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東域之旅(下)
東域之旅(下)
花玦衍牽起季修的手在前,黃既之緊跟在他倆身後,三人火速離開了那片鬥獸場。
在場外,他們恰巧碰見一位灰頭土臉、身挂破碎布條的小男孩,他忽然攔在花玦衍三人面前,伸直雙手哀求道,“大人,求求您,給我點錢吧!”
黃既之随即瞄了瞄身邊的花玦衍,花玦衍自然也回了他一記眼神。在得到主子默許後,黃既之才伸手從衣裳裏掏出十兩銀子,遞給小男孩。
這小男孩倒是眼尖兒,很快就判斷出花玦衍是這三人之中的主子,于是立馬在花玦衍跟前雙膝下跪。
“求求大人,可憐可憐我,帶小人回府吧!”小男孩一邊說着,一邊朝前爬,緊接着死死抓住花玦衍下身的衣擺,“小的自幼父母雙亡,無依無靠。只要大人能賞我一口飯吃,我做什麽都願意!”
花玦衍卻出手扯開了被小男孩拽緊的衣擺,往後退了一步,随之垂下眼皮,看着小男孩緩緩嘆氣,“人,應當知足常樂。”
說罷,花玦衍便拉着季修,再度給黃既之使眼色,欲轉身離去。
小男孩見狀,臉色霎時間陰沉起來,他迅速從衣服裏掏出一把刀,猛地往前刺去,“既然如此,那你們就都去死吧!!!”
黃既之反應敏捷,面無表情地伸腿側踢,瞬間将男孩連人帶刀踹出兩米遠。
季修聽見聲,本想回頭瞧瞧,卻被花玦衍一手摁住了腦袋,“修,你切記,今後出門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亦不可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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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客棧,房內。
剛進房,花玦衍就褪去一身白色,再次穿回了如焰火般鮮豔的紅衣。季修此時才姍姍來遲,關上房門,站立在門口,一言不發地望向花玦衍的背影。
“怎麽?是覺得我太冷血了麽?”花玦衍慢慢轉身,語調慵懶道,“正午那會兒,沒有答應帶那個孩子回來。”
季修聽完卻是輕輕搖頭,盯着花玦衍,語氣堅定地講着,“少主已然盡力。您是善人,可沒法一遍遍的幫助千千萬萬個這樣的可憐之人。需要改變的,應當是整個妖界。”
“更何況,仔細一想,若您真把那孩子帶了回去。”講到這裏時,季修的眼神不自覺地瞥向兩旁,猶猶豫豫地說出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小的心中,竟、莫名、覺得……有那麽、一絲絲傷感。”
他最後這一番話,花玦衍是全然沒有想到的,随即勾唇淺笑着向季修靠近,“怎麽?我們修,也會擔心自己失寵嗎?”
“放心,我都主府可不會随意撿人,說到底,是你與我都主府有緣。打你自娘胎裏便待在都主府,我與既之是看着你長大的,當然是最寵你了。”
說時遲,那時快。花玦衍話音剛落,臉上被施展的易容之術就恰巧失效了。當初離開北域前,他們三人一同找黑市高手易的容,此刻已經失效。
花玦衍與季修的面容瞬間變回了本來的容貌,一位俊美豔麗,一位俊逸脫俗。
許久許久,季修都見不着花玦衍以本來的容貌身穿紅衣,如今親眼望見,仍覺得恍惚。他霎時間怔住了,只知道楞楞地盯着花玦衍瞧。
“看什麽?我有那麽好看麽?”花玦衍見他看自己看得如此真切,心頭不禁起了挑逗之意,于是直直地貼過去,單手勾住了季修的脖子。
怎曉得少主大人“撩人不成反被撩”,季修那呆小子竟連眼皮也不眨一下,反倒是板板正正地吐出兩個大字。
“好看。”
“……”花玦衍默默松開手,身子與面前之人稍稍隔出了點距離,他的目光游離在季修臉上,輕飄飄地開口,“真是的。修你怎麽總能板着張正經臉,講出令人害臊的話來。”
季修以為花玦衍是在怪他輕浮,連忙出聲解釋道,“小的方才所言,皆是心中所想。”
“我知道。”花玦衍卻忽然伸手,慢悠悠地撫弄起季修順着肩頭垂下、展現于身前的發尾。
那人現如今仍是蠍尾編發,所以花玦衍的此番舉止,不禁讓季修有些恍惚,沒由來的覺得,少主大人此刻是在——
摸他的尾巴。
“這白衣果然沒有藍衣适合你……還是脫了吧。”花玦衍于季修耳根子旁輕聲呢喃着,下一瞬,季修便被花玦衍猛地拽至卧榻間。
他是他養大的。
從倫理而言,自己在修心目中,應當是如兄如父的存在。所以此前,自己對于他們之間的關系,從未有過逾越的想法。
眼看着這孩子一天天長大,現在出落得愈發清新俊逸,花玦衍內心所想,亦逐漸有了偏差。
他倆陰差陽錯地睡過,再讓修娶妻生子估計是不行了。更何況修全身上下一根筋,只想着跟在他身邊。
那麽,他與他,行歡愛之事,又有何不可?那人一輩子待在自己身旁,而自己護他一輩子便是。
既然中途已經錯了,接着錯下去又何妨呢?
