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卧底的第四十一天
第41章 卧底的第四十一天
臨時聚餐熱熱鬧鬧地落下帷幕。
淺早由衣和降谷零都是體面人,維持表面上的禮貌和粉飾太平是卧底的基礎技能,金發青年臉上的微笑面具一直戴到聚餐散夥。
淺早由衣照例喝了不少,她眼神清醒但喝酒上臉,淡淡的紅暈在臉頰上染開,趁人不注意小小地打呵欠。
“還回去加班嗎?”松田陣平手癢地戳她臉蛋。
女孩子慢吞吞地瞅他,沒有躲開,搖晃一下腦袋:“不了,我還沒有那麽熱愛工作。”尤其是對家的工作。
松田陣平樂得一陣笑,他搭住淺早由衣的肩膀:“看來是吃不了你的夜宵咯。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必了,我來送吧。”
降谷零攔住松田陣平,目光不經意地落在他搭住女孩子肩膀的手上。
松田陣平一臉奇怪:“你今天不是對由衣不冷不熱的嗎,又跑過來獻殷勤做什麽?”
——因為他和她現在是正在交往且同居的關系。
——雖然是強迫的、不情願的。
降谷零和淺早由衣對視,她也不拂開肩上另一個男人的手,像是想知道他要怎麽回答松田陣平的疑問。
她可太知道該怎麽激怒降谷零了。
餐桌上那起小小的糾紛,淺早由衣其實有另一種處理方法。
她只要癟癟嘴,一臉不開心地擱下筷子,負氣說:“好吧,行啊,餓死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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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谷零強硬的态度就會被無奈取代,臉上不情願但手裏很誠實把烤好的肉夾到她碗中。
她沒有。
她不讨好他。
細節處的反抗像刺一樣,同時紮進兩個人的身體裏,反複提醒他們這場關系的敵對性。
即使暫時栽在降谷零手裏,淺早由衣也決不肯輕易認輸,她的靈魂從不溫順。
“我來告訴你為什麽。”降谷零擡手按住淺早由衣的肩膀,拇指指腹抹過她皮膚細膩的後頸。
“因為我們是……”
淺早由衣:“!!”
她一把抓住降谷零的手,差點跳起來捂住他的嘴。
“因為我們是順路的關系。”淺早由衣冷汗直流地說,“很順路,特別順路。”
“他送我回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煩你。”
搶在松田陣平說話前,淺早由衣攔下路邊的計程車,把他、萩原研二和伊達航一股腦塞進去,砰的關上車門:“一路順風!”
司機一腳油門踩下,計程車很快消失在轉角,淺早由衣終于松了一口氣。
“能放開了嗎?”降谷零揚起被她牢牢抓住的手,“你抓得太用力了。”
女孩子的指甲嵌入皮膚,在他虎口留下明顯的掐痕。
“怪誰?”淺早由衣松開手,沒好氣地說,“看來公安鍛煉得也不怎麽樣,才多大力氣就喊疼。”
小貓爪子撓完人,反怪人形貓抓板不耐撓。
“剛剛為什麽不讓我說完?”降谷零問。
他居然敢問,淺早由衣一下就惱了。
黑衣組織的事和警校組有什麽關系?就不能在僅剩的朋友面前給她留一絲顏面嗎?
“假的交往關系有什麽好說的?糊弄糊弄組織得了,非要鬧到警視廳人盡皆知嗎?”
“萬一未來我找到真愛怎麽辦,真愛爆改第二春?我可不是你,不會委屈我喜歡的人。”
淺早由衣可能是有點醉了,想到什麽說什麽,哪怕看見男人沉下來的臉色也不在乎。
“真愛?”降谷零冷笑,“你指的是那種即使被你騙得團團轉也心甘情願為你掏心掏肺無怨無悔的男人嗎?”
