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那些被上了鐐铐,關在鐵……

第29章 第 29 章 那些被上了鐐铐,關在鐵……

第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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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渡吃馄饨的動作慢了些, 她擡頭看着面前的人,輕輕眨了眨眼,她想要問些什麽, 可是,看盛逾的模樣, 似乎不打算繼續說下去。

兩人之間一時無言。

桑渡垂眸将面前的一整份小馄饨都吃得幹幹淨淨,身上微微發出一些汗來, 整個人仿佛都舒展了開來, 舒服極了。

她放下手中的湯匙,看向盛逾時,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盛逾的視線落在桑渡的臉上,他站起身, 聲音溫和,“好好休息吧,你來靈都後, 還不曾出去過, 明日我同你出去轉轉。”

第二日, 比起前一日就已經知曉盛逾打算的桑渡, 宅子裏的其他人皆是有幾分驚惶失措。

往常最是冷靜能掌大局的李管家,面上竟也有幾分發紅, 看起來是有些焦急又有些緊張。

桑渡在自己的院子裏都聽到了隔壁的嘈雜,走出去探頭去看, 正與走來走去的李管家視線對上。

“桑姑娘,您起來了。”李管家的鼻尖上還挂着細細密密的汗珠。

桑渡的視線從李管家的身上移開,看向院子裏,不算太大的院子裏人來人往的,似是在往屋子裏擡着東西。

“這是有人要搬過來了?”桑渡問道, 她想起昨天盛逾說的話,有幾分驚訝。

她本以為盛逾說那話,只是用來哄自己開心的,可看這架勢,他似乎當真要搬過來一般。

李管家唉了一聲,“早上的時候,宗裏來人,說是宗主之後會住在宅子裏。”

李管家擡手擦了擦汗,他轉頭看着院子裏忙活的衆人,小聲道,“盛公子坐上宗主的位置至今也快要十年了,從來不曾說來宅子上住過,這宅子更多的時候是待客,或是宗門中其他人下山時暫住,現在宗主要來住上幾日,總要事事處理妥當才行。”

桑渡唔了一聲,她站在李管家身側,看着院子裏的人忙活來又忙活去。

她擡手指了指叫人小心翼翼擡着的箱子,“那些是盛逾的東西嗎?”

“是。”李管家也壓低了聲音,他同桑渡站在一處,倒是閑話起來,“天還沒亮,便有大人送了好幾箱東西下來……”

“李管家。”一道聲音打斷了李管家的話。

桑渡同李管家一同轉頭看了過去,她倒是不認得那開口喊李管家的人,只是看那裝束打扮,應當也是須彌宗的修士。

李管家倒是認得來人,他臉上擠出笑來,“陸舜大人,您怎麽親自來了。”

“宗主箱子裏頭的東西都是重中之重,我自然要來替你們看着。”陸舜雙手抱臂,他冷着一張臉,視線緩緩移到了一旁的桑渡身上。

眸光跳了跳,陸舜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桑姑娘,馬車已經備好了,宗主在外面等着您呢。”

桑渡這才想起昨日同盛逾分別是,他的确說過今日領着自己在城中轉一轉。

她提着裙擺,同李管家道別後便擡腳往宅院外走,從陸舜身側經過時,桑渡察覺到陸舜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有些疑惑地偏過頭,“陸舜大人,怎麽不是宗堯小哥來尋我?”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桑渡總覺得自己在提起宗堯的名字後,面前的人忽然冷了臉。

整個人像是被驚動的小獸,寫滿了警惕。

“宗堯被宗主派出去做事了。”陸舜放下了抱臂的手,他看着桑渡,滿臉的嚴肅認真,“這段時間,若是桑姑娘有事,同我說便行了。”

桑渡應了一聲。

她倒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需要麻煩到宗堯,方才不過順嘴一問,畢竟這段時間宗堯日日在眼前晃蕩,這忽地換了個人,叫她有幾分不習慣。

見桑渡只點了點頭便又要走。

陸舜又開口道,“桑姑娘,我做事比宗堯更細心些,若你有事,只管吩咐給我便是。”

桑渡只好笑着又對陸舜點了點頭。

正如陸舜所說的,盛逾已經等在了外面的馬車裏。

他手裏捧着一卷竹簡,見桑渡上了馬車,才放了下來,“怎麽一直回頭看?”

