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卧底的第四十天
第40章 卧底的第四十天
點擊提問框,輸入“成為卧底後我失去了什麽?”,敲擊回車,跳出回答:
【青春、感情和身體。】
屏幕咔擦一下熄屏,映出黑發少女凝重的臉色。
淺早由衣驚恐地意識到,她已經按順序失去了前兩項。
離失去最後一項還遠嗎?!
她想到那個著名的梗圖:
一頭銀色長發的媽媽桑把僞造後的簡歷遞給天真的小由衣:“卧底任務可光榮了,你也來做做看吧。”
小由衣高興地說:“好啊好啊。”
就這樣,小由衣的人生完全被毀了。
“我的人生被男人毀掉了。”淺早由衣臉埋在雙手中,不願擡頭面對殘忍的世界。
“小由衣?”從隔壁爆破組過來串門的萩原研二來到淺早由衣的工位前,驚訝道,“你怎麽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淺早由衣:沒什麽,只是突然被強塞了個男朋友而已。
她有口難言,只得抹把臉,強打起精神:“我很好啊,簡直光彩照人。”
萩原研二對上她憔悴的黑眼圈,善意地沒有揭破。
“對了,你心心念念的聖誕節過得怎麽樣?”他壞笑着問,“是不是格外特別,格外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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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早由衣:“……”
那可太特別,太難忘了。
她就算突然猝死、羽毛腐爛到土地裏,也要掙紮着發出聲音:波本害我!
看看波本都做了些什麽:平安夜要求和她同居,聖誕節要求假扮情侶——先姑且不提他把順序弄反的錯誤,淺早由衣只想提一個問題:他問過她的意見了嗎?
沒有!
單方面的通知,單方面的強求,霸道,不講理!
淺早由衣:他以前還讓我少看點狗血言情,我看他才是閱文無數的那個人,這不是巧取豪奪是什麽?
“我一直以為自己生活在警匪片裏。”女孩子一臉沉痛,“沒想到我竟是強制愛劇組裏的虐文女主,人生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人家虐文女主玩囚禁play好歹是正兒八經的大別墅,她只配擁有鐵窗淚的待遇,金屬镯子冰得人哇涼哇涼的。
曾幾何時,淺早由衣也幻想過未來的戀情,夢中的理想情人。
她的戀人要有刀削面一樣堅毅的面龐,能為她抵禦住琴酒濃濃殺氣的鋼鐵般的身軀與一份和她一樣過不了政審的純黑檔案。
安室透滿足了哪一項?
他哪一項都不滿足!
他只會欺負淺早由衣,無視她的不滿和委屈,強行界定兩個人的關系,逼迫她立刻适應。
安室透可不是外強中幹的男人,他昨晚一句“你想好怎麽在黑衣組織官宣我們的關系了嗎?”硬是讓睡眠質量好得宛如昏迷的淺早由衣睜眼到天亮,眼睛瞪得像銅鈴。
從天黑等到天亮的滋味她終是品嘗到了,公寓的夜那麽黑那麽冷,每分每秒她是怎麽熬過來的,薄荷酒都不敢想。
直到床頭櫃上的鬧鐘鈴響,淺早由衣游魂似的從床上爬起來,飄進浴室洗漱。
漱口池前咬住牙刷的金發青年瞥了女孩子一眼,給她讓開一點兒空位。
牙膏擠在潔白的牙刷毛上,淺早由衣把牙刷塞進嘴巴,沉默不語地刷刷刷。
洗漱臺前的鏡子映出泾渭分明的兩人,遺憾的是公寓浴室空間有限,再怎麽泾渭分明,兩人之間也只隔着一條窄窄的縫隙。
安室透起得比淺早由衣早,他有晨練的習慣。
大冬天黑不隆咚頂着刺骨的寒風出門跑步,在淺早由衣眼中和上刑沒區別,她果然理解不了公安卧底。
有這種鋼鐵般的意志他做什麽都會成功的,何苦非要為難她呢?
淺早由衣捧着熱毛巾揉臉,安室透簡單用冷水清洗完畢,他搭好毛巾,看見鏡子中的自己脖頸上殘留幾滴水珠。
金發青年随意扯起家居服下擺,幾下擦幹,繞過淺早由衣離開浴室。
正好從熱毛巾上擡頭的淺早由衣看見只剩下自己的鏡面,思考起有關健身的問題。
晨跑練腹肌真的能練出那麽漂亮的馬甲線嗎?
