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我來過靈都?”……
第26章 第 26 章 “我來過靈都?”……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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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上的人不算多。
大半的修士都出去處理宋府的事情了, 只有零星幾個人,在莊子上充當後勤。
即便桑渡幫着盛年炮制藥物,等她回到莊子上, 仍舊是最早回來的那個。
莊子上的人雖不知曉桑渡的身份,卻知道她是宗主的客人, 所以桑渡回來沒一會兒,廚房的人便送來了新鮮的吃食。
莊子上的吃食做得算不上十分精細, 可味道色澤卻是極好的。
只是桑渡雖一天沒吃什麽東西了, 對着食物卻又沒什麽胃口。
沈慈昭有些擔憂地看着桑渡,她不知道桑渡在幻境裏頭究竟發生了什麽, 只知道她出來後,整個人便蔫蔫的。
“桑桑, 宋珍的事情是很遺憾,只是與你無關,我們已經盡力了。”沈慈昭小聲安慰道。
桑渡搖了搖頭, 她情緒低落, 一半是因為宋珍的死, 另一半, 卻是因為幻境中自己的反應,還有宋珍臨死前說的話。
為什麽她會說自己是知曉的呢?
桑渡出生後沒兩天, 沂夢澗便被封印了,總不能因為她的父母死在那場封印中, 所以宋珍才會說出那樣莫名的話吧。
“阿昭姐姐……”桑渡看向面前的人,她張了張唇,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總不能上來便同沈慈昭說懷疑自己同魔族有關吧?這也太荒謬且駭人聽聞了。
桑渡嘆了一口氣,話到嘴邊又換了說辭, “沈伯伯從前不同我講母親的事情,或許你比我知道得還多些,能和我講講嗎?”
沈慈昭知道得也不算多,只是她不是桑渡,旁人說起桑渡母親時,不會避着沈慈昭,所以現在叫沈慈昭說點什麽,她倒也能說上幾句。
譬如,桑渡的母親,桑鏡明當年是四海八荒聲名在外的美人。
只是比起她驚魂動魄的美貌更叫人記憶深刻的,是她的天賦異禀。
那時,桑渡母親的名聲同如今盛逾的名聲大差不差,都是天之驕子,未來會有大作為的存在。
比起盛逾,桑鏡明更是幼時便已成名,沈元白也曾說過,倘若不是桑鏡明因為封印魔族一事英年早逝,呈萊宗宗主的位置,怎麽也輪不到他來坐。
桑渡托着腮沉思。
桑鏡明并非孤家寡人,她與沈元白一行自小一起長大,是同伴也是親人,更何況,她為了封印魔族,死在了那場大戰之中,桑渡在幻境中的那些反應,又怎麽會是因為她呢?
桑渡輕輕眨了眨眼,可是給予她生命的,不僅僅是桑鏡明,還有一個人才對。
她的父親。
“阿昭姐姐,那我父親呢?從未聽沈伯伯提起過,就算是離開呈萊宗前,沈伯伯也未曾同我提起過他。”
沈慈昭搖了搖頭,“我只聽母親提起過一兩句,只說你父親當年并非呈萊宗的弟子,而是鏡明姨外出游歷時帶回來的。”沈慈昭頓了頓,回憶着方尋青當時是如何描述的。
“鏡明是從魔族手裏救下的那個男子,不得不說,那男子生得陰柔俊美,比起鏡明也是不遑多讓。”沈慈昭記得,方尋青說起舊事時,是在嘆氣的,“鏡明什麽都好,就是對長得好的人格外喜歡,倘若不是和那男子結親,桑桑如今許是也不用遭這些罪。”
沈慈昭看向桑渡,“你父親的修為似乎遠不如鏡明姨那般深厚,或許他們覺得當年那一戰時他拖累了鏡明姨,這才從不提起他。”
“只是桑桑,你怎麽忽然問起他們的事情了?”沈慈昭眨了眨眼,像是想明白了什麽,“是因為宋府魔眼的事兒嗎?”
