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桑渡請求盛年,邀岑山月……
第59章 第 59 章 桑渡請求盛年,邀岑山月……
第五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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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宗門都有自己的弟子大選。
在呈萊宗時, 桑渡也見過宗門弟子大選,只是呈萊總這些略顯煩瑣的事務,向來輪不到她擔憂。
桑渡印象中最深的, 便是那幾日呈萊宗上人來人往,每個人, 就連最愛給她做糕點的廚房小師父,都忙得不可開交。
和呈萊宗相比, 須彌宗的弟子大選更為盛大。
馬車緩緩駛入靈都, 剛剛進城,桑渡便聽到了熙熙攘攘的聲響, 她撩起車簾,往外看去。
靈都很是熱鬧, 比起先前她大婚前在這兒暫住的那段時間,還要熱鬧上千百倍。
也是,須彌宗的宗門弟子大選, 三年一回, 若是錯過這次, 那麽想要成為須彌宗的弟子, 那便更是艱難了。
桑渡放下了車簾,她擡頭看向一旁端坐着的盛逾。
盛逾垂眼看着眼前的書卷, 神色淡然,好似絲毫不曾聽到外面的聲響。
桑渡撚起案桌上的一塊糕點, 放進了嘴巴裏,她眨了眨眼睛,開口打斷了這份沉靜,“盛逾,須彌宗如何選弟子的?”
盛逾擡頭看向桑渡, 他放下了手中的書卷,擡手拍了拍身側。
桑渡抿了抿唇,這幾日,盛逾總愛同她湊在一處,也不說什麽,就是靠在一起坐着,他安安靜靜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偶爾擡手,捏一捏桑渡的手掌或是臉頰。
盛逾拍身側的意思,是讓桑渡坐到他身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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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渡雖不明白兩人各自坐一邊有什麽不能說話的,卻仍是照做了,現在她想要知道更多有關弟子大選的事情,自然樂意順着盛逾的意思去做。
而且,盛逾是她的夫君,親近夫君,倒也沒什麽不好的。
桑渡輕咳一聲,坐到了桑渡身側,她偏頭看向面色淡然的盛逾,“我見靈都新來了不少人,挺多看着還是十多歲的孩子,這些都是來參加宗門大選的嗎?”
盛逾擡手抓起了一把瓜子,他指節修長,剝起瓜子殼來,竟也十分賞心悅目。
桑渡看着盛逾手上的動作,耳邊傳來了盛逾的聲音。
“須彌宗的宗門弟子大選,倘若有意,在開始前半個月,便往山上遞帖子,宗門中會有人檢查遞了帖子人的靈脈——”
桑渡眸光微滞。
靈脈似乎是随機出現的,一部分人出生時便帶有靈脈,這一部分人,多數父母親人都是修士。
而另一部分人在長到一定的歲數後,體內的靈脈才會顯現。
只是,無論是哪一種,總需要有一截靈脈,才能參加須彌宗的宗門弟子大選。
桑渡身上的力氣好像被人抽走了一樣,她都不曾察覺,自個兒的半邊身子已經靠在了盛逾身上。
盛逾眸光似乎亮了一瞬,他擡手環住了桑渡的肩膀,看着懷裏的人,聲音愈發溫和,“倘若他們的靈脈完好,屬于上乘,那麽便能住進須彌宗來。”
“為期三個月,會有須彌宗的修士教導他們最基礎的東西,三個月後,各門會進行考教,擇優取之。”
桑渡的腦袋微微歪着,抵在盛逾的肩上,“那也就是說,靈脈若是……若是并非上乘,連考教的機會都沒有嗎?”
“也不完全如此。”盛逾搖了搖頭,“若是各門長老自己有合心意的人選,自然是無須去管什麽的,想收進門那便收進門了。”
“宗堯與陸舜,便是我撿回來的,不曾參加過什麽弟子大選。”
桑渡聞言擡頭看向盛逾,她輕輕哼了一聲,“你與宗堯陸舜倒也差不了幾歲,聽你說起來,倒像是你将他們兩個養大的一番。”
盛逾眸光輕閃,他垂眸看向桑渡,懷裏的人眸光熠熠,燦若星子。
他笑了笑,并沒有回答桑渡的問題,只是擡手,順着桑渡的鼻尖輕輕劃了劃,“快到宅邸了,這兩日山上吵鬧嘈雜,你可要在靈都待上兩日?”
