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和離2 以驸馬的身份住進公主府

第28章 和離2 以驸馬的身份住進公主府。……

裴聿澤狠狠怔住了, 只覺得好像天靈蓋被狠狠砸開了一個洞,灌進燒紅的鐵汁,他一路騎行而來, 熱出的一身汗,此時被滾燙的鐵汁焦灼着, 被蒸的“嘶”的一聲,燙着每一寸肌膚。

像是嚴重缺失水分的人, 幾乎就要幹涸,他聲音壓得極沉:“全都退下。”

所有在屋裏忙着搬家的丫鬟們, 本來心中對于公主這一行為就多有揣測, 此時聽到公主親口說出“和離”二字來,已經是吓得呆愣住了, 只覺得耳廓一陣轟鳴, 房中靜得詭異。

突然聽到公子冷沉的聲音, 猛地被敲擊靈魂似的回過神, 一刻也不敢耽擱, 抱着手裏的東西匆匆屈膝腳底生風地跑了。

青鳥彩鸾同時望向郁禾,見郁禾沒有出聲,她們也只能告退出去。

房中只剩下郁禾和裴聿澤。

裴聿澤凝視着她, 眸光幽深不見底, 郁禾見他屏退衆人, 卻不言語,心下疑惑, 又受不住他這樣的目光,索性偏過頭去不看他。

裴聿澤朝她走來,在她身前站定,垂眸看着她:“告訴我, 段雨瓷跟你說了什麽?”

他的聲音,讓人聽着心裏沉沉的。

郁禾低垂的眼暗沉,聲音悶悶的:“跟她無關。”

“那就是跟我有關了?”裴聿澤斷定。

“重要嗎?”郁禾偏頭看向他,眼底當真是疑惑,是那種自認肯定的“疑惑”。

“重要。”

郁禾看着他眉頭深鎖,揪住她的目光竟有一絲固執,她嘆息:“也沒什麽特別的原因,這樁婚事本就倉促,當初我也并不是很願意,如今覺得也挺無趣的,所以,及時止損。”

裴聿澤如遭雷擊似的怔住了,他緊凝着她,她滿臉的不在意,劃過他的心尖,掠過一絲尖銳的痛。

他忽然垂眸笑了一聲,嘴角沁出一絲苦澀:“不願意?”他掀眼看向她,隐忍着沉痛的怒意,“你是金尊玉貴的羲和公主!是皇上的寶貝女兒!你若是不願意,何人能強迫得了你答應這樁婚事!”

郁禾攥緊了手指,眼睛睜得水靈靈的:“當時我也沒覺得不好,反正是要嫁人的,聽說你還不錯,就嫁了,現在覺得又不是那麽一回事,所以我後悔了。”

“那這算什麽?”裴聿澤攤開手掌,掌心裏的金鈴手镯靜靜平躺。

郁禾眸光一滞,輕巧道:“算一個手镯。”

“鈴”,随着裴聿澤的微顫,手镯發出一聲悶響,滑稽而諷刺。

她把一切都否決了。

她與他對峙着,甚至帶着挑釁,望定他,好像在跟自己較勁,不允許自己再低頭,不允許再做出可笑自欺的事,她不願攤開來說,她怕控制不住會哭,那會讓她變得更加悲涼。

裴聿澤一把握住手镯,身姿筆直,聲音如玄冰敲擊在冷鐵之上,艱澀冷硬:“好!”

“叮鈴”一聲,手镯猝然掉在了地上,他極速地轉身,背影偉岸,逃避似的走了!

郁禾也渾身的力氣也像是被一瞬間抽走了,抽的時候撕拉過心尖,疼得她皺眉。

青鳥彩鸾跑了進來,見她重新坐回了羅漢床,一手扶着扶手,一手緊緊按着心口。

青鳥彩鸾互看一眼:鬧掰了。關心的話尚不能開口,就聽到郁禾低沉道:“回宮。”

這件事鬧大了。

郁禾進了宮,直接往紫宸宮而去。

“爹爹!”

郁禾飛奔而入,意外又急切,皇上甚至來不及迎過來,剛剛起身,郁禾就撲進了懷裏。

皇上心頭大震:“怎麽回事?”