桑渡有些說不清楚,只是這份擔憂确實是因為宋府的這一變故才産生的,索性順着沈慈昭的話點了點頭。
沈慈昭擡手給桑渡盛了一碗湯,她開口安慰道,“那魔眼我聽須彌宗的修士說了,似是很多年前就已經存在在清州城中了。當年鏡明姨他們以身封印了沂夢澗,不會出什麽岔子的。”
桑渡小口喝着面前的雞湯。
手中的湯匙輕輕撞在碗壁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桑渡這一夜,睡得不算好。
總是剛剛入睡,便又在夢中見到那落了一地的桂花,和了無生機的宋珍。
清州城的事情,桑渡從未想過會是這樣一種結果——幾乎稱得上慘烈的結果。
可是除了這樣的結果,宋珍又能如何呢?或許不是魔眼,她會因為體弱早夭,更有可能都不能平平安安地出生。
在魔眼沒有異動的那些年裏,宋珍就是宋珍,是那個嬌養着長大,無憂無慮心地善良的小姑娘。
可是,魔眼确實随着她的生長愈發強大,直到影響了方朔。
想起這些,桑渡徹底沒了睡意,她爬坐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早就涼了,順着咽喉流進肚子裏,激得桑渡渾身一顫。
正是深夜,月光清冷,灑在窗前,投在屋子裏,留下一片清輝。
桑渡看着那片光出神,或許她見一見方朔,只是不知道盛逾會不會同意自己的請求。
沒等桑渡想到好的理由,窗外有一只雀鳥的身影出現,巴掌大小的雀鳥在窗沿上蹦蹦跳跳,時不時低頭,用鳥喙叩一叩窗戶。
桑渡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她推開窗,是一只白尾長羽雀。
長羽雀歪着頭盯着桑渡,似乎并不怕她,反倒往裏蹦了蹦,伸着腦袋在桑渡的手背上啄了啄——像是在邀請桑渡一般。
桑渡遲疑片刻後,仍舊是披上了外衣,出了屋子。
若是只在這莊子附近,倒也是不怕出事兒的。
那長羽雀蹦蹦跳跳朝着的方向,也不是往莊子外去的,而是後方的海棠園。
正是晚春海棠開花的季節,就算是夜裏,也能窺見晚春海棠的豔麗。
有人在海棠園裏,只看背影,桑渡便認了出來,那是盛逾。
盛逾難得沒有穿黑衣,而是穿着件淺色的長衫。
長羽雀終于撲閃着翅膀飛了起來,只是圓滾滾的身子看起來有幾分費勁。
盛逾轉過身來,他伸出手,那只長羽雀便落在了他的掌心。
視線緩緩移到桑渡身上,盛逾聲音清潤,似這深夜的月光,“我想,今天經歷了那樣多的事情,你許是會難以入眠。”
只見盛逾擡了擡手,剛剛落穩的長羽雀便又撲閃着翅膀,落在了桑渡的肩膀上。
小小的雀鳥歪着頭,輕輕蹭着桑渡的脖頸。
軟軟的,又略有些發癢。
“有些睡不安穩。”桑渡看向盛逾,也不知為何,兩人一同進了魔眼深處,本該變得親近些,可現在,桑渡卻無端覺得兩人之間的距離反倒更遠了些。
她深吸了一口氣,笑了笑,“一些軟弱的心思,倒是不值得你費心。”
盛逾朝着桑渡的方向走近兩步,他擡手,自然而然地牽住了桑渡的手腕,“帶你去個地方。”
朝陽嗡鳴。
兩人禦劍而行,長羽雀站在桑渡的肩頭,發出吱吱的叫聲,聽起來,似是有幾分興奮。
“我知道,你因為宋珍的死心裏覺得不暢快。”盛逾的聲音在桑渡耳邊響起,“只是桑桑,宋珍無論如何都是活不了的,她若是不死,那麽喪生在魔眼之下的人便會多上更多。”
“我明白。”桑渡垂着眼,她低聲嘆了一口氣,“我都明白的。”
“只是先前,我總覺得我同宋珍相似,她的遭遇,難免讓我感懷自己。”
“桑桑,你是我的妻子。”盛逾道。
朝陽停了下來,盛逾拉着桑渡從劍鞘上方跳了下來,等到桑渡站穩,盛逾才繼續道,“我不會叫我的妻子落入那樣的境況,只要我活着,那麽桑渡,我同你保證,你便能活得好好的。”
桑渡心中有一絲顫動,她看着盛逾,下意識想要追問,倘若有一天,她與宋珍一樣了,盛逾又該如何。
可是理智很快回籠,桑渡并沒有追問出聲,她移開視線,看向面前的湖畔,“怎麽帶我來湖邊了?”