花玦衍不喜歡糾結太多,當下,他只想抓住眼前的歡愉。
察覺出花玦衍眼底蘊藏的那份熾熱,季修心間頓時湧出些許不安,随後低聲叫出許久未講出口的稱謂,“少主……”
“嗯。”花玦衍溫柔地回應了一聲,緊接着身體緩慢壓下,直至二人的胸膛隔着衣裳緊緊相貼時,他吻上了季修的嘴唇。
就在兩人唇舌糾纏之際,季修的身子忍不住緊繃起來,他微微推開花玦衍,低聲問道,“您這次,是又神志不清了麽?”
“沒,本少主清醒得很。”花玦衍聞言淺淡一笑,慢慢撫上季修的腰,“修,放松點。這次我會很小心、很小心的。”
……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
房間裏頭仍是沒什麽大動靜,可若是有人貼近門縫仔細去聽,便能聽見讓人面紅耳赤的呼吸聲。
陡然之間,房中倆人不慎碰倒了卧榻旁的櫃子,櫃子重重摔落在地,發出了劇烈聲響。
不一會兒,隔壁房的客人便氣沖沖地跑到花玦衍和季修的房間外,猛地拍打房門。
“大晚上的,你們這屋摔什麽東西?還讓不讓人歇息了?!”
下一刻,房門從內向外打開。
一抹豔麗的紅色引入眼簾,只見此人身形高挑、容貌豔麗,卻衣冠不整、披頭散發,眼神望着甚至有點兇狠,讓人瞧了,心頭直打顫。
“不想掉腦袋的話,就把嘴閉上,然後給小爺滾。”他的嗓音聽着低啞,且自帶震懾力。
隔壁房的客人一時之間竟也結巴起來,氣焰降了不少,“我、你……”
“前段時日,你那房中每晚男歡女愛,吵得實在厲害。小爺一直沒踹門,進房踢你幾腳,已是仁慈,別給臉不要臉。”說罷,花玦衍雙眸瞬間變紅,隔壁房的客人亦察覺到花玦衍周身散發出的強勁靈力,所以立馬跑開。
“錯了錯了!我這就滾,你可別亂打人!”
次日。
當黃既之踏出房門時,驚奇的發覺,對面房間的二人還未出門,此情況屬實罕見。
于是,黃既之就敲響了他倆的房門,很快,門開了,花玦衍已然穿戴整齊,“既之,我們先下樓吃點吧。”
“修呢?”
花玦衍神情淡定道:“他晚點下來,昨夜累着了。”
黃既之其實有話想問,但還是忍住了,跟在花玦衍身後,随即下樓。
客棧第一層,是供賓客們用膳的地方。
“昨晚,你和修,在房中切磋了?”黃既之隐約記得,昨夜睡夢之時,迷迷糊糊中聽到對面房內傳出了劇烈聲響。
他當時猛然睜眼,起身後貼近門縫朝外看,恰巧目睹了自己主子跟隔壁房賓客對峙的經過。
直至花玦衍重新關上門,黃既之才睡回到床上。
通過聲音來判斷,黃既之可以确認,那是重物摔落在地板時發出的聲響。
不過,重物是如何摔落的?
黃既之目前唯一能猜測出的緣由,便是花玦衍跟季修在房中切磋,無意觸碰到重物,導致其掉落在地板之上。
“不是。”花玦衍直戳了當道,“我與修,昨夜那是,床笫之歡。”
黃既之聞言險些握不住茶杯,眉頭越皺越深,“你、你‘花期’提前了?”
“沒有。”花玦衍望向臉皺成一塊兒的黃既之,随性地笑了笑,坦然道,“昨晚我清醒得很。”
黃既之仍是不太敢相信花玦衍方才講的話:“那你為何……”
“床笫之事,哪有這麽多為什麽?情不自禁便開始了。”花玦衍笑着緩緩道來,“既之,你且聽我說。”
“修他自小在都主府長大,今後也會留在都主府終老。既然如此,就讓他徹底待在我身邊,我定能護他一世周全。”
黃既之盯着對面那人,沉默許久,才從牙縫中擠出一句,“……簡直是謬論。”
花玦衍瞧着黃既之漸漸扭曲的表情,笑得險些摔下椅子。
“既之,你在都主府跟了我這麽多年,自是最了解我脾性的。我做事雖然随性,但絕對靠譜。”
“……你做事,從不考慮後果,可謂荒唐至極。”黃既之向來說不過花玦衍,最後只憋出一句話來,花玦衍便繼續沒臉沒皮地捧腹大笑。
事情已然發生,此時再多的争辯都毫無意義。
黃既之慢慢平複下來,又問道,“修是自願的?”
“既之,我同你相識多年,你問的這句話屬實是有些傷人了。我何時做過,強迫他人之事?”花玦衍反駁道。
既是雙方自願的前提,是修自己的選擇,黃既之便也沒法再說什麽,只不過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接受,“等下,我們去哪兒?”
“東域,貌似也沒什麽可玩的了,我們還是回百花都吧。”花玦衍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