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卧底的第四十四天
第44章 卧底的第四十四天
糟糕的天氣。
天色陰陰沉沉,冷風像石子刮過人的臉吹得生疼,讓人的心情糟糕透頂。
今晚必有一場暴雨。
近郊的別墅門口,別墅主人家的兒子正來回徘徊,時不時向外張望。
“應該沒有人來了吧。”高井藏太抱怨地踢飛腳下的石子,“老頭子還是那麽固執,非要我在外面等到最後一刻,家裏的客房明明只剩一間了。”
想到家裏陸陸續續到來的客人和他們前來的目的,高井藏太心裏不是滋味,卻無力改變現狀。
為了節省開銷,這些天高井家裏的傭人被辭退了很多,只有一位臨時雇傭的管家兼廚師勉強維持別墅的基本運轉,高井藏太被父親趕來做迎賓的工作。
“要笑臉面對每個客人!”高井老先生嚴厲地說,“客人們都是遠道而來的買家,絕對不可以疏忽對待。”
“老頭子,你真的要把傳家寶賣掉嗎?”高井藏太不敢相信,“那可是傳說中戰國時期俠盜石川五右衛門盜取過的寶物,是我們高井家最大的財富、榮耀的象征!”
如果不是家道中落急需用錢,誰願意賣出自家的傳家寶呢?高井老先生重重嘆氣,他心裏很不舍得,不肯輕易選定買家。
高井藏太也明白這個道理,只能反複告訴父親:“一定要賣出大價錢,要用高價賣出才不侮辱俠盜石川五右衛門的大名。”
“不用你管。”高井老先生固執地說,用拐杖重重敲擊地板,“我已經想好了競價的辦法,你給我去招待客人。”
邀請函通過不同途徑送到天南地北的買家手中,高井老先生在邀請函中寫明:有意購買者需要在競價日前親自來到高井別墅。
馬上就到截止時間了,高井藏太看了眼陰沉的烏雲天,衷心希望能在暴雨落下前結束招待的工作。
不知道俠盜石川五右衛門流傳下來的寶物會落到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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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車燈晃過高井藏太的眼睛,他連忙回神,擠出笑臉:“請在別墅旁的停車場停車,歡迎來到高井別墅。”
白色馬自達駛入停車場,不多時,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車門分別打開。
一男一女走下車,高井藏太迎上去:“歡迎兩位。兩位來得可太巧了,家裏剛好只剩下最後一間客房,再之後的客人我們就不接待了。”
“一間客房?”黑發綠眸的少女停下腳步,“請務必告訴我你家客房是兩室一廳或者一室一廳帶沙發的格局。”
高井藏太:“不啊,就是大床房,一個房間一張床。”
女孩子轉身就走,被同行的金發男人拉回來,兩個人在高井藏太身後小聲拌嘴。
“沒聽見他說的嗎?今晚我們要有一個人睡車裏。”
“天氣預報說今晚暴雨。”
“暴雨又怎麽了,小小困難,克服一下。”
“重感冒你也克服一下?容我提醒,你今年要請假只能動用年假。”
“是誰害的啊?”女孩子氣不打一處來,“誰讓你一口氣把我的婚假和蜜月假都請完了?”
高井藏太:這兩個人到底是什麽關系?
他一開始以為是情侶,聽他們的對話又不像,但如果不是情侶,她的婚假和蜜月假是怎樣請到的?
細思極恐,好細思極恐的一對。
高井藏太把人帶進別墅,掏出客房鑰匙上交後火速戰略性撤退:“客人遠道而來,先休息一晚,明天競價才正式開始。”
房門合攏,客房中只剩下淺早由衣、安室透和一張兩米長的床。
“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威脅隔壁客人讓出他們的房間?”純黑真酒提議,“槍、警察證和公安證,哪個更有威脅力?’