“我要和離,我要和離!”郁禾不依不饒地叫嚷着。

皇上臉色微變。

吳公公立即帶着殿中的宮女太監退下了,退到外間時,卻發現傅廷攸正侯着,他滿目驚疑。

傅廷攸含笑:“我陪公主進宮,公主讓我在此等候。”

小閣老自小陪着公主,公主也一直把他當哥哥一樣看待,吳公公并沒有多想,帶着人退下。

殿中只剩下父母倆,皇上拉着郁禾坐下,親自給她擦眼淚,輕聲軟語:“可是還在生聿澤的氣?把你送去思過,他也是情非得已啊。”

“跟這件事無關!”郁禾任性搖頭,“我不想跟他在一起了,我不要跟他在一起了!”

“胡鬧!”皇上嚴厲瞪眼,見郁禾呆住了,又忙是軟了下來,“婚姻大事豈能說要就要說不要就不要?”

“爹爹……”郁禾眼睛泡在水了,細抿唇角,抽噎幾下,眼見着眼淚就要嘩啦啦流下來。

“皇上!”

突然一道聲音插進來,郁禾抿住了唇,回頭,眼淚汪汪見傅廷攸走了進來。

皇上眉心微皺,傅廷攸已然雙膝跪地:“請恕微臣唐突之罪!微臣實不忍見公主傷心,求請皇上準公主和離,微臣求娶公主,請皇上恩準。”

他真誠直白,郁禾怔住了,皇上也怔住了,好在皇上率先反應過來,略有責備:“廷攸,你要護着她,也不是這樣護法!”

“皇上!”

皇上擡手制止他接下來的話,看向郁禾,語重心長道:“你才新婚,就要和離,實在是胡鬧,聿澤也不會同意,再怎麽說,聿澤也是裴家未來的掌權人,你又是皇室的公主,這樁婚事如此隆重,現在三個月不到,你就要和離,不是叫百姓們看笑話,讓朝臣取笑?”

郁禾急切道:“誰說他不同意了?他同意了!他說好!”

皇上眉心一皺,懷疑道:“他同意了?”

“對!”郁禾擲地有聲。

可這樣的語氣,在皇上看來,更偏向是女兒在使小性子。

皇上看着郁禾挂下來的嘴角,不忍讓女兒傷心,只能妥協道:“這樣吧,一年為期,一年後,你若是肯定要和離,爹爹就依了你。”

“爹爹!反正要離,為何還要等一年!”郁禾撒嬌地搖撼着皇上的手。

皇上頓時板起了面孔:“就這麽定了!你不能回宮來住,回去。”

郁禾見皇上較真,氣惱地甩手:“不回來就不回來,那我搬去公主府!”

說完,她賭氣似的跑開了。

皇上由得她去,無奈又寵溺地笑了一聲,指着她離開的方向對傅廷攸道:“這丫頭,還是一樣任性,都忘了當初朕賜婚時,她是多麽興奮了,廷攸,怎麽還跪着,起來吧。”

傅廷攸垂着的眸,幽暗極了,他如何聽不出皇上這句話是在暗示他,可他反駁不了,只能攢起一抹平淡的笑意:“皇上,微臣去看看公主。”

皇上:“去吧,她一向視你為兄長,你勸勸她。”

傅廷攸忍痛含笑:“微臣告退。”

他轉身笑容頓消,皇上也沉下了眼,看着禦案上一堆請求立後的褶子,目色更冷。

傅廷攸走出紫宸宮,炎炎烈日幾乎要将人烤化了,可傅廷攸仍舊像是一座冰雕似的,生人勿近。

裴聿澤,永遠都是裴聿澤!

可是,如今郁禾的心意回轉,形勢又轉圜了不是嗎?

傅廷攸沉下心來,嘴角終于濺出一絲可親的笑意。

————

暮色暗暗四合,晚煙袅袅,梧栖院原本通明的正房,此時卻籠罩在一片漆黑裏,這時一點光亮自角落微微亮起。

裴聿澤偏頭看去,是夜明珠,大概是今日丫鬟搬家時,遺漏了一顆,在角落發着熒熒之光,很無力,茍延殘喘一般。

一如現在的裴聿澤。

他走過去,拾起那顆夜明珠,想起曾經旖旎的夜晚,郁禾纏着他,在他身下,襯着夜明珠的光,如夢似幻地喚着他的名字。

他握住夜明珠,光亮漸暗。

“啊!”

