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沈驚鶴

沈驚鶴

路鶴深想動一動頭,但沈驚鶴的下巴擱在了他的肩上,一直沒想到那麽溫柔的人動作能這麽不容人控。

最後,他由着沈驚鶴去了,開口問道:“所以你嘴怎麽了?摔的還是……啃的?”

“啃”這個字一出口他就想扇自己倆耳光。

沈驚鶴應道:“咬的。”

“別人咬的還是自己咬的?”

沈驚鶴笑了笑:“自己。”

路鶴深心想對自己這麽狠啊,又道:“為什麽要這樣?”

沈驚鶴不語。

半晌,他啓唇:“對不起,阿鶴。”

路鶴深:“……又怎麽對不起了?如果你是指你非禮我的話我接受了。”

“不是,”沈驚鶴輕聲道,“我弄髒你了。”

他随即略微松開了手。

路鶴深瞥眼望了望,忽然一驚:“你手怎麽了?”

沈驚鶴左腕連接手掌處赫然有一個劃痕,流出的血結在了外頭,一片暗紅色在冷白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沈驚鶴不動聲色地收了手,笑道:“不小心劃到了。我去洗手,你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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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深“嗯”了聲,倏忽一皺眉,俯下身子拾起了一支掉落在地的鋼筆,而這只鋼筆的尖端似乎染了些許紅色。

……沈驚鶴拿紅墨水寫字嗎?

沈驚鶴将腕上的傷口放在了嘩嘩水流下清洗,他似是沒感覺到疼痛,而結在皮膚上的血痂斬漸脫落,夾着血污的水也清澈了。

他呼了口氣,忽然又有些茫然地望向了那個劃痕。

什麽時候劃的,他好像也沒印象了。

沈驚鶴複又笑了笑,捧起把水洗淨了臉,而後走回那間空教室裏喚了聲:“阿鶴。”

路鶴深正在研究那支鋼筆,心裏剛升上一個愕然的念頭,還沒加載過來,就被沈驚鶴一聲喊給截斷了。

他也沒大在意,站起身來将那鋼筆遞給沈驚鶴:“哝,你的筆。”

沈驚鶴接過,道了聲謝。

路鶴深一揮手,随後到門口拿回差點要被自己遺忘的水杯,絮絮叨叨:“也不知道過多久了,跟三祥說了拿了水杯就回去的……等等……”

他又是一驚——這斷斷不夠半小時的時間裏他都不知道驚了多少次了。

他忙不疊帶着沈驚鶴跑向操場:“靠啊!待會羅三祥和劉岳亮要拿球砸死我了!……”

沈驚鶴笑了笑,似乎想說什麽,恰巧此時下課鈴響起,他便改口道:“下課了。”

路鶴深猝然頂住腳步,表情恍若世界末日降臨:“我真要死了。”

沈驚鶴:“?”

“我靠你深子!!!”

路鶴深拿了沈驚鶴作為躲避羅三祥和劉岳亮唇槍舌戰的城牆,他則在背後辯解:“不關我事啊。是我半路遇到沈驚鶴而他非要和談天論地暢聊人生……”

劉岳亮指指羅三祥,又指指路鶴深:“我和羅三祥尬打了一節課,結果你轉頭約會美女去了了!!!”

路鶴深:“沈驚鶴不算美女吧……”

“沈驚鶴你讓讓,今天咱上新聞,深子下戶口!!!”

沈驚鶴聲音溫和,還帶着笑意。

他說:“我覺得阿鶴沒做錯,你們不能打他,所以我不讓。”

羅三祥和劉岳亮,Game over.

李蔓婷挪了凳子過來,眼神在沈驚鶴及路鶴深身上滾動了幾番,最後開口道:“哎,三樣,你是說他們一節課都沒見着人影?”

羅三祥雖不明白李蔓婷問這話幹什麽,但也十分铿锵有力地答道:“對!太可惡了!”

李曼婷叫來自己的閨蜜玉立竊語了幾番,而後自以為語氣委婉地問道:“沈驚鶴,你嘴怎麽了?”

“咬到了。”

李蔓婷握了握玉立的手:“啊?怎麽咬到的?”

路鶴深疑惑:“除了自己還有誰能咬到嘴唇?”

咨深海棠花讀者·李蔓婷一擺手:“跟你這個直男解釋沒用的!”

路鶴深:“……”

“這樣吧深子。”羅三祥痛心疾首,一副十分失望受傷但大度原諒的表情,“期末後四天就是我生日了,到時候你只要送我一臺微不足道的4090,咱就還是好兄弟!……別打別打!”

路鶴深随手抄了本道德與法治就往他頭上呼去:“白天就做什麽夢!”

沈驚鶴幫他把書放好,莞爾道:“不能把書砸壞了。”

羅三祥:“哎我你們兩個太氣人了!”

路鶴深随機從桌面上拿了本路雲錦最近批發送過來的《三天語文一百五》,比了個“打住”的手勢,一臉正氣凜然:

“好了,你們別打擾我了,我要認真學習了。還有三樣,我誰議你也臨時抱會兒佛腳吧,不然你別過生日,過忌日吧。”

羅三祥忙不疊跑了。

沈驚鶴忽然偏頭問道:“阿鶴,你語文想考多少分?”