這湖在清州城外。
很大,站在湖邊,擡眼去看幾乎看不見另一端。
月光落在湖面上,破碎成一片片的,仿佛這湖水中也有一片星空一般。
盛逾同樣轉眸看向湖邊,“這片湖水波清澈,白日看宛若碧綠琉璃,夜間卻又有另一番景色。”
只見盛逾擡了擡頭,示意桑渡噤聲去看。
随着他的動作,仿若有一卷畫卷被緩緩展開了。
有鱗片泛着淺幽藍光的大魚從湖底躍出,接二連三的,月光下,那抹藍拖着長尾,好似彩虹。
白色的飛鷺貼着湖面飛馳,動作優雅宛若這世上最厲害的舞者,等鷺鳥扇動翅膀往高處飛,它的嘴巴裏已經叼上了一條有它半個身子那樣長的大魚。
盛逾所說的另一番景色,便是這樣一幅飛鷺捕魚圖。
這樣的景色,的确是尋常見不到的。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湖邊,看着眼前的景象,直到天際微微泛白,最後一只鷺鳥歸林。
桑渡看得出神,現在才恍然發現,竟是絲毫不曾覺得夜風微涼,吹得人發冷。
她動了動指頭,卻碰到了不屬于她的一抹溫度。
低頭去看,盛逾一直牽着她的手,而兩人相牽的手暖和極了。
這一夜,盛逾竟是一直以靈力讓她在這微涼的夜裏,依舊由內而外地覺得暖和。
這份心思,細膩得讓人動容。
桑渡看着兩人牽在一處的手,眸光顫了顫,最終,她沒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由着盛逾牽着。
“我有些餓了。”桑渡道。
盛逾聞言看向桑渡,“那我們回莊子上去。”
桑渡卻是搖了搖頭,“我聽說,清州城的芙蓉包很是好吃,我們去城裏,嘗嘗看吧。”
盛逾應了下來,兩人回到了清州城外。
天雖剛亮一會兒,可整個清州城卻已經醒了過來。
饒是前一日,城中出了那樣的事情,可出攤的,叫賣的人卻是一個不少,很是熱鬧。
唯一讓桑渡感受得到昨日這城中的确出了事的,那便是偶爾能從身側的人閑聊的話語中,聽到宋老爺或是宋珍的名字。
當然,其中不乏也有人提起了須彌宗宗主。
提起須彌宗宗主的人,滿臉崇敬,那人語氣拳拳,“多虧了須彌宗的宗主大人,若非是他,這城裏的亂子,不知要持續到什麽時候去哩。”
桑渡下意識看向身側的人。
盛逾正停在一家專賣芙蓉包的攤位前,他買了一籠芙蓉包,正在付錢。
這集市上的人,沒有人知曉盛逾的身份,他們同樣不知道,自己口中的須彌宗的宗主大人,正站在人群中,除了容貌亮眼些,氣質卓然些,倒也沒有旁的不同了。
滿城的煙火氣。
桑渡就在那小攤外頭支着的小桌邊坐了下來,她心口那郁結着的一口氣也在此刻散盡。
在這樣的煙火氣中,即便一夜未眠,桑渡也不覺得疲累,她看向盛逾,詢問之後的事宜。
“清州城裏,應當沒有旁的魔氣存在了,這次的魔眼是個意外。”盛逾道,“之後的善後,會由清州城附近的宗門來完成,桑桑,我們該啓程去靈都了。”