桑渡看了眼盛逾,她在盛逾對面坐好,笑盈盈的,“那個叫陸舜的修士,一板一眼的,倒是同你有幾分像。”

盛逾眸光閃了閃,他看着桑渡,過了一會兒,才道,“陸舜和宗堯都是可以信任的人,日後若有什麽事情卻又找不到我,同他們講也是一樣的。”

桑渡靠着車廂,卻是覺得盛逾這話有幾分奇怪。

倒好像是這偌大的須彌宗,只有陸舜和宗堯兩個人可以信任一般。

盛逾看出了桑渡心中的疑惑,他低聲解釋道,“須彌宗有些複雜,門派衆多。只是人多了,自然各自的心思也就多了。”

車子略颠簸了兩下,桑渡卻恍然未覺,她靠在車廂上,聽盛逾說起了須彌宗的事情。

須彌宗分六宗,武修,符修,法修,丹修,藥修,劍修各為一宗,旗下又有數門,每一位長老分管一門,如今須彌宗算起來,共有三十六門。

這麽些年,盛逾也只收了兩個人入門——宗堯以及陸舜。

宗堯同陸舜甚至算不得盛逾的徒弟。

須彌宗上,有極大一部分的人姓盛。盛家一脈,依附着須彌宗,綿延萬裏,源遠流長。而在這些盛家人裏,幾乎所有人都不曾想過盛逾會成為須彌宗的宗主。

“比起我,大部分人都覺得能夠坐上宗主位置的人,是我的兄長。”盛逾看着桑渡道,這些事情,總要同桑渡說個分明。

“你的兄長……”桑渡頓了頓,她眸光輕閃,盛逾有個兄長這事兒,桑渡并不知道,有關盛逾的事情,桑渡知曉的其實很少。

只知盛逾年少時,一人入了沂夢澗,完好無損地從沂夢澗中出來了,還帶着好幾顆百年妖獸的妖丹。

且不說沂夢澗在那之前,于修士而言,根本就是個有進無出的地方,便是那好幾顆妖丹,便足夠叫盛逾聲名大噪。

只是現在再想,盛逾入沂夢澗的那一年,十六歲。

而口口相傳的那個盛逾,似乎只有十六歲往後的年月。

在那之前呢?十六歲之前的盛逾是什麽樣子的,這世上仿佛無人知曉,也無人在意。

“所以,桑渡,嫁給我之後,我會盡我全力去護着你,只要我于人前還是那個天下第一的盛逾,那你便是天下第一的夫人,我絕不會叫人欺辱到你頭上去。”盛逾聲音很輕,他像是閑話家常一般,同桑渡作出了承諾,“只是在須彌山上,若是覺得被人排擠了,桑桑,那不是你的原因,那些人排擠你,對你若即若離,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因為我并非他們心中最好的宗主人選。”

