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情敵 今日之事,小閣老出局了
第30章 第二情敵 今日之事,小閣老出局了。……
步生蓮門庭若市的熱鬧, 此刻噤若寒蟬。
郁禾起先觸及裴聿澤的眸底時,是打了個寒顫的,心虛起來, 可漸漸的,她望向他的目光變得明亮, 冷漠的明亮,那雙靈動的眼睛仿佛在說:你聽到了, 也好。
沒有一點溫情的,毫無預兆地紮進裴聿澤的心。
兩人就這樣倨傲地對峙着, 直到裴聿澤的眼底浮上一層薄怒, 他舉步,拾階而上。
一步一步, 踩在木質樓板上, 發出沉悶的聲響, 震動着在場所有人的情緒, 一下一下, 所有人的心都往下沉。
郁禾從未見過裴聿澤這樣的面目,不近人情的危險,卻愈發仙姿佚貌的蠱惑人心, 使人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她強忍着後退的沖動, 筆直地站着。
裴聿澤在她跟前站定,冷冷開口:“其他人都下去。”
“哥哥......”裴今窈還試圖用她特別的身份讨價還價, 卻被裴聿澤投過來的烏沉目光震懾,她禁不住瑟縮,暗暗瞪了眼郁禾,拉着段雨瓷下樓。
段雨瓷不甘心地頻頻回頭, 期望裴聿澤看她一眼,可惜......
榮宸宸見狀,吞咽一下,堆起笑來:“你們聊,你們聊。”
郁禾不動神色緊緊拉住榮宸宸,榮宸宸很快沒有意氣地撒開她的手,拉着青鳥彩鸾腳底生風地下了樓。
郁禾見裴聿澤掠過她進了一件雅室,她垂眸鎮定下心神,她是公主,她怕什麽!說服着自己走進雅室,對上裴聿澤的眼,她立刻別過去了,她是公主,可也發怵。
見裴聿澤朝她走近一步,她立時往後退了一步。
裴聿澤驀地身形頓住了,凝視她的目光閃過一絲沉痛和難以置信:“你怕我?”
郁禾幹咳一聲,昂然道:“我是公主,我怕你作甚?”
實在是裴聿澤的氣勢太強了,即便是她的父皇,萬聖之尊,勃然大怒時,都沒有讓她生怯,這樣帶着侵略的裴聿澤,比清冷疏離的裴聿澤更讓人生畏,她真怕他打她。
她解釋道:“只是你我已有和離的計劃,不宜太過親近。”她伸出手臂,強撐着認真道,“保持距離的好。”
裴聿澤垂眸笑了一聲,像是被刺激到了,又笑了一聲,掀眼眸色更沉:“和離?郁禾,我從未答應。”
郁禾愣住了,難得結巴:“那,那又如何,我是公主,我要和離......”
“我是裴氏嫡長子。”裴聿澤擰眉臉色沉下來。
郁禾惱了:“裴聿澤,方才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我不要你了,你何必如此。”
他從不知原來這世間有種利器能傷人于無形,讓他體無完膚,幾乎不能控制自己的怒火,他咬緊了牙關,只覺齒痛,從齒縫間迸出一句話:“我裴聿澤不是你想要就要,不要就不要。”
他力持着最後一分貴族的修養,擦過她身側,離開雅室,疾步下樓,撞上放在地上的冷飲桶,冷飲桶受到外力的撞擊,冷飲猛烈打晃跳濺出來,濺上裴聿澤華貴的錦袍。
“公子!”
冷飲攤子的老板和掌櫃的同時驚呼,急忙湊過來要給他擦拭,這麽名貴的衣服,髒了他們可是賠不起。
可裴聿澤只是冷冷推開他們,徑直離開。
各個角落的小姐們心下震驚連連:公主和裴聿澤當真鬧翻了,看來和離是板上釘釘了?那她們就有機會了......