突然身後一聲驚吓,他擰眉回看,一個丫鬟吓得癱在門內,定睛瞧清楚是裴聿澤,又慌忙跪好。

“公子,奴婢不知是公子在此,只見此處忽明忽暗,所以過來查探。”她顯然是被裴聿澤的黑影吓到了。

裴聿澤沒說話。

丫鬟又道:“奴婢給公子掌燈。”

“下去吧。”裴聿澤淡漠道。

丫鬟吞咽一下,連忙應聲退下了,剛好和走進來的塗庚擦身而過。

裴聿澤握着夜明珠又看到那枚掉落在地孤零零的金鈴手镯,他拾起,用指腹細細擦了擦。

“公子……”

不知是夜色的緣故,還是這房中太過冷清,塗庚從未見過他家公子如此落寞過。

“說。”裴聿澤走過去在郁禾經常坐着的窗邊坐下,月色打量在他身後,他靜谧又高冷。

這樣的氣氛下,塗庚不敢說了,遲疑了半天,直到裴聿澤掀眼睇過來,他打了個冷顫,才道:“公子,聽說,聽說公主今日進宮了。”

這在裴聿澤的意料中,她向來是任性的,決定的事,一刻也等不及,可親耳聽到了,他還是心尖顫了顫。

她當真是鐵了心了?

塗庚瞄他一眼,飛快道:“小閣老也去了,并且跟皇上提出要求娶公主。”

一氣呵成說完,塗庚頭也不敢擡。

房中安靜的詭異,良久,他似乎聽到裴聿澤笑了一聲,不對,應該是哼了一聲,極冷,極沉,沉得讓他的心往下一落,冷得讓他在大夏天浮出一身冷汗。

“動作倒是快。”

這一句話聽着像是個誇獎的意思,但是諷刺的意味太過濃重,濃重到沁出薄薄的怒意。

塗庚和裴聿澤一條陣線,義憤填膺道:“這擺明了是想趁虛而入啊!”言罷,他看向裴聿澤,小聲問道,“公子,就這麽由着他去?”

裴聿澤瞥他一眼,塗庚立即捂上嘴,瞪着眼睛裝無辜。

“去把今窈喊來。”裴聿澤冷冷道。

塗庚意外:“現在?”話音剛落,對上裴聿澤的目光時,他立即轉身去了。

大約小半個時辰,裴今窈急匆匆來了,眼睛泛着些微的紅,像是從睡夢中硬生生被拉起來。

“哥哥。”

這個時辰把她喊來,裴今窈由不得不心驚膽戰,行禮都帶着一絲讨好。

裴聿澤看她一眼:“是你去接的郁禾?”

裴今窈肝顫,強顏歡笑:“是啊,哥哥說明日去接,我想着今日接回來給哥哥一個驚喜。”

裴聿澤冷冷道:“裴家就教會了你撒謊嗎?”

裴今窈吞咽一口,恐懼更甚之下,驚惶的心反而安定了下來,破釜沉舟道:“哥哥是要興師問罪嗎?公主三番兩次傷害雨瓷,害得雨瓷如今地步,哥哥為何還要護着她,她如今走了不正好嗎?反正當初哥哥也不是真心想娶她!”

裴聿澤看着她,眸底淬了冰的冷漠:“下回若是再敢擅作主張,我會派人送你回靖州天府。”

“哥哥……”裴今窈難以置信又驚懼,看着裴聿澤起身離開,她急急開口,“哥哥,難道雨瓷和你這麽多年的感情,比不上公主這幾個月嗎?她傷了雨瓷啊,若非雨瓷命大……”

“與郁禾無關。”裴聿澤道。

他知道郁禾不是無的放矢的人,不會随意傷人,定然是段雨瓷和她說了些什麽,這些話讓郁禾心灰意冷,他想,他已經猜到是什麽。

郁禾知道了當初他答應這樁婚事的初衷,雖然讓他略有挫敗,可更讓他心神俱顫的,是事發時,他明知是郁禾推下段雨瓷,卻依舊想着為她開脫。

“哥哥……”裴今窈還要上去攔住裴聿澤,卻被身旁的丫鬟拉住。

碧羅急切地給裴今窈使眼色:“小姐,別追了。”

裴今窈惱怒:“你做什麽攔着我!”