安室透:“收一收你滿腦子的犯罪思想。”
淺早由衣:“你才是要收一收你滿腦子的正義思想,我們如今可是在幫組織辦事。”
高井別墅的主人高井老先生年輕時是一位研究戰國時期歷史的學者,他十分崇拜當時活躍的俠盜石川五右衛門,在家中收藏了一件石川五右衛門曾經盜取過的寶物。
“據說是一幅畫工繁複美麗的貴族夜宴圖,年代久遠,極具收藏價值。”伏特加給的資料上寫道。
“我們的任務是不惜手段把畫搞到手。”薄荷酒如是說。
“包括但不限于大喊‘不許動,警察!’闖入高井別墅強行抄家搶畫;自稱保健品推銷員欺騙老年人,忽悠高井老先生賤價賣畫;扮演雌雄大盜學習石川五右衛門精神偷畫并留下怪盜基德的通知函嫁禍給他;和高井老先生做親子鑒定,行使繼承人權力奪畫——任何時間,任何地點,超級真酒,頂風作案!”
她詢波本的意見:“你傾向于哪種手段?”
安室透:我傾向于逮捕你的手段。
不裝了,薄荷酒徹底不裝了,給她及格分的警校品德政治老師睡着了都要坐起來扇自己一巴掌:造孽啊,怎麽就讓她及格了呢?
悔不當初!
“沒有正常競價的選項嗎?”金發公安揉揉太陽穴,“我記得琴酒批了經費。”
淺早由衣瞅他,不吭聲。
安室透:“……你不會想一個人私吞吧?”
薄荷酒啧了一聲,忍痛割愛:“既然被你發現了,我八你二。”
“不行。”正義公安拒絕被收買。
淺早由衣退讓:“我七你二捐給養老院孤兒院一。”
安室透搖頭。
她:“我六你二捐二!”
她:“我五你二捐三——這是我的底線,做人不要太貪婪。”
安室透忍無可忍:“為什麽一直是我二?”
淺早由衣:“因為你二。”
她迅速跑到安室透夠不着的對角線,撈起枕頭護住要害。
波本氣笑了:“你故意招惹我,是不是想讓我生氣,最好氣到主動離開房間到車上過夜,好讓你一個人獨享大床?”
淺早由衣驚訝:“你怎麽知道?”
她天才的頭腦想出的完美計策竟然被看穿了?
“誰有我了解你?”安室透嗤笑,“別白費心思了。”
薄荷酒是标準的無利不起早性格,她惹他生氣要麽是尋開心,要麽別有目的。
客房小小一個,她怕疼又打不贏公安,随便挑釁不是明智之選,肯定藏着小心思。
再聯想到她對大床房的不情願,推理水到渠成。
兩個人被迫在只有一張床的房間中過夜,其實不是第一次。
警校開學的那天晚上,淺早由衣溜到男生宿舍拜師學藝,被教官堵在降谷零宿舍裏,在他的宿舍床上睡了一晚。
兩個人當時不熟,降谷零怎麽也不能讓女孩子睡地板,他把被子鋪在地上,自己将就一晚。
那時的氣氛反而很自然,不像現在,空氣浮動着一絲扭捏和尴尬。
淺早由衣坐在床沿邊,腳尖小幅度地晃悠,晃一下瞅一眼波本。
她記得的,在警校裏降谷零一點兒猶豫都無地選擇睡地板,把床讓給她。
從前是這樣,現在應該一樣吧?
假情侶真對家睡在一起多尴尬,半夜翻個身都以為對方企圖謀殺,迅速摸出枕頭下的槍互相瞄準,邊打呵欠邊放狠話,狼狽死了。
淺早由衣還打不贏他,萬一半夜被鎖喉窒息而死,正義的公安卧底豈不白白背上一條人命?她是為了他好。
女孩子自己說服了自己,抱着枕頭一點點往床上挪,吭哧吭哧地扒拉地盤。
安室透半蹲在地上收拾行李,他掃了眼床沿邊晃得歡快的腳尖,垂眸不做聲。
他收拾好兩個人的行李,黑發少女抱着枕頭在床上一邊滾來滾去一邊劃拉手機,念叨着“高井老先生、石川五右衛門、經費”之類的詞。
“往旁邊挪個位置。”安室透按住她的腳踝,“我睡一半床。”
“欸?”淺早由衣打滾打到一半抽不出腿,男人滾燙的掌心牢牢按住她的腳踝,幾乎給她稍用力就會被折斷的錯覺。
“這不好吧?”她眼巴巴地說,“你不是吃苦耐勞的公安嗎?只是一晚上不睡床而已,讓讓我嘛。”
“不行。”
安室透憑什麽禮讓一個黑方卧底,忍讓欺騙過他的背叛者?