榮宸宸上了樓,見郁禾呆愣着,有些不忍心:“你去跟他解釋一下吧。”
明明說清楚了自己的想法,可郁禾總覺得心頭像是壓着一塊石頭,悶悶的,長長籲出一口氣,想要排遣,更深的沉悶又湧了上來,憋氣得得很,郁禾咬唇一笑:“解釋什麽?”突然又皺眉,像是要發洩,“去找齊晏!”她拉着榮宸宸就走。
裴今窈呆住了,她不知道郁禾和哥哥說了什麽讓他如此失态,也不敢去細想,轉頭去看段雨瓷,見她凄怆一片,或許段雨瓷和她想到了同處。
從小裴聿澤就是皎若雲間月的谪仙人物,發生任何事從未有過失态之舉,可剛剛,剛剛亂了儀容,他竟都沒有在意,他沒有在意......段雨瓷凄怆的外表下,滋生的是濃濃的恨意。
猝然間,她握住了裴今窈的手,情真意切地看着她:“今窈,幫我,你會幫我的對嗎?幫我搶回聿澤哥哥。”
這是段雨瓷第一次明确地,表示要搶回裴聿澤,裴今窈還有些呆怔,遲鈍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輕飄飄的,不太肯定:“嗯?”
段雨瓷看出她的遲疑,擰眉:“今窈!”
裴今窈收攏情緒,眸底逐漸鄭重,擲地有聲:“我會幫你的!”
兩人扶持着走下樓去,與各位小姐寒暄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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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宸宸按住郁禾:“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的。”
郁禾氣憤又心疼:“宸宸,多久了?你們成親一年都不到。”
“那你呢?”
郁禾垂眸:“你和我不一樣,你們是青梅竹馬,他為了不讓你嫁給別人挨了多少打,愛你愛的死去活來的,”她深吸一口氣,頓了頓,“裴聿澤娶我,不過是為了那張大赦天下的聖旨救他的朋友,為此我還拆散了他和段雨瓷,呵,心裏鐵定早就不爽我了。”
誰也拿不準別人的心事,榮宸宸覺得郁禾說的太過絕對了,但又不敢妄下定論,只道:“人心是徘徊的。”
“你怎麽能這麽淡定的!”郁禾激動地看着她,那時裴聿澤三番兩次為了段雨瓷冷落她,她恨不得鬧得裴府人仰馬翻才好,更不必提得知裴聿澤娶她的初衷時,她快氣死了,嘔死了,傷心死了。
榮宸宸握住她:“這件事我心裏有數的,你不必為我擔心,大不了和你一樣,鬧和離。”說着她促狹一笑,“好姐妹一起。”
郁禾扯了下嘴角,笑不出來了。
這時車廂外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緊接着扣門聲就響起了,馬車停了下來,青鳥打開窗戶一瞧,是公主府的丫鬟。
“公主,不好了,吳公公傳來消息,宮裏出事了!”
郁禾面色一滞,慌忙道:“進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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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庚見裴聿澤髒了衣擺,問裴聿澤是否要回府換身衣服,裴聿澤沉默不應,他便自作主張讓車夫駕車回了裴府。
裴聿澤回到府中卻聽說裴子俶請了病假在府中,他問道:“可請了大夫,大夫如何說?”
下人道:“二爺沒讓請大夫。”
裴聿澤起疑,若是不需要的請大夫的病,為何稱病不點卯,他先是回院子換了身衣服,收拾了情緒,往青竹軒而去。
青竹軒是裴子俶的書齋,若是病了,又何故在青竹軒?裴聿澤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測,走進滿是青竹的院子,遙遙就見窗下裴子俶俊逸的身姿。
他也感知到了有了靠近,擡眼看過來,與裴聿澤四目相對,似有輕嘆一聲。
“我以為你這時候該在大理寺。”裴子俶率先開口。
裴聿澤才是先向他行了禮,才道:“我也以為二叔該在內閣。”
“病了。”裴子俶莞爾。
“何病?”
裴子俶正視裴聿澤,叔侄倆同樣的清華朗逸。
“宮裏出了事?”裴聿澤擰眉。
裴子俶知道瞞不住他,所以坦然:“內閣大臣并文武大臣今日請皇上下立後诏書。”
裴聿澤眸光驟冷:“是請,還是逼?”
“聿澤,慎言!”裴子俶眼中閃過謹慎的不快,“這件事與你無關,你不必摻和。”
“所以,另外三家也摻和在內,二叔才稱病不朝。”
裴聿澤一向機敏,裴子俶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想到內種情由,沉默不語。
裴聿澤兀自道:“是傅貴妃。”
裴子俶嘆息道:“四大世家雖尊貴,但如今朝廷大半朝臣乃是傅相的門生,段金柴三家後生資質平平,若保門庭長久不衰,不肯老本,在朝中有一席之地,他們只能與傅家合作。”
裴聿澤嗤之以鼻,是上位者的蔑視。
裴子俶道:“如今朝中權位,除了我們裴家,已再無其他三家的身影,你該理解。”
裴聿澤直言:“即便如此,三家依舊影響深遠,所以二叔不願與三家正面為敵,才稱病。”
裴子俶默認,見裴聿澤轉身欲走,凜聲喊住了他:“你要進宮!”
