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雲吟術的水牢……離小朱當然想學。有用而且帥,最重要的是帥!裝13于無形之中,其他族裔想學還沒門兒呢,這是天賦的才能,羨慕不來的。
“白天時間不夠,下午要去丹鼎司,只有晚上才有空。”小祖宗也不是閑閑沒事做,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麽回事就變成卷王的模樣了。
曼兌算了一下,确實如此。如果飲月君不強令所有族人必須進羅浮學宮的話,孩子們修習本族技藝的時間就會更長,但是這話現在再說也沒有意義了。當初鬧起來時尊上幾乎要和大長老動手,彼時龍師們讓了一步,此刻就算悔青了腸子也不可能再把那一步争回來。
“也行呢,年少時趁着精力旺盛多學點,技多不壓身。”他揮手散掉水牢,離小朱輕輕松松落在地面上。
濤然提醒過她還餓着肚子,曼兌背着手領路:“走吧,我給你煮點面吃。這也太晚了,以後可不行在外面亂跑,當心被人捉走。”
說完他自己都想笑,上一個試圖捉走離小朱的人這會兒還在十王司裏蹲着數螞蟻呢,恐怕說她也說不聽。
“你們話好多,不累嗎?”曼兌說的累不累不知道,離朱聽得都累。傳聞大長老更能說,這種日子真是想想就頭皮發炸。
怪不得丹楓堂堂龍尊寧可在丹鼎司和神策府待着蹭飯也不願回鱗淵境。
曼兌也不和她生氣,慢悠悠的邊走邊繼續:“當然累啊,不僅嘴巴累,心也累。但是大家沒有辦法,向前的路看不清楚,只能往後回顧,試圖從前人的智慧中找到解決之道。”說完他自嘲的搖搖頭,“我也真是的,和你這小東西說這些喪氣話做什麽。”
離朱還是個孩子呢,等她長大以後再去操心這團沒有頭的亂麻吧。
“沒辦法就沒辦法呗,就不能算了?宇宙中每時每刻都有物種消亡,今天是持明,明天就會是天人或是狐人,誰也跑不掉。”
小豆丁把爪爪一揣,渾身上下洋溢着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混不吝。
“說什麽傻話!”曼兌在她頭上敲了一下,“咚”的一聲,“倘若是為了壯烈的事業殉難,持明一族絕不會向後退上半步。但這樣軟刀子割肉慢慢等死,就像飽經戰陣的将軍垂垂老矣躺在病床上,空有滿腔雄心卻無着力之處。”
“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遲暮。*”他拉長的語調就像吟唱着某種古老而神秘的歌謠,離小朱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我在說,自古至今,美人和名将一樣,都是不能以末路示人的。持明既是美人又是名将,遲暮來臨之時尤為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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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向一個孩子解釋清楚這份痛苦,茫然與絕望不僅僅折磨着龍尊,龍師們也一樣。
只有活到一定年齡的人才會對明天産生迷茫不知所歸的恐懼,幼崽是體會不到的。
“為什麽不能以末路示人?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誰也別笑話誰,到最後都不過是宇宙間的一捧塵埃。”
小家夥拗得很,她還是覺得自己更有道理些。
“四百年後你就會明白我今日的話啦。”曼兌收起雞毛撣子,背着手将離小朱領進小院。
龍師們住的地方和普通持明差不太多,都是簡簡單單的民居院落,只不過他們帶着弟子居住,不用和其他人合住。
曼兌家的院子裏種着棵果樹,這個季節樹葉已經掉得稀稀拉拉,倒是還有不少毛茸茸的“刺球”還挂在上面。
“那是栗子。”他注意到離朱的眼神兒就沒離開過果樹樹梢,不由失笑:“天氣寒涼的時候可以放在火上烘烤,口感甘甜綿密,就是不好保存,一個沒注意就會生蟲。”
栗子樹又高又直,曼兌一只手就摁在離小朱腦門上警告:“不許爬樹摘栗子!想吃我給你拿。”
小朋友鼓起腮幫子很是不滿。
于是遲來的晚飯就是龍師曼兌親手煮的面,有青菜有蝦仁還有一只很大的鳥蛋,鳥蛋用油煎得兩面金黃香噴噴。
“這還是我從大長老那兒學來的手藝呢,聽說尊上小的時候刻苦勤勉,大長老就會偷偷做些吃食留着給他。”
曼兌是大長老的弟子,濤然是曼兌的弟子,傳承的脈絡非常清晰。
“哦……”吃都堵不住離小朱的嘴,反正她什麽都敢問:“那為什麽現在大長老和丹楓一見面就吵?”