桑渡眸光閃了閃,她看着面前的人,呼吸放緩。

她從未想過,那個孤身一人從沂夢澗走個來回的天之驕子,在本是他家的地方,卻是叫人不喜。

就算人人面上對盛逾都尊敬,可藏在人皮下方的不喜,卻是藏也藏不住的。

他們同姓,本就是血脈相連的家人,可是他們在盛逾面前的所有表現,都非出自本心。

他們或是懼怕盛逾的修為,又或是需要盛逾的修為讓須彌宗更上一層。

盛逾置身于萬家燈火,卻仍舊孤家寡人。

桑渡垂下眼,她的睫毛卷翹,鴉羽一般擋住了眼眸當中的所有情緒。

她在呈萊宗時,因為身子骨不好,多數時候都在屋子裏靜養,可即便如此,身邊仍舊是有好些真心待她的人。

就算是謝安淮,先前做出那樣荒謬決定的謝安淮,桑渡也不能否認,從前在呈萊宗時,謝安淮待她是極好的。

那好不是僞裝,是真心實意的好。

所以,就算後來這份好有幾分變質,桑渡仍舊是将這份好記在心裏的。

先前,她與謝安淮在宋府争執時,曾說,自己永遠是有退路的。

這不是假話,桑渡知道,自己的退路就在呈萊宗,無論何時,沈元白同方尋青,都樂意自己回到他們身邊去。

就算是向來不喜歡她的方鳴銳,至多嘴上給桑渡幾分不痛快。

與自己比起來,盛逾又有什麽呢?

就算他們都是父母雙亡,可是桑渡身邊有沈元白方尋青,有沈慈昭,有整個呈萊宗。

盛逾呢?他身邊只有宗堯和陸舜兩個人。

還不能算是親人,只是兩個可以信任的手下。

桑渡擡眸看向盛逾,她嘴角上翹,眸中卻是含淚,“盛逾,以後有我在呢。”

至少這一刻,桑渡說出這話,與她想要活下去的那份心思毫不相幹。

此時此刻,桑渡只是盛逾的未婚妻,她将身上發生的那些事情紛紛抛諸腦後,只記得,自己在不久後,就要嫁給面前的這個男子了。

盛逾沒說什麽,他只是深深望了桑渡一眼,而後擡手,挑開車簾,“到了。”

靈都環山就水,盛逾領着桑渡出了城來看水。

湖邊沒什麽人,白鷺成行,柳枝泱泱。

在宅子裏待得久了,出來走走,倒也讓人覺得身心舒緩。

桑渡走在前面,盛逾跟在後面。

兩人就那樣,安安靜靜地走,仿佛能走到時間的盡頭。

這一路上,倒也遇到了好幾個游湖的。

又走了一截,人變得多了起來。

原先落在桑渡兩步後的盛逾走上前,同桑渡并肩而行。“前面是市集,修士之間互通的地方,想進去逛逛嗎?”

桑渡應了一聲好,她探頭看着前方的情形,只是不大看得清,只看得到兩側的氣流隐隐約約有些扭曲,有兩個人一左一右,門神似的,守在那扭曲的氣流前方。

這樣的市集,桑渡倒是從未逛過,也不曾聽說過。

反倒是盛逾看起來,倒是十分熟稔,只見他停在了那倆人面前,從懷裏摸出兩顆靈石遞了過去。

其中一個男人接過靈石,在手裏掂了兩下後,轉身從身後的布袋子裏摸出兩個面具遞了過去。

盛逾接過面具,将其中一個給桑渡戴好,“進去之後跟緊我。”

桑渡莫名有些緊張。

她仰頭看着盛逾,盛逾也已經将面具戴好了,只露出下半張臉,“盛逾,我怎麽覺得這個市集……”

聲音被桑渡吞了回去,畢竟那兩個男人還在旁邊站着呢,自個兒在旁邊這樣光明正大地嚼舌根,總是不好的。

只是盛逾似乎知道桑渡想要說什麽。他自然而然地擡手握住了桑渡的手腕,将人領着往裏面走。他的聲音平緩地落進了桑渡的耳朵裏,“沒錯,這是黑市。”

桑渡眨了眨眼,盛逾怎麽也算是須彌宗宗主,該是正派的人物,怎麽領她逛起黑市來,臉色沒有半點變化,聽聲音,反倒還有幾分理所當然呢?

