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和離 “裴聿澤,我們和離吧

第27章 和離 “裴聿澤,我們和離吧。”

段雨瓷醒來時已經是三日後了, 她睜了睜眼,望着床頂好一會,只覺恍如隔世, 想起滾下假山的事,心中的郁結都消散了。

經此一遭, 不但避免了被聿澤哥哥認為義妹,還将羲和拉下水, 即便她是最尊貴的公主,傷害四大世家的小姐, 她也逃脫不了責罰, 她知道四大世家的叔伯們一定會讓聿澤哥哥和離。

羲和驕傲,在得知聿澤哥哥跟她成親的初衷, 她一定不會讓自己陷入更悲哀的境地, 所以她摔下假山的原因, 羲和一個字都不會說。

她越是不說, 便越是高傲, 聿澤哥哥向來讨厭驕橫之人,她還無故傷人,聿澤哥哥一定會厭棄了她!

她算好了, 都算了。久久她吐出一口長氣, 嘴角攢起了一抹輕淺的笑意。

“小姐, 你醒了!”春柳走到了床邊,“怎麽不喊我?可要什麽嗎?”

段雨瓷溫柔而笑:“聿澤哥哥呢?”

春柳臉色一僵, 支支吾吾起來。

段雨瓷眉心一皺:“說。”

春柳跪在床邊小聲道:“小姐,少卿沒有和離。”

“你說什麽!”段雨瓷驚坐而起,因動作過于用力,頭上的傷一陣刺痛, 緊随着天旋地轉,頓時血氣不繼,兩眼一番,躺倒在床上。

“小姐!”春柳吓得臉色驟白,忙是要去請大夫,誰知被人扣住了手腕子,她驟然回頭,就見段雨瓷已經睜開了眼。

“怎麽回事?叔伯們沒有責難羲和?”她咬着牙顫着聲問。

春柳搖頭:“責難了,也說讓少卿和離,只是最後不知怎的,只是将公主送去了桂峰庵堂。”

段雨瓷很快冷靜下來,沉思片刻,低沉道:“定然是四家權衡的結果,送去庵堂,他們之間也完了,聿澤哥哥和她和離是遲早的事。”

春柳接口道:“對,谷爺說了,是少卿親口下令把公主送去的,只為了給小姐做主,讓小姐放心。”

段雨瓷終于又舒出了一口長氣,事情發展至今,她只需安心等着就好。

得知了段雨瓷醒來的消息,段家主過來探望,他屏退了屋裏伺候的下人,昏暗的房間只有他和段雨瓷。

“我的好侄女,你的心真狠吶,連公主都敢算計,你有這份狠心,做什麽都會成功的。”段家主陰沉地笑着。

段雨瓷靠着錦團,安靜地看着他:“二叔,我總是姓段的。”

段家主笑:“是啊,咱們是一家人,這麽多年我為你背了這許多埋怨,将來,你可得知恩圖報。”

段雨瓷笑靥微凜,他知道,他都知道。

段家主自然知道,他的侄女看似溫柔小意,弱不禁風,卻是一條毒蛇,自小,就是一條毒蛇。

有時甚至會讓他感到恐懼,所以他寧願背那些苛待侄女的名聲,讓她離開段府,遂了她的願,不去摻和,若是她真能嫁給裴聿澤,他段家也能壓金家一頭了!

“叔叔會永遠護着侄女的,對嗎?”

“自然,你我骨肉血親,我想,這次不過是皇上插手了,聿澤才沒能和離。”

段雨瓷送了一口氣,笑得溫柔:“我知道,聿澤是在乎我的。”

話音剛落,外頭有人道:“小姐,裴少卿來看你了。”

段家主淡定一笑:“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段雨瓷蒼白的臉色終于暈出了一抹珊瑚色。

段家主走出幾步,忽然回頭,瞥向段雨瓷,輕描淡寫:“有一件事,你恐怕不知道,因為你被欺辱一事,潑向公主的髒水突然轉向了段家,是裴聿澤的手筆。”

段雨瓷臉色驟變,但很快想明白過來,裴聿澤這樣做,一來是為了維護皇室的顏面,二來是為了她,讓段家成為衆矢之的,好維護她讓她回段家再不受欺淩。

定然是這樣的,與羲和公主,毫無幹系。

段家主走出來,裴聿澤正等在門外,朝他不疾不徐地行禮。

舉手投足矜貴無匹。

段家主羨慕又嫉妒,裴家如日中天,非但沒有衰敗之像,這一輩還出了個天之驕子,當真是讓人恨得牙癢癢啊!