“是。”
裴子俶厲聲道:“誰做皇後,與我們裴家并無幹系,你若是進宮,便是得罪了其他三家,裴段金柴同氣連枝,打斷骨頭連着盡筋,你不可莽撞!”
裴聿澤轉身望定他,沉聲道:“誰做皇後都行,唯有傅貴妃。”察覺到裴子俶的審視,他補充道,“傅貴妃若是成了皇後,傅家如虎添翼,于我們裴家也是一樁隐患。”
傅家雖家底根基與裴家相差甚遠,但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卻已有與裴家分庭抗禮的趨勢。
裴子俶卻不信這是他的初衷,迷了眼看他,靈光一閃,沉聲道:“當真只是這麽簡單?你是為了羲和公主。”
裴聿澤遲疑半晌,直言不諱:“是。”他道,“頤和公主的母親意外懷了龍嗣,卻能瞞下皇上,在後宮安然無恙神不知鬼不覺待到分娩,期間還能在先皇後分娩時進入鳳儀宮暢通無阻,二叔想,是為何。”
裴子俶臉色逐漸凝重:“是傅貴妃。”
只有當時已經憑家族權勢進宮為貴妃的傅家小姐能做到。
裴子俶想到一件嚴重的事:“公主也是這麽想的?”
裴聿澤道:“郁禾單純,她沒有想那麽深,只是她不會願意別人搶了她母後的位置。”
裴子俶送了一口氣,好在羲和公主沒有這種想法,否則宮裏将再無寧日,鬧起來,裴家難免牽扯在內,可此時,看裴聿澤的神情,他不免苦笑,聿澤牽扯在內,好像比羲和公主更加棘手。
短暫的沉默後,裴子俶道:“人走茶涼,位置空了,自有她人頂上,這是再平常不過了,‘她不許’,你一向最是厭惡這樣霸道跋扈的行為。”
裴聿澤自己也怔了一瞬,像是被二叔點醒一般,為何得知立後他會如此激動,原來只是因為“她不許”,半晌似是妥協地笑了:“因為她是郁禾。”
所以她霸道也好,跋扈也罷,無妨。
裴子俶無情道:“可是她已經提出跟你和離,羲和公主的性子倔強,她要跟你和離,絕不是說說而已,你還要為了她得罪傅家和其他三家?”
裴聿澤眸光堅毅:“這是兩碼事。”
裴子俶見狀,只能換了種口吻道:“羲和公主是皇上的掌中嬌,這件事一定會有人跟她通風報信,既知她驕橫,不會理會他人的目光,那憑她一人,也能将這件事攪黃,你又何必再多走一趟。”
裴聿澤凝視二叔,低沉道:“我知道她能,但我不忍心。”
裴子俶怔住了,他一直覺得他最鐘愛的侄子什麽都好,就是太過“無情”,可此時,見他“有情”,他又擔心起來,總覺得他若是陷得越深,只怕将來這份情會釀出大禍。
但此時,他知道自己制止不了裴聿澤,終是道:“罷了。”
裴聿澤疾步離開,對迎上來的塗庚道:“有幾件是,你去辦一下。”他快速吩咐。
塗庚專心聽着,眼睛越睜越大,驚懼越來越明顯,遲疑着:“公子......”
裴聿澤冷然命令:“照我說的做。”
塗庚硬着頭皮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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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禾不得通報闖進太極殿時,群臣高呼“立後”的聲音震耳欲聾,直達九霄。
“父皇!”郁禾嬌聲立喊,響亮地壓過了滿殿渾厚的男聲,好聽的聲音如在渾濁之中注入了一汪清泉。
滿殿齊齊回眸,見郁禾跨入殿中,一室生香,宛如明珠綻放,清澈如水的眼眸含笑望着大殿之上的九五之尊。
縱是他們早已見慣了羲和公主的美貌,此時,還是難免被她驚豔,更遑論今日的羲和公主,仿佛不太一樣,舉手投足間并無半點女孩稚嫩的嬌氣,盡顯皇家典雅,亦被她的氣派所攝,不由往兩邊齊齊退去,不慌不忙請安。
“見過羲和公主。”
郁禾颔首:“免禮。”
傅相居首正色道:“公主,臣等正與皇上商議國事,還請公主回避。”
郁禾睫羽微揚,天真道:“什麽國事,我不能聽嗎?”