只是,還不等桑渡問出口,便察覺到四周仿若扭曲了一瞬。

下一刻,說話聲如同潮水一般朝着桑渡湧了過來,那聲音是突然出現的,就像是原先隔絕聲音的東西被人猛地抽走。

桑渡站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她擡眸看向四周,許久後才找到自己的魂,這哪裏是什麽市集,便是說是個鎮子,桑渡也是信的。

她擡眼看過去,視野盡頭,是一棵巨大的樹,那棵樹的葉子蔥蔥郁郁,顏色綠得發黑。

樹幹上方,似乎也有人在。

綿延的臺階,從樹根處,緩緩向上,攀着樹幹,鋪展開來。

耳邊傳來叫賣聲——似是個專做妖獸生意的。

桑渡循聲看了過去,最先看到的,是攤位後頭的店主,滿臉橫肉,腰間挎着一把比尋常菜刀大上數倍的砍刀。

你要說他是屠夫,都比說他是修士更讓人信服。

咣咣兩聲,有東西撞上了籠子,發出了聲響

那個滿臉橫肉的男人擡腳似乎踢了踢,“給老子安靜些!”他低聲呵斥兩句,那不安分地撞動籠子的東西似乎安靜了下來。

好似察覺到了桑渡的目光,男人擡頭朝着桑渡的方向看過來,一張戾氣橫生的臉上擠出了笑,“這位女修,我這兒有妖丹,妖獸的肉,還有妖獸的皮毛,你瞧瞧,你想買些什麽?”

桑渡的視線緩緩向下,落在了男人面前的攤位上。

那些妖獸的肉被割成了數塊,擺在面前的攤位上,血氣森然,看得人心生驚駭。

桑渡小心翼翼地挪了半步,她退到了盛逾身後,借着盛逾的身形半擋住了自己。

那男人似乎看出了桑渡的懼怕,哧了一聲,倒也沒有再說什麽,只是低頭舉起了腰間別着的大砍刀,朝着桌上尚未分切成塊的大片妖獸肉砍了下去。

有碎肉和骨頭殘渣一起飛了出去,幾乎要濺到桑渡的身上。

盛逾捏了捏桑渡的手腕,拉着她繼續往裏走。

這黑市裏,賣什麽的都有,甚至還有好幾家賣吃食的鋪子。

只是方才看到了血肉模糊的妖獸肉,桑渡沒什麽胃口,她的視線被前方簇擁的人群吸引。

“盛逾,那兒是賣什麽的。”

盛逾擡眼看過去,卻是沒有立刻回答桑渡的問題。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拉着人走了過去。

許是因為盛逾身上修為深厚,原先擋在他前方的人,竟是一點點地移開了。

他們很快就走到了人群前方。

而桑渡也看清了上方賣着的東西。

那些被上了鐐铐,關在鐵籠裏的貨物,竟然是人。

桑渡眸光閃了閃,她下意識握緊了盛逾的手,那些不是人。

盛逾低頭看了眼桑渡,他微微低頭,在桑渡耳邊小聲道,“是半妖。”

籠子裏的半妖被荊棘織成的藤條驅趕着走出來,很快就被看上的人用靈石買走。

桑渡看得心驚。

臺子上的那些半妖,看起來被人抽了魂似的,一點精神氣都沒了,任由旁人擺布。

看了好一會兒,桑渡覺得頭皮發麻,她晃了晃盛逾的手,小聲道,“我們走吧,看得人心裏發慌。”

盛逾應了一聲好,他拉着桑渡轉身離開,只是剛剛走了幾步,便聽到後方傳來驚呼聲,緊接着便是叫罵聲。

桑渡回頭去看,人群已經散開了。

地上躺着一個,是個少年,那少年正捂着脖子,鮮血從他指縫中溢了出來。

所有人都只是遠遠站着,并沒有人有上去幫他一把的意思。

桑渡顧不上害怕,她松開了握着盛逾的手,擡腳走上前去。

最前面的人似乎還想攔一攔桑渡,“這位女修,他讓半妖咬了,妖毒入體,救不活了。”

桑渡沒理那人,跑到了少年身邊蹲了下去。

少年的狀況的确說不上太好,睜着的瞳孔微微擴散,若是細看,便能看到漆黑的瞳孔中央有一抹紅正在緩緩蔓延。

“是哪只半妖咬得他?”桑渡問。

可是并沒有人回答桑渡的問題,圍在旁邊的衆人只是冷眼看着桑渡。

桑渡有幾分着急,“我有法子救他,是哪只半妖咬得他?!”