他承認自己對淺早由衣抱有少許惡劣的報複心。
看她一臉不願相信的表情,有這麽吃驚嗎?
淺早由衣試圖做最後的掙紮:“那個,你可能不知道,我睡姿很差,巨差,超差。”
“要是晚上不小心把你踢下床了,你報複我怎麽辦?”她誠懇地說,“我還會夢游、磨牙、說怪話,是超級超級差的床搭子,你何苦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女孩子說得像真的一樣,她忘了,安室透不止一次見過她的睡姿。
乖得要命,動都不會動一下,像只又軟又好抱的垂耳兔。
“這樣啊,”他若有所思,“豈不是只能把你捆起來睡?”
淺早由衣:好可怕,魔鬼在說話。
她想起來,多年前警校的夜晚,她出于好奇問過降谷零的睡癖。
他是裸睡派。
淺早由衣:兩個睡癖不同的人睡同一張床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你這異端中的異端!
“床讓給你,我去車上睡。”薄荷酒投降,她掙紮着起身,“我意已決,老天也無法阻止我。”
“轟隆——”
刷地一下,暴雨驟降。
烏黑的陰雲在天際滾動,黑壓壓沉甸甸墜下,瓢潑大雨傾盆而至,地面上的水花濺到人小腿高,窗外白茫茫的雨霧遮擋住人的視線,一切聲音都被暴雨壓下。
“請。”安室透松開按住女孩子腳踝的手掌,禮貌地說,“老天也不能阻止你。”
淺早由衣:“……”
她恨這個世界!
高燒會燒壞淺早由衣聰明的大腦,她不能接受未來被波本當成傻子的命運,她要忍辱負重。
女孩子一聲不吭地挪到靠牆的位置,空出一半床給安室透。
靠牆好,靠牆不會被記仇的壞男人半夜踢下床,只要面朝牆壁躺好,旁邊的人裸睡也當看不見。
淺早由衣板正地側躺,卷走一半被子。
她耳畔傳來悉悉簌簌的動靜,床上的被子被掀開,兩人之間的縫隙揚起微涼的風。
冷飕飕的,淺早由衣裹緊自己,在心裏控訴高井家小氣,客房只有一張床就算了,被子為什麽也只有一張?明知道客人要來,臨時彈棉花做一張很難嗎?
“不到八點你就要睡了?”安室透問。
烏雲和暴雨模糊了對時間的認知,天黑得厲害,沒開燈的屋內更顯昏暗。
“嗯。”淺早由衣盯着白牆,背對波本,“高木老先生忙着準備明天的競價日,今天不見客。”
連賣家的面都見不到,早點睡怎麽了?
她沒有逃避現實的意思,絕對沒有。
“可我睡不着。”安室透說,“我給你講個睡前故事吧。”
他有這麽好心?淺早由衣不信。
不管她信不信,安室透自顧自講起來。
“說是故事,其實是我破過的一起案子。委托人是一位女性,她曾經和同居男友一起買了個小房子。可惜她的男朋友得了癌症,在房子裝修階段便撒手人寰。”
“她的男友臨死前對她說:不要傷心,我會一直陪着你,你能不能最後答應我一個要求?委托人哭着同意了。”
“男友提了個很奇怪的要求,他希望委托人睡覺的時候面朝牆壁側躺。委托人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有多想,每晚都按照男友的遺願面對白牆入睡。”
“就這樣睡了一段時間,委托人每天早上醒來都發現自己的臉頰緊貼牆壁,身體也緊緊挨着白牆。她心裏覺得怪異,終于有一天晚上,她決定背對牆壁睡覺。”
淺早由衣本來在心裏說不聽不聽公安念經,聽到這裏還是忍不住插話:“結果呢?”