她低頭揉了揉柔軟的肚皮。
餓了,今天早上吃什麽?
早餐是三明治和牛奶沖泡的麥片,麥片裏的蜂蜜是淺早由衣自己加的,因為安室透說他只是順手多做了一份。
只是順手,所以不要妄想有額外的私人定制。
女孩子雙手握着三明治,埋頭苦吃,眼睛盯着杯中漣漪陣陣的牛奶,不看坐在對面的人。
公寓裏明明有兩個人,氣氛卻比獨居更沉默,只有勺子碰觸杯壁的輕響聲。
“我吃完了。”淺早由衣咽下最後一口三明治,“多謝款待。”
“現在我要去警視廳上班。”她用彙報工作的語氣說,“如果你不想我當着你的面穿警服,我可以出門再換。”
她在細節上倒是很體貼被欺騙的公安,只是這種體貼不能給安室透帶來絲毫慰藉。
“不用做表面功夫給我看。”他不帶感情地勾勾唇角,“我已經見識得夠多了。”
淺早由衣松了口氣:太好了,走廊換衣服怪冷的。
“我出門了。”她換好衣服,推開房門,又退回半步,“提醒一句,這間公寓是組織分配給我的,如果鬧出的動靜太大,容易引起琴酒關注。”
安室透端起空盤子走進廚房,在嘩嘩的流水聲中說:“你聽起來像是擔心我打算趁你不在把房子拆了似的。”
淺早由衣:沒錯,我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公安卧底。
“怎麽會呢,我受過專業的訓練,廢墟也能住人。”她一口氣說完,砰的一下關門,加速沖向電梯。
只要她跑得夠快,報複就追不上她!
淺早由衣準時在警視廳打卡,熟練地去食堂端了一杯熱可可,邊低頭小口啜飲,邊等上搜查一課樓層的電梯。
遍布警視廳的攝像頭精準捕捉到她的身影,鏡頭擴大,監控中的畫面清晰地映在屏幕上。
風見裕也雙手搭合,深沉地緊盯屏幕。
就是這個女人,薄荷酒,黑衣組織潛入警視廳的黑方卧底。
他的工作是時刻緊盯這個女人,一旦她試圖把警視廳的機密情報傳遞給黑衣組織,立刻通知降谷先生,将她捉拿歸案——啊不,是交給降谷先生處置!
監控中的黑發少女走入搜查一課辦公室,風見裕也一敲鍵盤,畫面跟着切換。
淺早由衣把喝了一半的熱可可擱置在桌上,她一邊等工位上的電腦開機,一邊在手機上敲敲打打。
風見裕也眼睛眯起,他切入電腦上的攝像頭,拉近距離看黑方卧底手機上的內容。
問題搜索:“成為卧底後我失去了什麽?”
風見裕也:這是可以光明正大在警察老巢搜的嗎?
好嚣張的卧底。
隔壁部門的萩原隊長來了,他們看起來關系很好。哼,狡詐的卧底,八面玲珑地經營人際關系,其心可誅。
松田隊長來了,伊達航警官也來了,他們聊起了自己的聖誕安排。
黑方卧底臉色很臭,仿佛正在心裏罵人,罵的好像還是風見裕也尊敬的降谷先生。
目暮警官進屋,領導來了請端正自己的工作态度:“都回到自己的工位上,好好工作。”
閑聊的幾人散開,淺早由衣慢吞吞地敲打鍵盤,平均一分鐘打一個字,效率極低。
“她這是在幹什麽?”風見裕也不斷放大屏幕,“想用磨洋工的拙劣手段迷惑我,等我放松警惕忽視監控後趁機給黑衣組織傳遞情報嗎?想都不要想。”
以他的眼鏡發誓,他風見裕也将死守崗位,哪怕眼睛酸脹也絕不松懈!
“你很閑嘛。”
“這麽清閑,要不要幫我分擔點工作?公安也是警察,你們警察的工作交給我一個卧底真的好嗎?”