路鶴深随口應道:“及格就好,不敢奢求太多。”

“我教你吧。”

“不用不用,你的語書書來教我就好了。”

沈驚鶴的神色說不明道不清:“阿鶴,你不信我啊?”

路鶴深倏忽問想起他先前情緒極其不對的事,眼皮猝然一跳,連連道:“絕對沒有!”

他複又翻到一頁閱讀題上,示意大神您請。

沈驚鶴笑了笑,提起了筆。

關系戶三祥:“放假了好開心好開心!【撒花】【撒花】撒花】”

深子:“你還開心呢,反光頂沒把你頭給薅禿?”

關系戶三祥:“他為啥要薅我頭發啊?”

深子:“可以,裝失憶是吧。@再叫我月亮的私馬 @我是皇帝,誰敢忤逆”

深子:“【視頻】”

再叫我月亮的私馬:“【視頻】”

我是皇帝,誰敢忤逆:“【視頻】”

關系戶三祥:“【黑人問號】”

關系戶三祥:“不是你們三有病吧???集體拍了視頻,還是不同視角的???”

深子:“為報昔日之仇。”

再叫我月亮的私馬:“方出此計。”

我是皇帝,誰敢忤逆:“汝有異議?”

關系戶三祥:“……”

關系戶三祥:“第一次看到你們這麽團結。”

四天前,期末考試結束,出獄倒計時中。

“哈哈哈哈哈!!!”羅三祥一甩本學期多如滿天星的試卷,似癫狂狀,“還有十五分鐘!十五分鐘!還有十五分鐘我們就刑滿釋放了!出獄了!”

路鶴深桌上還沒來得及收好的草稿本冷不防被羅三祥抽走并一扔,他滿腹問號:“羅三祥我勸你冷靜點,你現在跟吸.毒了一樣,待會緝毒警讓你再次入獄……”

但臨近放假的羅三祥是會切換成他的第二人格“精神病人”的,是以路鶴深勸之無果,只好拾回自己的本子,和沈驚鶴吐槽道:

“太瘋了,太瘋了,能不能像我一樣做個安靜美男子?”

沈驚鶴精銳點評:“他沒你美,所以安靜不下來。”

路鶴深:“可以,我就愛高情商的人。”

但其實放眼整個樓層,高興瘋了的不止羅三祥一個,含蓄一點的都已經半只腳跨出教室門了。

拿着掃把的李蔓婷是第一個站出來大聲斥抗羅三樣的:“羅三祥!別扔了!今天是我搞值曰!再扔紙就把你頭卸了當拖把!!!”

她複又喊道:“黑板上那個別畫了!給我留點位置寫文案!——”

擦黑板的同學:“好嘞,馬上為您擦出一片空位!”

路鶴深此時已經拉上了書包拉鏈,對一旁狀似超脫世界的沈驚鶴問道:“還有幾分鐘放學?”

“十三分鐘。”

“好啊。”

路鶴深笑了笑,而後拉過氣急敗壞馬上要坐上狂歡之椅的李蔓婷,拿出了手機:

“咱跟三祥喊是沒用的,我們錄下他的罪證,隔天發到班群裏,他不得跪着求咱删啊?”

李蔓婷當既扔……放好了掃把,連連點頭:“有道理!”

樓道裏似忽然平地起驚雷,老師走過一班罵一班,聲音恍若夾了十個小蜜峰擴音器。

“棋牌室,還帶了麻将?!那個同學你再喊大聲點,王炸贏了叫人拿錢來?我給你錢要不要!”

“那個酒吧駐臺歌手從講臺上下來!帶手機的通通寫三千字檢讨,寫不完不準回家,跑講臺上打燈的寫六千字!!!——”

正在五班發癫的同學聽聞此聲都是一震,仿佛被施了強制噤聲咒,一陣淩亂的腳步聲後,五班內又是一片安靜祥和。

高興瘋了的羅三祥眼睛猝然睜大,随後蹲下身子趕忙撿起那些無辜的試卷。

——但已經遲了。

“羅三祥!!!”陳老師連殺四班無一敗績,此時更是勢不可擋,“你看看周圍的同學多安靜啊?還有十分鐘才放學,在此之前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坐着!”

“還有待會你跟值日生一起留下來掃地,看這滿地的試卷,不知道的還以為印刷廠紙飛了!”

路鶴深嘀咕了聲“原來你也知道試卷很多啊”。

羅三樣邊走向窗戶邊幹笑着:“老師您誤會我了.……你看這教室裏有點熱啊,我開個窗先……”

說完他便推了推窗。

路鶴深:“住手!!!”

但羅三祥這個傻叉動作太快了,下一刻廣城限定13級狂風破窗而入,直奔陳老師的頭頂而去。

可憐陳老師本就岌岌可危的頭發預時拔地而起,露出了一片光滑的額頭。

受害者陳老師:“……”

兇手羅三祥:“……”

觀衆五班同學們:“……”

沒來得及制止的路鶴深:“……”

北風還在呼呼吹,三祥心裏下了雪。

“姑父……”羅三樣全身顫抖,“我真不是故意的……”

當天寫檢讨隊伍中,羅三祥以一篇一萬五千字圍繞“廣城一月冬季風大氣寒老師辛勞多年我不該不聽同學的勸告擅自開窗讓老師心寒”的檢讨,位于字數榜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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