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風波又起

第40章 風波又起

賈敬沒有驚動任何人,就連自己的老父親賈代化都沒有告訴。本來誠郡王都是暗中行事,找的人也多是官職低微,沒那麽在聖上面前有存在感的人,但這麽幾年過去,在司徒晁的運作下,他們也大多數擠掉了自己一般的競争對手,晉了高位,能給司徒晁以不大不小的助力。

這些人到現在也很低調,在聖上那裏風評很不錯。賈敬一開始也是小心翼翼地追查,賈敬手下也有幾個得力的人手,雖然不及賈赦的人得用,但也能查出很多東西來。

這幾位大人和司徒晁的來往過于久遠,具體已經查不到了,如果不看證據,賈敬永遠不會懷疑這些看起來剛直不阿的大臣們與司徒晁是一條船上的,有的人甚至受司徒晁的指使參與到了太子的冤案中。

當年太子“謀反”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是聖上迫不得已,但理解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一回事。賈赦在榮國府裏放浪形骸,賈敬自己也在朝堂上郁郁不得志,剩下的好友或是含冤而死,魂斷九幽,或是遠走他鄉,壯志難酬。

太子當年并非造反,而是當年的聖上在西邊與南疆交界的雍鳴關巡查時,收到有人暗舉太子謀反的書信密報,聖上不信,派人回了京城,但是久久沒有得到回信。

原來是當年還極盛的賀家攔截了聖上的信差,僞造了密信,反過來告訴太子,聖上那邊危險,太子大驚之下,決定召集京軍勤王,又發了急函給雍鳴關。

聖上那裏确實很危險,不過是公孫家和葉家,當年的兩個頂級世家聯手想要逼宮。雖說是逼宮,也只不過是派了些自己豢養的私兵圍了雍鳴關,聯合了南疆的人一起,故意在雍鳴關內外散布太子謀反的不實消息,又讓盟友賀家攔截了這皇家父子之間的通訊。

本來聖上沒有疑心自己的兒子,一日過去了,太子沒有消息。……半月過去了,太子那邊還是沒有消息,葉家和公孫家步步緊逼,不光是聖上心裏沒底,雍鳴關內外也開始傳着說,太子意圖登基為皇。

聖上這個時候精神緊繃到了極點,他寫了封信,讓人快馬送去了北境,給了鎮守平安州的賈代善,賈代善不敢怠慢,他兵分兩路,一路去雍鳴關解圍,一路去了京城。

賀家沒有料到司徒玺會送信給賈代善,賈代善進京城的時候,太子在多日聯系不上雍鳴關之後,就已經讓三皇子和四皇子協理朝政,自己帶兵“救父”去了。

兩個人成功錯開,但這個時候四皇子在朝政上并沒有多少話語權,一個剛成年的皇子,大權基本被司徒晁架空。賈代善是從北境回來的,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京城中都開始有一種太子謀反的謠言彌漫。

而三皇子并沒有阻止,四皇子被司徒晁派去編書,所謂的編書就是隔斷了所有的消息來源,“與世隔絕”,還派了專人看着。

賈代善沒攔住太子,倒是攔住了賈赦,當時太子也知道賈赦沒什麽能力,也沒來得及安排他,是賈赦聽到了京城的風聲,想要去給太子送信,被賈代善攔下了。

賈代善不想自己的兒子參與到這腥風血雨中,但他知道阻止不了賈赦,索性直接把人綁了,送回了榮國府。處理了賈赦之後,他便禀了三皇子,三皇子一反常态,反而讓賈代善快馬趕去協助司徒玺平亂。

賈代善剛從北境回來,也不知道三皇子的底細,以為三皇子是為了大周着想,結果等他快馬加鞭,過了直隸,路過西嶺,在離西嶺不遠的雍鳴關前的鶴陽郡,趕上了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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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大周律歷,太子暫理朝政期間,位同聖上,但有一點——無诏不得離京。

就算事出有因,但太子到底是出了京城。他索性讓賈代善拿着他請罪的書信趕去雍鳴關,自己回了京城。

而在雍鳴關的老皇帝,看了太子的請罪書之後,不知道思索了什麽,只是在賈代善和帶來的軍隊一起協助的情況下,打退了南疆的入侵者,而後決定返回京城,在返程的過程中司徒玺經歷了多次暗殺。

雖然暫時沒有查到幕後主使是誰,但司徒玺心裏已經有所猜疑,尤其在一次刺殺中,險些被刺客刺傷心脈,是淑妃賀氏擋了一刀,救了司徒玺一命。

所以司徒玺後來在查到葉家、公孫家曾經參與過這件導致後來慘案的陰謀中的時候,對這兩家幾乎是趕盡殺絕,唯獨對賀家這個可能參與的家族有所優待,以及在幾年後發現王子騰背後可能是司徒晁的時候,輕拿輕放了誠郡王府也是這個原因,淑妃有救駕之恩。