碧羅像是終于忍不住了,苦口婆心道:“你一心為雨瓷小姐着想出頭,可公子才是你的血親是你的親哥哥!”

裴今窈一愣:“什麽意思?”

碧羅道:“雨瓷小姐再好,她也是外人,将來也是要嫁人的,從前她可能會嫁給公子,也就算了,如今公主才是你的嫂嫂,說句難聽的,将來小姐出嫁,公子和公主才是你的娘家靠山,你何必為了雨瓷小姐得罪了公主呢!”

裴今窈惱道:“你怎的如此勢利眼!”

碧羅心道,你怎的如此蠢笨!但語氣還是勸道:“不是勢利眼,而是親疏到底有別,就算你不在意公主,公子你總是在意的吧,何必為了雨瓷小姐三番兩次惹得公子不快,再這樣下去,公子若是當真送你回靖州天府,到時你又該如何?”

她見裴今窈怔住了,才道:“自己回去,和被公子送回去,意義就不同了。”

裴今窈沉默了,但眼底明顯閃過一絲恐懼。

碧羅以退為進:“如今看來,公子的确是對公主上心了,至于這份心到了什麽地步,我們不得而知,但現下,至少別再去惹公主了,好不好?”

裴今窈掙紮了:“可是,可是我怎麽能這麽沒有義氣,只想着自己呢,雨瓷是我的好姐妹啊!”

碧羅又道:“那,明面上別那麽做,雨瓷小姐若也視你為好姐妹,她也不會想你為了她得罪公子的。”

裴今窈接下了這個“若是”,但心裏還是反駁了碧羅的話,她的哥哥怎麽可能刁蠻任性的羲和公主上心呢!

可這個“反駁”,在第二日一早時,頓時灰飛煙滅了。

————

搬回公主府的郁禾,只覺得身心暢快,連四肢都輕快了,懶羊羊在軟乎乎的床榻上翻滾了個身。

青鳥彩鸾對視一眼:“公主,要起來用點點心嗎?”

郁禾之所以這麽放松,是想通了,覺得爹爹說的也沒錯,這樣高調地成了親,才幾個月,就要鬧着和離,難保那些言官去為難爹爹,反正一年已經過了三個月了,接下來的幾個月她就住在公主府,平日裏與裴聿澤也見不到幾面,也沒什麽差別!

況且住在公主府,她最大,她怎麽樣就怎麽樣,為所欲為,日子想想都太快樂潇灑了!

從床上坐起來,眼睛剛好瞄過枕頭邊的畫冊,正是先前為段雨瓷選夫時準備的京華貴公子名冊畫像,從前囫囵吞棗的刮一眼,覺得沒什麽,現在仔仔細細看下來……

哼,裴聿澤算什麽?長得再好看有什麽用,刻板無趣,一點都不貼心!

郁禾扔了名冊跳下床來,青鳥小心翼翼道:“公主今日心情很好?”

郁禾笑吟吟:“嗯,今日的妝梳明亮些。”

彩鸾道:“公主不用刻意打扮,就已經是最亮的了!”

說完,二人又對了個眼色,心靈相通一般:公主心情很好。

可是不是才鬧了一場,怎麽心情能好呢?難不成這麽快公主就将驸馬完全放下了?

一時間二人有些忐忑。

忐忑地給郁禾梳了妝,看着郁禾明媚亮麗的俏模樣,真是賞心悅目。

二人陪着郁禾走出房門,院子裏的丫鬟們齊齊請安,人數比梧栖院還多了一倍。

這就是公主府的氣勢啊。

郁禾準備去南邊的花廳用點心,穿過長廊,走過小橋,正步上臺階,猛地,她的腳站住了,臉色大變,就看花廳中裴聿澤清冷雅正,孤身烹茶,宛若雲中皎月一般。

郁禾轉身去看青鳥彩鸾:“他怎麽會在這!”

