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父親替你連起三卦,皆……

第35章 第 35 章 “父親替你連起三卦,皆……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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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今日這樣早就來了?”桑渡看向盛逾, 她将那莫名的念頭從腦海中摒除。

陳嬌嬌已經十分懂事兒地推開了。

柳樹下,只剩桑渡同盛逾兩個人,盛逾垂眸看向停在身側的人, 擡手,将人鬓角略有些亂的發絲理了理, “先前我同你說過的,嫁衣上的并蒂蓮也好還有成對鴛鴦, 我們該一起繡。”

桑渡想起了這茬。

只是那時候, 她只以為盛逾說這些,不過是為了哄她開心, 卻沒想到,盛逾當真是想要同自己一起繡并蒂蓮。

兩人一前一後地往桑渡的院子走。

桑渡眼眸微垂, “方才嬌嬌正說起你。”她擡眸,見盛逾正看向自己,有些許不解, 便又補充道, “就是廚子老陳的女兒, 陳嬌嬌。”

“她說, 她們一家千裏迢迢逃難到靈都來,不僅僅是因為有個遠房親戚在, 更因為你。”桑渡停了步子,她看着盛逾, 神色懇切,“天下人皆知,有你盛逾在的地方,便有一方安寧。”

桑渡微微仰着頭,“盛逾, 我……”

她的話被打斷了。

打斷她的,是一聲略有些驚喜的桑姑娘。

桑渡循聲看了過去,站在那兒滿臉欣喜看向自己的少年,似是有些眼熟,只是……她微微皺眉,有些不大想得起來,那人究竟是誰。

“桑姑娘!是我呀,真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少年懷裏抱着個藥缽,看起來頗有些不穩重地朝着桑渡跑了過來。等跑近,他才看向盛逾,“宗主,我是來尋你的,你怎麽會同桑姑娘在一路。”

盛逾看向停在他同桑渡中間的少年,沒開口。

只是那微涼的眸光落在少年的身上,頗有幾分距離。

“師父讓我來給你送這個,你先前需要的藥材,已經炮制好了。”少年将懷裏的藥缽遞給了盛逾,見盛逾半天沒接,還有些奇怪地擡了擡手。

盛逾閉了閉目,擡手将藥缽接到了手中。

将藥缽交到盛逾手中的少年看起來像是完成了一項任務一樣長舒了一口氣,他轉頭看向桑渡,見人依舊一臉茫然,忙又擡手指了指不知是東南西北的哪個方向,“桑姑娘,我!盛年,咱們還一起炮制藥材呢,金遏葉,你忘了?”

桑渡想了起來,她臉上閃過了然的神色,“原來是盛年公子,許久未見,不知宋府後來受傷的人如何了?”

“放心,有那些金遏葉,受了傷的都慢慢好起來了,我也是等所有人都漸漸好轉,才啓程回的靈都。”盛年看着桑渡,臉上的喜色真切, “我原先還想找你呢,可我走得晚,等我啓程的時候,已經找不着知曉你下落的人了,沒想到我卻在這兒遇見了你。”

說着,盛年也覺得有些疑惑,他看看桑渡,又看看一旁站着的,默不作聲的盛逾,“桑姑娘,你怎麽會來靈都?還住在須彌宗在靈都置辦的宅子裏?”

“我……”桑渡一時有些語塞,她看看盛年又看看盛逾,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只是她剛剛開口,盛年便又恍然一般接話道,“我知曉了,一定是因為你能将金遏葉養得那樣好,所以宗主特意将你請過來的吧。”

“盛年。”盛逾忽然開口,打斷了盛年的滔滔不絕。

盛年一愣,他看向盛逾,眨了眨眼睛,見人半天沒有要繼續開口,有些疑惑,“宗主還有什麽事兒嗎?”他的視線落在盛逾手中的藥缽上,擡手指了指,“這藥是師父親手制的,是哪裏有什麽錯漏嗎?”

盛逾看着面前一臉無辜的人,緩緩,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別過眼,沒再看盛年,而是看向桑渡,“走吧,我聽說沈姑娘回來了,你同她這麽久未見,不是該好好說說話。宗堯剛剛給廚房送去了新鮮的野味,今日的午食,我與你們一道。”

至于盛年,這才恍然。

難怪宗主一直在這兒站着不動,原來是約好了同桑姑娘一同用飯。

盛年臉上閃過了然的神色,他對着桑渡擠了擠眼,示意人跟着他借兩步說話。

桑渡不知盛年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只得跟着盛年挪了幾步。

盛年同桑渡站到了柳樹後,樹葉枝幹剛巧擋住了他們的身影。“桑姑娘,下半年,須彌宗會有廣開宗門的修士會,每年這時候,各門長老都會挑選一兩個合心意的,收入宗門,成為新徒弟。”