雖是四家鼎足而立,但裴家早已将其他三家遠遠甩在了後面。

他虛扶一把:“聿澤來了,進去吧,她醒了。”

裴聿澤颔首,踏入房中。

段家主看着他瑰偉的身姿,加冠之年位列四品少卿,又有軍功在身,不敢想将來等裴聿澤掌權裴家,裴家會是何種盛況,所以,裴家主母,最好是他段家的人。

裴聿澤依舊是在外間落座。

段雨瓷穿好外袍,靠在床邊道:“聿澤哥哥來了,春柳,讓人将冰鑒搬進來。”

她有寒症,受不得涼,大夏天房中也不會放冰鑒的。

裴聿澤淡然:“不必,身子如何?”

段雨瓷低一回眸,虛弱淺笑:“二叔請了太醫,說是額頭的傷或許會留疤……”

房中安靜片刻,她爽然一笑:“無妨的,左右我也不太在意,一輩子不嫁人也沒事。”

裴聿澤垂眸沉默半晌,指腹摩挲,并不應答。

段雨瓷陡然心頭一震,目光望定裴聿澤的手,那枚小小的金鈴手镯安靜躺在他的掌心,偶然間指腹輕輕摩挲着邊緣,發出伶仃的細響。

怎麽會在他手裏?她記得着滾下山時,她還攥在手裏。

“告訴我,發生了什麽事?”他的聲音清冽,忽略了她婉轉悲傷的神情,仿佛只在意事情經過,露出從未有過的涼薄。

段雨瓷接受不能,攥緊了身下的床褥,她心知郁禾什麽都沒說,所以她說什麽,都是“真相”。

“我只是,只是想跟公主解釋這兩日外面的謠言,想跟她道歉,可是,可是……”

她哽住了聲音,低下頭去,眼淚砸落在床榻,暈染成花。

什麽都不必說,發生的已然發生。

裴聿澤只是微微擰眉,又問:“此物為何在你手上?”

段雨瓷撚着手帕拭淚擡眼,才道:“公主氣惱之下丢出來的,她說不稀罕之類的,我看着這飾物有些眼熟,就拿起來,誰知,公主她……”

她又是戛然而止,然後擡眼去看裴聿澤,見他不動如山地坐着,全身心都像是傾注在手裏的手镯,低垂的眸瞧不見眼底的情緒。

只是原本挺拔的身姿似乎有了一絲頹然,段雨瓷不确定,見他仍舊是軒然霞舉的,為何她會覺得“頹然”……

許久,她聽到他的聲音。

“她說,她不稀罕?”

段雨瓷兀自狠狠一怔,明明是清冷的語聲,為何她會覺得心疼。

萬籁俱寂。

“嗯。”她聽到自己狠心的聲音,“公主這樣說的。”

其實,細想下,她的話不可謂沒有漏洞,她竟然希望此刻,裴聿澤用冰冷的聲音惱怒的目光看着她,揭穿她話裏的漏洞。

可裴聿澤,當下已經不能“細想”。他倏然握住手镯,手镯像是受驚一般發出驚醒的叮鈴聲,然後悶住。

他傲然的,沉默地離開了。

她甚至來不及分辨他是怒還是傷。

不過沒關系了,經此一事,羲和公主驕傲倔強,不會回頭,而裴聿澤,也同樣矜傲,他也絕不會向一個女人低頭。

她還是贏了,只待來日了。

————

度日如年的,郁禾已經在桂峰庵堂半個多了。

庵堂裏的人雖然都不假辭色,冷冰冰的,但從沒有欺負過郁禾她們。

就連這裏的人“無一例外”都得自食其力,唯有郁禾有兩個人伺候着,住持也沒說什麽。

“她當然不會說什麽啦,也不敢說什麽!”金小七坐在椅子上挂着雙腿捧着一旁極致精美的糕點吃得不亦樂乎,不時熱淚盈眶地感動,“唔……我好久沒有吃到這麽好吃的糕點了……”

