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卧底的第三十五天
第35章 卧底的第三十五天
十二月的冬夜,寒意順着裸.露在外的皮膚鑽進骨頭縫,冷得發疼。
好冷的天氣,淺早由衣出神地想,她應該戴一雙手套再出門的。
那樣握住話筒的手也不至于僵硬到難以彎曲。
漆黑的夜晚,街道上空無一人,電話亭冷冷的白光在淺早由衣腳下投出水窪似的光圈,牢籠般圍繞着她。
“我知道了。”淺早由衣說,臉上閃過一抹慶幸,“真沒想到……還好你及時通知,我可不想淪落為助力卧底逃跑的人質。”
“受不了那幫公安,我只是個無辜的文職啊。”
警視廳卧底深以為然,他奉承地說:“幸虧薄荷酒大人您早有安排,您将自己的身份坐實為雙面間諜實在是一招妙棋。”
“以防萬一罷了。”淺早由衣輕哼,“組織裏的卧底像老鼠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突然鑽出來,可不能因為他們耽誤我的潛伏任務。”
“你知道為了警校上岸我付出了多少嗎?誰都別想讓我回爐重修!”女孩子忿忿不平,“天殺的卧底,一點都不尊重別人的勞動成果。”
“公安……呵,明明知道我是雙面間諜,卻沒想過給我一絲信任嗎?把蘇格蘭的身份瞞得可真好啊,他一定知道我的身份吧,冷眼旁觀看得好開心吶。”
女孩子輕言細語,語調卻越來越冰冷。
老者的手叩在扶椅上,微微點頭。
監控中映出冬夜裏的電話亭,畫面清晰到可以看見黑發少女綠眸中的冷意。
琴酒手下的人,被卧底愚弄後該是這副表情。
朗姆一向放心薄荷酒,不僅因為她是正統組織出身,也不僅因為她擁有琴酒罕見的信任,更因為,她一直以來都貫徹利己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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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做對自己有好處的事情,不講道德和公理,決不肯輕易為了什麽犧牲自己。
這樣的人是不會背叛組織的,背叛的好處遠不及她需要付出的代價。
淺早由衣指尖繞着電話線,隐隐的被窺視感在她的感官中揮之不去。
有人正透過監控,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應該是朗姆……多疑的老東西。
多疑是朗姆的特色,淺早由衣心知肚明,她實際身上疑點不多。
在朗姆眼中,除了貝爾摩德、琴酒和伏特加當中出現卧底,薄荷酒會因為私情絞盡腦汁為他們狡辯之外,其他人都不在她徇私的範圍內。
假設出問題的是賓加,薄荷酒一定是最先站出來指天發誓“臣酒要告發賓加卧底,穢亂酒廠罪不容誅”的先鋒。
朗姆一點兒也不覺得薄荷酒會為蘇格蘭破例,他們此前有過什麽交集?
退一萬步說,即使有,能比得上她在酒廠生活二十多年積攢下的情分嗎?
說的也是,淺早由衣自嘲地笑笑,區區半年。
區區半年,諸伏景光對她的關心能抵過朗姆二十年,老東西,反思一下你自己!
“組織派來捉拿卧底的人已經到了嗎?”淺早由衣對着話筒說,“我必須提醒一句,蘇格蘭是狙.擊手,他的槍就在手邊。”
電話那頭沉默一瞬,薄荷酒心下了然。
“那麽就讓他放松警惕,乖乖留在旅館裏。”她說,“旅館裏還有不少普通人呢。”
耳麥中的女聲漠然又殘酷,朗姆颔首。
看來薄荷酒即使被派去警方卧底,也沒有失去純黑的底色,依然貫徹她能利用的一切都榨盡價值的作風。
朗姆:“她知道該怎麽做。”
淺早由衣挂斷和警視廳卧底的通話,從口袋中數出幾枚硬幣,一枚一枚推進投幣口。
“嘟,嘟……喂?”
清朗的男聲回蕩在電話亭中,帶着疑惑和遲疑。
“是我。”淺早由衣語調輕松地說,“你在哪兒呢?”
蘇格蘭聽出她的聲音,回答道:“我在旅館等你回來,出什麽事了嗎?要不要我出來找你?”
