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暗中追查

第41章 暗中追查

賈赦将這張有些脆弱的殘頁小心翼翼地收進了懷裏。說實話,大夢幾百年,重活一世,他雖然心頭有恨意,但慚愧的是,他對于太子蒙冤而死的那股怨念和不甘,只能在心底留下淺淺的一道黑影。

每次看到身邊的人,例如簡郡王司徒晟、餘先生、賈敬還有一些老朋友為了太子而到處奔走的時候,他會有一種沖動,就是讓太子沉冤得雪,只能說太子是他心裏的執念之一。

他會為了這個目的而去努力,但無法徹底将自己代入到當時撕心裂肺的感情之中了。也許是幾百年的四處飄蕩,讓賈赦游離在很多事情之外。他在什麽人都看不見的時候,曾獨自一人,孤獨地活着,那時他念叨的就是将他親手送到絕路的那對母子,他的親人。

以至于他幾百年都不曾忘懷那種刻骨銘心的感受,所以他醒來之後不敢入睡,就算睡着也會驚醒過來,他怕這是一場夢,夢醒之後,他還是飄來飄去的孤魂野鬼,但醒來之後,秀雲還活着,瑚兒和琏兒還活着,他已經改變了很多,接下來,他希望改變更多。太子的事情他要查得水落石出,要讓這一世暗害太子的人付出代價。

多活了幾百年的賈赦有優勢也有劣勢。他确實從那些人身上學到了很多,但也僅限于閱歷和知識,書生的字跡模仿、将軍的高超武藝、神醫的探脈診病,這些他根本沒有練習過,所以就算現在讓他去用,他也是空有理論,什麽也做不了。

賈赦身邊也和賈敬一樣,沒有能鑒定字跡的人可以用,這種易碎的,不容易保存的東西也不好交給墨涵閣。畢竟墨涵閣雖然幫了他幾次,但終究不知是敵是友。

賈赦嘆了口氣,深覺賈敬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難題。只是還要硬着頭皮把這件事解決了,畢竟是餘先生托付了,也算是為太子出一份力了。

賈赦回去琢磨了半宿,最後還是決定自己動手抄。他是沒有練過這種字跡,但多年來也曾賞玩過許多金石書畫,自己上手臨摹了多次,到底有些底子在。

賈赦也謹慎,同秀雲說,讓她去榮禧堂告假,說這兩天他身子不适,許是喝酒喝多了,賈代善過不來,史氏也不願見這個兒子,就派賈政過來探望,賈政匆匆過來坐了坐,見賈赦臉色确實蒼白,就連說話也是有氣無力的,便信了八分,與賈赦随便聊了幾句,就告辭回榮禧堂去了。

史氏又因為初一到初三府裏也沒什麽事情,不會有外客上門拜訪,暫時沒有用到賈赦的時候,就讓賈赦安心在院裏休息,讓其他的人沒事別往賈赦的院子裏去。

賈赦在應付完賈政之後就直接進了書房,進屋前還特意讓觀竹和來金守着,不讓任何人進來,然後他就開始試着将這張殘頁上的字一筆一筆小心地抄下來,自己嘗試按照那人結字、構字的習慣一點一點去試着模仿。

在這兩天多的日子裏,他沒日沒夜地練習,足足練了有上百遍,寫廢的宣紙都攢了厚厚的一摞了,最後才勉強算是寫得像了。

然後他讓觀竹端進來一個火盆,和來金一起把所有寫廢的紙都燒了,在火苗吞噬掉剩餘的宣紙,只剩下一縷縷青煙冒出的時候,賈赦也終于寫好了幾頁字跡同那張殘頁上字跡相同的紙,他将那些常見的字拆出來,裹混在一本他抄寫的經書中,這樣就算有心人起疑心,也不太可能發現。

那殘頁上還有半枚不是很清楚的朱砂印記,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匿名舉報之人的私印。關于雕刻金石,這點倒是難不倒賈赦,他可是這方面的行家,所以他故意做了一枚差不多的印張,印了相似的朱砂印泥,印在了經書的扉頁,讓人一打開就能看到的地方。

然後他把這本書用油紙包好,遞給來金,“來金,我知你辦事妥帖,這本書你送去給簡郡王府,讓他找到這字跡的主人。”賈赦這個舉動可不是踢皮球,只是這大過年的,也不能敲開已經歇業的墨涵閣來逼着人家趕工找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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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晟府裏的人給的殘頁,不管司徒晟知不知道餘先生和賈敬接觸,知不知道這殘頁的事情,他都要讓司徒晟知情,以免這個小心眼兒的王爺登基後找他算總賬。畢竟司徒晟在他心裏陰晴不定的形象太過深刻,他可不想再去這位“未來天子”的底線上蹦跶了。