桑渡眨了眨眼,她咬了一口芙蓉包,甜膩綿軟的紅豆沙在她舌尖跳躍,“那方朔呢?既然被邪魔影響的并不是方朔,那麽他是不是可以……”被放回去幾個字被桑渡咽了回去,她看着盛逾,忽然覺得口中的紅豆沙略有些發苦。
“先前宋珍這頭還不曾露出馬腳的時候,我派人将方朔押送回了須彌宗。”盛逾頓了頓,他看向桑渡,聲音低了兩分,“倘若方朔當真沒被魔氣同化,須彌宗上的人也不會為難他的。”
桑渡聞言松了一口氣。
宋珍死前,仍舊擔憂着方朔的安危,無論如何,桑渡也是想要全一全她這最後的心願的。
現在,從盛逾口中聽到了一個還算好的答案,桑渡總算是徹底松了那一口氣。
那麽,也是時候啓程去靈都了。
離開清州城時,瑣事雜事都是由宗堯處理的。
馬車也比先前桑渡他們來清州城時所坐的那輛寬敞上不少。
謝安淮不曾繼續同行,他甚至未曾同桑渡辭別,只是同沈慈昭說了一聲,便動身回了呈萊山。
所以,往靈都去的人,由原先的三人,變作了現在的四人。
或許是因為有盛逾在,這一路上都不曾再遇到過什麽別的危險,夜裏,四人堆起篝火休息,沈慈昭湊到桑渡耳邊,小聲地同她講,這幾日,像是在春游一般,絲毫沒有趕路的疲累與匆忙。
宗堯正捧着撿來的幹樹枝往篝火裏添,聽到沈慈昭的話 ,笑了笑,“沈姑娘這樣說,那我便安心了,我就擔心山高路遠的,兩位适應不來呢。”
盛逾在稍遠些的地方坐着,他雙目閉着,似乎正在養神。
桑渡看了眼盛逾,壓低了聲音,“宗堯小哥,盛逾這兩日白日總是不在,是做旁的去了嗎?”
宗堯撓了撓頭,他學着桑渡壓低了聲音,“宗主向來是這樣的,總有自己的事情做,也不讓人跟着,不過您放心,宗主都是挑着時間和地方離開的,便是他不在,我們也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桑渡倒是不曾擔憂過安危。
說來倒是有幾分奇怪,自從那日盛逾同她說了那句不算承諾的保證後,總是擔心會出事的桑渡,竟是很少再想起那些事情了。
四人簡單用過飯後,便原地休息。
桑渡同沈慈昭在車廂裏休息,宗堯同盛逾,則是在外面守夜。
盛逾坐在篝火前,低頭用帕子擦着朝陽。
宗堯則是時不時地往篝火裏加些幹柴,好讓火一直充盈地燒着。
跳躍的火光裏,宗堯瞥了眼盛逾,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壓低了聲音道,“宗主,這兩天我收了好幾封信,都是白璃師姐送來的,算算日子,師姐她也是時候出關了,想必是得知了婚期已定的事兒。”
盛逾手中擦劍的動作微頓,他擡眸看向宗堯,“須彌宗上出什麽事兒了嗎?”
這些信件,盛逾向來是叫宗堯先看過,若是有要緊地再告訴自己一聲。
只是這話問出來,宗堯臉上卻是有幾分尴尬,久久沒有回答盛逾的問題。
盛逾微微挑眉,“怎麽了?”
宗堯咬了咬牙,他擡手從身上取出那幾封信,遞給了盛逾,“宗主,還是你自己看吧。白璃師姐的性子您也知道,桑姑娘那樣軟和的一個人,到了靈都,不就由着她孽緣搓扁了嗎?”