“沒事,你留在旅館等我就好。”她說,“如果能順便幫我把衣服送洗我會大感謝,我不想把髒衣服塞回行李箱。”
蘇格蘭習慣在生活上關照淺早由衣,立刻答應道:“知道了。”
他挂斷電話,起身去幫女孩子收拾衣服。
淺早由衣沒有關卧室門,她心愛的“我是壞人&吾乃惡役”衛衣被随手丢在枕頭邊,諸伏景光将其拿起。
被衣服蓋住的手機滾落下枕頭,露出手機殼上“早日退休”的可愛塗鴉。
由衣的手機落在房間裏了,諸伏景光心想,原來是她沒帶手機,所以才會用公共電話打給他。
畢竟只是去一趟便利店,很快就回,不需要帶手機。
諸伏景光的動作停住了。
淺早由衣出門不帶手機是因為她只是去附近的便利店買零食,不一會兒就會回旅館。
那她為什麽會突然打電話給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問他在哪裏?
她有什麽必要打這個電話?
——除非,淺早由衣不會再回來了。
諸伏景光站在溫暖的旅館房間裏,宛如置身黑暗的寒冬之中。
他短促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神淩冽。
情況一定非常緊急,才讓薄荷酒倉促之下只能給他打來一個電話。
她好不容易争取來的機會,怎麽能浪費在這裏?
“這裏是諸伏景光。”黑發青年一手打電話,一手取出小提琴盒中的狙.擊.槍。
“我暴露了。”
寧靜的海濱小城第一次迎來它的不眠夜。
黑壓壓的車輛占據街道,其中一輛保時捷停在老舊的電話亭邊。
後座門被拉開,裹着羽絨服的女孩子坐上車,凍得蒼白的臉頰被暖氣一熏,暈開漂亮的紅色。
“冷不冷啊,薄荷酒?”伏特加擔心地說,“可惡的公安,讓你有旅店不能回,大晚上站在街邊挨凍。”
“我手腳都凍麻了。”淺早由衣朝手心哈氣,伏特加又把車內暖氣的溫度調高兩度。
車內的溫度對琴酒而言太高了,銀發男人卻沒說什麽,默許伏特加的擅作主張。
淺早由衣體溫漸漸回暖,她脫下羽絨服,露出裏面“不是好人&作惡多端”的衛衣。
伏特加從後視鏡看到,忍不住吐槽:“你一直穿這件衣服在公安眼皮底下晃?”
“心虛的是卧底,又不是我。”淺早由衣說,“蘇格蘭既然加入組織,就該接受具備酒廠特色的文化衫。”
“早在我把衛衣鏈接發給他,他卻不肯和我穿同款的時候我便知道,此人定然心懷不軌。”
伏特加:有沒有一種可能,他只是覺得丢臉?
憨厚老實的胖子不敢說出心裏話,他可不能被大哥當成幫卧底說好話的叛徒。
“情況如何?”淺早由衣抹開車內玻璃上的霧氣,看向黑暗中的旅館,“蘇格蘭抓住了嗎?”
幾道持槍的身影趁着漆黑的夜色,包圍旅館。
“麻煩的是蘇格蘭手裏有槍,好在旅館裏有人質。”伏特加說,“逼也能把他逼出來。”
“薄荷酒,”他問,“旅館裏面有幾個人?”
“經營旅館的是一家三口。”淺早由衣想了想,“現在是旅游淡季,除了我和蘇格蘭只有一個住戶。但今天白天發生一起投毒案,那名住戶在案件結束後就退了房。”
“也就是三個人質?”伏特加尋思,“夠了。”
黑發綠眸的少女坐在保時捷後座上,食指輕輕敲擊膝蓋。
諸伏景光,不要讓她失望,旅館裏有你的生路。
“叩叩。”
房間門突然被敲響,沙發上的初中生少年奇怪地站起身,偏頭看向自家母親。
工藤有希子點頭示意他開門,工藤新一注意到母親打開了化妝包,化妝品鋪滿茶幾。
初中生偵探打開門,他看見門外的諸伏景光:“咦,你是早上的?”
早上被熱美式毒啞的遠房親戚!
“你們好。”諸伏景光越過工藤新一,看向工藤有希子。
他略微側身,露出背在肩上的長槍。
工藤新一:“!!!”
等一下,這是狙.擊.槍吧?!
誰家好人大半夜背着槍敲別人房門,模型.槍也不行!
“新一,讓人家進屋說話。”工藤有希子說。
工藤新一:“可是……”
“不要害怕。”諸伏景光輕聲說,“我是一名公安警察。”
初中生偵探面露驚訝,他挪開位置,讓自稱公安的黑發青年入內,心中的好奇心沸騰不已。
公安?難道他在執行什麽秘密任務嗎?