“沒錯。”淺早由衣一口咬定,“至少比你有良心。”
“說謊。”男人紫灰色的眼眸壓迫性極強,“那種傻子,你玩兩天就膩得丢掉了。”
久違的波本瞳,淺早由衣耳膜處傳來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
“別污蔑人。”她氣焰漸消,理智占據上風,覺得在冬天夜晚大街上和人吵架真是又傻又冷。
“回去了。”淺早由衣把臉埋進衣領,冰涼的手縮進羽絨服口袋,“我不想宿醉又感冒。”
白色馬自達停在不遠處的停車場,安室透拉下手剎,一聲不吭地把暖氣調高兩度。
暖意和酒氣烘得人昏昏欲睡,淺早由衣坐在副駕駛座上,隔幾秒掐自己大腿一下。
“想睡就睡。”安室透看路不看她。
“算了。”淺早由衣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用拇指和食指撐起眼皮。
安室透:“我的人品和教養還沒有差到把你一個人扔在車上凍一晚上的地步。”
女孩子被逗得笑了一下,紅撲撲的臉蛋在車內暖光的燈光下顯出幾分溫柔。
“我只是覺得會有點尴尬。”她輕輕地說,“我可能睡懵了不肯醒,在你叫我起來的時候伸手要抱。”
像平安夜那天一樣。
車內無人再說話,白色馬自達駛入停車場,淺早由衣用最後的體力支撐自己走進家門,把自己摔在沙發上。
“你洗漱的時候動靜小一點,我真困了。”她拿起抱枕蒙住臉,“如果可以請幫我把床頭的鬧鐘挪到客廳來,謝謝你,好心的公安卧底。”
淺早由衣實在是沒有力氣洗漱,又不想污染她香香軟軟的主卧床,幹脆在沙發上對付一晚。
像貓貓蟲一樣用毯子把自己裹起來的女孩子在沙發上咕蛹,安室透調好暖氣和加濕器,關上浴室的門。
他放輕了洗漱的動作,腦海中回想今晚的聚餐。
本來應該是很開心的,和許久不見的同窗好友小聚,互相聊一聊近況,常年處在黑暗中的卧底久違地曬到陽光。
直到和伊達航聊起來,安室透突然發現他幾乎沒有能拿出來說的事情。
他能說什麽呢?說他和諸伏景光在一個危險的跨國犯罪集團裏卧底?說諸伏景光暴露了身份險些被殺,幸好淺早由衣通風報信救了他?還是說淺早由衣雖然救了諸伏景光,但她其實是黑衣組織的人,是潛入警視廳的卧底,是他的敵人?
什麽都說不出口,只能勉強挑出他兼職偵探時的案件講給朋友聽——這部分內容,連安室透人生的點綴都算不上。
他生命中真正濃墨重彩的事件都不可說,都無人聽。
……不,有個人可以聽。
坐在他身邊的令人惱火又憎恨的黑方卧底可以聽。
她幾乎知道他全部的秘密,他們真正意義上無話不談——彼此都把對方底子扯掉,跌坐在一片狼藉中,氣喘籲籲地互相揭短。
安室透咽下冰涼的啤酒,提醒自己:你在和班長聊天,注意力不要總是分散到薄荷酒身上。
她不也沒有理你嗎?自顧自地把肉烤糊,眼睛只盯着松田陣平。
說起來,松田和她明明是兩個部門的人,怎麽熟練得像穿一條褲子似的,她一晚上被松田陣平逗笑幾次了?
都坐到他身邊了,還這麽不安分。
安室透有點後悔,他應該在淺早由衣說她不去聚餐時表示贊同的,他就不必時時分神了。
也不一定……如果她一個人先回去了,他又會想:她會不會趁他不在做些小動作?她晚飯吃什麽,點外賣嗎?