桑渡眼珠子滴溜溜轉了兩圈,而後仰頭看向盛逾,“那我便在靈都住上兩日,靈都熱鬧,我在下頭轉一轉再回須彌宗去。”
盛逾眸光溫和,他看着桑渡,“我……”
“盛逾,你無須擔心我,若是山上事忙,便不用每日下來陪我了,我在宅子裏倒也不會無趣,”
盛逾原先想說,自己白日回須彌宗上處理完事務後,便會下山來陪桑渡,可是話還沒說出口,便叫桑渡這萬分貼心的話截住了話頭。
盛逾看着桑渡,只覺得心中一片柔軟。
分明親近自己極了,這種時候,卻擔心着他奔波會勞累,開口讓他留在山上,不要來回奔波。
盛逾眸光閃爍,他望着桑渡,眸光深沉。
或許,這便是從洛所說的,自己缺失的那一份情感,當真奇怪,他缺失,卻因為桑渡的這份情而心頭顫顫。
桑渡垂着眼,她并沒有注意到盛逾那深沉到堪稱深情的眸光,而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原先,桑渡是打算尋沈慈昭,找來改換容貌的草藥,用上那草藥,她的臉會有一些變化,與現在只有七八成相像,之後,她再蓋着面紗出現在人前。
左右白日裏盛逾事忙,她總有法子瞞過盛逾。
可是,她靈脈缺損,按照盛逾的說法,她就算假扮成另外一個人,想要參加須彌宗的弟子大會,也會在第一關的時候就被攔下來。
那麽,就只剩另一個法子了。
桑渡緩緩眨了眨眼,心頭有些沉重,須彌宗的藥修一宗,她只與岑山月打過交道,另外的幾位長老,都是盛姓。
一來,桑渡不知曉那些長老的脾性,若是想要投其所好,難免需要耗費很多心神。
而來,那五位長老姓盛,須彌宗上,盛姓的人,桑渡并不想要過多的接觸。
如此一來,便只剩岑山月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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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都宅邸的院子,打掃得十分幹淨,同先前桑渡住着時沒有半分變化。
盛逾将桑渡送到了宅子裏,叮囑了宗堯兩句,自己才回了須彌宗。
雖說桑渡替自己着想,讓他無須來回奔波,自己一個人在靈都住兩日便也回去了,可盛逾仍舊是記得先前,桑渡自個兒一個人的時候,飯都不怎麽吃得下,他還是該每日來宅子上,至少要看着桑渡多用些吃食,将苦藥一滴不落地喝完。
桑渡并不知盛逾想着什麽,她心裏有了決定後便不再耽擱,唯恐遲則生變。
夜逢許久不曾來過宅子裏,到了宅子,便叫陳嬌嬌手裏頭的花燈吸引了去。
桑渡簡單收拾了一番,便擡腳往外走。
宗堯坐在院子裏,見桑渡走了出來,忙站起身,“夫人是要出門嗎?我這就去安排馬車——”
“等等。”桑渡擡手對着宗堯招了招,“宗堯,好不容易回來靈都了,我想着晚上大家一起在院子裏好好吃上一頓,算是接風洗塵。”
宗堯眨了眨眼,他看向桑渡,點頭道,“夫人想要吃些什麽?我去吩咐廚房準備。”
桑渡卻是搖了搖頭,“就不準備那些尋常的菜肴了,你去集市上,尋摸些新鮮野味,若是有小羊崽子,那便買上一頭,晚上咱們吃炙肉。”
宗堯笑了起來,他應了一聲好,只是旋即又有些遲疑,“可若是我去買吃食,夫人你出門便不大安全了。”
桑渡笑了起來,看起來頗替宗堯考慮,“今日我也沒什麽精神出去轉悠了,我就在宅子裏轉轉,等會兒去找夜逢還有嬌嬌說說話,你不用擔心。”
若是桑渡不出宅子,宗堯倒是不擔心她的安危。
畢竟這宅子外頭的符咒是宗主親自寫下的,可比自己守着夫人要安全多了。
打發走了宗堯,桑渡一刻不停地去尋夜逢。
與宗堯不同,夜逢只與自己親近,自己讓他做什麽事情,他不會多問什麽,也不會告訴盛逾。
所以,去找盛年的事情,只能由夜逢去做。
“夜逢——”桑渡遠遠地便看到了已經爬上了樹的夜逢,她對着樹上的人招了招手。
剛剛還在樹頂上的人刺溜一下就落在了地上,見到桑渡,夜逢也不在意手裏的花燈了,扔到了陳嬌嬌身邊,朝着桑渡的方向跑了過去。