“外面的人是來抓你的嗎?”工藤有希子直白地問。
工藤新一聽見母親的話,他跑向窗戶邊,小心地掀開窗簾的一角。
沉沉的黑夜掩蓋了行動的腳步,但偵探的觀察力讓他敏銳察覺到不祥的氣味。
“那是一群窮兇極惡之徒。”諸伏景光不能過多透露組織的情報,只能挑重點說,“為了抓捕我,旅館裏所有人都會被當成人質。”
他一秒不露面,組織就槍決一個人。
最後一場大火焚盡一切,用灰燼将惡行掩埋。
“怎麽會有這麽殘忍的人?”工藤新一心裏發寒。
他突然想起什麽:“你的同伴呢?就是那個坑了我一把的姐姐。”
諸伏景光臉上平靜的表情被打破,他低聲說:“她……她在掩護我。”
在窮兇極惡之徒的環繞下,努力為他編織謊言。
工藤新一原本有一肚子的話要問,被他默默咽下。
“會沒事的。”初中生偵探安慰道,“姐姐一看就是幹大事的人,我愣是一句情報沒從她口中套出來。”
諸伏景光失笑:玩弄情報是淺早由衣的專長,她今早一直在欺負小偵探玩。
“有希子女士,可以請你幫忙易容嗎?”諸伏景光看向工藤有希子。
工藤有希子好奇:“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又是怎麽知道我會易容呢?”
民宿式旅館的登記沒有那麽嚴格,工藤有希子曾經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為了不引起騷動,前臺只留下了工藤新一的名字。
她入住旅館時沒有被諸伏景光撞見,工藤有希子今天一整天都在待在房間沒有出門。
“我的朋友是一名非常出色的情報工作者。”諸伏景光淡淡地笑了,“我有時候覺得她無所不知。”
吃東西可堵不住淺早由衣的嘴,她中午在餐廳邊切割牛排邊和諸伏景光唠嗑,聊了好些工藤家的八卦。
“小偵探還是初中生呢,出來旅游身邊肯定跟着大人。我在他身上嗅到了一款老牌的經典女香,陪着他的應該是工藤夫人。”
“聽說工藤新一在夏威夷報的補習班無所不能。”女孩子面露向往,“等下次去夏威夷出差,我一定要去進修一番。”
經營旅店的一家三口被叫來客房,諸伏景光言簡意赅地向他們說明情況。
雖然一家人都被吓得臉色蒼白,三人還是表示願意配合,聽公安的安排。
“公安承諾幫他們換個城市生活,可我們怎麽辦?”工藤新一想起自己老媽是個名人,頓時一臉緊張。
“我想,只要銷毀前臺的登記簿就夠了。”諸伏景光說,“由衣不會讓你的名字出現在敵人視野中。”
她一向細心。
“你真的很信賴她。”工藤新一說。
諸伏景光伫立在窗邊,長久地凝視黑暗中的保時捷。
卧底暴露本是必死的局面,或許少部分人能夠逃走,更多的人為了不在審訊中連累同伴,最好的選擇是自戕。
諸伏景光不是一個人在黑衣組織卧底,他絕不能拖累波本。
“本該以死亡結束的局面被人強行打開,我又怎麽能不信賴她?”諸伏景光自言自語。
由衣也是相信他的吧,相信他能看破那通電話的用意,相信他記得她分享的每條情報,相信他能活着走出這個夜晚。
冬日的黎明來得更晚,但光明終究會降臨,讓活躍在黑暗中的陰影被迫縮回爪牙。
“前面是不是出現了騷動?”淺早由衣說。
琴酒手中的對講機伴随電流聲響起:“報告,有三輛車沖破了我們的防線,是公安的車!”
強行撞開黑衣組織防線的車輛沖破旅館大門,車門迅速打開,六個人兩兩分組上車。
車尾一擺躲開射來的子彈,駕駛員換到最高檔,一腳油門踩死,沖出包圍圈。
“追!”
一衆車輛窮追不舍,伏特加踩下保時捷油門。
保時捷優良的性能讓他超越一幹車輛,一舉沖到距離公安最近的位置。
“該死,蘇格蘭在哪輛車上?”伏特加叫喊,“薄荷酒!”
“稍等。”淺早由衣趴在副駕駛座的椅背上,淺綠色的眸子閃過一絲疑惑。
“三輛車上……都有蘇格蘭?”
伏特加:“什麽?”