恐怕聚餐聚到一半他就忍不住找借口提前離席,匆匆回公寓查崗。
淺早由衣害他不淺。
她對自己有多壞毫無自覺,說不定還一臉無所謂地說:要不你去醫院看看,分離焦慮是病,得治。
熱氣透過浴室門縫,如霧蒸騰。
安室透邊擦拭濕漉漉的金發,邊走向客房。
他路過沙發,裹在毛毯中的女孩子已經睡熟了。
她的睡姿規規矩矩,和平時的鬧騰模樣截然不同,額發掃在眼睫邊,瞧着好乖。
安室透在黑暗的客廳站了一會兒,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放在茶幾上的鬧鐘在清晨準時發出叽叽喳喳的鳥鳴聲。
裹在毛毯裏的人迷迷糊糊伸出手,把鬧鐘拍到地上。
“我是暗夜裏活躍的黑暗情報工作者。”淺早由衣碎碎念,“我不要早班打卡。”
宿醉使她頭疼口幹,淺早由衣端起茶幾上的水杯,一口氣咕嚕嚕喝完。
透着甜頭的蜂蜜水,她舔舔嘴巴,好喝,愛喝。
淺早由衣拿起水杯才看見杯子底下壓着一張手寫的便簽。
【早飯在微波爐裏,叮兩分鐘再吃。】
沒有落款,但只可能是不見蹤影的公安卧底。
淺早由衣匆匆沖了個澡,一邊不講武德地黑入警視廳打卡系統在家簽到,一邊守在微波爐旁邊等吃早飯。
今天早上吃熱狗和華夫餅,她在冰箱裏找到了不是自己買的新鮮橘子醬和巧克力醬。
安室透一點點給公寓添置了新東西,比如配料表幹淨的果醬和洗漱臺上的須後水。
看在果醬很好吃和須後水是薄荷味的份上,淺早由衣不發表意見并美滋滋咬一口華夫餅嚼嚼。
美味的早餐是美好一天的開頭,淺早由衣趕在目暮警官到來前擦線沖進搜查一課,并成功目睹警校三人組宿醉遲到被領導批評的盛況。
黑方卧底:幸災樂禍.jpg
她今天沒有感受到被窺視的目光,看來安室透的下屬學乖了。
搜查一課每天是否要出外勤不一定,主要看偵探們今日的行程安排。
如果他們在家中休息,今日米花町無事發生。
一旦偵探出門走親戚、參加party、住酒店、坐火車、上飛機……目暮警官收拾收拾準備加班吧。
“喂,這裏是目暮……嗯嗯,我知道了。”目暮警官挂斷電話,“淺早,你現在忙嗎?”
領導問你忙不忙,那你必然要回答——
“忙。”淺早由衣立刻關閉消消樂頁面,打開新建文檔,“我好忙好忙我真的好忙。”
目暮警官:“放下你的空白文檔,跟我一起出外勤。”
唉,淺早由衣全無動力地跟上目暮警官。
她之前工作勤奮是為了有朝一日登基警視總監之位,如今上升渠道被公安一把掐斷,她還卷個什麽勁?
淺早由衣:當不了警視總監的日子一點盼頭都沒有,我要罷工,我要摸魚!
她的工作熱情已經消失了,目暮警官你不必多說,她這顆被公安傷透的心無法再被挽回。
“報警的是米花大酒店的經理,他是我的老朋友,米花町的原住民。”目暮警官說,“他說前臺有一位夫人大鬧,聲稱她的老公在酒店和別的女人開房,要求前臺帶她去捉奸。”
“經理沒辦法,只好帶她去敲門,沒想到房間內無人應答,走廊上的監控卻顯示客人進屋後再沒有離開過。”
“更離奇的是,經理用權限卡開門後,發現門推不開,好像被什麽重物堵住了。”
“我的米花町原住民朋友心裏咯噔一下,給我打來報警電話。”目暮警官嘆氣。
“接電話的時候那位夫人還在中氣十足地叫罵。聽說小三住在她老公隔壁,她撲過去厮打的時候差點把經理的假發薅掉了……呃,淺早,你看起來精神多了。”
從擺爛到充滿工作激情只需一個八卦的淺早由衣聽得津津有味:“然後呢然後呢,原配賠償了假發錢嗎?”
目暮警官:“沒有,經理準備去找假發賣家索賠,說他們家假發戴得一點都不牢固。”
淺早由衣:“讓你的朋友小心點,經濟糾紛可是米花町熱門作案動機。”
目暮警官:“放心,他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米花町原住民。”
警車停在米花大酒店門口,目暮警官被經理迎救星一樣請到房間門口。
旁邊原配和小三還在吵架,富态的貴婦人看見外表憨厚老實的目暮警官,刻薄又挑剔地說:“可別是來和稀泥的!你知道我娘家是什麽人嗎?”
淺早由衣挺身而出:“大膽!你知道目暮警官是什麽人嗎?”
“他可是在米花町工作了三十多年的常青樹警官,人稱偵探的泡面伴侶,連續三十年被偵探評為‘你最想在案發現場遇到的人’。殺人放火你是心高氣傲,動目暮警官你是生死難料!連死神也要退避三舍的奇男子正是他本尊!”