傅相冷然:“後宮不得幹政。”
郁禾嫣然一笑:“立後雖是國事,卻也是家世,既是家世,我自然聽得,畢竟是給我找繼母不是嗎?”
柴主冷哼:“羲和公主果然刁蠻。”
郁禾斜睨他一眼,掃過在場的大臣:“那我就刁蠻了,我不同意父皇立後。”
“你不同意?你有何資格不同意?就算你是第一公主,插手立後朝政,傳揚出去,叫四海國邦恥笑!我泱泱大國,九五之尊,就要聽一個少女的意見,阻止立後!”段家主冷嘲熱諷,諷到了皇上明面上,皇上面色微變。
郁禾道:“段主君也說我泱泱大國了,他們怎敢取笑?”
“你!”
“公主當真伶牙俐齒,公主如此縱性,在國事上尚且跋扈,不知當初将段小姐退下山坡時,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郁禾眉心一擰,轉頭看向聲音來源,是站在傅相身側的大臣,郁禾對他有幾分印象,經常和傅相在一起。
這時又有大臣排衆而出,抱拳道:“皇上,羲和公主縱情任性,當初将段小姐推下山坡毫不手軟,如此枉顧性命,今日又在大殿之上大放厥詞,阻止立後,視我大曌天威何在,視我大曌臣民為何物,這麽多年,羲和公主做出那麽多狂悖之事,請皇上重罰羲和公主!”
他滔滔不絕,氣如虹中,激昂地像是要把郁禾鬥下去,見有人帶頭,那些大臣先是瞄了眼傅相,見他雙手交疊在前,不動如山,衆人會意,旋即走向大殿中央,奇喊:“請皇上重罰羲和公主!”
郁禾看着那些大臣,暗罵一句:老東西!狗腿子!眼裏幾乎要迸出火花來,她往臺階上一站,足以藐視衆人,絲毫不怯,嬌聲道:“我父皇的皇後,不管生前死後,只能有我母後一人!我絕不許別人占了我母後的後位,死後還要與我母後比鄰而居,侵占我的父皇!”
她的母後就是因為父皇的一夜情,而郁郁而終的,她心知她的母後不願與別的女人分享她的父皇,她絕不許母後死後還不得安生!讓另一個女人葬進後陵!
“狂悖!猖狂!”
“年少輕狂!”
衆人的謾罵四起,雖知羲和公主乃是皇上的心頭肉,但他們也知罪不責衆,何況今日在此之人,皆是四品以上官員!他們仗着身份,賣力地欺負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
他們如此賣力,并不只因今日她的阻擾,像是由來已久被一個小姑娘壓了一頭憋得着一個口氣,更因為,他們都聽說了,羲和公主即将和裴聿澤和離,既然能走到和離,那想來她和裴聿澤毫無感情,沒了裴氏,只她一個皇室公主,他們不信不能逼着皇上治她一個“藐視朝廷”之罪!
一直沉默的大皇子終于站了出來,握住郁禾的手,沉聲勸解:“郁禾,不得胡鬧,快下去。”
郁禾瞪着泛紅的眼睛,毫不留情地甩開他,倨傲倔強,絲毫不讓。
這一行為,無疑又惹惱了那些帶着私心的老古板。
“目無尊長,目無尊長!”
“公主嚣張至此,竟連太子也不放下眼裏!”
“國不可一日無母,臣請皇上立傅貴妃為後,請皇上懲處羲和公主!”
“臣附議。”
“臣附議。”
......
附議的口子随即打開。
郁禾孤軍奮戰,寡不敵衆。皇上面色鐵青,冷眼看着。
“臣反對。”
一道清冽的聲音壓過喧鬧,沉沉壓下來。衆人心下一凜,費勁地扭轉脖頸向後看去。
裴聿澤正步入大殿,鶴立雞群,不疾不徐朝郁禾走來。
郁禾心尖一顫,一股無端的委屈湧上心頭,瞬間紅了眼角。
皇上原本前傾的坐姿,松怔一瞬,向後靠去。
“裴少卿。”
衆人極端的臉色起了四五種變化。
裴聿澤走到階下,朝皇上行了禮,才轉身面向衆人,一股氣勢排山倒海而來。
大臣率先發難:“裴少卿莫不是要為公主狂悖的行徑辯解?”