曼兌還是很願意和她講這些的,教育不僅僅是耳提面命,更多的時候還得看細水長流。
“要喊尊上,別直呼名字,不禮貌。”他不鹹不淡的點了一句:“因為立足的角度不同。尊上和大長老想的都是一千年以後五千年以後持明一族該何去何從,但他們想到的解決辦法不一樣,政治理念發生沖突使得交換意見的情緒也比較激烈,這也不奇怪。”
“所以都是些什麽辦法?”離朱還挺好奇的,除非【不朽】複活,否則命途帶來的種族缺陷根本就是無解的難題,她不覺得還有掙紮的必要。
難道因為會死所以人就不活了?這不胡扯嗎!
“……”曼兌沉默片刻,苦笑:“我不知道。”
這是假話。
飲月君的打算他确實揣測不到,但大長老的想法他還是能摸出來一二的。既然問題出在【繁育】與【豐饒】撕裂了【不朽】的命途,那麽解絕的方法最終很可能還是要落在這二者上。但【繁育】的星神已經隕落,唯有些許碎片殘存在浩瀚星海之間,【豐饒】現世的規律更不可考,所以想法目前也就只能是個想法。
“哦。”離小朱端着海碗吃了個底朝天,又把曼兌給的栗子咬開一顆接一顆的吃,吃飽了一抹嘴就打算睡覺。
看情況曼兌今天是不會教她怎麽用雲吟術打造水牢了,他說的那些話小東西更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不管怎樣本事學到手才好,她才不會因為別人好言哄勸幾句或是給幾頓飯吃就随便站隊。
吃了好處給人幹活天經地義,但也不能吃點東西就給人賣命吧!那也太虧了!
曼兌轉過去朝樓梯的方向示意:“去吧,你的房間在濤然對面。今後尊上不在或是忙得脫不開身你就來這裏住,巫凡……盡量別去他哪兒。我不是不讓你學醫術,而是提醒你當心司鼎大人。”
龍師巫凡原本也不叫巫凡,這個名字從他師父那裏得來,意為“掌握不死之藥的人”。在仙舟聯盟敢叫這種名字的都是狠茬,巫凡也确實不是個吃素的。
“也許你覺得我這是在挑撥離間,不過孩子啊,這世上所有人都是多面的,人人都有兩張臉。你看到的和你沒看到的,很多時候都不一樣。”
丹鼎司是其他龍師也插不進手的地方,丹鼎司丹士的蛻生時間總是很奇怪,龍尊也借了丹鼎司的地方私下研究着什麽。
這些都讓曼兌有理由相信自己的直覺。
——巫凡怕是憋着要整個大活兒。
龍師都是成年人,一人做事一人當,沒人替他背鍋。但是幼崽麽,最好還是別被卷進去。
“哦!”離小朱不走心的敷衍着,捧着吃幹淨的碗筷噠噠噠送去廚房水槽,轉身三兩步蹿上樓梯進房間。
比起丹楓一屋子綠色小恐龍的奇怪審美,曼兌就傳統多了。整間屋子按照舊時女孩兒家的閨房收拾,昂貴的木雕與絲綢将空間分割成好幾塊,彼此獨立但又是一間屋子裏的整體。
在這種環境裏長大的女孩多半會養出清冷溫柔又善良的脾氣,可惜離小朱是那種敢和峨眉山猴群打起來的熊孩子,以上那些形容詞統統與她無關。
她還記着濤然不講武德的事兒呢,路過對方門口時故意把外面的插銷給他插上,報仇這事兒宜早不宜遲,先收筆利息,明天吃飽喝足了讨本金!
轉了一圈洗漱睡覺,天還沒亮就睜眼起來咣當咣當提起書袋往外跑。
“老登我去神策府了!”
中氣十足的招呼差點把早起端個杯子四處遛彎的曼兌給憋岔氣兒。小豆丁撒腿就跑,伴随着震天的鬧騰聲濤然納悶兒的拉着門板。
不是,誰從外面把門給挂上了啊!手怎麽這麽欠?
鱗淵境比丹鼎司離得遠,離朱好不容易才卡在潛鹿教官出現前趕到校場,跑得滿頭大汗,頭發散着東翹一撮西翹一撮,倔強的刺向四面八方。
雪浦側身替她擋住視線,風浣快手給小朋友整理頭發紮了兩個小揪揪。
“你今天怎麽來這麽晚?”隔了一個位置的持明女孩湊過來聊八卦,為了獲得一手消息源還遞了根肉幹投喂。
離朱吃了零食才張嘴:“遇到送上門兒的補習老師了。”
她回憶起昨天曼兌傷懷的感嘆,不顧風浣的提醒轉脖子沖雪浦問:“诶诶!你怎麽實現用雲吟術治療的啊?”
雪浦沒有回頭,但是抿出一個微笑。
“跟着感覺走,你要想着‘我要救這個人’,懷着悲憫與同情的心态去施展術法。”他給了離朱一點靈感和方向,“先這樣然後那樣,就成了。”
所以到底是哪樣?根本就聽不懂啊喂!
作者有話要說:
雲吟術治療
從入門到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