安室透不急不慢地繼續講:“背對牆壁之後,委托人整晚整晚沒有睡着,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刺激她的神經。”
“她神經繃緊又斷開,終于忍無可忍,抄起床頭櫃上的水杯砸向白牆。”
“令委托人大為驚訝的是,牆面被水杯輕易砸開了,看似堅硬的牆壁內裏竟是一個空殼。”
“一股惡臭從牆洞中傳來,她捂住鼻子,扒開掉落的牆皮。”
“一牆之隔,她死去男友腐爛的屍體側躺着,夜夜睜眼盯着白牆後面朝牆壁熟睡的她。”
“故事講完了。”公安卧底愉快地宣布,“你睡吧。”
淺早由衣:“……”
她抄起枕頭,用力砸向床的另一側:“誰家好人是這樣講睡前故事的?你存心的吧!”
安室透單手擋下枕頭攻擊,挑眉:“肯轉過來了?”
“不然呢?”淺早由衣震怒,“郊區別墅牆壁後藏屍的概率可不為零。”
誰要對着屍體睡一晚上啊,琴酒都沒這麽變态。
“恩将仇報的家夥。”女孩子忿忿不平,“我可是為了照顧你的睡癖才特意背過身的,你難道喜歡被人看光……”
淺早由衣卡了一下,衣衫完整的金發男人比了個繼續說的手勢:“我喜歡什麽?”
等一下,薄荷酒按住太陽穴:“你穿了衣服?”
安室透詫異:“你希望我不穿?”
啊啊啊啊,淺早由衣捂住臉,她先入為主了,好尴尬,太尴尬了!
“你不是說自己喜歡裸睡嗎?”臉頰通紅的女孩子質問,“就嘴上喜歡啊?”
“不,我平時睡覺确實不穿衣服。”安室透稀奇地欣賞淺早由衣臉紅的模樣,“好難得,我以為你沒有尴尬的情緒。”
她像即使誤入男士澡堂也會一臉淡定穿行而過并雲淡風輕地留下一句“穿條褲子吧”的類型。
“因為澡堂裏的陌生男人不會告訴我他喜歡裸睡,更不會在我做好心理準備的時候告訴我白準備了。”淺早由衣奪回她的枕頭,氣呼呼塞到腦袋底下。
她沒再對着牆壁面壁思過,換了個舒服的睡姿。
“原本以為不守男德的人守了男德,我的內心因誤解他而尴尬。”淺早由衣為自己挽尊,“多麽合理,證明我是個良心未泯的人。”
客房的床不大,她側半身睡時和安室透中間隔着一條手臂的空隙,待她翻過來,空隙消失了。
被子裏不再有風穿過,暖和不少。
“那你的良心還挺不值錢的。”安室透評價,“尴尬不到三秒就打回原型。”
淺早由衣:三秒還不多嗎?你硬控了我人生的三秒耶。
“貪心。”她哼哼唧唧地說,“沒聽說過騙子的良心最值錢嗎?物以稀為貴。”
“這樣說來,倒是我的榮幸了。”
淺早由衣想說知道就好,心神卻被窗外越下越大的雨幕吸引。
“好大的雨。”她怔怔看了一會兒,雨滴劃過玻璃,劃過她淺綠色的眼眸。
這一幕像古典電影中會有的畫面。
安室透看着她:假如淺早由衣不從事情報工作,選擇跟着貝爾摩德進入娛樂圈,他與她相遇或許是在電影院門口的巨幅海報上。
人來人往的潮湧中,他為之駐足,眼睛被驚豔到的瞬間或許會在心裏猜測:她是怎樣的人?
文靜?優雅?細心?