“姐姐!”夜逢停在了桑渡身側,仰頭看向她。
桑渡笑着摸了摸夜逢的腦袋,“幫姐姐一個忙。”
夜逢雖也不喜歡那個叫盛年的,可是姐姐讓自己給他送盒糕點,夜逢自然不會推辭。
畢竟桑渡很少讓他做什麽,難得一次,他自然是要好好表現,絕不會讓姐姐失望。
正常來說,從靈都到須彌宗上,尋常修士的正常腳程,怎麽也得一個時辰。
可夜逢不一樣,他是半妖。
半妖迎着風,身體漸漸妖化,到山上去,只要小半個時辰。
盛年正準備着回頭考教的東西呢,院子的門忽地咔咔響了兩聲,他坐在研缽前,有些疑惑地擡眼去看。
他只覺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什麽一閃而過。
盛年擡手揉了揉眼睛,再睜眼去看,才看到了夜逢正站在他院子裏,對着他前不久種出來的一簇粉菊探頭探腦。
“诶,你做什麽?”盛年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夜逢伸手,幹脆利落地摘下了一簇粉菊。
盛年覺得自己的心跟着揪了揪,粉菊不珍貴,可那一簇,是他仔細照料着才長得這樣好的。
“姐姐讓我來給你送糕點。”夜逢絲毫不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什麽,他低頭看着身邊的那簇粉菊,又挑了兩朵長得格外好的摘了下來。
盛年接過了夜逢遞過來的木盒子,“夫人送過來的糕點?”
夜逢瞥了眼盛年,并不同他多說什麽,摘了花轉頭便走。
自己還要回去邀功呢,送得這樣快,還給姐姐帶回去了這樣好看的花,光是想想,夜逢都覺得高興。
盛年這頭還不曾理清頭緒,院子裏的人已經不見了。
頗有些心疼地看了眼那簇花叢,盛年提着木盒子走到了石桌前。
打開木盒子,和糕點放在一起的,是一張薄薄細細的紙張。
盛年微微一愣,而後擡手拿起了那張紙。
隽秀的小字躍然紙上,盛年看清桑渡寫的東西後,卻是有些奇怪。
桑渡沒有告訴自己她的決定,反倒是請求盛年,邀岑山月于靈都見上一面。
——最好是在夜裏,避開人,獨自前往。
盛年不知桑渡此舉是什麽意思。
站在院子裏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明白頭緒,只能提着點心盒子去找岑山月去了。
岑山月正在曬藥,穿着短打,看起來,半點不像個修士,反倒像是村子裏與糧食打了一輩子交道的,精明能幹的小老太太。
“師父。”盛年站在院外,看向院子裏的人,“我有事兒同你說。”
岑山月瞥了眼盛年,手裏的動作卻是沒停,“何事?”
盛年撓了撓頭,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岑山月等得有些不耐,她擡眼看向盛年,“這般支支吾吾,你做什麽了?”
“不,不是我。”盛年下意識否認道,他看向岑山月,小聲道,“師父,夫人想邀您避開人,夜裏的時候去宅子上與您見上一面。”
說完,盛年又有些擔憂。
岑山月做事從來随心所欲,她可不管對方的身份。
盛年直覺桑渡想與岑山月見面,是因為拜師的事兒。
“師父,夫人先前在春寧村幫了不少忙,您便去見見她,回頭去與宗主讨要東西的時候,也能硬氣一些。”盛年看着岑山月,開口繼續道。
岑山月放下了手裏的東西,她拍了拍手上的灰,瞥了眼盛年,沒說去見,也沒說不去見,只是微微擡頭,“交代你準備的東西,準備得如何了?”
盛年一愣,臉上有些糾結,“師父,離考教的日子還早着呢,我今晚和你——”
盛年的聲音一愣。
他側身躲開了岑山月扔過來的一把幹草,撓了撓腦袋道,“師父,你一定記得去見夫人啊,我這就回去準備東西去。”
岑山月目送着盛年離開後,擡腳走到了院邊,她低頭撿起了盛年放在那兒的木盒子,自然也撿起了那張桑渡寫下的紙條。
岑山月将手中的紙條展平,盯着看了好一會兒,才哼了一聲,将那紙條團了團,然後塞進了袖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