琴酒拿起望遠鏡,片刻後冷哼:“易容的把戲。”
“真的不會被看出來嗎?”工藤新一緊張地捏住袖子。
“不相信媽媽的手藝?”他身邊易容成諸伏景光模樣的工藤有希子問。
工藤新一當然不是懷疑自家母親的本領,只是他偵探的本能作祟,私下悄悄問過諸伏景光:“壞人能看出誰真誰假嗎?”
“他們中只有一個人,能一眼找出我。”諸伏景光篤定地說。
“只是,”他嘆了口氣,“敵人也非常清楚這一點。”
薄荷酒不可能判斷出錯。
“跟緊中間那輛。”
薄荷酒跪坐于保時捷後座,上半身壓在副駕駛座的靠枕上,身體前傾,牢牢盯住公安的車輛。
伏特加:“OK!”
“哼,有薄荷酒在,還能讓你們逃走不成?”
淺早由衣無意識地玩弄指尖的長發,她的眼睛仿佛透過防窺玻璃,看見逃亡路上的蘇格蘭。
再跑快一點吧,她呢喃,你快被我捉住了。
“薄荷酒。”琴酒冷冰冰地說。
“在呢大哥。”淺早由衣回神,“有何吩咐?”
琴酒:“你的手在做什麽?”
淺早由衣低頭,看見被她編成小股辮的銀色長發。
她:咦,我剛剛玩的不是自己的頭發嗎?
可惡,居然比我的頭發還順滑,老實交代,大哥你在哪家美發沙龍辦的年卡?
“我在幫大哥你測量發質。”淺早由衣鎮定地說,“要不要嘗試換個發型呀大哥,銀長直已經過時了,我給你剪個水母頭如何?”
琴酒的眼神比寒冰射手更冷。
淺早由衣:無所謂,我是迎風搖曳的向日葵。
她産出陽光,她不怕寒冰射手。
“保時捷356A跟上我們了。”公安駕駛員嘶了一聲,一臉牙疼的表情,“開玩笑的吧,三選一選這麽準?”
“果然騙不過她。”諸伏景光早有猜測。
這樣正好,黑衣組織不會把懷疑的目光對準薄荷酒,淺早由衣是安全的。
行駛到分岔路口,三輛公安的車輛分流行駛,漆黑的保時捷咬緊中間的車輛。
伏特加沒有注意到,他車速越提越快,甩下組織其他人的車輛一大截。
淺早由衣餘光瞥了眼後視鏡,沒有作聲。
公安車輛駛向高架橋,周圍的車輛漸漸變多,伏特加的眼睛在墨鏡後拼命眨啊眨:“薄荷酒!”
“我很早之前就想問了,為什麽要在大晚上戴墨鏡?”女孩子吐槽,“向右變道。”
伏特加依言轉動方向盤,果然看見隐藏在車流中的公安,他一腳踩滿油門。
淺早由衣:“等等——”
轟隆!猛烈地撞擊感沖撞駕駛座一側,女孩子身體搖晃,雙手牢牢抱住副駕駛座才沒有摔倒在地。
琴酒一手掏槍,一手按住黑發少女的腦袋,厲聲道:“趴下!”
淺早由衣縮在後座過道上,雙手抱頭。
“砰砰砰!”
琴酒連開數槍,故意撞擊保時捷的車輛窗戶炸開蛛網似的裂痕,卻沒有被打破。
“防彈.玻璃。”琴酒眯起眼,“公安的車。”
“可惡的公安,竟敢傷害大哥的保時捷!”伏特加出奇地憤怒,他司機的尊嚴被挑釁了。
正在此時,另一輛車向外超車,呈兩面包夾之勢圍住保時捷356A。
一左一右的撞擊同時襲來——轟隆!
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的淺早由衣:“大哥,你知不知道一種名叫銅鑼的樂器?”
他們現在仿佛被夾在銅鑼裏敲,公安你看看你們幹的是人事嗎!
她:從未見過如此恩将仇報的紅方,我和公安勢不兩立!
保時捷兩面受敵,琴酒臉色難看至極。
“我們的增援快趕來了。”伏特加滿頭大汗,他光是穩住保時捷不側翻就耗盡了力氣。
“還追嗎?”淺早由衣艱難地問,她腦瓜子嗡嗡的,“蘇格蘭快逃了。”
琴酒深呼吸,強壓下眼中沸騰的怒意:“撤。”
保時捷減速變道與趕來的組織車輛彙合,不甘地看着公安一路加速,消失在視線範圍。
諸伏景光松開握緊的拳頭,掌心被汗水打濕。
漫長的夜晚終于過去,晨光傾灑在車內,帶來陣陣暖意。
嗡嗡嗡——手機震動。
諸伏景光接通電話。
“景。”安室透聲音焦急,“你沒事吧?”
