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此事之後
第32章 此事之後
誠郡王得到消息之後,自然高興,只是他還有一堆禮記沒抄完,簡單地浏覽了一遍情報之後,又陷入了抄書的浪潮中。不是沒想過找人代筆,但父皇的意思顯而易見,讓他抄書是一種變相的警告。
司徒晁倒是想找大先生商量一下,但不知道怎麽回事,近來大先生頻繁出府,司徒晁曾經想過問大先生出府所為何事,但都被搪塞過去,他心中不滿極了。但因為要倚重大先生的謀略,他也只能将這股情緒壓抑在心裏。
大先生整日的蹤跡不僅引起了司徒晁的不滿,也引起了其他謀士的嫉恨。
大家都想在誠郡王府奪得話語權,被深受誠郡王信任的大先生早就羨慕嫉妒日久,但因為大先生積威日久,他們不好有所動作,現在司徒晁的不滿,他們自然也能察覺到,雖不至于當即對大先生發難,但也不會說什麽好話,更有甚者還會見縫插針地說上大先生的幾句壞話。
司徒晁雖然表面上表現得并不在意的樣子,其實心裏早就有所懷疑了。但他不願意相信忠心耿耿的大先生會背叛他,所以還在等着人來向他坦白。
大先生當然不會想着背叛誠郡王,誠郡王府內人心浮動一方面确實是大先生行蹤不定引起的,另一方面自然是因為簡郡王司徒晟派人幹的好事。下人們的閑言碎語有時候更能置人于死地,這一點司徒晟、賈赦、司徒宴都感觸頗深,并且都深受其害。
刻意散布的消息落到了實處,大先生在外面為司徒晁費盡心機的時候,絕對沒有想到自己的後方陣地已經開始要自亂陣腳了。
原來王氏派方嬷嬷買來的“香粉”并不是碰巧買到的,王氏一個深閨婦人,如何能見過這些來路不明的東西?自然是有人來和她搭上了線。
王氏在國公府裏養胎,本來滿府的人手都替換成了史氏和賈代善的親信,但自從賈代善病倒,對國公府的掌控力稍稍減弱之後,大先生派來的人終于找到機會混進了府中。
面對誠郡王府的人,王氏當然是一口答應,現在她舉目四顧,只有願意和她接洽的誠郡王是她的助力,不管對方有什麽樣的打算,她都一口答應。
所以王氏在收到那人的消息後,便打發了方嬷嬷去買了所謂的“香粉”回來,如果真像紙條上說的那樣,用了這個香粉的賈政将來定然會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想到将來賈政會有這麽狼狽的樣子,王氏就止不住心頭的暢快淋漓,如果不是想看到史氏母子将來狼狽不堪的樣子,她早就不在這小院裏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了。
王氏的算盤打得叮當響,奈何賈赦橫蹬一腳,整件事并沒有按照她的想法走,賈政進門的時候,方嬷嬷特意讓金梅去賈政回榮禧堂(賈赦搬出去之後,史氏就迫不及待讓賈政搬進了榮禧堂)的必經之路上瞧一眼。
重點是看賈政身上有沒有帶着那個木槿花香囊,金梅裝作在賈政身邊路過,行禮的時候不着痕跡地瞧了一眼,心裏一驚,面上倒是不動聲色地退下了。
“世子爺身上的香囊不見了!”金梅邁着又急又快的步子進了小院,對翹首以待的王氏急切地說道。王氏頓時驚得往後一倒,“難道,難道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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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嬷嬷趕忙端了杯熱茶讓王氏飲下回回神,王氏被茶水燙得一哆嗦,而後傾過身來,又仔細盤問金梅,“世子爺,世子爺面色上看過去可有什麽不妥?”王氏提到世子爺這個稱呼,總是又嫉又恨,如果不是為了這個名頭,她怎麽去對大房出手,導致賈代善對王家死不松口,層層追究。
是了,王氏到現在還不覺得王家的敗落是因為自己出賣國家利益的咎由自取,她始終認為榮國公賈代善是因為她對賈赦出手了,從而記恨上了王家,在聖上面前故意攀扯,導致王家的頂門柱被判以極刑,王氏心裏終究還是向着王家。
她選擇性地忽略了王子騰累累罪行中的賣國求榮一條,就連那條“私放印子錢”她也視而不見,在她心裏王家永遠是好的,都是榮國府的錯。
所以當要她對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君賈政出手的時候,她毫不猶豫就答應了。王氏越想越怕,她擔心這個香囊落入有知道香粉底細的人的手裏。但她又無人可用,只好讓金梅日日去門口守着消息,等着誠郡王府派人來聯系她。
香囊究竟去哪裏了呢?
