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閣老2 “少卿看到了,是他自己撲過……
第11章 小閣老2 “少卿看到了,是他自己撲過……
方才還嚣張跋扈的王順,此時躺在血泊中,瞪着眼睛可怖極了。
傅廷攸慢條斯理地丢了劍,莞爾一笑:“少卿看到了,是他自己撲過來的。”
裴聿澤烏沉的眼眸,望着傅廷攸的冷意裏多了一番審視,他自然看到了傅廷攸早已準備好的劍,只等着王順上前求救的那一刻,他也看得出傅廷攸不留活口的決絕,是另有目的,還是單純為了郁禾?
他不動聲色,沉聲吩咐穆清堂:“派人來清理。”
裴聿澤睨了傅廷攸一眼,走到郁禾身側,溫和道:“我們回吧,這裏讓青鳥處理。”
紫翹死了,青鳥含着淚道:“公主,我會讓人送紫翹的屍身回鄉,妥當安葬她的。”
裴聿澤向郁禾伸出手,郁禾無心他顧,自然而然将手交給裴聿澤,裴聿澤攏起手指,握住了她的手,郁禾神思不屬地靠近他懷裏,眼淚汩汩地流。
傅廷攸眼神一冷,嘴角卻溢出一絲笑意,看着裴聿澤扶着郁禾從他身側而過,并頭的身姿,兩人的餘光在側身交彙,冷意涔涔,嚴璧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裴聿澤将郁禾扶上馬車,他随後上車,傅廷攸已款步至門口,裴聿澤自窗口看過去,矜傲疏冷,傅廷攸的笑意對上他的目光,笑意漸消,眸底染起一種志在必得的威脅,語聲低沉溫柔:“郁禾,改日我去看你。”
親密的稱呼讓裴聿澤眉心微皺,感受到肩膀微沉,回頭就見郁禾探頭過來,紅着眼朝窗外點頭,裴聿澤毫不留情按回了她的腦袋,關上了窗。
————
抓到了兇手,譚家的人也聞訊找上了大理寺,大理寺嚴陣以待,只等着裴聿澤回去主持大局,但郁禾今日受了驚吓又傷了心,裴聿澤還是先将她送回了府。
裴今窈和段雨瓷就看到裴聿澤扶着郁禾回來,裴今窈冷哼一聲:“真夠矯情的,裝模作樣博哥哥憐惜,你說,她是不是在學你?”裴今窈掩唇笑了一聲。
段雨瓷嬌嗔她一眼,笑道:“她是她,我是我。”
裴今窈哄聲道:“是啊是啊,哥哥對你的憐惜是真的,對她不過就是盡丈夫的責任罷了!她與你怎好相比呢?”
段雨瓷笑笑,裴今窈握了握拳:“那就讓她清醒清醒。”
段雨瓷依舊笑而不語。
裴聿澤着青鳥彩鸾照顧郁禾,便要趕回了大理寺,誰知人還沒走出梧栖院的門,前院的丫鬟就拎着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公子,這是司馬府送來的,說是小閣老命人給公主的安神湯。”
裴聿澤眸色微暗,青鳥和彩鸾在身後對視一眼,不敢上前接過,只等着驸馬示下。
半晌後,裴聿澤沉聲道:“今日你們也辛苦了,這安神湯便賞你們了。”
青鳥二人愣怔片刻,接收到裴聿澤睨過來的眼光時,才确定,這安神湯的确是給她們的。
又聽裴聿澤道:“自去煮一碗安神湯。”
青鳥了然,立即響亮應聲了。
裴聿澤走出梧栖院,塗庚在一旁哼哼:“咱們裴府難不成還能少一碗安神湯不成?還要他小閣老巴巴地送來,安的什麽心吶!”他念叨着,警惕道,“公子,他一定是對公主賊心不死!你看看他今天那樣!”