盛逾展開信,三兩眼便看完了信上的內容。
盛白璃寄來的這幾封信裏,都是在反對盛逾同桑渡的婚事。
許是前幾封信一直不曾得到回音,最後那封,盛白璃的用詞變得尖銳激進尖銳許多。
盛逾手腕輕輕一動,那幾封信紙如同翩跹的蝴蝶落在了篝火上方。
火舌輕卷,很快,那幾封信就在跳躍的火光中,燃成了灰燼。
宗堯臉色微變,他看向盛逾,“宗主,若是叫白璃師姐知道了,必然又是要鬧上一場的……”
盛逾斜睨了宗堯一眼。
在他微涼的目光中,宗堯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最後變成了如同蚊讷的低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宗堯小心翼翼地擡眼去看盛逾,才發現人已經閉上了眼,腦袋微微後仰,靠着身後的樹幹。
盯着盛逾一會兒,宗堯才移開了視線,他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原先,他與桑渡并不熟悉,只知道宗主的那位未婚妻,是個靈脈殘缺的廢人。
宗堯承認,一開始,他也有過桑渡怎麽配得上自家宗主這樣的心思,可是同桑渡相處的這段時間裏,他卻對桑渡愈發親近。
且不論桑渡長得漂亮,光是在那兒站着,于人便是一種享受。
桑渡的性子也很好,無論什麽事,都是彎着眉眼,笑盈盈地說好。人也很聰明,前兩日經過密林,宗堯叫山中蚊蟲叮咬得厲害,夜裏身上癢得連坐都坐不住,還是桑渡第二天在山裏尋了幾種藥草,搗碎混合後叫宗堯敷在身上發癢的地方,才讓宗堯過了那片密林。
這樣的姑娘,就算不嫁給盛逾,過的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宗堯心中的天平甚至開始漸漸傾斜,他覺得,桑渡這樣好的人,不該嫁給盛逾才是。
是,盛逾的确是好,是天之驕子,皮囊也好,與桑渡相稱。
可是宗堯跟着盛逾那樣久,卻最是知道,自家這位宗主,看着對誰都是溫和沒有冷臉的時候,實際上,半點不與人親近。
他打小跟着盛逾,現如今,也有近十年了。
宗堯心裏卻是分明,自己對于盛逾而言,同那些陌生人沒有多少區別。
可能唯一的區別就是,自己是可以信的,可以差遣的,旁的人,連盛逾的信任都未曾得到。
這樣一個冷情的人,難不成在情愛一事上,就會改變了?
更何況,宗堯先前問過盛逾,為什麽會同意娶一個靈脈殘缺的人呢。
盛逾只用四個字便回答了宗堯的問題,他說,父母之命。
所以,盛逾對桑渡好,只是因為她是父母之命的那個妻子。
這個位置上的人,換作任何一個,他都會如此行為。
更何況,就算抛開這一切都不談,須彌宗內也相當複雜。
宗門上下,怕是沒有人是歡歡喜喜同意這門親事的。不說那些古板的長老們,只一個盛白璃就已經夠桑渡難受上一陣子了。
盛白璃算是盛逾的遠房堂妹。
他們兩人的父親是隔了兩層的兄弟,加上盛白璃本身也有些修為,所以在須彌宗,幾乎人人都捧着她。
那樣一個姑奶奶,若是看桑渡不順眼,想要讓她不痛快,那真是再簡單不過了。
宗堯垂着頭,他又嘆了一口氣。
就算盛逾會護着自己的妻子,可身為須彌宗宗主,怎麽也不可能随時随地留在須彌山上的,到那時,桑姑娘的性子那樣綿軟,免不了要受些委屈。
只希望桑姑娘到時候也能想開些才是。
快進靈都時,已然初夏。
沈慈昭探出腦袋看向高大的城樓,感慨了一句,“還是小時候來過,現在再看,卻是沒什麽印象了。”
桑渡從另一側也探出頭,她看着城樓沒有說話。
沈慈昭偏頭看向桑渡,“那時候,桑桑你也在呢。”
桑渡聞言卻是有些驚訝,“我來過靈都?”
沈慈昭有幾分無奈,“你啊,怎麽總是不記事,那時候也有六七歲了,怎麽也一點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了?”這一聲,是盛逾的聲音。
桑渡有些茫然地看向盛逾,她輕輕點了點頭,“若不是阿昭姐姐說起,我只以為這是我第一次來靈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