貴婦人大驚失色:“這、這麽厲害的嗎?”
淺早由衣:“當然,以我的職業生涯發誓。”
貴婦人并不知道眼前人的職業生涯是怎樣一團可怕的亂麻,她被震懾住了,态度變得禮貌起來:“非常抱歉目暮警官,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目暮警官擦擦額頭的熱汗:“沒事,沒事。”
知道他為什麽喜歡帶淺早由衣出外勤嗎?有事她真上。
“這位夫人的丈夫在我們酒店訂了兩個房間。”經理介紹說,“414和415,415房間目前是紗惠小姐在住。”
紗惠小姐便是岸田夫人口中她丈夫的婚外情對象,她翻了個白眼,抱臂站在一邊。
淺早由衣:岸田先生人怪好的哩,自己住死一死房間。
414房間的門推不開,目暮警官絞盡腦汁想說一些安慰老朋友的話。
經理:不用了,我在米花町住了四十多年,米花大酒店哪個房間沒死過人?
酒店的清潔工人均在簡歷中寫明“本人擁有豐富的收屍經驗”。
岸田先生生還率低于0.001%,活着的概率不如薛定谔的貓。
“現在的問題是,堵住房門的很可能是岸田先生的屍體。”目暮警官說,“為了方便還原死亡場景,最好不要挪動屍體。”
不能強行破門而入。
貴婦人:“等等,你們這就給我老公定死刑了?”
“出軌的男人和死了有什麽區別?”淺早由衣勸她,“太太,你還年輕,我知道一間酒吧每天晚上都有男模上臺跳舞嗨歌,你需要地址嗎?”
目暮警官:“咳咳!淺早,不要在違紀邊緣試探。”
岸田夫人嚴厲地斥責了淺早由衣的推銷行為,并悄悄敞開口袋,讓她把酒吧名片塞進來。
岸田夫人:我開酒你有提成嗎?
淺早由衣:包有的。
行,岸田夫人給她一個眼神,今晚就去照顧你生意。
岸田夫人一松口,警方的工作就好辦了,目暮警官決定派人從隔壁房間的陽臺翻進死者房間,在裏面開門。
“正好可以從紗惠小姐住的415房間翻進414號房。”目暮警官說,“高木,你試試。”
高木涉應了一聲,淺早由衣側身給他讓路。
她永不放棄自己的文職定位,翻牆不是文職幹的活,淺早由衣要做自己擅長的事。
她掏出手機,點開歌單,找到她的年度最愛歌曲Top1犯人跪地忏悔薩克斯純音樂,又稱《忏悔の小曲》。
“偵探在哪裏?”淺早由衣左顧右盼,“一定會和死者犯人一起出現在案發現場的偵探在哪裏?”
奇怪,偌大的米花大酒店今日竟無一名偵探入住嗎?
淺早由衣拉住經理:“你私下偷偷告訴我,米花大酒店是不是明令禁止偵探入住?”
好小子,生還率的秘密居然被你找到了。
經理舉手喊冤:清湯大老爺,他哪敢啊!
米花町規則怪談第一條:偵探可以在任何時間出現在任何場所,任何人不得拒絕偵探入內,不得質疑偵探出現的合理性。
淺早由衣放過經理,她不敢相信案發現場沒有偵探,就像不敢相信方便面竟然沒有配備調料包。
這不合理,這不正确,一定大有問題。
“我懂了。”淺早由衣肅穆貓貓頭,“原來是對我的考驗。”
米花町人人都可以客串偵探,她被埋沒的聰明大腦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雖然不是很想做好事,但岸田夫人都答應照顧我的生意了,為她傾情推理一番有何不可?”淺早由衣是一瓶有情有義的酒。
死者岸田先生,男,58歲,從商,家産頗豐,與妻子育有一子。
兒子有沒有商業頭腦不知道,但十分癡迷于藝術,毅然而然成為了一位願娶白顏料為妻的畫家。
淺早由衣看到這裏,面露遲疑。
嘶,富商與富商之子畫家,這個組合她為什麽這麽眼熟呢?