青年彩鸾裝傻充愣:“驸馬嗎?”

郁禾瞪眼:“他不是!”

話音剛落,正經過一隊丫鬟,停下腳步恭敬道:“參見公主,參見驸馬。”

郁禾猶自一愣,就聽到裴聿澤清冷的聲音:“免禮。”

又聽到裴聿澤悠揚的聲音:“我煮了菊花茶,郁禾可要共品一杯?清火。”

郁禾踩在石階上的腳差點一歪,提裙走過去,高高在上俯視着他:“你為何在這?”

裴聿澤好整以暇:“煮茶。”

“我是問你為何會在公主府!”

裴聿澤淡然:“我搬過來了。”婉轉間給郁禾倒了杯茶。

郁禾眉頭緊皺:“誰準的?”

裴聿澤極力忽略因她的不悅泛起的不快,看着她:“不用誰,我們尚未和離,便是夫妻,理應同住。”

郁禾哼了一聲:“你別忘了,昨日你已經同意和離。”

“哦?何時?”裴聿澤微微蹙眉,似乎當真在想。

“你說‘好’!”

“郁禾怕是誤會了,那個‘好’是在哪句話後說的?”

郁禾愣了愣,開始回想,還沒等她想出來,裴聿澤已經起身,高大的身子蓋過了她,她原本的俯視,逐漸仰起頭。

裴聿澤嘴角沁出一點笑意:“那個‘好’可不是在你提和離之後。”

郁禾撇嘴,不被他牽着走,強調道:“不管如何,父皇也同意了我們和離!”

裴聿澤含着的笑意就有些冷:“那也是一年後。”他重新坐下來,優雅烹茶。

郁禾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他還是她之前認識的裴家大公子大理寺少卿嗎?

“你想做什麽?”郁禾也坐了下來,認真問他。

裴聿澤莞爾一笑,不置可否,将那杯茶端到了郁禾手邊:“至少這一年,我還是羲和公主的驸馬。”

郁禾深吸一口氣:“你當真要住下來?”

“當真。”

“以驸馬的身份?”

“不錯。”

郁禾笑了一下,眼中暗藏神光:“那可要守公主府的規矩,我為主,你為次,君臣有別,你該俯首稱臣,我做什麽你都管不着。”

裴聿澤看了她一眼,臉色平靜,不辨喜怒,沒有應答。

“參見公主。”外院的丫鬟走到花廳前福身行禮。

“何事?”

丫鬟道:“啓禀公主,小閣老來了。”

郁禾兩眼彎彎:“快請他進來。”

青鳥彩鸾眼見着驸馬的臉色在聽到“小閣老”時,冷了一分,又在聽到郁禾說“快請”時,更冷了一分。

傅廷攸過來時,沒想到裴聿澤也會在,眸色同樣沉了一分,再近時,一時輕淺的笑意,颔首:“少卿也在。”

裴聿澤擡手:“小閣老請坐。”

他擺的是主人的姿态,宣誓着主權,搶占了先機。

傅廷攸心頭一梗,偏繞到郁禾身旁落座,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待會我帶你出去走走,有個好地方。”

一旁茶爐“咕嘟,咕嘟”滾開了,突然滞悶的情緒讓裴聿澤眸色漸深。

丫鬟端着熱盅拾階而來,猛地踩住了裙擺,身子一個打晃,手裏的熱盅倏然飛了出去。

裴聿澤臉色驟變,眼底閃過焦急,躍身而起,長臂橫掃而過,正要飛向郁禾的熱盅被他擒于手掌,急于回眸查探,眼底的焦急瞬間凝結成冰。

郁禾正被傅廷攸攬在懷裏,離開了座位,兩人齊齊站着,郁禾意外地望着他,傅廷攸則是淡淡藏着優勝的笑意,俨然一對璧人。

青鳥驚呼:“驸馬,小心燙。”她及時拿過熱盅,眼見着裴聿澤的掌心一片通紅,他渾然不覺,烏沉的眸凝視着郁禾,緩緩掣回手掌,漸漸攏起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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