郁禾斜睨她一眼:“能有多久?頂多二十多天。”

金小七嘿嘿一笑:“還是嫂嫂好,被送來受罰,還能帶着丫鬟,她們知道你是羲和公主也是裴家少夫人,即便嫉妒你,也不敢針對你。”

她将一塊糕點咽下肚子,眼珠子一轉:“不過還挺奇怪的,表哥能忍心送你來,卻又準你帶着丫鬟,也不知他是想罰你還是不想罰你。”

還不等郁禾開口,她又自己回答:“定然是還是想罰你的,不然為何不來看你,即便着桂峰山有裴家的府兵把手,不準外人與裏面的人接觸,可事實證明,只要表哥想來,是不受約束的。”

不然上回他怎麽能來給自己送東西?

郁禾把手裏的毛筆握得歪斜,掃了沒心沒肺的金小七一眼。

郁禾心知肚明,把她送來自然是為了給他的雨瓷妹妹出氣,又礙于自己公主的身份,所以留下了青鳥彩鸾,不來看她,不來看她,定然是忙着照顧受傷的雨瓷妹妹了!

郁禾低首阖目,忽然輕輕一笑。

金小七打了個冷顫:“嫂,嫂嫂,別那麽笑……瘆得慌。”

“別叫我嫂嫂。”郁禾涼涼道,繼續若無其事地抄經。

金小七悄悄吐舌:“嫂嫂,明日我想吃桃花玉露,你讓小閣老送來呗。”

郁禾不理她,繼續認真寫。

金小七看着已經空掉的盤子上印着“桃花塢”的字樣,滿足地感嘆:“幸好嫂嫂來跟我做鄰居了,我才不用嚼着幹巴巴的饅頭,有彩鸾化腐朽為神奇的廚藝,把青菜豆腐羹都做出花來,還是小閣老每日偷偷讓人送來的精美點心,快哉,快哉。”

她将空盤子扔在桌上,跳下椅子,繞到郁禾身後,斜斜靠着她的椅背,随手拿起一支幹淨的毛筆彈着,神秘兮兮地笑:“嫂嫂,小閣老是不是中意你?”

郁禾還是不理。

“肯定是啦!不然誰沒日巴巴地送糕點來,還變着花樣,每日不同的!嫂嫂,小閣老也不錯的,雖然跟我表哥比還是略遜一籌啦!若是将來你不要我表哥了,會不會考慮小閣老啊?”

郁禾手腕微頓,心折神傷,眼神落寞了下來。

“……你到底是段雨瓷的好姐妹。”她低低說着,怎麽會以為她沒日來陪她說話解悶,一口一個“嫂嫂”,就是她的人了呢。

金小七一頭霧水:“雨瓷還是和今窈比較親,我們只是小時候一起玩過。”

罷了,反正也不重要了,郁禾提起心神,不去在意。

“到時我如果選小閣老,我提前通知你。”她用不在意随意的口吻說着。

金小七“噗嗤”笑出聲來:“嫂嫂,你終于會開玩笑了!”

“不過這樣也好,畢竟表哥從小就跟雨瓷在一起,若不是因為她跌入寒潭傷了身子,不堪裴家主母,他們早已定下婚約了。”

“……是嘛。”

“是啊,畢竟他們小時候是公認的一對。”

郁禾的筆狠狠按了下去,濕透紙背,滲在了桌上,讓宣紙和桌面融為了一個黑體。

“金小姐,我今晚做芝麻餅,你幫我去嘗嘗味道吧!”彩鸾及時過來拉走她,生怕她碎嘴子再說出什麽驚人的話!