“冒昧問一下,岸田夫人。”淺早由衣詢問道,“您的兒子近況如何?”
岸田夫人因死了老公又收到男模名片而舒緩的面容陡然戾氣十足,張嘴就罵:“別提那個不争氣的東西!”
“書也不好好讀,不肯繼承家業,只知道一天到晚在外面采風畫畫。你知道最氣我的是什麽嗎?他居然被人抓到看守所去了!”
“說是他擅自用有毒顏料作畫,害幫他打掃清潔的人中毒,險些犯下殺人的罪行。”岸田夫人越說越氣,“早知道他這麽能惹禍,還不如死在外面呢!”
淺早由衣:心虛地擦汗.jpg
對不起夫人,你兒子真的差點死外面了。
逃過死劫但沒有逃過看守所一日游,也是她聰明大腦的功勞。
原來岸田先生就是酒廠心選科學家的資助人,他活着的時候讓酒廠白忙一場,死了之後又讓酒廠真酒為他忙活一場。
沒白活,這個男人真的沒白活。
“竟然是和我這麽有緣的案子。”淺早由衣明悟,難怪案發現場沒有偵探,原來此案注定和她有緣。
她要好好思考,一舉破案!
周圍警察和酒店工作人員進進出出人聲嘈雜,淺早由衣尋思不如找個偏僻的樓梯間靜下心思考。
她避開人群,一步步走向僻靜的拐角。
一只手從黑暗中伸出,把她強行拽進樓梯間。
“哇——誰!”淺早由衣向後肘擊,被背後的人單手化解。
戴着鴨舌帽的金發青年擡高帽檐,女孩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又要幹嘛!”
怎麽陰魂不散啊可惡的公安!
“死者姓岸田。”安室透無視淺早由衣的不滿,問她,“你有印象嗎?”
他是為案子來的。
畫家投毒案緊挨諸伏景光身份暴露事件,被公安重點标紅。
接受岸田先生資助的科學家正處在公安保護下,岸田先生卻突然死在酒店,公安懷疑的人選可太多了。
首當其沖的就是出現在案發現場的薄荷酒。
淺早由衣聽懂了安室透的意思,她不再掙紮,任男人捉住手腕不放。
“我在你心裏徹底是個壞人了,是嗎?”
淺早由衣笑起來,眉眼彎如新月:“壞人嘴裏怎麽會有實話呢?你想定罪就定,我悉聽尊便。”
安室透不喜歡她此刻的笑容,暗含譏諷的,不信任的。
“好好說話。”他把淺早由衣拽得更近,“我沒懷疑你。”
“公安懷疑和你懷疑有什麽區別?”淺早由衣笑容消失,質問道,“你不是公安?”
“我是。”安室透幹脆地說,“但公安不是我——公安會特意把熱狗從烤箱的不鏽鋼盤裏拿出來放進瓷碗,只因為你不知道金屬進微波爐會爆炸嗎?”
淺早由衣:“欸,會、會爆炸嗎?”
她沒注意,她直接用了微波爐。
女孩子氣勢短了一截,不好再夾槍帶棒地說話。
她癟癟嘴:“人反正不是我殺的,公安最好把‘薄荷酒是個文職’幾個字寫下來貼在茶水間的冰箱上。”
“至于是不是組織其他人滅口,暫時不能确定。”淺早由衣聳肩,“不是分配給我的任務,組織不會特意通知我。”
黑衣組織人均獨狼,從來不管同事的死活。
安室透陷入沉思,淺早由衣瞅了眼還被他抓着的手腕和狹窄無人的樓梯間。
一男一女在樓梯間拉拉扯扯,米花大酒店又有新的熱鬧看了。
他最好祈禱外面的大家都忙,沒人闖進這個樓梯間。
當一個人找到了躲清閑的好地方,意味着此處在另一個躲清閑的人眼裏也是好地方。——By薄荷酒
岸田夫人推開樓梯間的小門,一眼看見她十分欣賞的女警和一個英俊的男人拉拉扯扯,關系特別不清白。
貴婦人想到口袋裏印有男模酒吧的名片,驚訝極了:“他、他是你點來的男模嗎?”
這可是案發現場,好狂野的玩法!
安室透:“……岸田夫人,我是你請來的偵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