“生死有命,老板說了,這只半妖尚未被馴化,太過乖戾這才一顆靈石就出售了,這人自己貪小便宜,如今死在半妖手上,也是他的命,是他活該。”也不知是誰,在一旁冷嘲熱諷道。

桑渡的呼吸都有幾分急促,她取下随身帶着的銀針,先是在少年身上的幾處大穴落針。

可這法子,桑渡從前沒用過,也不曾在真人身上落針,這若是歪了,可是要人命的大事兒。

桑渡盯着自己發顫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氣。

下一刻,她手腕上卻是一重,轉頭去看,是方才還站在幾步外的盛逾。

盛逾握着桑渡的手腕,“我來。”

桑渡松了一口氣,她有些恍惚,轉頭看向盛逾。

盛逾垂着眼,眼眸中并沒有什麽濃烈的情緒,和方才一樣。

他不打算救人的。

桑渡心中升起這樣一個念頭。

她轉過頭,将這個念頭從腦子裏摒除,而後找到了站在高臺上的人,“那只半妖呢?!”

終于有人動了,只見站在臺子上的人随手丢下來個東西——像是塊破布一樣的人轟然落地。

倘若不知曉他半妖的身份。

桑渡只會覺得那是個小孩子,瘦瘦小小的,可能只有七八歲的小孩子。

小孩兒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衣服,那衣服上還全是髒污。

他身上全是血,臉上也是,一只眼睛被打得高高聳起,唇邊,鼻翼旁都是湧出來的血。

桑渡擡手試了試那小孩兒的脈搏,在跳動,只是有些微弱。

她将小孩兒拖到了盛逾身側,“他的血應當可以解妖毒,只是……”

桑渡聲音微頓,這只半妖害了人,自然要付出代價。

盛逾看向桑渡,他拔出匕首遞給了桑渡,“你來決定。”

桑渡眼眸微垂,過了片刻,她擡手接過了匕首,在那半妖手臂上輕輕一割。

只是這只半妖看起來太羸弱了,就算割破了他的手臂,鮮血也不曾湧出來,只有很微末的血液在桑渡的擠壓下,落了下來。

半妖的血被桑渡喂進了那少年的口中。

片刻後,少年微微擴散的瞳孔猛然收起,躺在地上的人長吐一口氣,坐起了身。

那少年修士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拔劍,“我要宰了那個畜生!”

桑渡叫他吓了一跳,下意識護住了躺在地上的那只半妖。

少年也不管擋在半妖面前的是方才救了自己一命的人,竟是擡劍就砍。

只是長劍落在桑渡頭頂,便怎麽都落不下去了。

少年的臉色愈發難看,下一刻,他整個人已經飛了出去,重重砸在了人群前方。

盛逾擡腳擋在了桑渡身前,他從口中摸出一個錢袋子,裏頭裝着好些靈石,只見他擡手将那靈石扔到了少年面前,“這只半妖,當我同你買了。”

少年惡狠狠地盯着盛逾。

只是很明顯,他不是盛逾的對手,片刻後,少年爬了起來,撿起了地上的錢袋子,罵罵咧咧地走遠了。

上頭,很快就有新的半妖被退了出來。

桑渡半拖半拽地,将那只不知是死是活的半妖拉了出來,她擡眸看向盛逾,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盛逾的視線落在那半妖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向遠處的那棵巨樹,“我有相識的人住在那兒,先過去暫時落腳,再說怎麽處理這只……”盛逾的聲音頓了頓,過了好一會兒,才吐出了半妖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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