自然是被賈赦拿走了,賈赦本人雖然不善武藝,但糊弄一個賈政來說也是綽綽有餘的,趁賈政沒留意的時候,賈赦用扇尾輕輕一勾,那香囊便從賈政的腰間滑進了賈赦的袖袋裏。而後賈政并沒有發覺自己的香囊沒了,賈赦在榮國府門口放下了賈政,派人和史氏說了一聲,就直接去了簡郡王府。
簡郡王這天正巧在府中待着處理事務,見賈赦來訪,略微有些高興,但也知道賈赦“無事不登三寶殿”,便讓馬山把人請到書房來商議。
兩人見面,又都是相熟的老朋友了,賈赦也沒客套,擡手把那枚香囊抛到了司徒晟面前的桌子上,那香囊分量不輕,砸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司徒晟疑惑地看了賈赦一眼,想擡手去拿那枚香囊。
“先別動,”賈赦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司徒晟提醒道,“關于這枚香囊,我建議王爺找個可信的大夫來看看。”
說實話,所謂的“阿芙蓉”現在也只是剛傳進大周,認識的人不是很多,也沒有得到大範圍的傳播,賈赦就算把這些東西的危害掰扯清楚也沒有人會一上來就相信賈赦說的話的。
畢竟大周抽水煙、旱煙的人也不在少數,這東西現在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代替煙草的。如果不是賈赦知道這東西的危害,那絕對會任由大先生借王氏的手用這惡毒的東西腐蝕掉榮國府,将其納入手中。
司徒晟聽賈赦寥寥幾語就點出了這東西的危害,也不敢像剛才一樣随手去摸,他想如果這東西真像賈恩侯說的那樣,那絕對不能出現在大周,那所謂的番邦商人也一定要抓起來處以極刑!
賈赦可沒傻到直接把王氏供出來,只說自己是從一個番邦商人那裏買的香粉,帶在身上覺得不是很對勁兒,又派人跟了那商人幾日,陰差陽錯之下,發現其與誠郡王府的人有聯系,所以就來找他拿主意了。
司徒晟一聽賈赦說又可能是誠郡王搗的鬼,當即怒從心頭起,早年司徒晟一心做個輔佐太子的賢明王爺的時候,也曾一心一意地辦實事。心裏最看不起這等“禍國殃民”“動搖國本”的下作手段,可以說司徒晁是在他雷區上起舞,觸了他的黴頭了。
當然,這件事是由大先生一人策劃,而最終得益的人确實是誠郡王,所以司徒晁這個黑鍋背得不冤。
大夫很快就到,那老大夫可以說是簡郡王比較信任的人了,府中老小在太醫不在時,一概由他看顧。老大夫也很謹慎,拆開香囊後,便先将其中不同的香粉分了出來,“阿芙蓉粉”顆粒大,用紗網篩過幾輪後,便剩了出來。
老大夫用銀匙舀起一點,放在火上燒,那味道初聞确實醺醺然,但後味讓人大腦發暈,習慣讓頭腦清醒的司徒晟本來就不喜歡這種東西,聞了這股讓他反胃的味道後,更加反感。由于在大周沒接觸過這東西,老大夫也講不出個所以然來,在場的人也不失望。
他皺着眉頭問賈赦道,“那商人在哪裏?這東西可有什麽別的危害?”
“已經送到王爺府上了,等王爺提人細細盤問,至于有什麽別的危害,他沒交代,需要王爺自己去查了。”賈赦可不能将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無憑無據,空口白牙,他到時候就是有理也說不清了。
司徒晟自然明白賈赦話裏的意思,這東西的危害最好還是讓父皇知道,最好讓那位聖明的皇帝親眼見到這東西的危害,如此才能大力禁止這東西進入大周。
司徒晟不敢耽誤,收拾了東西,着馬山提了那番邦商人,就向皇宮趕去。老皇帝用了午膳,正在養心殿看折子。一旁的戴權過來小聲告訴他,“陛下,簡郡王來了。”
他提了提精神,他的四皇兒無事不登三寶殿,但凡來找他必定有很要緊的事情發生。
“給父皇請安。”司徒晟匆匆請了個安,見聖上叫起,便直接将自己發現的事情禀報,老皇帝原本因為兒子到來開心的心情随着事情的描述直接消失了。
“皇兒接着說下去。”
老皇帝一時怒氣上湧,心中的怒火無以複加,他是聽說過“阿芙蓉”的,雖然這些年輕人不知道,但他在邊境時也曾見過一些人大量吸食之後,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本來以為這一輩子不會見到這等惡物,沒想到在他禦下,這東西還有死灰複燃,卷土重來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