏。
若是它能說話,或許會大喊一聲,“老子終于自由了!”
“那兔子是宗裏的師妹們養的,吃了她們可該哭了,一路舟車勞頓,紀公子想必餓了,不如跟在下回宗,宗裏的吃食不算珍馐,卻也稱得上一句美味。”
齊煌說完,又對沈慕英和宋瑩說道:“你們二位的吃食我之後也會讓人送過來的,那麽晚便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齊煌帶着張無救三人告辭離開,宋瑩終于有了些許的自覺,跟在他們身後打算送一送他們。
那間茅草屋一共有三間屋子,東西兩間是卧房,正中間是正堂,正堂中間有一雕像,雕像是一白須道人随意的坐在一個石頭上,腳下踩着一頭白虎。
齊煌走到正堂的時候停住了腳步,從懷中拿出了三炷香,對着雕像恭敬的拜了一拜,将香插在了雕像前方的香爐中。
那香煙便袅袅地上升到屋頂,随即便氤氲開來,散發出微微發甜的香味,其中仿佛帶着幾分讓人安心的魔力,讓人心情平靜。
見傅良雪三人在一旁看着他,齊煌解釋了一句,“這道人是我們玉心宗的老祖玉心真人,傳說當年這座山有虎妖作亂,殺人無數,老祖聽聞不顧別人阻攔來到朱山,盤腿坐在石頭上,道,‘我便坐在這裏,那虎妖也不敢來傷我分毫。’。
虎妖聽得此言怒發沖冠,氣勢洶洶而來,老祖只用了一腳便把虎妖踩在腳下,虎妖不能動彈分毫方知老祖恐怖。
虎妖害怕告饒,說願意一生侍奉老祖,可老祖卻道,‘你這虎妖食人血肉,傷人性命,若是留你性命,如何對得起你腹中亡魂?’,便一腳踩死了虎妖,并且留在朱山之上收徒傳道,護得一方安寧。”
說到這裏,齊煌又是一笑,“不過傳言多有不實,世間哪有妖邪?只是時間久了衆人往往神話了些許,或許老祖當年只是武藝高強殺死了山間的一只普通猛虎罷了。”
“這香有凝神靜氣之效,對減輕沈将軍的痛苦以及沈将軍的後續治療都有好處,更何況……”
齊煌看向送他們出來的宋瑩,宋瑩對上齊煌的目光莫名的就有些躲閃,愧疚使然,明明他比齊煌年長許多卻反而顯得窘迫。
齊煌這才悠悠地把剩下的話語說完,“更何況為老祖上香本就是我們玉心宗弟子應盡的責任。”
宋瑩連連點頭,心中忐忑,說出的話也有些磕巴,“小師弟……小先生,師父……東方宗主這兩年可否提到過我?”
齊煌自從出現之後待人便一直謙和有禮,聽到這話卻冷下了聲音,“宋先生難道真的忘記了師父曾經對你說的話嗎?”
師父曾經說的話?宋瑩自覺一字一句都曾記在心裏,只是齊煌說的到底是哪一句?
見宋瑩面露迷茫,齊煌只是嘆了一口氣,回過頭來,“張先生,傅先生,紀公子,請随我來,玉心宗好久不曾來外人,自然是要好好款待的。”
宋瑩張了張嘴,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挽留,但最終那只手還是垂了下去。
玉心宗之中的氛圍很好,師兄弟姐妹相處融洽,對待外客的規格不是很隆重卻很舒心。
傅良雪和齊煌交談的時候也覺得舒适,話題便不可避免地談起了他們跟随而來的原因。
“報酬?龍心石?”齊煌用手劃着酒杯的邊緣,有些疑惑的問道,“既然在山下的時候您都聽了完整的故事,那為何不把龍心石收走?”
“不是我沒取走,而是他完全都沒有提出過要把龍心石給我。”
傅良雪道,“我想,他最開始就不是很想要信守承諾的。或者說他是在糾結猶豫,想放棄卻又不甘心,只能用講故事來拖延時間,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
就像是有些人明知道喝酒傷身,也想要戒酒,可是就在把酒扔了的時候,就又舍不得了,最後又灰溜溜地把酒提了回來,口中說着這酒喝完了就戒酒。
宋瑩的心思大抵如此。
“那傅先生打算如何?”
“也不如何。”頓了頓,傅良雪又道,“我想過了今晚再說。”
齊煌手下的杯子被他碰倒,酒水從桌子的邊沿之處灑落,滴在了地上。
傅良雪輕飄飄向旁邊挪動了一下,避免了酒水沾濕衣服的結果,這一動作碰到了旁邊的紀鳴辰,紀鳴辰順勢扶着傅良雪,擡頭撇了齊煌一眼。
“抱歉!”
齊煌整理了一下,然後苦笑,“張先生曾經說過先生有大才,我雖然不曾懷疑但還是低估了先生。”
“不過,先生,你拿到那所謂的龍心石真的是為了摧毀它嗎?”
傅良雪坦然地點了點頭,他的目的就是這個,也沒什麽好隐瞞的。
齊煌盯着傅良雪的眼睛,見傅良雪不像是說謊,又問道,“那先生有辦法摧毀它嗎?”
傅良雪再次點了點頭。
齊煌動了動手指,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最後似乎是下了什麽決心,“那先生今晚能否為在下抽出點時間?”
紀鳴辰猛然擡頭看向齊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