桑渡微微皺眉,有些不明白盛年的意思。

盛年壓低了聲音,繼續道,“我知曉,桑姑娘你說過,自己靈脈損毀,不是修道的苗子,只是我師父收徒向來不看這些,光憑你那種植金遏葉,炮制金遏葉的手藝,師父一定會收你為徒的。”

見桑渡并沒有如同自己預料的那樣露出驚喜的表情,盛年有些着急,“桑姑娘,你有些天賦,若是有師父指點,定能更上一層樓,宗門修士會三年一次,錯過這回,便又要等上許久了。”

桑渡對着盛年福了福身,“多謝你的好意,只是我的身份大抵是不能同你成為同門的。”

聽桑渡這話音,竟是要拒絕自己。

盛年一時有些着急,“桑姑娘,你炮制藥材的手藝是當真好,若是就這樣,不再精進一步,豈不是暴殄天物?更何況……”盛年的眸光閃了閃,他瞥了眼盛逾站着的地方,聲音壓得更低,“你在這兒,定是宗主請你回來替他做些什麽事兒,只是宗主大婚在即,他那樣忙碌的人,到時候怕是都記不起桑姑娘你姓甚名誰了,不能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放棄日後的事情呀。”

桑渡心中嘆了一口氣。

盛年說得真誠,顯然,他是當真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當真覺得自己是塊金子,不該埋沒。

盛年待她坦然,桑渡自是不好隐瞞什麽。

她擡眼看向盛年,低聲卻又誠懇,“盛年公子,我便是盛逾的未婚妻子。”

盛年張了張唇,卻沒發出丁點兒聲音,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桑渡,眨了眨眼,片刻後,又眨了眨眼。

“我雖也想精進自己,只是須彌宗的宗主夫人,大抵是不能拜你師父為師的。”

盛年恍若遭了雷擊。

旁的人倒是也在他面前提起過有關盛逾那位未婚妻子的事情,只是盛年對于這些事情,向來不往心裏去的。

“你……”盛年看着桑渡,半晌,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桑渡看着盛年,又一次福了福身,她語氣誠懇,“盛年公子,多謝您的好意,日後若是有什麽需要炮制的藥,若是相信我,也可以來尋我。”

“不……”盛年擺了擺手,仍舊是只吐得出單字,他看着桑渡,猛地嘆了一口氣,而後擡手對着桑渡躬了躬身,“是我逾矩了,還望桑姑娘莫要往心裏去。”

等兩人從柳樹後走近盛逾的視野裏。

盛年已然一改方才意氣風發的模樣,看起來頗有幾分喪氣,耷拉着腦袋,仿若受到了什麽打擊一般。

盛逾沒在意盛年,他看向桑渡,“走吧。”

桑渡點了點頭,而後又與盛年告別。

盛年仍舊有些發懵,直到桑渡同盛逾并肩走得遠了,他才從恍惚中反應過來。

視線落在桑渡的背上,盛年的視線驀然一緊。

******

回到院子,沈慈昭已經換了身幹淨衣裳,人正坐在院裏的石桌邊。

面已經送了過來,沈慈昭正埋頭吃着面。

“阿昭姐姐。”桑渡走到了沈慈昭身側坐下,“盛逾說今日廚房還有些新鮮野味送過來,你慢點吃。”

沈慈昭搖了搖頭,她放下筷子,看向桑渡,聲音裏略有些感慨,“先前不曾覺得,現在嘗到呈萊宗那邊的醬菜,才覺得離開呈萊宗竟也有那樣久了。”她看向桑渡,難得又有些許愁緒湧了上來,“總覺得你還同從前一樣,是小小的人跟在我身邊,僅是眨眼的工夫,就已經到了嫁人的年紀。”

也不怪沈慈昭總有些不習慣桑渡已經要嫁人了。

她比桑渡還年長幾歲,莫說是成婚,便是所謂道侶的影子都沒有半分。

只是……

沈慈昭看着桑渡,心波漾開,桑渡同她終歸是不一樣的。

如今,不大太平。

沈慈昭移開了視線,她握着筷子繼續吃面,心裏卻是想着在天外洞中的見聞。

她下得不算深。

淺層的天外洞,有些妖獸,但都是最低等級的,其妖丹都沒什麽用處的。

可沈慈昭回來時,卻有些狼狽。

那不該是會出現在淺層的妖獸。而且,沈慈昭這段時間一直同沈元白保持着聯系,在沈元白傳來的信裏,雖不曾明說,卻也多多少少帶着些擔憂的情緒。

沈慈昭的餘光落在了盛逾身上。

或許,她該問一問盛逾,比起她就父親的只言片語去猜測,不如問盛逾來得快些。

沈慈昭清了清嗓子,她看向盛逾,“盛公子,先前清州城宋府的事情,可曾有什麽眉目?”