“別看了。”金發公安掖好女孩子亂動掀起的被角防止漏風,他條理清晰地說,“陽臺上的衣服收了,客廳窗戶關了,廚房不會漏水,你養的那盆草澆完水後被我挪到室內飄窗上,淹不死。”
古典文藝電影女主角瞬間消失,淺早由衣拉起被子蓋住口鼻,安心地閉上眼睛。
女主角既不文靜也不優雅更不細心,但是好懂,且好哄。
淺早由衣入睡很快。
饒是窗外暴雨傾盆,旁邊躺着公安卧底,臨睡前聽了鬼故事,她睡得依然很香。
令人羨慕的睡眠質量。
尤其對于睡眠變淺的公安來說,甚至讓人有點嫉妒。
安室透雙手抱在腦後,睜眼盯着天花板。
卧底的心思總是比常人更重,因為心裏裝了秘密,無法向別人吐露,更容易半夜獨自反複咀嚼。
尤其是在全然陌生的環境中,安全感缺失,更難入睡。
“哪怕能把你的瞌睡蟲分我一半也好。”安室透嘆了口氣,他側過頭,女孩子紅撲撲的睡顏近在咫尺。
薄荷酒雖然喜歡在心裏偷偷diss波本控訴他壞男人,但憑心而論,他比她有良心多了。
安室透百分百篤定,假如此刻他睡着了而淺早由衣失眠,她一定會各種搞小動作鬧醒他。
主打一個我沒有的別人也不許有。
但也不能依次判定淺早由衣是個沒良心的人。假如把波本換成琴酒、蘇格蘭乃至伏特加,她說不定能安分一晚上,等到第二天早上再編造諸如“大哥你晚上打鼾害我睡不着”“伏特加你怎麽半夜蹬被子難道夢裏也在開車嗎”“蘇格蘭你磨牙的證據我已悉數掌握還不V我50買回黑歷史”的謠言敲詐勒索一番。
“搞了半天只針對我。”安室透屈指彈她額頭,“我好欺負些嗎?”
腦瓜崩彈得淺早由衣夢裏吃痛:她正化身噴火小恐龍挑戰降谷大魔王,差一點就能把金發黑皮的大魔王按在地上摩擦,誰想竟天降隕石狠狠砸中她的額頭,害她功虧一篑。
勇者由衣:絕對是開挂,我要實名舉報降谷魔王開挂!
夢外,黑發少女皺皺鼻子,腦袋趨利避害地挪來挪去,想去往一個不會被彈腦瓜崩的地方。
安室透反正睡不着,閑着也是閑着,正好趁這個好時機找淺早由衣算賬。
黑方卧底壞事做盡,合該受些懲罰。
淺早由衣的睡眠質量是真好,也有她知道安室透在旁邊的原因——天塌下來有波本頂着,文職可不用操心半夜有無歹徒襲擊。
天降隕石眨眼間變成天降流星雨,睡着的女孩子不理解:腦瓜崩為何如此頻繁,躲也躲不過去呢?
一定存在絕對安全的地方,讓施法降下彈腦瓜崩酷刑的壞人無法出手的地方。
淺早由衣腦袋拱來供去,終于,當她額頭抵到一片溫熱的皮膚時,壞人偃旗息鼓。
女孩子滿意了,開心了,她今天就要在這裏睡,說什麽也不挪窩。
溫軟的吐息撲灑在鎖骨上,黑發少女幾縷不聽話的發絲順着衣領滑落進男人領口,癢且無計可施。
安室透沉默地低下頭,看見埋在他頸窩裏睡得香甜的淺早由衣。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就是了。
更嚴重的是,以淺早由衣一個姿勢能維持整晚不變的可怕本領,安室透根本不能指望她主動和他分開,她只會越貼越緊。
要這樣持續一晚上嗎?安室透按住額頭,腦內閃過兩個問題:
第一,他明早起來時肯定全身都是麻的。
第二,由衣要是追責,他有沒有辦法嫁禍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