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火上澆油 “你想怎麽欺負我?”……
第29章 火上澆油 “你想怎麽欺負我?”……
林婉清從沒見過他們兄弟倆能和平共處站在一個房間裏, 喻時九正在跟來換藥的護士了解她的病情,喻舟夜站在窗邊打電話,好像是在溝通公務。
關于病情, 喻時九只聽懂了一半,護士也沒有詳細到每一步都告訴他, 大概意思就是明天還有些檢查要做,如果沒問題就可以準備出院。
他轉頭去看喻舟夜, 對方也對他點點頭,回給他放心的神情。
“哥, 明天下午, 我來醫院陪林阿姨檢查吧。”喻時九等他電話一挂, 主動道。
林婉清比喻舟夜的回應還快,立刻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小九, 你放寒假了, 不要浪費時間在我這裏,出去玩。可以去、做點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和喻時九的交流, 一直僅限于喻時九單方面對她的排斥。
對方突然态度轉變, 她詫異之餘, 還有些無所适從,說話時也有點緊張。
“我寒假打算跟在我哥身邊學做事,反正明天早上我不去公司,跟小孟那邊結束之後我就直接過來。”喻時九說。
林婉清正欲開口, 喻舟夜走過來道;“媽媽, 他想來就讓他來吧。不用想太多。”
他看一眼喻時九, 以兄長的姿态道:“小九只是長大了,我們之間沒別的。”
喻時九仿佛被點到要害,明知道這話沒有別的意思, 卻明晃晃地在心裏想到這個“別的”。
喻舟夜沒有,他有。
包括他今天站在這裏的目的,就有一半是因為這個“別的”。
喻時九頓了頓,朝林婉清笑了下:“是啊,林阿姨,你不用多想。我不會欺負我哥的。”
腦袋被輕輕一按,喻時九擡頭看看站在他身後的哥哥,他看到喻舟夜對林婉清安慰道:“我會看好他的,你放心。”
他們對話的中途,喻時九回到車裏去幫喻舟夜拿充電器,離開了一段時間,再回來時,因為沒落鎖而滑開的門裏,傳來對話聲。
喻舟夜似乎在和林婉清說什麽,內容還不少,他們倆有來有回的。
喻時九站在病房外猶豫片刻,悄然把房門合起來一些,從電梯下樓,直接從住院部的後門出來。
然後步行出醫院,不緊不慢地穿過一個路口,找到 24小時的便利店,從貨架上取了包煙。
打火機舉到面前時,他突然想起來,喻舟夜還不知道他會抽煙吧?
肯定不知道,這輩子他的時間沒那麽富裕。
在學校的時間是排滿的,要學習,在家那幾個月都守着喻舟夜康複,也要學習,另外還要摸透喻舟夜交給他保密資料。
沒時間用來虛度和打發,更沒心思讓想要往上爬的自己來堕落。
可是現在他已經堕落了。
煙尾擦燃了一點,紙卷的邊緣火光螢螢閃爍,深吸一口就可以着了。
喻時九松開拇指,打火機咔擦一聲合上。
就這樣一個人叼着一根沒有點燃的煙,從來時路,一步步再走回去。
他這麽反常,林婉清說不定都被吓到了,肯定得問問喻舟夜。
他應該把空間留給他們母子獨處,畢竟是這麽多年來自己闖下的禍,林婉清因為事态要承受他的诋毀,很辛苦,也很委屈。
不過他這些讓林婉清吓到的改變,喻舟夜會給他一一粉飾,再為他說話,最後還會安撫好林婉清的情緒。
直到交給他一個每個人都完好的、完整的、沒有争執和顧慮的,充滿溫暖的家。
喻舟夜真是一個好哥哥,好兒子。
喻時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凜冽的冷空氣滑進呼吸道,嘴裏只有淡淡的香煙的味道,沒有尼古丁灌入肺裏讓他可以暫時麻痹。
他現在不是無所事事了,他随時都有事可以來做,但他想打算分出來一部分時間,專門用來安放他對于喻舟夜的這個“我們之間沒別的”。
喻時九重活一世,從想要扳倒喻舟夜,報仇雪恨,到也許可以考慮和喻舟夜做一對不那麽水火不容的兄弟,再到後來……
他想做一個合格的弟弟,因為喻舟夜是一個好哥哥。
而如今,活了兩輩子都沒撒過謊的他,要裝作一個好弟弟,開端實在有些不适應。
就像剛剛,喻舟夜只是讓林婉清放心,說一句他們之間沒別的,他就能因為這個,想到自己遙不可及的星辰大海,然後在心裏給自己一下。
因為癡心妄想的是他,下流無恥的也是他。
濱海的冬天,真冷啊。
是誰說的,濱海的冬天不會下雪,就不會冷。
他走在夜晚人跡寥寥的大街上,四周的空氣比春秋要幹燥一些,仍然避免不了天生的濕度。
水汽都被凍進了風裏,貼在臉上被體溫融化,那股寒意會滲透進皮膚裏。
更冷了。
喻時九的身體穿着足以抵禦寒冬的衣服,抓不住的風依然會從讓衣領的縫隙裏鑽進去,冰涼地刮擦他的脖子。
像是在為淩遲做預備演練。
喻時九确定自己對喻舟夜心懷邪念的夜晚,甚至用這個在喻舟夜的浴室裏暗自玷污他。
他明白這種亵渎,總有一天,會變成刀子,一舉毀了他和喻舟夜的兄友弟恭。
從開始,就知道會走向毀滅的東西,把這個冬天變得更冷了。
喻時九總是在找一條對的路去走,走着走着,卻走上了不歸路。
也不知道喻舟夜會怎麽安撫林婉清?