幽幽的女聲在耳麥中響起,風見裕也被吓得頭發豎起,差點摔下椅子。
他猛地撲到屏幕前:不對啊,屏幕裏的淺早由衣明明一直在打字,嘴巴動都沒動一下。
“咦惹,你不是波本最信重的下屬嗎?沒聽他說起過我?”薄荷酒挑撥離間,“沒想到公安的職場和酒廠一樣冰冷,一點兒人情味都無。”
“不許說降谷先生壞話。”風見裕也狂敲鍵盤,“你入侵了我的電腦?怎麽做到的?”
“只是給監控換了一個重複的片段,方便我摸魚。”真正的淺早由衣捧着熱可可邊吹氣邊喝,“你的眼神令我如芒在背,實在工作不下去。”
從波本身上受的氣,在他的小弟身上讨回來不過分吧?
淺早由衣超記仇。
她也沒有做的很過分,只是給風見裕也的電腦植入了一個有趣的小程序。
“降谷先生!嗚嗚,怎麽辦啊降谷先生!”
安室透接到下屬的電話,風見裕也聽起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沒記錯的話,風見今天的工作好像是監視警視廳裏的薄荷酒……安室透定下心神:“發生什麽事了?”
“薄荷酒駭入我的電腦,植入了一個如果不幫她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就一直用最大音量播放蜜瓜包之歌的程序。”風見裕也像牛馬一樣用肩膀夾着手機不敢停下敲鍵盤的手,他真的要哭了。
“降谷先生,你管管她!”
安室透扶額。
他就知道薄荷酒不會坐以待斃。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金發公安問。
“沒有。”風見裕也老老實實地說,“她摸魚摸了一天算嗎?話說警視廳現在是正常給薄荷酒發放薪水麽?”
是黑方卧底也是工資小偷,不愧是純黑真酒,心真黑。
淺早由衣其實看不上警視廳那點薪水,但安室透還是讓公安給她照常發放,以免她抓住小辮子,想出把警視廳告上勞動仲裁法庭的鬼主意。
“這樣啊。”安室透若有所思,“還挺乖。”
風見裕也:???
哪裏乖了,降谷先生你是不是對她有濾鏡?
尊敬的降谷先生留下一句“薄荷酒知道分寸”便挂斷了電話,徒留他忠心耿耿下屬給黑方卧底做牛做馬的搬磚。
風見裕也聽了一天魔性的蜜瓜包之歌,神情恍恍惚惚,整個人變成蜜瓜包的形狀。
他一直熬到淺早由衣下班,突然精神一振。
降谷先生!降谷先生出現了,一定是為了替他讨回公道而來!
“你怎麽來了?”
淺早由衣迎上去,壓低聲音:“你是能光明正大出現在警視廳的人嗎?”
“別說得好像我見不得人一樣。”安室透雙手插在大衣口袋中,“我來接女朋友下班,有問題?”
淺早由衣:問題大了去了!
他們倆的關系能見光嗎?地下戀中的地下戀,別稱十八層地獄之戀。
安室透心裏明明門清。
“你是來幫下屬出氣的?”淺早由衣猜測,“公安的抗壓能力這麽弱嗎?我都算不上職場霸淩。”
她若是在風見裕也家的浴室裏安裝錄音器,錄下他淋浴時唱走調的歌再在警視廳公開播放,才稱得上一場酣暢淋漓的職場霸淩。
“好吧。”淺早由衣退了一步,“我下次只分一半工作給他。”
她自覺讓步極大,催着安室透趕緊回家:“快走快走,要是在警視廳被松田他們看到——”
“降谷?”松田陣平摘下墨鏡,難以置信地揉眼睛,“你小子,太陽打西邊升起了,居然能見到你人。”
淺早由衣:完了。
完了哇。
跟在後面的萩原研二和伊大航非常驚喜,紛紛過來,一個拐住金發青年的肩膀,一個豪邁地拍背大笑。
降谷零神色和緩,眼中多了些真心實意的溫暖色彩:“好久不見。”
“吃晚飯了嗎?”伊達航二話不說邀請道,“我們都沒吃,一起一起,今天我請。”
“我就不去了。”淺早由衣開口。
她的臉上看不出異色:“今天的工作沒有做好,我回去加個班。”
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伊達航都回頭看她,因此錯過了降谷零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
“工作是做不完的。”松田陣平大大咧咧地說,“吃飽肚子才是第一要事,走走,大不了吃完後我留下來陪你加班。”
淺早由衣被他話語中仿佛做出了極大犧牲的語氣逗笑,眉眼彎彎:“這話說的,不請你一頓宵夜我心裏都有些過不去了。”
“那就請呗。”松田陣平坦坦蕩蕩,“別小看我的飯量。”
“好狡猾的小陣平。”萩原研二湊上來,“我也要吃宵夜,我也可以陪小由衣加班。”
淺早由衣:“壞了,這波沖我錢包來的。”
她眼中的笑意在餘光瞥到降谷零時消失不見。
黑發綠眸的少女遠遠抛來詢問的視線:要我一起去嗎?