裴聿澤不予理會,只是揚聲道:“帶上來。”
立即禦林軍壓着幾個宮女太監走了進來,衆人一瞧,這些宮女太監各個挂彩,衣裳也被撕破,痛得龇牙咧嘴。
禦林軍道:“啓禀皇上,這些人今日像是瘋了一般,突然互相攻擊了起來,下手狠辣。”
一時間,衆人摸不着頭腦,靜觀其變。
裴聿澤又道:“請欽天監。”
欽天監恭敬而入,匍匐下跪,道:“皇上,臣夜觀星象,發現宮裏災星入邪,令人性情大變,心浮氣躁,至此大打出手。”
皇上驚怔:“哦,對公主可有影響?”
欽天監道:“公主乃大曌的掌上明珠,自然深受影響。”
裴聿澤輕描淡寫:“原來公主今日的行為有跡可循,并非爾等所言,年少輕狂。”
猝不及防,衆人愣怔半晌,瞠目結舌。
裴聿澤又問:“可有查出源頭。”
欽天監道:“微臣起命盤,發現傅貴妃的生辰八字與年份五行相悖......”
“胡言亂語!”傅相大怒。
裴聿澤輕笑:“哦,傅相也懂命盤一理?”
傅相語塞。
裴聿澤再道:“聽聞當年傅貴妃進宮,應的就是天降祥瑞,若是欽天監乃是胡言,那當年......”
傅相面色一僵,衆人面面相觑,氣勢急劇直下。
皇上道:“既如此,立後一事,只能暫且擱置,只是邪星一事,事關公主,可有解法?”
欽天監俯首道:“皇上請放心,微臣已經破了宮裏的邪星風水,三日後再辦一場曲江流水夜宴,以水破之,即刻。”
皇上大喜:“如此,三日後的夜宴,請衆卿女眷列席。”
一套連招打的衆人猝不及防,蓄謀已久的事,竟然被裴聿澤三言兩語可破壞了,連要求懲罰羲和公主的立場都不攻自破了。
傅相看着裴聿澤的眼神,幾乎要撕碎了他才能洩心頭之恨,段金柴三人也是沉下了目光。
裴聿澤陪着郁禾出來,郁禾頗為不自在,早上還跟他說着狠話,現在竟得他相助,她不由紅了臉。
“那個,多謝你。”
“只是如此?是否有些實際行動?”裴聿澤淡然道。
郁禾以為他要趁火打劫,氣結:“沒了!”
裴聿澤只是淡淡一笑,眼風卻撇過一抹黑影,擡眼看去,傅廷攸正站在前方,郁禾也看了過去,心情複雜,她此時不想面對傅廷攸。
裴聿澤似乎看出,出聲道:“公主許久未曾進宮了,去看看太後吧。”
郁禾樂于成見,立刻轉身離去。
傅廷攸見郁禾躲着他,眸色閃過沉痛,裴聿澤沒有理會,從他身側而過,傅廷攸幽冷的聲音傳來:“你以為你贏了,郁禾決定的事,絕不會回頭。”
裴聿澤緩聲道:“世上并無絕對之事。”他沉靜的目光看向傅廷攸,精銳的像是将他看穿:“今日之事,郁禾雖不會懷疑你,但你也絕無可能了。”
忽而,他又輕笑一聲,噙着王之蔑視:“不過小閣老,也從未曾有過機會。”
狠狠紮了傅廷攸的心。
烈日之下,兩人長身玉立,沁着寒意,互不相讓。
“走着瞧。”傅廷攸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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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走着瞧,誰也不願放手,尤其是今晚這樣的夜宴,曲水流觞,花好月圓。
裴聿澤和傅廷攸同樣衆星捧月,一出場,就占據了所有目光,花燈鋪就的各條大道,都好似成了兩位郎君的背景板,大概是裴聿澤與羲和公主正在鬧和離之事,已經人盡皆知,民風開放的大曌,貴族小姐們也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思,将裴聿澤圍城了圈的行禮寒暄。
彼時另一邊的傅廷攸亦是如此。
只是兩人只是神色淡漠,眼光搜尋着。
最後同時停于不遠處,蓮花燈前正與郁禾比肩而立的英俊少年的身上。
他們同時認出,那位意氣風發,熱情洋溢讓郁禾笑逐顏開的少年,正是今年新科探花郎!不知說了什麽,郁禾兩眼彎彎,正是明豔俏麗,忽然他往一旁走去,郁禾驚奇跟随,兩人在曲水旁的涼亭下落座,花燈将他們的身影照映在了一起。
裴聿澤眸色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