“我沒事。”諸伏景光安撫好友,“我成功逃出來了,只是以後不方便再在明面上露面。”
人沒事就好,安室透松了口氣,神情很快變得嚴肅:“你知道自己為什麽暴露嗎?”
諸伏景光搖頭:“是由衣給我傳遞了消息,我才意識到自己暴露。”
他從畫家投毒案開始講起,描述這兩天發生的一樁樁事件。
冬夜裏一通來電改變了他的命運,諸伏景光不禁想着:撥通電話的那一刻,她心裏在想什麽?
外面天那麽黑又那麽冷,女孩子孤零零的站在電話亭裏,手腳都凍得冰涼。
琴酒那麽冷血的人,保時捷裏肯定連暖氣都沒開,女孩子好可憐好可憐地受凍一晚上,又被公安一左一右撞車,撞得頭暈眼花。
諸伏景光越想越覺得對不起由衣,他成功逃離組織,她卻還在琴酒的魔爪裏。
“琴酒那種人,連憐香惜玉四個字怎麽寫都不知道。”諸伏景光擔心地說,“由衣今晚肯定吃了好大的苦頭。”
“你要多安慰她,多補償她一些。”他叮囑好友。
安室透聽他一說,也擔心得要命。
正好琴酒的保時捷需要維修,波本借車為話題找伏特加套話:“需要我分享維修和報銷的思路嗎?”
伏特加本來不想理會波本,可人家着實有經驗,馬自達風裏來雨裏去依舊堅強,他也要把大哥的保時捷修得漂漂亮亮!
“好吧。”伏特加報了個地址,“大哥最近忙着查卧底,薄荷酒也跟着加班,你來基地找我們。”
波本到達基地的時候,琴酒和伏特加剛剛結束今天的工作,在基地內置的酒吧休息。
金發青年快步走去,一眼看見手臂打石膏的伏特加。
第二眼看見腰間露出一截繃帶的琴酒。
完了,波本內心震動,連琴酒和琴酒的頭號小弟都受傷不輕,由衣是不是已經疼哭了一場?
大冬天在冰冷的保時捷裏凍了一整夜瑟瑟發抖又在車禍中被撞得渾身青青紫紫的女孩子在波本腦海閃過,他暗自咬緊腮幫。
可惡的黑衣組織,把他家孩子養成什麽慘兮兮的模樣了?
“波本?你也被喊來加班嗎?”
輕快的聲音在波本身後響起。
他扭過頭。
臉色紅潤,氣色極好,渾身上下一處磕碰都無的女孩子開開心心跑過來。
“嗯?你這是什麽表情?”
三瓶真酒中唯一沒受丁點兒傷的薄荷酒費解地問:“感覺像我欺騙了你一腔憐惜和滿懷珍愛之情似的。”
波本:“……”
他不信邪地又看了一遍伏特加手臂上的石膏和琴酒腰間的繃帶。
“沒什麽。”金發青年微笑,“我只是在想,賣慘是你的謊言。”
警校時天天念叨“失蹤的爹,早死的娘,殘暴的大哥和破碎的我”,實際上明明走到哪裏都有人寵她。
“誰說的。”淺早由衣看見眼前的公安卧底,想到公安和她的恩将仇報之恨,心中的不滿噴發而出。
她要狠狠找茬,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我明明受了很嚴重的傷。”女孩子撸起左邊袖子,仔細搜尋傷口。
未果,白皙的手臂上全是嫩肉,一點兒紅痕都明顯。
淺早由衣:“……”
她不信邪,又撸起右邊袖子。
淺早由衣:“……”
波本一個箭步制止她蹲下來露起褲腿的動作:“可以了,我信了,你傷得很重。”
“我真的受傷了。”淺早由衣不允許有人無視她的苦難,她指向自己聰明的大腦,“我被公安的車一左一右撞得腦瓜子嗡嗡。”
波本對上她堅持的眼神,只好順着淺早由衣指的位置,輕柔地揉揉她的發旋:“這樣好些了嗎?”
他按摩的手法很有些東西,淺早由衣舒服得眯起眼,嘴裏說:“沒呢沒呢,還痛,超痛。”
小狗尾巴都要露出來了……波本沒有揭破,耐心地給她揉。
波本很耐心,薄荷酒很享受,伏特加很習慣自己被當成背景板忽視。
只有琴酒忍無可忍:“夠了!”
蘇格蘭才剛叛逃,你們看看自己像什麽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