要為他說多少的好話,怎麽變着花樣來誇他,才讓林婉清能安心,不要害怕,不要多慮。
喻時九想着就揚起唇角。
嘴裏的煙被他咬的全是齒印,他一向不是會逃避的人,想擁有他哥,就會有所行動。
他只是要需要思考,人類要怎麽在高空中獨自走鋼索,還不讓自己掉下去呢?
他不能失去喻舟夜,更不能放棄擁有他。
哥哥又怎麽了?
玩火,會很危險,可是只有這團火能讓他暖和。
香煙終于被他咬斷了,喻時九吐出來,隔着幾米遠精準扔進垃圾桶裏。
——大不了就一把火把他燒死。
手機在褲兜裏響,他接起來就是喻舟夜的聲音。
“去哪了。”喻舟夜一向言簡意赅。
“出去走了一圈,馬上回住院部了。”喻時九說。
對方只停頓一秒,就全部了然:“在停車場等我。”
喻時九拖着調子喊了聲“好——”,又立正似地叫聲“哥哥。”
好哥哥?
喻舟夜微微蹙眉,手機裏聽起來,喻時九這只想一出是一出的小狼狗跟在撒嬌似的。
他什麽也沒說就挂掉電話。
喻時九聽着忙音笑了下。
他這算是調戲他哥嗎?
怎麽有人做哥哥還害羞啊?
地下車庫裏等到喻舟夜來,喻時九一下來了精神,從倚靠的車身上站起來。
喻舟夜直直走過來,喻時九以為他有話說,站在車身正前方一動不動,看上去很是挑釁。
“你剛才說,不會欺負我?”喻舟夜在他面前站定。
喻時九兩三秒之後,才對上他從病房出來之前的腦電波,然後再擡眼,看看為此能特意跟他面對面秋後算賬的喻舟夜,一點兒沒掩飾地笑出來。
“哥,你就為了說這個啊?”
喻時九亮着自己單邊的小虎牙,道:“你知不知道你的樣子,好像是要來跟我交代八個零的項目啊?”
喻舟夜沒笑,喻舟夜還朝他走了一步。
喻時九十七歲,身高還沒完全趕上喻舟夜,他在長,喻舟夜這幾年也在長。
雖然現在是變化不大,基本定型了,不過他們差四歲,他還和他哥的腦袋還錯着四五公分。
此時他後面抵着車,沒退路,喻時九才體會到四五公分的差距,也非常重要。
因為喻舟夜現在離他好近,他得稍微仰着頭,才能讓自己的視線和他哥平視。
“這麽說,你是覺得自己能欺負我了?”喻舟夜逼近他,一只手按在車前蓋上。
喻時九條件反射地反手往後一撐,心髒有力地跳動起來。
“……你不就是讓我欺負的嗎。”他忽然緊張,鼻尖嗅到喻舟夜身上的氣息,能感受到面前降臨般的壓迫感。
喻舟夜的腿長,手臂展開的範圍足以将他這個身形差別不大的男性包納在身下。
氣勢肯定是不能輸的,喻時九看着他道:“我哥對我好,我怎麽欺負他,他都不生氣的。”
“這會兒倒是機靈。”喻舟夜說。
“你不會生氣了吧?”喻時九有點擔心再這樣下去,他哥會不會發現他不對勁。
雖然他在林婉清面前那樣說,确實不太合适,但是他們不是關系還不錯嗎?
他哥不是都給他機會來道歉了嗎?
難道是喻舟夜還介意他之前的事情嗎?所以他說話還得注意一下分寸?
不管什麽問題,喻時九現在的腦子都無法處理,因為他可恥地發現,他居然硬了……
心跳到嗓子眼,他目光緊緊盯着喻舟夜的臉。
他生怕自己的視線一個轉彎就會去看到喻舟夜的胸膛,他的腰,他用來圈地似地按在自己身側的手臂,還有他那雙快要壓上來的長腿……
他們貼得好近,喻時九撐在車前蓋上的指骨都蓄力鼓起來。
讓他哥發現就全完了。
“你想怎麽欺負我?”喻舟夜說。
喻舟夜在火上澆油。喻時九往自己腦門上翻譯。
他懷疑是自己思想不健康,導致他聽到喻舟夜的聲音,也在他耳朵裏變得低沉暧昧。
現在他不想欺負了,他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的雙.腿都快要能隔着空氣和布料,感受到喻舟夜的體溫了。只要喻舟夜再靠過來一寸!
就全完了。
耳根猝然被碰了一下,喻時九渾身打了個激靈。
喻舟夜站起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像是在說“就這點膽量,也敢口出狂言?”
喻時九渾身洩氣直接往後一躺,倒在車前蓋上。
他哥明明什麽都沒做,他卻出了一身的汗。
還好這裏太黑了,還好他穿的是黑色的褲子,還好他發熱的臉頰沒被碰到,不然真沒法把他的不正常編造出正常來。
他撒謊的功夫得在實踐中加強歷練了。
“我不欺負你了。喻舟夜。”喻時九半躺着說。
“放棄了。”喻舟夜是在問他。
這個人可惡地用了肯定的語氣問他!
喻時九頓時有點不服湧上來,拍拍喻舟夜的車:“你給我等着,等我長得跟你一樣高,比你還高,你就吓不了我了。”
喻舟夜鎮定地看着他:“好。”
喻時九更覺得不是滋味:“我就是輸在沒經驗,臉皮薄。”
喻舟夜:“嗯。”
“……你就賭我不敢給你一拳是吧?”喻時九牙根癢癢的,心也癢癢的:“我又不是沒跟你動過手。”
“你敢嗎?”喻舟夜反問。
喻時九的聲音突然提亮:“你不講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