裴聿澤斜睨他一眼:“你話多了。”他絕不是個會為兒女私情争風吃醋的人,方才的行徑,不過是為了裴府的體面和公主的聲譽罷了。
塗庚立刻捂住嘴表示不再說話,耳邊靜了下來,裴聿澤坐上馬車就開始理今日的案情,偏生傅庭攸闖入王順宅邸安撫郁禾的親密總是不受控制跳進他的腦海,令他心浮氣躁,剛接過塗庚遞過來的茶,他便冷冷擲于車廂的茶座上。
塗庚一愣,他家公子好像心情不佳啊。
甫一進大理寺,裴聿澤就被譚家的人圍的水洩不通,七嘴八舌或是說好話,或是暗暗威脅,可漸漸的,聲音越來越低,他們看着裴聿澤冷峻的臉色,霜寒凜然的目色,氣勢迫人,竟不敢再放肆,稍稍退開些,低眉順眼地讨好。
裴聿澤只一聲“秉公辦理”,極盡不近人情,再不管對方如何顯貴,着人送客。
譚家人的心沉入谷底,他們怎麽忘了,靖州天府裴家的繼承人,裴霁是何等人物,又豈會因他們的冷硬兼施,家族威脅就低頭呢。
他們只能轉道進宮的進宮,登司馬府的登司馬府。
裴聿澤将案情從頭梳理後,又一一安撫了受害女子和其家人,走出最後一家時,已是月上中天之時,身後宅院裏還傳來低低的嗚咽聲。
他閉一回眼,摧毀了她人一生的幸福,譚馳朗憑何以貴族身份而置身事外!便是皇上來了,他也絕不妥協半分。
————
回到梧栖院時,卻看到郁禾房裏還有微弱的光,不知是否今日的事讓她睡不着,他躊躇片刻,走進了屋裏。
青鳥沒想到這個時候驸馬會來,意外一震,但到底是宮裏出來的,她很快鎮定走過來行了禮。
“驸馬,公主喝了新煮的安神湯,已經睡下了。”
原來已經睡下了,裴聿澤這才發覺屋裏微弱的光竟是東海夜明珠的光,在屋裏幾處各放了一顆。
青鳥察覺到他的目光,解釋道:“公主自小怕黑,屋子裏總是要一點光的,皇上又怕點了燭火公主不慎碰到。”
所以每年進貢的夜明珠盡數賜給了郁禾。
裴聿澤點頭,也只有羲和公主,才能用這麽些夜明珠照明了,果然是嬌氣的很。
既然郁禾睡了,他并未逗留,走出房間來,駐足片刻,問道:“公主的箭法很好?”
青鳥壓着驕傲:“是,射得很準,幾乎沒有失手的時候。”
在那樣混亂的場面,那樣遠的距離,還能射中敵方的手,的确很精準。
那那日在皇宮,他見到郁禾對頤和公主的行為,她是有把握故意吓對方了?
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竟有松弛一瞬,沒去在意故意吓唬人也算欺人的一種。
“公主她……”裴聿澤忽然打住了話頭,将傅庭攸三個字按下來了,摒棄心頭陌生的煩悶,不願在這種事上糾結。
“驸馬?”青鳥半天不見下文,出聲提醒。
裴聿澤默了默,淡淡道:“無事。”
青鳥覺得奇怪,但也不好再多問。
翌日郁禾迷迷糊糊醒來,青鳥在她耳邊說驸馬昨晚上來看了她一次,郁禾的眼珠子立刻就像是沁在水裏的黑曜石撲閃撲閃的,一下坐了起來。
青鳥站着笑:“看來以後公主要賴床我就搬出驸馬來。”
“可不是,比皇上還管用,從前皇上來了,公主還賴着不起呢!”彩鸾也笑。
郁禾朝她倆皺皺鼻,這時聽見院裏傳來丫鬟仆役請安的聲音,她眼睛一亮,也顧不得打扮,從床下跳下來,穿了鞋就往外跑。
“公主,頭發還沒梳呢!”青鳥和彩鸾在後面追。
郁禾已經跑到了門邊,嬌喘籲籲臉頰紅撲撲的。
裴聿澤走到院中就聽到她正房裏的動靜,他擡眼看去,就見郁禾正跑到門邊,秀發如雲披散在肩上,緋色的裙衫,衣袂飄飄,眼睛亮閃閃地看着他,淺笑盈盈。
“夫君。”
裴聿澤心一動,眸光微變,兩人遙遙相望,這時院裏的下人齊聲請安。
“請公主安。”
兩人皆是醒神一般,裴聿澤朝她走去,郁禾也跨出門檻飛奔過來,見她未曾梳妝,白玉般的臉頰透出珊瑚之色來,當真是清麗絕塵,那晶瑩澄澈的眼睛天真爛漫,半晌,他還是低聲道:“沒規矩。”
指的是她儀容不整,若是傳揚出去恐惹人笑話。
雖是訓責的話,但他眼中并無冷意,言下藏着寵溺之感,他自己倒先愣了一下。
郁禾便俏俏一笑:“你要去大理寺嗎?今日我要進宮,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她想和他一起進宮去看父皇祖母。
郁禾望着裴聿澤,睫羽揚了揚,黑葡萄的眼珠子點了露珠似的澄淨,怕是鐵石心腸的人也受不住這樣的眼神,裴聿澤道:“等我回大理寺交代一聲回頭接你。”
笑意自她唇角一波一波蕩漾開來,比那院子裏的薔薇還要嬌豔欲滴。裴聿澤的心突的一下,不等再有什麽反應,他立即旋身離開。
“那我在家等你。”郁禾揚聲。
彩鸾悄悄拉着青鳥到一邊問道:“今日驸馬要跟公主一塊進宮,宮裏可安排妥當了?可別讓頤和公主撞公主跟前了,在驸馬面前鬧起來,少不得驸馬也要着惱。”
青鳥沉穩道:“安排好了,只要驸馬和公主一起,絕不會讓頤和公主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