司徒晟在得到收到賈赦派人來送禮的消息的時候,心裏還很開心。畢竟也是多年的好朋友,雖然幾年沒有往來,但“和好”後,這第一次過年,賈赦就巴巴派人來送禮了,這讓簡郡王心裏很受用。

只是在聽到來人彙報了齊安伯的口信和打開了手裏的錦盒之後,司徒晟的臉色就沉下來了。

司徒晟當然不是因為賈赦把事情推給他而陰沉了臉,而賈赦也沒有告訴司徒晟這殘頁是簡郡王府的餘先生給的,餘先生出于某種考量,并不想讓司徒晟牽扯太多,因為司徒晟當年因為某些原因還不如賈赦知道得多,他因為在太子被軟禁在府裏的時候頂撞了聖上,草草封了個郡王名頭,被貶到了江南巡查,所以事發時根本不在京城。

但賈赦不一樣,賈赦是能用則用,不會像餘先生那樣思慮太多,畢竟餘先生怕老皇帝怪罪司徒晟,可賈赦因為知道老皇帝根本沒有太多的選擇,現在最适合繼承皇位,并且有能力坐好這個位置的只有司徒晟這一個兒子。

賈赦只是讓來金傳話,這本經書裏的字跡有極大可能與太子冤案有關,司徒晟最聽不得太子的事情,他脾氣雖然這些年來收斂了很多,但是在當年也算是性子暴烈的人,要不是顧忌有外人在場,他能痛罵出聲。

司徒晟吸了口氣,勉強把怒火壓下,“你先回去吧,告訴你家伯爺,我會留心,一定會将這件事情查得水落石出的!”

賈赦也不是完全拜托給了司徒晟,畢竟餘先生在簡郡王府待了有些年頭了,如果能查到的話,也不會來找賈敬,讓賈敬把東西透露給他。

餘先生遭逢巨變,為人處事也謹慎了很多,年前在簡郡王府見過賈赦并不保險,但他不好和司徒晟提,所以想借着這個事情再試探一下,看他賈赦是否真的可以信任。關于這一點,賈赦是理解的,雖然心裏略微有些不是滋味罷了。

賈赦晃了晃腦袋,把多餘的思緒壓了下去,他除了讓來金送去簡郡王府給司徒晟的經書之外,還準備了一份,那一份與經書不同的是,沒有朱砂印記,只有幾頁,他要給自己的妹夫林海看看。

畢竟林海師從張老太爺,如果林海不知道的話。也可以讓林海拿着去給張老太爺看看,由林海拿着,他這位岳父大人才不會想很多。不然就賈赦這點微薄的道行,估計拿着東西剛到老太爺面前,就直接被看穿了。

林海本來在陪夫人聊天,見賈赦到訪倒是很驚喜,有些感情也是一頓酒宴喝出來的、一頓談心聊出來的。至少賈赦看出來          林海對他們的造訪是歡迎的,而他的妹妹賈敏,未出嫁前在榮國府裏,相對于話不投機半句多的王氏,賈敏也更傾向于和大嫂張氏親善。

再加上賈敏心心念念的就是想和林海有個孩子。所以一見到乖乖叫她“敏姑姑”的瑚兒,她也是歡喜的,打過招呼後,她當即就摟過賈瑚不撒手了。

林海和賈赦相視無言,林海微微一笑,招呼賈赦去書房坐坐,他看出來賈赦來找他是有要事相商。

“大舅兄的意思是讓林海看一下這字跡是哪位大人的?”林海有些為難,倒不是懷疑賈赦會對他、對榮國府、對聖上不利。

只是他在江南待的時間太久,就算熟悉也是對江南地界往來的官員的手書字跡感到熟悉。不是他誇下海口,江南地界的官員的奏折,只要是他經手的,他都能對上號,畢竟也是手熟耳。

林海蹙眉凝視那幾張紙,反複看了幾遍,“許是林海無能,這字跡确實陌生得很,至少不是這三年內江南地界官員的筆跡。”

林海有些抱歉,沒有幫上忙,他本來還想着如果能幫上舅兄的話,倒可以多嘴問問賈赦找這字跡的主人幹什麽,現在自己無能為力,倒也是不好意思開口問賈赦緣由了。

“無妨,是妹夫過謙了。”賈赦搖了搖頭,并沒有感到失望。林海說得明白,他是七年前中了探花,做了兩年翰林院編修之後,去了揚州負責鹽稅。所以能在三年之內了解江南所有官員的字跡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他更想要的是……

“林海明天計劃要去拜訪恩師,到時候可以請恩師幫忙。”果然,一切都像賈赦想的那樣,林海果然熱心腸地提出了要找自己的恩師張老太爺幫忙,賈赦心裏暗喜,面上一派感激之色地拍了拍林海的肩膀,“那一切都托付給妹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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