盛逾眸光微頓,他擡眸看向沈慈昭,過了許久,才開口道,“清州城的那個魔眼,是在沂夢澗被封印之前就出現的。”

原先,盛逾是安排了陸舜前往沂夢澗。

只是從清州城離開後,他又另傳了口訊,要陸舜将沂夢澗的事情暫且放一放。

其中緣由,只有盛逾自己知曉。

他看向沈慈昭,并不知曉為何面前的人會突然提起清州城宋府的事兒。

沈慈昭唔了一聲,她撥弄着面前的面條,沒說話。

只是桑渡同沈慈昭一同長大,最是明白她的心思,現在看沈慈昭的表情,便知道她因為一些事情而擔憂着。

“阿昭姐姐是遇到什麽事情了嗎?”桑渡有些疑惑地看向沈慈昭,“看起來,似是有些心事。”

沈慈昭微微抿唇,她看向桑渡。

有些事情,沈元白雖千叮咛萬囑咐莫要告知桑渡,但沈慈昭總覺得,既然事關桑渡,那應該叫她知道才對。

“我與父親這段時間,一直有書信來往。”沈慈昭開口道,“父親說,近日來,呈萊宗附近的鎖妖谷似有異動。”

鎖妖谷,正如其名,裏頭關押着許多妖獸。

是個十分危險的地方。

桑渡一顆心微微揪緊,她看向沈慈昭,有幾分無措,“阿昭姐姐,鎖妖谷這麽多年都沒什麽動靜,怎麽會忽然就有了異動呢?”

沈慈昭看向桑渡,她對桑渡露出一個寬慰的笑來,“也莫要太過擔憂,父親只說有些異動,只是鎖妖谷外的陣法封印都是完好的,并無松動錯漏。”

“我只是在想,清州城與我呈萊宗那般靠近,先是有清州城的魔眼作亂,後再是鎖妖谷的異動,或許其中有什麽關聯,只是我們尚不知曉。”

桑渡聞言看向了盛逾。

眉眼之中,多了幾分關切。

盛逾沉吟片刻後才開口道,“清州城的魔眼已經灰飛煙滅了,若想查出點什麽,需從方朔身上下手,只是,方朔如今仍舊昏迷不醒。給他用了不少丹藥,卻都不曾起效。”

說着,盛逾看向一旁放着的藥缽,“今日盛年來送的,便也是要用在方朔身上的藥。”

照這樣說來,清州城的事情只有等方朔醒過來後再繼續追查。

沈慈昭看着桑渡,低聲道,“桑桑,鎖妖谷的事情你也無須擔心,父親去過好幾次,鎖妖谷外并無錯漏,他擔心的,反倒是你。”

“倘若當真是清州城的魔眼惹得鎖妖谷中的妖獸不大安分,那麽與魔眼同屬一體的魔族,豈不是更不安定了?”

“鏡明姨……”沈慈昭頓了頓,她看着桑渡,注意着她的情緒,“不管怎麽說,鏡明姨當年是在沂夢澗出的事,倘若沂夢澗如今不大對,父親擔憂你會受到影響。”

“盛公子,我自然相信有你在,不會有什麽能夠傷害到桑桑,我只是怕藏在暗處的東西,會趁着我們沒注意,忽然出手。”

“我明白。”盛逾沉吟片刻,他将藥缽拿了起來,站起身看向桑渡,“我先回山上一趟,晚些時候再來尋你。”

桑渡點了點頭,送着盛逾出了院子。

等盛逾離開,她轉身看向沈慈昭,開口時,聲音中有些許遲疑,卻又伴着篤定,“阿昭姐姐,是不是還有旁的事情讓你覺得,我可能會有危險?”

沈慈昭吃面的動作頓了頓,她擡眸看向站在不遠處的人。

桑渡同往常沒什麽不同,同從前一樣,那雙亮亮堂堂的眼睛,好似可以看穿人心。

過了好一會兒,沈慈昭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桑桑,每年,爹娘都會替你我金山,在山神娘娘前祈福起卦。”

桑渡知道,那山神娘娘傳聞裏事呈萊山的庇佑之神,所起之卦,十分靈驗。

沈慈昭看向桑渡,她眼眶微微發緊,“父親替你連起三卦,皆是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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