還是說她一個黑方卧底應該自覺回避警校組的聚會,以免掃了他的興致?
淺綠色的眼睛一脈平靜,仿佛已經接受了自己不受歡迎的事實。
降谷零依稀記得,她之前不會這樣注意分寸感。
“走吧。”他移開眼,神色如常地和伊達航說話,“難得一聚。”
淺早由衣慢慢地跟在後面,不遠不近的距離。
“走得太慢了。”松田陣平折返過來,和她并肩,“畢業之後你是不是再沒堅持過每天八千米?”
“每天八百米我都堅持不了。”淺早由衣皺皺鼻子,“請尊重一名文職。”
“之前你在警校也沒好好跑。”松田陣平大搖其頭,“後半程都是降谷把你夾在臂彎裏硬生生拖着跑完的。”
降谷零表面上一直和伊達航、萩原研二閑聊近況,實際大部分注意力都在身後。
他聽見松田陣平把他和淺早由衣的名字一并提起,女孩子沒有接話,她把話題引到爆破組的日常上。
美好的假象一旦被揭開黑暗的真相,露出的……也還是美好的景象。
無憂無慮、美好得近乎夢幻的警校時光真真切切存在過。那時的降谷零還未聽說過黑衣組織的名號,淺早由衣最初接近他,也是真的僅僅因為體術太差擔心被警校勸退。
以至于現在回憶起來,過往的記憶絲毫沒有褪色,依然像夢一樣。
降谷零的腳步無意間放慢一拍,淺早由衣猝不及防撞到他的後背。
“抱歉。”她捂着鼻尖向後仰身,錯開兩步。
“沒事吧?”松田陣平扒開她的手看了看,女孩子鼻尖紅紅的,好在沒有出血。
像草莓尖尖,他覺得好玩,捏了一下。
“過分。”淺早由衣推嚷黑發警員,撲上去打他,“有本事你也把鼻子露出來給我揪揪,看好不好玩。”
“我不,我就不。”松田陣平左躲右躲不讓她得逞。
他不僅防備淺早由衣,也防備着降谷零。
按照警校時期觀察得來的經驗,淺早由衣一旦和人打不贏就會躲到降谷零身後,一邊戳他的腰一邊控訴:快幫我報仇,幫我報仇。
降谷零總是無奈地搖搖頭,然後挽起袖子,和松田陣平扭打在一起,較量一場。
好久沒和降谷比試了,松田陣平等着呢。
淺早由衣眼見着追不上松田陣平,很不高興地大聲哼哼兩句,她扭頭去找金發青年。
看見降谷零的剎那,女孩子眉眼間鮮活的不服氣煙消雲散,她垂眸:“算了,改天再報複你。”
松田陣平一愣。
“這麽容易放過我,不像你的作風啊。”他嘀咕。
“小陣平就是欠的,小由衣不要理他。”萩原研二掏出手帕遞給她,“鼻子難受嗎?”
“沒事。”淺早由衣搖頭,她走到萩原研二身後,“只要你別突然變速,給我二次打擊就行。”
降谷零看着她走遠,目光也不往他這兒瞥一眼,有些不快。
薄荷酒到底有沒有自己正在被公安監管的自覺,離他那麽遠做什麽?