青鳥嘆息,金小七就因為當衆說出貴族淫/穢醜聞,傷了貴族老爺的面子,被金家送來思過,禍從口出,怎麽還這麽口無遮攔呢。

偏金小七還理直氣壯:“他敢做還怕人說啊。”

好在她沒什麽壞心眼,這裏枯燥的生活陪着郁禾,經常說些八卦給郁禾聽,也算解悶了。

這麽一天天過着,這日裴今窈來了庵堂。

昂首挺胸,掃了郁禾一眼:“走吧,我來接你回去了。”

“怎麽是你來?表哥呢?”金小七率先問道。

裴今窈無比驕傲,似乎早就在等着這一問,露出優勝郁禾一頭的架勢:“自然是在陪着雨瓷啊。”

她眼看着郁禾臉色一白,更加跋扈:“雨瓷這次受傷,哥哥又是怒,又是心疼,天天都陪着雨瓷,不然怎麽一次都沒來看你呢,羲和公主,我想,你應該明白了,再死皮賴臉,可就有失皇家風範了。”

“你大概也沒想到,推雨瓷下樓,非但沒有達到目的,還讓哥哥越發憐愛雨瓷吧。”

金小七怔住了,她沒想到郁禾被送來這裏,是這樣的緣故,但她看着郁禾美麗的臉蛋,怎麽也沒法把這件事和郁禾聯系在一起,私心裏,已經給這樁事定義成“意外”了,再看裴今窈的盛氣淩人,怒從心底起。

“呵,今窈的意思是表哥即将迎娶雨瓷了?”金小七笑吟吟地問道。

郁禾聽到,仍舊煎熬着。

裴今窈遲疑一瞬,揚聲道:“自然,這不是早就該發生的嗎?”

金小七驚喜地拍掌,興高采烈道:“那真是天大的喜事啦!回去我一定要親自向表哥道喜,說是今窈親口告訴我們的好消息!”

裴今窈陡然臉色一僵,金小七眼底閃過一絲精明,興高采烈的笑也沉澱下來。

“回去?你還是在這思過吧!羲和,你到底要不要走?”裴今窈惱羞成怒的不耐煩。

郁禾自然是要走的!她根本不想待在這個地方!

只是看着裴今窈只有一輛馬車,她并不想和裴今窈同坐。

裴今窈也不想,她站在馬車旁,趾高氣揚:“羲和,雖然你如今能回去,但不代表你犯下的錯可以一筆勾銷,今日你且步行下山,走回裴府,也算你誠心悔過之意。”

“大膽!竟敢指使公主!”彩鸾勃然大怒,“當我們公主府是擺設嗎?稀罕你們裴府的馬車?”她轉頭看向郁禾,“公主,我這就下山去讓徐典軍來接你!”

裴今窈嘲諷:“你去啊,只要不怕惹得哥哥不高興,羲和,你別忘了,你是戴罪之身,雨瓷為了你受盡苦楚,你竟還在這擺着公主的架子,你有良心,就該走回去,走到段府,走到雨瓷跟前,給她磕頭請罪!請她原諒!”

她心神激憤,恨不得此時就按下郁禾的腿!

炎炎毒辣的日頭,幾乎要蒸幹郁禾體內的水分,她幹巴巴地站着,氣得渾身發抖。

她是大瞾最尊貴的公主,何時受過這等氣!不禁氣凝一處,凜然一喝:“青鳥!”

青鳥早已怒視洶洶,只等着郁禾一聲令下。

“段雨瓷算什麽東西?也配郁禾給她賠罪?沒讓她當場斃命,已是郁禾仁慈。”

誰知一道幽冷的聲音緩緩響起,衆人皆是一怔,循聲望去。

只見前方傅廷攸坐在馬背上,氣勢卓絕,望裴今窈一眼,只叫裴今窈渾身僵直。

他策馬徐徐而行,後頭跟着一輛豪華高調的馬車,再後頭是一隊丞相府的府兵。

直将裴今窈的氣勢壓得蕩然無存。

傅廷攸下馬,走過裴今窈面前時,淡淡瞥了她一眼,裴今窈驀地一個趔趄猛地後退了一步,被身後的丫鬟扶住。

“郁禾,我來接你了。”

不同于方才的冷冽,傅廷攸的聲音溫柔地能掐出水來,他伸出手掌,含笑地望着郁禾。

郁禾望定他一會,将自己的手附在了他的掌心之上,傅廷攸嘴角溢出一絲笑意,牢牢握住,牽着她走到馬車前,扶着她上車。

裴今窈憤恨地跺腳甩帕子!恨極了她公主的派頭!

“羲和!這件事沒完呢!”她狠狠說着,回去後,就看她怎麽給雨瓷賠罪吧!