司徒玺平安回到京城後,對曾經懷疑過的太子沒有過多的問責,只是為了平息流言,還是允了太子司徒皓在交了手中的差事之後,回到府中“思過”。本來以為随着時間過去,這件事會平息下去,但聖上低估了一件事,衆口铄金,積毀銷骨。

太子府并不是無堅不摧的堡壘,太子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忠于他,所以有一份匿名的舉報奏折擺上了養心殿的禦案,上面寫了太子私造兵器,雍鳴關之圍就是太子與南疆私通想要圍困司徒玺,自己登上皇位。

按照常理來說,司徒玺并不會相信這封污蔑太子的奏折,只是帝皇總是多疑的,而他的懷疑就是最致命的毒藥。那一段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首鼠兩端的官員們恨不得明哲保身,争着把自己與太子的關系撇清。

就在這個檔口,太子的母家出事了,那位威震邊關的大将軍被自己的部下檢舉,說是有切實的罪證證明其與南疆、北戎都有勾結,互養軍功。

再加上所呈的證據似乎确有其事,司徒玺對太子的态度暧昧,可不會放過一個外臣,哪怕這個外臣是他的舅兄。

據說司徒玺讓大将軍回京接受調查的召令剛到邊關,那位大将軍就說“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想要帶自己的親兵進京,在反抗中被人格殺,但這犯上作亂的污名是留在這位戰功累累的将軍頭上了。

皇後早薨,基本是皇帝和他的舅舅家一同養大了太子,舅舅的死也是壓倒太子的一根稻草,尤其當天司徒玺下令太子舅父家以謀逆罪滿門抄斬。

太子府上也有禁衛軍闖入,從不知道哪裏搜出來一件龍袍,便要帶走太子進宗府做調查,太子在看到這件龍袍的時候就明白了,他終究還是走上了這條路,太子府其實就是東宮,只是這東宮并不在皇城內,而在皇城外。

東宮還有一部分屬軍的調用權在他手裏,他一面讓人調來東宮的屬軍反抗禁衛軍的抓捕,一面派了心腹給四皇子府、各心腹、榮國公那裏送信,讓他們做好部署。

賈赦當年也算是個熱血青年,可以說當天正巧有事要去太子府,隔得遠遠地便聽到了東宮的噪亂,他隐約能察覺出來要變天了,于是趕忙趕回來,想要和堂兄商量,不管不顧地便要趕去東宮,正好被趕回來的賈代善堵在了門口,然後就被賈代善在宗祠打斷了腿,暈了過去,擡回了榮國府。

等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一切已經塵埃落定。據說太子府無一人幸免,那晚府裏着了好大的火,耀眼的火光映紅了京城的半片天空,最後禁衛軍進去的時候。甚至連太子的屍骨都沒找到。

而司徒玺聽到太子也因謀反而死之後,只是沉默良久,沒有再說什麽。但唯一有變化的是,在那以後的三年裏,曾經的葉家和公孫家迅速泯于衆人,再無聲息。曾經和司徒玺作對作得最厲害的三個家族裏只有一個西嶺賀家還在。

賈敬也是那天晚上的親歷者,他雖然沒有被賈代化像賈代善阻止賈赦那樣打一頓,但他算是勉強逃過一劫,他當時正好剛離開東宮,如果晚一步,就會和那些同僚好友一同死在那裏面了。

在賈赦和簡郡王恢複往來之後,賈敬和餘先生見過,餘先生是從那場大屠殺中逃了出來的,僥幸不死,茍延殘喘。

那根本不是一場對抗,而是單方面的屠殺。那晚的禁衛軍裏基本沒有皇宮裏的人,很多都是葉家和公孫家的人。這幾家始終針對太子的原因也是因為——太子的政策比司徒玺來說,更激進,對世家來說也更不留情面。

他們沒法從太子手下得到更多的好處,反而在太子掌權的那段時間,被太子連消帶打,勢力大幅縮水,而他們的誠意太子也不接受,這個時候賀家站出來了,向他們表明了三皇子的态度,所以他們共同設了一場局,算是對這一對天家父子的警告。而太子的死讓司徒玺含淚咽下這個警告。

但司徒玺也沒有放棄,他知道太子的死有蹊跷,但若不是他的疑心,他們也不能趁虛而入,所以他費了力氣,下了狠手,廢了葉家和公孫家,也正因為如此,江南的勢力才能大部分回到他的手裏。

而賈敬今天要和賈赦說的也是這個事情,他從餘先生那裏得到了一頁書信的殘頁,雖然有些破破爛爛,但可以看出一部分字跡來,上面的內容,正是匿名舉報太子謀反的部分謬論。

他對字跡書畫這方面不如賈赦門路廣,所以想請賈赦幫忙讓人查一下這字跡的由來。如今也該一步一步讨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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