“由衣,坐到我身邊來。”
餐館中,淺早由衣本想在松田陣平身邊落座,降谷零突然開口。
她抿了抿唇,還是走過去,依言在男人身邊坐下。
松田陣平覺得氣氛有點奇怪。
聚餐時淺早由衣一向坐在降谷零身邊,他們的固定座次是淺早由衣、降谷零、諸伏景光坐一排,伊達航、萩原研二、松田陣平坐一排。
今天諸伏景光不在,淺早由衣和松田陣平在警視廳玩得最好,坐在他旁邊也無可厚非。
降谷為什麽非把她拴在身邊?
這兩個人是不是私下有聯系?
松田陣平想起他在警視廳樓下看到的一幕,降谷零似乎是特意來接淺早由衣的。
“總感覺他們兩個之間存在不可告人的秘密。”松田陣平摸摸下巴,進入推理模式。
他心裏記挂着,吃飯途中留心觀察餐桌對面。
今天聚餐吃烤肉,切塊的生肉一盤盤端上來,讓客人自己烤自己調味。
淺早由衣夾起一塊五花肉放在鐵絲網上,捏着筷子安靜地等。
松田陣平眼睜睜看着五花肉反面已經隐隐傳出焦糊味,正面卻因為女孩子沒有翻面依然是生的。
淺早由衣等了半天,她夾起一半生一半糊的五花肉看了看,在松田陣平“太好了她有常識”的松口氣注視下放到旁邊,又夾起一片薄牛肉。
她這次注意了翻面,但火候和時間掌握不恰當,粉牛肉上烤架,黑牛肉回碗碟。
松田陣平:“……”
他能理解,有些人天生在廚藝上存在億點點小缺陷,廚房的奧秘連Batman都捉摸不透,何苦為難可憐的文職呢?
淺早由衣又不需要野外生存,她可以一輩子不掌握烤肉技能。
“不對啊。”松田陣平推理在線,“之前我們聚餐不是經常吃烤肉嗎?”
她每次都吃得腮幫鼓鼓,快樂地舉起啤酒杯豪飲。
松田陣平的目光從淺早由衣身上挪向降谷零。
金發公安正在聽伊達航聊最近偵破的案子,他一邊傾聽一邊夾起烤肉架上嫩度剛好的羊肉卷,送入口中。
松田陣平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了。
“你讓她坐在你身邊,又不照顧她,幾個意思?”他直白開口。
降谷零:“……什麽?”
“說你呢。”松田陣平一點兒不藏着掖着,“發生什麽事了?你對由衣不冷不熱的。”
“她半天一口肉都沒吃到,可憐見的。”黑發警員說,“還不如坐我旁邊。”
降谷零側過頭,看見被淺早由衣烤焦的肉,很可憐地堆成一小團。
她是被誰慣得只會吃不會烤呢?
——好像是他。
總是想着“下次再教吧”,然後下次變成下次,永遠是下一次,淺早由衣一直沒有學會怎麽烤肉。
就像她其實也沒有獨立跑過一次完整的八千米一樣。
一直為貓貓準備食物和貓窩的人,将貓養成了不會獨自狩獵的模樣,又撤走食物和貓窩,驚訝地說:你自己不會嗎?
責怪的語氣,仿佛他從來沒有享受過照顧貓的過程中貓貓對自己的依賴似的。
但——淺早由衣是一只可憐的貓嗎?
松田根本不知道她的真面目!
被黑方卧底蒙在鼓裏,心疼一瓶純黑真酒,降谷零看松田陣平就像過去的自己。
“她自己可以。”金發公安一字一頓地說,“烤個肉罷了,有手就會。”
“是啊,我可以。”
淺早由衣夾起第三塊肉,這次她注意了翻面也注意了火候,烤出來的效果與降谷零別無一二。
女孩子夾起牛肉塞進口裏,慢慢咀嚼:“味道不錯,我還是很有天賦的嘛。”
“你看,我以後可以自己烤肉吃了。”淺早由衣連餘光都沒有看向降谷零,她語氣輕快地對松田陣平說。
“有沒有他都一樣。”
如果說剛剛餐桌上的氣氛在松田陣平的感知中只是奇怪,女孩子說完一番話後,周遭的空氣明顯冷了兩度。
降谷零臉上的微笑一動不動,他的動作依然平靜輕柔,連酒杯擱在桌上都只發出輕輕的碰撞聲。
可松田陣平就是莫名有種直覺:
他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