郁禾坐在車裏,眼風微微掃過她:“是嗎?”

裴今窈驀地心下咯噔,怎麽回事,怎麽感覺羲和似乎不太一樣了,不一定是她的錯覺,她一定是在強撐着,等回去見到哥哥,她自然是要做低伏小地求哥哥原諒的。

金小七看着郁禾的馬車漸行漸遠,學着老學究搖頭晃腦地嘆氣:“表哥啊,這是失了先機啊。”

裴今窈皺眉:“你嘀嘀咕咕說什麽呢?”

金小七聳肩一笑:“沒什麽呀。”她負手在後,忽然問道,“今窈,是誰讓你來接公主嫂嫂的?”

裴今窈不悅擰眉:“什麽公主嫂嫂,我可不承認她是我哥哥的妻子!誰讓我來的有分別嗎?難不成她還能不回去嗎?”

金小七瞪大了眼睛:“這麽說,是你自作主張來接的?”

裴今窈擡起下巴:“是又如何,哥哥還能怪我不成?”

金小七輕嘆着搖頭,拍了拍裴今窈的肩,老氣橫秋:“今窈啊,你何時才能長大啊。”

裴今窈拍開她的手:“你也就比我大三天!”

金小七嘿嘿一笑:“過幾日等我思過期限一到,就去看你啊!”

此時,金小七又想到一個問題,既然今窈是自作主張來接,那怎麽小閣老到的恰到好處?

回去的路上,郁禾也奇怪呢。

傅廷攸倒了一杯茶遞到郁禾跟前:“從你送進來,我就一直派人盯着,裴今窈上山時,我也就出發了。”他目光炙熱,溫柔道,“郁禾,你的事,總是第一要緊的。”

郁禾接過茶杯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傅廷攸也不着急,今時不同往日了。

————

裴聿澤正參加三司會議,商讨一個重要案犯的判決,堂上官員意見相左,争論的面紅耳赤,熱火朝天,裴聿澤端坐在堂靜看,眼風瞟過,卻見塗庚在外一臉急切地看着他。

他目色微沉,離座而來:“何事?”

“公主回來了!”

裴聿澤微怔,什麽也顧不得,朝堂內正色道:“抱歉,本官先行告辭。”他急奔而走。

任由身後幾位官員“少卿,少卿”的呼聲,他頭也不回,幾位官員面面相觑:“怎麽回事?”

裴聿澤有在京華長街打馬而行的資格,他策馬疾馳回府,卻遠遠就瞧見巍峨的府門前,丞相府的府兵位列等候,他倏然勒住了缰繩,疾馳改為徐行。

近前,就見傅廷攸走出府一躍上馬,坐定後,二人人高馬大,四目相對,裴聿澤眼底浮上一層冰霜。

“小閣老。”

傅廷攸從容:“少卿還真是貴人事忙啊。”

他眼底的躊躇滿志莫名刺到了裴聿澤,嗓音微涼:“不知小閣老前來有何貴幹?”

傅廷攸輕笑:“接郁禾回府。”

毫不避嫌,裴聿澤臉色極沉,語氣也不再客氣:“既如此,小閣老可以離開了。”

誰知傅廷攸道:“不急。”他似乎在等什麽。

裴聿澤冷冷睇他一眼,翻身下馬,将缰繩扔給緊随而來的塗庚,跨步進府,身形如風。

傅廷攸冷笑,安閑等候。

裴聿澤徑自去了梧栖院,甫一進院,卻見院內擺了好幾口大箱子,院裏的丫鬟從正屋進進出出,手裏滿滿當當,往空箱子裏擺,裴聿澤打眼就看到那是郁禾的日常用具,他驀地心頭一顫,面色緊繃。

等他進屋,原本雅致精巧的屋子,就像是被洗劫一空,連帶着他的心似乎都一貧如洗了。

他目光瞬間攫住堂中端坐的郁禾,郁禾也同一時間看過來,二人目光遙遙相對,裴聿澤目色緊凝,半晌從唇齒間擠出這一句話:“公主這是何意?”

郁禾早已萬念俱灰,此時無比從容,她緩緩起身,迤逦的長裙曳地,靜靜望定他,緩聲道:“裴聿澤,我們和離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